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驕陽 第七十六章 危局

作者 ︰ 醉臥風陵

沈毅親自趕著車,跟在楊成的後面進了峽谷。

夜間買路的大概有五六隊人,進入峽谷其實動靜不小,不過,里面駐扎的官兵連看都沒看一眼,顯然,是上下都有默契的事情。

驕陽一路留神,並沒有特別的發現,很快他們就見到了那塊擋路的山石,高有五六米的樣子,路面砸出了一個深坑。涼州衛似乎想是把它弄到木板上拖出去,可以防止損壞更多的路面,看樣子還沒有成功,木板隨意的丟在巨石旁邊。

「姐,你說這石頭是自己掉下來的嗎?」。明飛在一旁低聲的問道。

「這麼遠哪里看得看的出來,等得沈毅查看過之後才能知道。」

明飛的眼中有一絲興奮,「我跟我師父一起去嗎?」。

驕陽回手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想都別想,你得保護我。」

明飛吐了吐舌頭,看起十分呆萌可愛,不過大概還是不太甘心,嘟著嘴不說話了。

驕陽是無論如何不可能讓他去冒險的,隨他不高心。

因為夜里實在是安靜,沈毅微微咳了一下,二人會意,便都不再說話。

走了大概一個多時辰,他們才算是出了雞鳴峽谷,一路上風平浪靜的,什麼事都沒有發生,自然,他們也沒看出來有任何不利于鑾駕的舉動。

「沈兄弟,先找地方住下吧。」楊成說道。

沈毅這一路上可是捏了一把汗,此刻才算稍微松了口氣。但是他還有別的事情,不能跟楊成耗著。

「這附近可有鎮子?」

楊成說道,「再往西小半天的路程就是風寶鎮。涼州衛大營就在那里,但是現在這個時辰了,根本就不要想進城。」

天都已經黑的偷偷地了,正是溜回峽谷的好時候,沈毅心里著急,驕陽也著急。

「那我們能往何處落腳呢?」

「這你可問對人了。」楊成大笑,「這峽谷乃是從甘入涼的必經之地。行商、腳客最多,兩邊都有些小的客店,只不過天色太晚他們也都不愛待客。好在我有兩家相熟的,必能敲開店門。」

