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當和羅偉銘約好了一起吃個午飯,聊聊關于範青的案子,丁當正準備出門的時候撞見了小哲負責的一個案件的當事人過來鬧事兒。前一天晚上韋一楠就交代了丁當去處理這個糾紛,此刻丁當正在小哲辦公室瀏覽著這個案件的大致情況,看完之後說了一句,「為了個女人打架啊?」
「關你什麼事兒?」鬧事兒的人嚷嚷道。
「還挺瀟灑的,倆男人為了個女人打架,受了傷就跑到法醫這里來嚷嚷索賠?」丁當用鄙夷的眼神盯著鬧事兒的男人,看的這個男人直心虛,底氣不足的問了丁當一句,「不行嗎?」。
「行!」丁當點點頭,「但是我國法律是禁止**易的,」她說著轉向小哲,「讓人查一查。」
「是!」小哲說道,這才意識到自己光想著怎麼從正面和這個當事人沖突了,倒是沒想著迂回的交鋒一下,這話說出來,當事人的表情明顯的一陣哆嗦,丁當上下掃視了一眼這個男人,「常客吧?」
丁當說罷那句話頓了一會兒,然後自己接上自己的話茬說道,「不是常客也沒關系,這一次就能關了,你們地痞流氓打架斗毆的夠不成刑事責任的,我們警方不管,掃黃打非可是現在的重點主抓項目,你非要往槍口上撞,我們也不能視而不見啊!」
「你……」鬧事兒的人指著丁當,「你們官官相護!」他說著就要沖上來做出要揍丁當的樣子,丁當立刻說道,「襲警可是重罪,這進去數罪合一,得關個個把年月吧?」她瞪著那個鬧事兒的男人,滿面不怕事兒的表情,男人看著丁當半晌卻慫了,把自己的東西一夾,氣呼呼的走了。
男人走後,小哲和丁當道了謝,自愧不如的說了句,「我怎麼就沒想著還能拿他犯法這事兒壓他一下?」
「知道韋一楠為什麼叫我來處理這事兒麼?」丁當問道。
小哲想了想問道,「因為你反應快?」
「因為我臉皮厚!」丁當嘟噥著,看了一眼時間,「我還約了人見面,我得過去了,一會兒韋一楠和趙局聊完你幫我和他說一聲我有事兒出去了,叫他不用等我吃飯了!」她說罷就急匆匆的從這間值班室離開了,出門打了車朝萬達趕過去,羅偉銘訂了萬達樓上一家西餐店,等丁當到的時候,羅偉銘早就已經坐下好一陣了,菜單也看過好幾遍了,看著姍姍來遲的丁當,「你們局離這兒不遠啊!」
「臨出門的時候有個人過來鬧事兒,我就去看了一下,」丁當說道,將手里的包放在了一旁的座位上,拉開了椅子坐了下來,「這頓說好了我請客,你不要和我搶!」
「行!」羅偉銘笑著點了點頭,「怎麼現在鬧事兒也得你處理了,韋一楠舍得?」
「他吩咐的,」丁當說道,「負責那個案子的小哥拉不下臉來和人家吵,韋一楠是覺得我臉皮厚吧?」她嘟囔著說道,「先點菜吧,然後我和你說一說我了解到的範青的信息,我想我大概知道為什麼範青後來的病情越來越重了,也不知道分析的對不對,想讓你幫我看看!」
「你還在負責範青的案子?」羅偉銘一邊翻看著菜單,一邊略有些驚訝的問道。
丁當點了點頭,「嗯,怎麼了?」
「不是最近出了一個碎尸的案子嗎?」。羅偉銘說道,「我還以為韋一楠會讓你去負責那個案子,畢竟那個才是現在主抓的案子吧,範青案都已經移交給司法部門了,剩下的你們也管不了太多吧!」
「可是這個案子不調查個水落石出的好嗎?」。丁當問完,叫來了服務員,在菜單上匆匆的點了幾道菜,然後將菜單遞還給了服務員,羅偉銘也點過餐,再重新和丁當回到正題上來,「說說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範青有和你說過她找了一個私家偵探對嗎?」。丁當問罷,見羅偉銘點了點頭就繼續問了下去,「她說過她和這個私家偵探發生過關系嗎?」。
「沒有!」羅偉銘的面色顯然僵了一下,听到丁當說這句話的時候眉心微蹙,雙手撐在桌子上抵著自己的下巴沉凝半晌,「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是範青在接受治療的過程當中,病情好轉又惡化的時候。」丁當說道,「她從來都沒和你提過?」
羅偉銘搖了搖頭,「如果這麼說的話,範青之後病情會惡化的原因我差不多就知道了。」
「是什麼?」丁當問道。
