玢玉努力做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郝掌櫃可以先跟我說說,我們小姐醒了之後,我馬上轉告她。」
郝掌櫃明白他想見到那位姑娘是不太容易了,而有的事情既然已經開了頭,就不得不走下去,「楚王府的消息。王妃鐘氏在秘密打听明年初生產的孕婦,應該是在給蘇氏做準備。」
楚王府做出什麼事情玢玉都不會感到奇怪了,這對夫婦簡直是花樣作死,「多謝掌櫃告知,銀子回頭叫人直接去賬房領就是了。」
「不必了。」郝掌櫃歉意的笑了笑,「這一次免費,算是沒能及時通知府上的補償,你們姑娘好點之後,希望她能來一趟西市,關于漫漪園,還有事情需要商量。」
郝掌櫃說完就走了,玢玉心里尚有及幾分憤憤不平,公主還沒點頭呢,這老頭兒竟覺得漫漪園是囊中之物一般!
「他知道&}.{}我遲早要答應的。」驕陽說道。
「咱們能有自己的消息來源就好了,也不至于受制于人。」
「郝掌櫃要錢的時候的確是黑心,但是別的方面卻還算可靠,這樣的合作已經算是難得了,我倒是不敢奢求太多。」驕陽現在對別人的要求真心不算高,有一點能用就可以,「你提醒我點兒,明天下去過去一趟。」
「殿下,麟祥宮派人過來問候。」沈毅在門口回稟道。
「還是驚動貴妃了。」驕陽嘆道。
「殿下得給貴妃個準信,要不然還不知道怎麼惦記呢。」玢玉說完推門出去。「來的是什麼人啊?」
她話音剛落,就看見展音站在門口,一時激動。竟險些叫出來。
「請進來吧,我們姑娘在里面。」
展音微微點頭,昂首進了內堂,她身後跟著侍衛內監,都被沈毅帶了出去。
「殿下!」展音有些時日沒見著李驕陽了,情緒很是激動。
「不用害怕,我沒事的。」
「貴妃娘娘嚇壞了。一刻不停的催著奴婢出來瞧瞧。」
展音是真盡職,上上下下把驕陽打量了個便,驕陽還很配合。轉了個圈給她看,「這下放心了吧?」
「殿下還有心思笑,京城都不安全了,殿下還是跟奴婢進宮吧。貴妃娘娘總有辦法保護殿下的。」
要是從安全的角度考慮。對她來說沒有比突厥更安全的地方了,那她又何必千里迢迢的跑回來,殫精竭慮!
「我沒事的,你回去好好跟貴妃說。」
「殿下還是自己去說吧!」展音也不贊同驕陽在宮外擔著風險,畢竟,有些事情一次不成,就怕還有第二次第三次,「楚王可不像皇後和鐘氏那麼好對付。他既然起了殺心,肯定是不達目的不肯罷手的。」
「那就讓他來好了。」有阮慕陽坐鎮。再加上都衛府那邊即將增加的人手,驕陽還真沒什麼可擔心的,「我就怕他們不來。」
「這可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展音知道驕陽的心結,那些事情她也沒有忘記,然而,報仇雪恨固然重要,最大的前提,得先保住命!