「如此甚好,這一路提心吊膽,真想好好歇歇。」

楊成大為贊同。「我也正有此意。風寶鎮離此極為近便,明日也不用起早趕路。」

「那還請楊兄帶路。」

沈毅跟著楊成下了官道,沒多久就到了一戶不大的客店,門口掛著幌子,看樣子也是有年頭了。

「咚咚咚!」楊成親自上去敲門。

里面半天也沒有回應,想是上夜的伙計已經睡了,沈毅心中著急,恨不得一腳把門踹開。

「誰呀?」里面終于傳來一聲疲懶的問話。

楊成大喜。「柯老哥,是我啊。老楊!」

「呦!」里面顯然是听出來楊成的聲音,馬上響起悉悉索索穿衣服的聲音,隨後一個老漢舉這個昏暗的油燈出來,「還真是大官人啊!峽谷那邊不是封了路了嗎,您怎麼過來的?」

楊成扶著老漢進了店,「這一路可真是一眼難進,老哥快給我們找幾間上房,我們坐下慢慢聊。」

「大官人進店還能沒有上房,快隨我來。」

托楊成的福,驕陽算是住了一回上房,只不過上房跟一般的客房,幾乎也沒什麼區別。

楊成跟柯老漢回房敘話,沈毅他們也就自由了,他急著要趕回峽谷,叮囑了幾句就要動身。

「你們寅時就出發,楊成有幾匹拉貨的劣馬,咱們先借來用用,我給他留夠銀子。」

「你別管這些了,我這里有東西可以回報他。」

沈毅自不去爭執這些,他快速說道,「進了風寶鎮以後,若是沒人追查公主的下落,就暫時住在客棧里,躲著點楊成就行了,稍有不對,馬上進涼州衛大營。」

驕陽點頭應允,「我都知道了,你帶著何元凱,此去小心。」

沈毅拗不過驕陽,只好帶和何元凱一起往回返,驕陽三人也不過就是打了個盹,便起身往風寶鎮去了。

楊成發現沈六離開的時候,驕陽都已經換了男裝,在風寶鎮住下了。

「這半路結識的朋友,果然就沒有幾個可靠的。」柯老漢憤憤說道。

楊成皺眉沉思,他實在是想不出沈六有什麼必要不辭而別,雖然到了涼州境內,但是要到涼州府也得有些路程,難道,他是打退堂鼓了。

「大官人的馬也被他們偷去了三匹,真真是可恨之極,下次若是在住到我們這店里,管教他有來無回。」

「誒,老哥,沈兄弟不是那樣的人,我想他一定是另有苦衷,而且,他們一行五人只帶走了三匹馬,說不定是出了什麼突發的情況了呢!」

「你這心軟的毛病怎麼就不改?」柯老漢急道,「他們住在我這院子里,能有什麼突發情況,我看倒有可能是那個女人和孩子不會騎馬,他們三個帶了兩個走的。」

「柯叔,你看。」一個小伙計跑過來,遞上來一個小匣子,「這是他們客房里落下的。」

「好精致的匣子。」二人同時說道。

楊成接在手里,輕輕一按竟然就打開了。

「是個暗簧!」兩人眼中都有些驚訝。

「這可是千機堂的手藝。」柯老漢說道,他雙眼楮炯炯有神,白天都能放出光來,一點都不像山野村夫的樣子。

「千機堂最鼎盛的時候,這麼個小盒子就能價值千金。後來第九任堂主因參與英王之亂而獲罪,千機堂便覆滅了,從此以後,他們做的那些奇巧物件,就更是有價無市。京里的那些達官貴人雖然多少都點這個東西,但若不是窮困潦倒過不去日子。是不會把這拿出來賣的。」

「你說很是,這樣的東西不可能隨意丟棄。」柯老漢說道。「可惜昨天我只顧著跟你說話,竟沒細打量他們。」

「倒也無妨。」楊成坦然說道,「我這一路對他們多有照應,絲毫不曾虧欠,他們留下這個匣子,也是致謝之意。縱然日後相見,也不是我辜負了他們。」

「只怕沒那麼簡單。」柯老漢似乎另有疑慮。「他們的姓名來歷你統統不知道,編了刺史府的故事也是假的,我看哪。這日後若是不見還好,若是見著了,反而未必能如你想的那樣和氣。」

