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驕陽 第六十九章 私兵

作者 ︰ 醉臥風陵

晉王听到周延動問,神色很是茫然,這些人的命運就算是在他手里了,他該怎麼說?

晉王大周朝第一個剛出生就被封為親王的皇子,位高但是並不能算是權重,或許而在他短暫的生命中,還從來都沒有感受到權利在手的滋味。

周延問他的話,當真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殿下瞧瞧,這些人里咱們先審哪一個?」

雖然之前無比厭惡左都衛,但是晉王此刻已經相信周延不會隨便拿人,這些人既然能夠來到左都衛,一定是有道理的。

「督統因何緣故羈押他們于此呢?」

周延眼中透出絲絲笑意,讓那張狷狂的臉看起來有幾分溫暖,雖只是一個瞬間,晉王卻並沒有覺得自己看花了眼。

「怎麼,我問的不對嗎?」。

「不是不對。」周延斂了笑意,還.+du.是那個不羈中藏著狠厲的左都衛大督統,「城中富戶大宅十九座,只有這六個人被左都衛帶了來,他們都說自己無辜,但是,總有那麼一兩個是不無辜,為了把他們挑出來,也是不得不費點功夫。」

他的眼風似不經意掃過,看得眾人頭頂發麻,「本督最後再問一遍,究竟是哪個膽大包天私藏了刺客?雖然招了也難免死罪,但終究可以少受不少皮肉之苦。本督好意勸你們一句,左都衛的刑法想要硬抗是沒可能的。」

包庇刺客,那可是移族的大禍。他們就是死了,也不能招啊!

「草民冤枉。」

周延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就知道你們不會說。說了也就沒意思了。你們看熱鬧也看了好些天了,是時候親自嘗試一番了。」

幾人嚇得抖若篩糠,恨不得把心剖出來證明自己清白,但是周延的耐心已經耗盡,沒有繼續听他們喊冤的心思。

「這身嬌肉貴的,你們也別下手太狠了,真的什麼都沒問出來就給審死了。倒顯得咱們沒有手段似的。」

軍士們拱手說道,「請大督統放心。」

嘩楞楞的鐵鏈子響,沒一會兒的功夫六個人就已經被凌空吊起。還沒有真正的動手,哀嚎聲不絕于耳。

「就這個先開始吧。」

周延看似隨意一指,其實下屬的心中已經早有計較,那曾經在定國公府做過展示的鞭子。此刻就派上了用場。

幾鞭子下去。錦緞綢衣就四分五裂了,受刑的人更是喊破了嗓子。

這養尊處優的人,從來沒受過什麼大的傷痛,估計平日里崴個腳都得休養幾個月,左都衛勾魂一樣的鞭子,真的是能把活人嚇死。

「大督統,犯人暈刑。」

「幾鞭子呀?」

「回督統,才四鞭。」

「潑醒。換下一個。」

這些人的承受能力幾乎都差不多,只有一個例外。兩下就受不了了,周延看著他默默地微笑著。

他微微點頭,軍士們就明白了,後面的事情並不需要督統親自吩咐。

周延正想離開的時候,晉王卻快步跑了出去,他跟了幾步又驀然停住,神色中帶上了些許暗沉。

「乖乖,還真把這個紙糊的王爺給嚇壞了。」

「胡說什麼。」

周延低聲斥責了一句,隨後出了刑房,一個叫李奇的都尉跟在他身側,忍不住調侃道,「這位晉王殿下竟還不如翌城公主,翌城公主年初可是在咱們左都衛刑房從頭做了一遍,都還是面不改色了。」