「這是一種感情轉移的現象,」羅偉銘說道,「大部分時候這種感情轉移是出現在患者和治療者的身上,患者可能會將自己的緊張情緒投射在治療的人身上,從而誤以為這種感情是一種愛意。這種情況下,如果被轉移的對象沒有發生逆轉移,也就是也愛上患者,那麼被轉移的對象對這個感情的處理方法直接就影響到病人的恢復情況。所以這大概就是為什麼後期治療的過程中範青的病情反而加重的原因吧,」他說著嘆了口氣,「也是怪我沒注意這一點,不然說不定……」
「羅醫生你就別自責了,」丁當說道。
羅偉銘說,「雖然範青一直沒有和我說她的病情,但是我應該有所察覺的,她將自己的感情轉移到私家偵探的身上,可能因為得不到回應而感到了一種羞愧,所以將自己的感情隱藏了起來,並將此事歸咎在自己愛陳躍東而不得一事上,因此才會導致她的病情變本加厲,嚴重的時候會有自殺的傾向。」
「所以她曾經嘗試過自殺?」丁當問道。
「嗯!」羅偉銘點了點頭,「在屢次發現陳躍東在外面有女人的時候,範青去找過那些女人,發生過激烈的爭執,也在家里和陳躍東鬧過,還去單位鬧過,最後發現自己的方法都不見起色的時候,範青就嘗試過自殺,起初的幾次也都及時被送去醫院就診了,但是陳躍東對範青的漠不關心叫範青覺得自己的自殺也是徒然的,所以中間放棄過一段時間的自殺。範青的死到底是什麼原因,你們調查出來了嗎?」。
「應該是自殺。」丁當說道。
羅偉銘听見這個判斷,眉頭緊鎖,半晌之後才問丁當,「能確定嗎?」。
「可以!」丁當說道。
「以自殺的方式來嫁禍陳躍東,是打算玉石俱焚?」羅偉銘問道,思忖了一陣又覺得不對,這個案子明顯有個很矛盾的地方,「範青根本就知道自己的老公不在當地,就算是嫁禍了,她也知道陳躍東是有明顯的不在場證據的,那她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所以我想知道範青有沒有留下諸如遺書一類的東西?」丁當問道,如果是自殺的話,不留下只言片語就離開這個世界,任何人一定都會覺得是一種可惜。丁當從羅偉銘提供的範青病例上找不到任何類似于遺囑的東西,所以只好親自來問羅偉銘了,經過丁當的這麼一提醒,羅偉銘回想了一下自己最後一次見範青的時候,「我最後一次見範青的時候,她在情緒上好像是穩定了很多。」
「穩定?」丁當問道,覺得這和自己的推測並不相同。
「只是看起來,」羅偉銘說道,「病情可能有所加重,我當時已經打算從以精神分析治療為主的策略轉變為以藥物治療為主了。」
「藥物可以治療心理問題?」丁當問道。
「可以,」羅偉銘點了點頭,「人的情緒會影響體內的激素分泌,體內的激素分泌反過來也會影響人的情緒。當時範青看起來穩定了很多,在和我聊天的過程中態度一直特別平靜,不管我說什麼她都接受,這是之前從來沒有過的情況,但是整個治療過程中範青一直在咳嗽,而且咳得特別厲害,我擔心她的身體健康的狀況就順勢給她做了一個檢查,發現她咳嗽的原因並非是身體的病變。」
「歇斯底里癥!」丁當說道。
羅偉銘點了點頭,歇斯底里癥這個心理上的疾病通常能引發不少身體上類似于炎癥一類的疾病表征,但是往往查不到病源,這就是說範青這個時候的病情已經出現了明顯的惡化,但是讓羅偉銘想不到的是範青真的會去自殺。
丁當問,「範青在離開的時候就什麼都沒說嗎?我看你對那天的會面的記錄特別的簡略,但是時間上和她死亡的時間相差無幾,她只是來看一眼你道個別嗎?」。
「不是,」羅偉銘搖搖頭,「我對那天發生的事情記錄的比較少是因為那天範青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重復過去給我說過的事情,包括他和陳躍東是怎麼認識的,他是怎麼逼迫陳躍東和自己結婚的,婚後又是怎麼全方位的限制陳躍東的……因為都是過去已知的事情,所以我沒有記錄,現在說起來的話,這些應該是她瀕死的時候對自己一生的回顧吧?那次來找我,她應該就已經決定要自殺了。」
「那說了什麼特別的話嗎?」。丁當問道。
「她仿佛是認識到自己和陳躍東的結婚是她做的一件錯事,她問我相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報應,那些你做出來的事兒,不管時隔多久都一定要承擔責任。」羅偉銘轉述了範青算作遺言的那些話,這些話卻叫丁當的心思越發的沉重了起來,乍听之下,總覺得哪里非常奇怪,範青真的是意識到了自己所做的錯事嗎?還是要讓陳躍東為什麼事情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