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或許听說過,七寶蓮台是用一整塊和田白玉雕成,掌心大小,七層六十三瓣蓮花,每一瓣都是栩栩如生,飾以紅藍寶石,珍珠琥珀,技藝精湛堪稱鬼斧神工。」
驕陽的確是听說過,她還知道與之相稱的,應該有一座白玉觀音,不過這也是京城貴族之間流傳的秘聞,涼州來的李姑娘並不應該知道,所以,驕陽看上去有些茫然,「觀中的師父提了幾句,能引得各方爭搶,想來也不是俗物。但是我還是不明白,這東西,值得先生把命都搭上嗎?」。
「值得。」孫源會笑容有些苦澀,「我另一位至親手上,還有一座白玉觀音,兩家失散多年,長輩也已過世,現在只有這兩件東西能夠證明彼此身份,所以無論如何,我也要把七寶蓮台拿回來。」
這背後的故事驕陽還真是不知道,不過她知道憑孫源會一人之力,絕沒有拿回七寶蓮台的可能。
「先生打算怎麼做?京兆尹告狀嗎?」。
孫源會也知道希望渺茫,然而,人生在世,總該有所為有所為不為,「除此之外,恐怕也是別無善法了。」
「牽涉到官府中人,我也幫不上先生太多,不過我倒是可以承諾一件事,不管先生在外面遇到什麼,只要回到這府邸當中,我總能保住先生性命。」
孫源會的眼里,李驕陽就是個小丫頭,雖然比一般的閨閣小姐或許多了幾分膽色。不過也終究還是個小丫頭而已。
「先生不信我的話?」
顯然是不信!
「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孫源會說道,「我知道這件事情有多凶險,姑娘的好意我心領。救命之恩,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報答了。」
「先生若是肯好好活著,就算是報答了。」驕陽並沒有認真阻止孫源會的意思,甚至,她迫切的需要這個人出面,引爆那些暗中的炸雷,「先生若執意出告。也請記住我說的話,京兆尹那邊一定不敢擅動原告,但是背地里的勾當就不好說了。先生若有危險,一定要想盡辦法回來這里。」
孫源會覺得這丫頭不像是玩笑,不夠,讀書人也有自己的底線。「你們已經救過我一次了。我怎麼能把禍事在引到貴府中來!」
「只要先生不做惡事,對我們來說就談不上禍事。」
這丫頭鎮靜的有些過分,孫源會禁不住去猜想,莫非,她有什麼了不得的背景?
「家師姓齊,人稱齊夫人。」
「齊夫人?」孫源會覺得有點耳熟,「莫非,是不久之前救了晉王殿下的齊夫人?」
驕陽笑道。「看來先生也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啊!」
孫源會的眼中閃過一絲熱切,然而很快又恢復了平靜。「齊夫人和衛先生的大名可能已經傳遍大周了,我好歹也是京城中人,豈能不知?也難怪姑娘小小年紀,出世竟有大家之風。」
「先生謬贊。」驕陽微微點頭,越發矜持內斂,「家師和師兄都不願與權貴相交,所以先生的事情也幫不上太多的忙,不過,先生若有危險,他們也一定會仗義援手。」
既知道自己是被能人所救,孫源會也就沒有過多推辭,「大恩不言謝,孫某若僥幸逃生,日後必當犬馬相報。」
「先生言重。」李驕陽有些不太好意思承他這份情,只淡淡說道,「先生好好養傷吧,碧霞觀那邊我會派人去通知住持師太。」
驕陽從客房出來就一直在琢磨,現在引線已經有了,怎麼才能把這把火越燒越旺呢?
