韋一楠看著面前的丁當,他的目光直視著她,她卻有意在回避自己,上次的話說的沒什麼不對,不對的就是丁當和自己的身份發生了變化。韋一楠從來沒有考慮過丁當那時候的蠢笨,是因為對自己的關心,直到這幾天丁當開始對自己不接電話、不回消息,他才真的體會到了那種心里七上八下的滋味。
警車開回來,其他的人都回去休息了,今天的這個案子和之前的幾個案子一樣,盡管接觸了第一案發現場,但是仍舊沒能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思路還是維持在了一開始韋一楠提出的幾個方向上,盡管韋一楠為專案組帶去了新的思路,但是卻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這讓韋一楠的工作越發的難以展開了。
「去吃飯!」韋一楠重復了一遍,朝著丁當往前走了一步,拉住了她的手,丁當想把自己的手抽回來,可是看著韋一楠疲憊的樣子,幾天沒有剃的胡茬,又開始覺得于心不忍,只好跟在他的身後往門外走。走到門口還踫見了準備過來叫丁當的小哲,小哲尷尬的停住了腳步,「韋警官?」
韋一楠點了點頭,沒有和小哲說話,只顧著拉著丁當往車庫的方向走,丁當靜靜的跟著他什麼話都沒問。起先,她還以為是和他們專案組的人一起吃飯,上了車才發現只是他們兩個人,兩個人靜靜的坐在這兩車里,一路上只有車發動的聲音,和疾馳在夜半馬路的聲響。
韋一楠將丁當帶去了那家特比僻靜的日料店,自己點了一碗拉面看著丁當問,「想吃什麼?」
「隨意吧,我沒胃口。」丁當說道。
「拉面?」韋一楠看著丁當。
「嗯!」丁當點了點頭,覺得氣氛實在是有些尷尬,日料店又不算太大,老板就站在兩人的面前準備他們剛剛點的餐,丁當害怕被人察覺出他們之間情緒的異樣,先開了口和韋一楠說,「上次那個案子我有了點新的發現……」
「能不能不說工作?」韋一楠看著丁當問道,他這樣的態度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讓丁當吃了不小的一驚,丁當詫異的張著嘴問韋一楠,「那……那聊什麼?」
「我們倆就只有工作可以說嗎?」。韋一楠問道。
丁當張了張嘴,從兩個人認識到現在大部分的時間應該都在聊工作吧?丁當不知道怎麼回答韋一楠的問題,這話嗆得她半晌找不到話題來,只能端起桌子上的大麥茶不停的喝用來掩飾自己的倉皇。
「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好,」韋一楠說道,「沒能體諒到你的心情。」
丁當搖了搖頭,「是我沒腦子,沒想過去確認劉老爺……」她說了一半,看著韋一楠,有件事情不弄明白她覺得沒辦法吃這頓飯了,就算是韋一楠不想听公事,丁當也不得不說,「我想問個問題!」
「什麼?」韋一楠看著丁當。
「我之前負責的那個案子……」丁當說道,韋一楠眉頭微皺看著丁當,「不是說了不談案子嗎?」。
「可是不弄清楚我就覺得難受!」丁當說道,「剛才也是準備去找小哲的,你就叫我來吃飯了,起碼把我的問題回答了吧?」
韋一楠點了點頭。
「之前我負責的那個案子,死者是死于窒息的,如果當時不是我堅持,小哲扛著上面的壓力硬是進行解剖了,可能根本就不會發現死者是死于機械窒息,還以為是自然死亡呢!因為對這個案子的堅持,小哲想起了別的案子,那是他剛剛來這里不久之後的事情,有一個女性死者是死在自己家中的,現場的環境沒有任何打斗的痕跡,所有的地方都很平靜,死者躺在自己的床上死亡的,身上沒有任何約束傷和抵抗傷,也沒有任何看起來像是制約導致的痕跡,但是眼瞼出血,看起來像是窒息死亡……」丁當還原現場的環境,盡量想要將案子描述的詳細一些。
「你是想問,死者是怎麼死的?」韋一楠問道。
丁當點了點頭。
「哮喘發作,當時是這麼鑒定的。」韋一楠說道,他知道這個案子,去年劉老爺負責解剖的一個案子,這個案子叫劉老爺也耿耿于懷了很長時間,總覺得有哪些地方不對,可是又說不好具體什麼地方不對。從外部的尸體檢驗來看,這個案子已經做到無條件了。
「你知道這個案子?」丁當問道,很快想起了這個案子是劉老爺做的尸體檢驗,韋一楠自然知道,「連劉老爺都判斷是死于哮喘病發了,是不是沒有別的可能?」
「不好說!」韋一楠說道。
「那是怎麼做到的呢?不留下任何可疑的地方殺人!」丁當問道。