「刺史府的事情倒是確有其事,內里的情形老哥可知道一二啊?」

「這個事你最好別問。拿銀子你賺不著。」

「瞧老哥說的。我也就是好奇一問。」

「我倒是更好奇你帶來的那五個人。」

楊成下意識不想在提起沈六,「不管怎樣,但求無愧于心吧。咱老哥倆也是半年沒見了,沒有他們拖累,我正好在你這兒多住幾天,有什麼好貨,也讓兄弟開開眼。」

「你得了這麼個寶貝,還惦記我的東西。」

楊成嘿嘿一笑。把那小匣子揣進懷里,「東西不在好壞。越是稀有就越是之前,這個東西帶回月氏,起碼也是一千兩銀子。回頭,我也好好謝謝老哥。」

「謝我干什麼,都是你應得的。」

「誒,若不是你教的好孩子,這東西怕也落不到我手里。」

「要說你看人的眼光,可是真不如我,你給我說說,那姓沈的到底是什麼路數。」

這匣子是驕陽出發之前隨手帶出來的,留給楊成也是警示不要亂說話,而楊成的確是個謹慎人,就是跟柯老漢也是不想在多談。

「算了算了,別提他,咱們喝咱們的酒。」

楊成喝了一整天,又睡了一整天,等他醒來的時候,听說公主鑾駕就要到雞鳴峽谷了。

「來了也好,咱們以後在他們後面,也省得檢查來檢查去的麻煩。」

楊成這邊麻煩,玢玉這邊更麻煩,九娘以不能見風為由,帶了好幾天的帷帽,別人倒還沒什麼,童致遠明顯是起了疑心了。

「姐姐別擔心,我會小心應對的。」

春九娘心里也害怕泄露了公主的機密,但是,她們能成功的瞞住這麼久,就已經很不容易了,現在公主說不定已經到了安全的地方,童致遠就算是知道了什麼,應該也是無能為力。

「殿下,起駕吧!」玢玉說道。

二人剛往外走,童致遠就過來了,「公主今日可大安了。」

九娘腳下沒停,童致遠趕緊把路讓開,玢玉說道,「御醫叮囑殿下不能吹風,童參將有話也請等殿下上了輦在說。」

童致遠訕訕一笑,跟在驕陽後面卻並沒有退去,「可是連著好幾天也沒見明飛公子了,不知道公子的蚱蜢編的怎麼樣了。」

「你竟不知道嘛?」九娘驚訝的轉過身來。

「哦?不知道微臣應該知道什麼?」

玢玉說道,「殿下病了三天,自然要呈報給貴妃,怕貴妃著急,就讓明飛公子把脈案和藥方一起帶回去了。參將也知道,我們公主殿下是貴妃娘娘的心頭肉,稍有不好就讓娘娘揪心,這不,特意讓明飛公子回去,才好跟娘娘把詳情稟明。算日子,公子都走了兩天了,估計再有個三五天,就能往回返了。」

童致遠听著覺得怪怪的,李明飛回京的話,他應該提前知道的,怎麼反而人都走了兩天了,他才發現,莫不是,公主早就防著他呢?

「此一去路途遙遠,明飛公子一個孩子如何能行啊?」

「有沈郎將陪著,諒也出不了事,他們師徒倆走的靜悄悄的,也難怪童參將不知道。」

這解釋听起來合理,但是童致遠總覺得有些不妥,可是,具體是什麼,他一時又說不上來。

「童參將在這兒呢?正好宮駙馬在四處找你。」石承弼過來說道。

「宮駙馬?可是有什麼要事嗎?」。

「今兒不是要到雞鳴峽谷了嗎,那里地勢狹長,重騎不好列隊通過,所以,駙馬找我們商量如何安排鑾駕順序。」

童致遠听了將信將疑,峽谷再險,所有人也都的過去,先後順序有什麼要緊?

但是,宮駙馬請他,不去更不合適。

童致遠想了想,宮駙馬還是不能得罪的,畢竟是名正言順的駙馬,萬一榮昌公主又看的順眼了呢!

「石將軍一起去吧。」

石承弼點頭,「還請公主殿下先上輦。」

九娘不想管他們到底弄什麼ど蛾子,只要能支走童致遠就信,若是在涼州衛能順利見到公主,她的差事也就是這最後一天了。

宮駙馬跟幾個人最後商議的結果就是,龍武衛一半開路,一半斷後,羽林衛居中保護公主。旌旗儀仗全部收起,所有車輛置于羽林衛及斷後的龍武衛中間。

對于這樣的安排,雙方都滿意,童致遠可以看住公主的動向,而石承弼這邊,根本就放棄了保護公主,只要有人敢有動作,前後夾擊,管教他有來無回。

一切都很順利,似乎在按照所有人的心意推進,然而,當石承弼見到灰頭土臉的沈毅的時候,簡直快要氣瘋了。

「你怎麼在這兒?」他咬著牙問道。

沈毅這兩天換了涼州衛的服色,把整個峽谷翻了不知道多少遍,他幾乎不眠不休,整個人都快要月兌像了。

「不能進峽谷。」沈毅喘著粗氣說道。

石承弼看了一眼,周圍都是他自己的人,使了個眼色讓人盯著點後邊,揪著沈毅問道,「公主呢?」

「公主在風寶鎮,應該沒事。」

「什麼叫應該沒事!」石承弼整個人都快要炸了,他們所做的一切,為了都是那位公主的安全,這家伙可倒好,竟給他來了句應該沒事。

沈毅說道,「公主為人機警,又到了涼州衛的境內,還不至于出什麼意外。」

意外之所以叫意外,就是無法確保的東西,就算是在安全地帶,那位公主若是自己走著走著路不小心摔死了,按都是他們護衛不周的責任。

「你身為近侍不隨身保護,反而管起其他事來了,你不自悔失職,反而巧言搪塞嗎?」。

沈毅心想,那也不是他想搪塞,公主的脾氣他們又不是不知道,若不是他帶著何元凱過來,恐怕現在留在此地就是那位公主殿下了。

然而,這些事情多說無益,他也不在乎石承弼怎麼看他,「我見到南陽雷火堂的人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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