這問題府上有個現成的「大能」可以回答她,但是驕陽卻有些擔心被衛彥看出更多的事情來,更聰明人打交道,總是要多提著幾分小心。
「殿下,有內侍送了宮里的賞賜過來。」玢玉進來說道,「東西都在正堂呢,衛先生請殿下過去呢。」
「我估模著這個時候也該到了,請他們各自收了也就是了,沒必要叫我啊?」
李驕陽卻覺得宮里的賞賜肯定沒她什麼事兒,所以也沒打算過去,玢玉卻說道,「晉王送來一些小東西,一看就是給殿下的,所以衛先生才叫我來請的。」
驕陽突然想起那日晉王喊她名字時的情景,看來,他並不覺得自己認錯人了,估計過不了多久,晉王也就該親自上門了。
驕陽有那麼一點慌張,晉王那雙眼楮,總是讓她覺得自己無所遁形。
「殿下也別太擔心了,既然在宮里的時候晉王殿下都沒說什麼,將來也不會戳穿。不過,展音姐姐那邊奴婢暫時沒有聯系,怕她知道實情在讓晉王殿下看出破綻。」
驕陽反倒嘆了口氣,「展音那邊該怎麼樣還怎麼樣吧,不用特意瞞著。晉王心里認定的事情,根本就不會去試探別人。」
驕陽跟玢玉去了前廳,供的香案還沒有撤掉,案上擺了些金銀珠玉,顯然都宮里常見的賞賜。
「看看這個吧。」衛彥打開一個檀木盒子,里面兩排十二個形態各異木雕人偶,每一個不過拇指大小,卻是惟妙惟肖。
這是宗孚大師的微雕,每年驕陽都有收藏,今年諸事忙亂忘到了腦後,沒想到,晉王卻給她補上了。
突然之間,驕陽所有的擔心都一掃而空,知道不知道有什麼要緊,那是她的哥哥,天底下對她最好的那個人。
「殿下。」玢玉見驕陽捧著盒子直發呆,輕輕的喚了一聲。
她也認出來這是翌城公主喜歡的東西,晉王不會隨便收來送給一個不是很重要的姑娘,「這可怎麼辦?」
「沒什麼怎麼辦的。好好收著。」
「晉王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了,你一點都不緊張嗎?」。
衛彥問驕陽是否緊張,自己卻是神態輕松的樣子。可見,到底不是真正令人緊張的事情。
「晉王知道了其實也好,咱們此時無權無勢,在孤立無援的話,做什麼事情都是舉步維艱。」
「殿下倒是看得開,就是不知道殿下要做的事情,晉王殿下會不會支持?」
事關李熙琮。驕陽也不敢打包票,她五哥絕頂聰明,也絕頂固執。他有什麼樣的反應,誰也無法預料。
「看來,公主殿下也沒把握啊!」
「晉王心里惦著的,都是人間正道。」驕陽還算是了解李熙琮。他能為了她在某一些事情讓步。但是觸及底線的事情,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那就得讓他明白,很都時候正道是走不通的,而作為皇子,最終還是會給自己找一條路的。」
「先生有什麼辦法?」
衛彥笑得高深莫測,「公主會知道的。現在,公主殿下能不能告訴告訴我,客房里的那位。究竟是怎麼回事?」
李驕陽覺得衛彥可能都已經猜到了,她當然不會費事去跟他編故事。「師太囑咐我留意京中的事情,因為考核定等,後來就听說了孫先生的事情,我就把他救了回來。」
「孫先生,懷璧其罪的那位孫先生?」
衛彥雖然不怎麼出門,但是消息卻還是十分靈通,驕陽幾乎每天看著他,也不知道他從哪兒得來的消息。當然,這事情問也沒用,所以驕陽從來都不提。
「正是那位孫先生。」驕陽回答道,「被韓府的惡奴打成了重傷,家也沒燒了,親戚鄰里無人敢收留,最後被個道姑給撿了去。我今天凌晨過去燒香,正遇見他病重危殆,于是便帶回了府中。」
驕陽說的簡簡單單,順理成章,但是背後那些心思算計,都逃不過衛彥的眼楮。他微微笑了笑,微微上翹的丹鳳眼多了幾分狷狂。
「殿下打算怎麼運作這件事呢?」
「事情的始末詳情,先生可知道?」
衛彥搖頭,他也不是神仙,什麼都能算出來,「願聞其詳。」