「當時劉老爺其實堅持過想要進行尸體解剖,但是家屬沒有同意。」韋一楠說道,「只能以哮喘病結案了!」
「如果是死于謀殺的,你能想到凶手用的什麼方式嗎?」。丁當問道。
「讓我想想?」韋一楠看著丁當說道,丁當點了點頭,雙手撐著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正在忙著做菜的老板,她不停的想出一個法子,又在心中推到了自己的方案,想到拉面都上來了,聞到飯的香味,丁當才覺得自己真的是很餓了,立刻拿起筷子吃了起來,腦子被拉面的香氣佔據之後,也沒有剛才那麼生氣了,反倒是覺得和韋一楠在這樣的一間小店里靜靜的坐著有種充盈的幸福感。
「吵架了?」老板將海藻放在丁當和韋一楠的中間看著丁當問道。
丁當捧著手里的拉面碗正在喝湯,搖了搖頭。
「別看他好像特別厲害的樣子,情商其實不高的!」老板指著韋一楠說道,「也沒怎麼談過戀愛,不知道戀愛中女孩子都怎麼想,所以很可能因為工作上的事情就把姑娘給惹生氣了,自己還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做得不對!」
「是呢!」丁當點了點頭,喜笑顏開。
「有麼?」韋一楠同時問道。
「所以多包涵點。」老板說道,「我們韋總就拜托你了!」
「嗯!」丁當點了點頭。
韋一楠側過頭看了丁當很久,然後不易察覺的笑了笑,等兩個人都吃完飯,放下碗筷,韋一楠忽然開口說道,「我想大概是用了被子!」
「被子?」丁當轉向韋一楠說道。
「用被子制約死者的雙手,形成一個約束面,因為是大面積的接觸,在短時間內不會在肌膚上留下任何痕跡,經過冷凍或者是長時間的放置可能會有很淺淡的痕跡留下來,但是未必會引起鑒定人員的注意。」韋一楠說道。
「那窒息是怎麼做到的?」丁當覺得韋一楠說的很有道理。
「死者在死前吃了藥?」韋一楠問道。
「嗯!」丁當點點頭,「我查了那個藥,會有昏睡的副作用,死者應該是在睡夢中被人捂死的,可是如果是用軟物將死者捂死的,作案工具應該就再現場,我檢查過現場所有的物證,沒有像是作案工具的東西!」
「還有一個可能!」韋一楠說道。
「什麼?」丁當問道。
「紙或者是塑料袋、保鮮膜一類的東西,平貼在死者的面部!」韋一楠說道,如果用這種方法,這些東西緊貼在面部,的確是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原來是這樣!」丁當說道,「要不要重新查一下這個案子?」
「你懷疑這個案子和我們現在在偵破的連環殺人案是一個人作案?」韋一楠問道,兩個人聊到這里,他就覺得整件事情其實說的過去,如果這個案子真的是案件的話,凶手能用這麼巧妙的方式避開警方的追查,必定是熟悉刑偵又深諳法醫學原理的人,和他們對這次的連環殺人案的凶手定位幾乎如出一轍。
「對!」丁當點了點頭,忽然又有點心虛,不確定的問韋一楠,「可是……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在胡思亂想?」
「有些道理!」韋一楠說道。
丁當松了口氣,「這個案子是室內作案,沒有發現室內有任何入侵的痕跡,或者是打斗的痕跡,死者的死亡過程好像也特別的平靜。我懷疑……凶手是死者的熟人。」
「所以只要圈定交集,就能找到凶手了?」韋一楠問道。
丁當點了點頭,「我是這麼覺得呢!死者的熟人和所有的法醫。」
「所有的法醫基本上都已經被我們排查掉了!」韋一楠說道,聳了聳肩。
「你沒想過是刑警嗎?」。丁當問道。
「嗯?」韋一楠看著丁當。
「比如師父這樣的人,如果想要用這種方式殺人,也能做到的吧?」丁當問道,總覺得韋一楠好像無所不能,既然他能還原死亡現場,那麼用相同的手段殺人,韋一楠應該也可以。可是說完這句話,丁當的心里又有點惴惴不安的,生怕韋一楠會罵自己,便低下頭去,很緊張的握著手里的筷子。
「如果對我有什麼不滿,能直接告訴我嗎?」。韋一楠問道。
「啊?」丁當忽然抬起頭看著韋一楠。
「你的思路很好!」韋一楠說道,「可是你應該是在怕我吧?怕把自己的思路說出來,我會罵你。」
「嗯!」丁當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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