「你看見她面不改色了?」

「這麼說雖然夸張點,至少還穩得住,當時那個宮女我還記得呢,就是最近跟在晉王殿邊的那位姑娘。」

「觀察的還挺細。」周延莫名的來了這麼一句,「不用跟著我了,把里面的事情料理料理,這兩天也就該回京了。」

「回京?」李奇顯得十分驚訝,「咱們可是剛有點頭緒啊,小的可以斷定,那幫刺客在這附近一定有一個據點,可能,規模還不小。」

周延側過頭,似有些深沉之意,「然後呢?」

「一鍋端了呀!」李奇面露驚訝,「這地方距離京城不足百里,一群訓練有素的悍匪,他們想干什麼!」

「是啊,他們想干什麼,我也想知道。」

「那咱們得留在這兒繼續查啊!」

「你知道你會查出來什麼樣的結果嗎?」。周延語氣漸漸冰冷,跟他一貫的戲謔作風很是不符。

李奇盯著他督統的側臉,神色不斷變幻,正常情況下,這些逆犯查出來,對于他們左都衛總是大功一件,但是督統不讓深挖,顯然是有他的用意。

「督統的意思是說,這案子繼續查下去,會月兌離我們的掌控?」

周延心里嘆氣,豈止是一個案子,真要是再往前一步,整個朝廷可能都會亂成一團的。

楚王、趙王領兵近二十萬哪!

想到這里,周延的心里沉甸甸的,時機不對,無可奈何!

「所以,現在非但查不出什麼,最好還得讓他們覺得咱們左都衛都是笨蛋,並沒有掌握任何真正的線索。」

「那還審什麼呀!」李奇恨的直跺腳,「直接放人也就是了。」

「我們願意自毀招牌,別人也得信才行,做戲做全套,該怎麼問還得怎麼問。」周延回頭看著他的得意部下,沉聲吩咐道,「小心點,別讓他把實話供出來了。」

周大督統一本正經的時候非常罕見,李奇心中不得不慎之又慎。當天夜里,就有一個名人犯受刑不過死在了刑房,第二天,晉王嚴令周延釋放所有無關人等。

「周督統的功勞有目共睹,但是做法本王實在不能苟同。他們若有包庇的嫌疑,還請左都衛先去搜查證據。」晉王眼圈發黑,顯然這一宿也是沒有睡好。他知道這樣義憤填膺並不是對的,但是,他過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哪怕我錯放了人犯?」

周延看起來並沒有生氣,還是那副戲謔玩笑的神情,但是晉王卻不覺得周延真的毫不在意,畢竟是他越了權,也越了矩。

「寧可錯殺絕不放過。不知何時起成為了公理準則,可是,本王卻覺得。人命才應該重于一切,是非也自在人心。大督統辦事本王無權置喙,但是,左都衛辦事能力卓然。實在沒有必要把精力都用在刑訊逼供上。」

多麼天真的孩子!周延心想。

有是一個多麼听話的孩子啊!

「左都衛辦事一向有自己的準則。並非都是殿下看見的那樣。不過,晉王殿下心系百姓,臣也不能駁殿下這個面子。」

周延說完,晉王眼前似乎都跟著亮了,

「殿下可憐他們倒也罷了。不過,聖人面前,有些話能不說還是不說吧。」

晉王從來沒有跟皇帝談論過朝堂上的事情,有些個分寸並沒有學會如何去把握。只是經過周延這麼一提醒,他似乎意識到有些話出自皇子之口或許並不是什麼好事。

「多謝大督統提點。」

「殿下客氣。」周延微笑的樣子真誠很多。「殿下像是沒休息好,不如在休整連天,後天啟程回京吧。」

驕陽听到這消息的時候,心中不解之處甚多,所謂的那些嫌犯,周延如果有意審下去,顯然不會因為晉王幾句話而放棄,除非,那些嫌犯是真的沒有任何價值。

「請韓通過來。」

韓通還跟在驕陽身邊,有時候也替她傳一些消息,驕陽召見,自然是麻利兒就來了。

「這案子停在哪兒,因為晉王的可能性並不大。」韓通是個實在人,一直跟在周延身邊,自然知道他幾乎不把皇親國戚放在眼里,晉王的確是有些特殊,但是不可能因為他改變原則。

「那就是說,這案子確實查不下去了?」

韓通大腦袋使勁點了點,「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確實沒有有價值的線索,另一種,則是遇到了督統也跨不過去的阻撓。」

這到新鮮,李驕陽竟然不知道還有左都衛邁步過去的門檻?