「我也只知道一個大概,剩下的還需要先生推敲。」驕陽說道,「孫先生手里有這麼一座蓮台,在京城不算是什麼秘密,雖然許多年都風平浪靜,也不是沒人惦記,不過,孫先生堅持不賣,對大多數人來說,即便是有些遺憾,很快也就釋然了。現在,韓苑為小小玉雕差點鬧出人命,顯然有他非要到手不可的理由。」
「他的理由是什麼?」衛彥能猜到一些,但也僅僅是猜測,可以提供一些方向,卻不能具體的指向某人,或許,這位公主能知道更多的內情。
「前兒我想起一件事情來,和親之前,吏部尚書崔瑾得了一塊老坑和田玉,交給了玉雕大師趙佑林,據傳,雕的是一件觀音坐像,成品我並沒有見過,算日子應該是年前雕成的,顯然,他是要送給什麼人的。」
「吏部尚書官居正二品,看來也要為年禮發愁啊!」衛彥笑的有點冷。
「聖人篤信道教,民間自然也以道教為尊,如此上行下效,官宦世家就更不會大張旗鼓的信奉佛教,這世上僅有一個人,不在乎聖人的看法。」
「太後!」
「崔瑾的母親與太後有親,她來送這份里順理成章。」
「韓苑是刑部一個小小堂官的兒子,怎麼看也不會跟崔瑾扯上關系,說他是為崔瑾辦事,朝中得一半人不信。」衛彥並不是不信李驕陽,他只是需要更多證據。
「朝中官員背後的關系,大概一輩子都理不清,但是有些人的關系卻很明顯,就比如,當今的玉雕大師趙佑林和七寶蓮台的雕刻大師!」
「師兄弟?」衛彥這可完全是猜到的了,他遠在涼州,並太了解京城流行的那些技藝和精通這些技藝的人,但是他知道人性,知道什麼人之間最容易生出妒忌。
「衛先生果然高明。」驕陽由衷贊嘆,「七寶蓮台的尺寸很小,功力都在精雕細刻上頭,一般的觀音坐像,也未必能跟這七寶蓮台匹配,而韓苑一定要得到別人家的蓮台,肯定是早早就確認好的,而能幫他確認這一點的,就只有趙佑林了。」
「所以,這是從一開始就針對孫源會的陰謀,甚至,韓苑、崔瑾都是被人利用的?」
「不錯,這些大師們受官宦人家的供奉,對內情是非常了解的,他們要做點什麼,簡直太容易了。」
衛彥深以為然,知己知彼,會讓很多復雜的事情變的簡單。
「那也就是說,這件事情最多也就查到崔瑾。」
「要是沒有人幫他,怕是連崔瑾都查不出來。若是先生肯幫忙,我相信事情一定不會止于崔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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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
「崔瑾的母親與太後有親,她來送這份里順理成章。」
「韓苑是刑部一個小小堂官的兒子,怎麼看也不會跟崔瑾扯上關系,說他是為崔瑾辦事,朝中得一半人不信。」衛彥並不是不信李驕陽,他只是需要更多證據。
「朝中官員背後的關系,大概一輩子都理不清,但是有些人的關系卻很明顯,就比如,當今的玉雕大師趙佑林和七寶蓮台的雕刻大師!」
「師兄弟?」衛彥這可完全是猜到的了,他遠在涼州,並太了解京城流行的那些技藝和精通這些技藝的人,但是他知道人性,知道什麼人之間最容易生出妒忌。
「衛先生果然高明。」驕陽由衷贊嘆,「七寶蓮台的尺寸很小,功力都在精雕細刻上頭,一般的觀音坐像,也未必能跟這七寶蓮台匹配,而韓苑一定要得到別人家的蓮台,肯定是早早就確認好的,而能幫他確認這一點的,就只有趙佑林了。」
「所以,這是從一開始就針對孫源會的陰謀,甚至,韓苑、崔瑾都是被人利用的?」
「不錯,這些大師們受官宦人家的供奉,對內情是非常了解的,他們要做點什麼,簡直太容易了。」
衛彥深以為然,知己知彼,會讓很多復雜的事情變的簡單。
「那也就是說,這件事情最多也就查到崔瑾。」
「要是沒有人幫他,怕是連崔瑾都查不出來。若是先生肯幫忙,我相信事情一定不會止于崔瑾。」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