「你們以前也遇到過阻力太大查不下去的案子嗎?」。

韓通搖頭,「阻撓左都衛辦案,晉王可是頭一個。過去只有我們督統覺得不該繼續查了,才會把案卷封存。」

「晉王心地純善,還請你們督統不要介意。」

這根本就不是介意不介意的事兒,這可是大損左都衛威名的事兒,日後其他皇子有樣學樣,他們也不用做事了!

韓通是將左都衛的榮譽視為生命的人,雖然這個機構在別人眼里幾乎沒有任何榮譽可言。他對晉王的不滿,若不是因為面對的李驕陽,早就無法無天嚷起來了。

然而,事發之時他並不在場,督統究竟是為了什麼他也不敢妄自揣測,面對督統要重點關照的翌城公主,也只能把話往好的地方說。

「公主多心了,我們督統必然是認為晉王話有道理,所以才會照辦的。」

被他這麼不陰不陽的頂了一句,驕陽並沒有生氣,反而,因為這人一貫憨傻示人,偶爾露出另一面來倒也很有意思。

「我還有另一事要問你呢,什麼樣的情況下,你們督統會覺得案子不能在往下查了?」

韓通雖然受命照看翌城公主,也按照督統的要求,盡量幫她去了解時局、了解環境,但是,左都衛的秘密,不管是哪種程度的,他都不會稍加透露。

「督統做事都有他的道理,小的們一般也不問,這些年小的也只听說一個案子不了了之了,想來應該是不常發生。」

驕陽小心衡量著,到底是左都衛查到了什麼了不得東西?

她從來都不懷疑周延的能力,她也相信,但凡是做過的事情,總會留下痕跡。左都衛大督統親自出馬的案子,結果竟然是白忙一場,她除非了傻子,否則是沒有半點可能相信。

皇後這是要謀反嗎?

「中秋前後,聖人命左都衛詳查過定國公府的財物,可有什麼進展?」

「小的這些日子一直跟在殿邊,消息一時沒那麼快。出京之前據說是查到了紀家的幾位公子身上,現在到哪里一步了,小的得去信問問。」

刺殺她的死士,大筆失蹤的銀錢,李驕陽有一種很不好的聯想。

定國公的財物如果是通過紀家幾位公子的手,傳給楚王或皇後,那麼,她們很有可能不僅僅是籠絡朝臣那麼簡單。

難道皇後真的是向天借膽,竟然養起私兵來了。

太平女主改革軍制以後,京中公侯王府的安全統一交于北衙六衛,侍衛們定期換崗換防,就跟京城巡防一樣,沒有任何一支私兵屬于個人。勛貴們的侍衛也是北衙統一調配,他們雖然在不同的府邸當差,但是官憑仍然屬于北衙,听從上官調度,而不會全心為主君賣命。哪怕是軍中主帥,府上也是一個府兵都沒有,甚至,就連男僕都數量,都按照品級享有定數。

這在極大程度上杜絕了擁兵自重的可能。

王公侯爺們,不管藩屬何方,都由六部統一管理,不能擅離京城,他們享有爵祿,受朝廷的保護,但是自由方面,最好不要想太多。自己不造反也不敢保證能永享太平,畢竟,只要有人謀反他們也沒有太多抵抗的能力,而這大周京城,逼宮的事情每隔十來年差不多就能輪回一次。

其實,這年頭勛貴的日子也不是那麼好過的。

近幾十年來的政變,幾乎都是某些人籠絡了部分禁軍,自己養兵的,這可是頭一回听說。

皇後果然是個不同凡響的人的。

自己訓練軍隊,可以保證絕對忠誠,她選擇的地方應該也離京城不遠,能夠隨時馳援。一旦舉事,京城若有變化,她還能留個後手,這樣的想法不算是多有想象力,但是很有魄力。

然而,驕陽想不通的是,她的人從哪兒來,她已經謀劃多久了。

一批大活人,可不是糧草武器這種不聲不響的,她怎麼才能保證不被發現,而且,還是相當長時間內不被發現。

「殿下,您在想什麼?」韓通已經陪著她發了半天的呆了,實在有些盯不住,「殿下如果著急,小的這就可以去信給衛里的兄弟,讓他們把進展報過來。」

「不必,我來問你,永平附近,可有什麼深山大澤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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