「我並沒有意氣用事,我在宮外才有機會為晉王打開局面,你回去好好勸勸貴妃,務必要讓她安心。」
展音無奈,「殿下有多固執,娘娘就有多固執,這兩頭的差事,我是一樣也完不成。」
驕陽輕笑,「兩邊都不會有事的。」
說罷,她便拉著展音到里面去坐了,宮里宮外,天南海北的事情說了半天,就好像當年她們剛剛出宮,還沒有發生那麼多事之前。
「等京城的事情了了,我一定帶你到大漠去,那種雄壯遼闊,見不到都是一生的遺憾。」
「展音姐姐別听殿下的。」玢玉進來送茶,忍不住插嘴道,「真的沒有一點好,到處都是沙子,都不能隨便說話,只要一開口,就能吃一嘴沙子。殿下去了一趟像是沒吹夠風似的,總還是惦記著,還想要在沙漠里面建座城,突厥和大周都不能收稅。」
展音掩面而笑,「若是當真在沙漠里建座城,大概真的沒有人會去收稅,誰能想到,沙漠里還有營生可做呢!」
驕陽被他們取笑,卻並不覺得窘迫,她想要的世外桃源,總有一天能實現。
「你們不用笑,真到了那一天,叫你們都去吃沙子。」
沈毅進門回事,正好听見她們討論沙子,他低頭微微笑了笑,在外間回到,「宮里來的人都安頓好了,現在前廳用飯,不過,掌令大人還是應該早點回去,時間太長了也是不好。」
宮人們吃飯都很快,大多數沒那個細嚼慢咽的習慣,雖然各宮主子們脾氣都不同,但是她們也有一個共同點,想起什麼事情來就得馬上去辦,她們可不會考慮宮人是不是在用飯。
所以,展音也沒有很多時間能磨蹭了。
驕陽有些不舍,「你出來一趟也不容易,說不上幾句話就要回去。」
「以後貴妃跟這醫館必然會往來頻繁,我要過來也容易,殿下務必要好好保重,莫讓貴妃操心。」
「我知道。」
「那奴婢就回去了。」
「玢玉送送。」
「是。」
玢玉送展音出去,房間里就只剩下沈毅和驕陽,沈毅問道,「京兆府那邊,用不用在派人催催?」
李驕陽才得到的消息,高大人這兩天情緒極不穩定,稍不留意就可能暴走,她覺得還是不宜逼得太緊。
「讓他們自己看著辦吧。」
沈毅知道讓他們看著辦的結果,就是拖著不辦,他相信李驕陽也明白。並不需要他的提醒。
「可是,楚王那邊總得讓他受點教訓。」
李驕陽想起郝掌櫃說的話,笑的很是燦爛。「別著急,他早晚會受到教訓的。」
沈毅覺得今天翌城公主的心情格外輕松,或許是展音來了的緣故,之前一點也看不出來,展音竟然這麼重要。
當然,沈毅是不可能知道她們一起經歷了什麼。
「展音掌令應該多來。」沈毅由衷的說道。
驕陽沒太注意到他的神色,「等到大局底定。就把她接出宮,到時候咱們就離開京城,到沒人認識的地方去。」
這還是沈毅頭一次听李驕陽談起對未來的憧憬。他一直以為晉王得位之後,翌城公主會以更加顯赫的身份留在朝堂,就像曾經的輔國公主、鎮國公主。萬沒想到,她最希望的竟然是找個地方隱居起來。
「殿下打算去哪兒呢?」
李驕陽今天格外有興致。她的眼楮都在放光。「你還記得嗎?出了涼州還沒到彰八里,有一處綠洲。」
她們路過了太多的綠洲,沈毅也不知道她指的具體是那一塊,但是,他並不想掃興,就只是含糊的點點頭。
「一看你就是忘記了。」
驕陽嘟著嘴,看起來有一點惱怒,不過。沈毅現在已經知道了,她真正惱怒起來。並不是這個樣子。
「殿下說的是大周和突厥交界的地方?」
「你想起來了!」
李驕陽看起來很高興,沈毅也沒好意思說實話,其實,他完全是蒙的。
「那個地方在兩國交界,突厥也不管,大周也不管,咱們將來要是能在那里建上一座城,白天的時候,各國的商人交易來自世界各地的物品,到了晚上也沒有宵禁,燭火把天空照亮,酒肆可以通宵達旦,我想,那一定很熱鬧。」
沈毅第一次明確的感受到李驕陽那顆跳動的心,一直以來,她殫精竭慮、暮氣沉沉,看起來都不像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唯有此時,說起她路有些不切實際的理想,才像是一個鮮活的少女。
雖然,看起來像是異想天開,但是沈毅一定會幫她把這個夢完成。
「殿下想要做到的事情,一定可以的。」
驕陽倒像是清醒了幾分,「你這麼說,就一定是不可行。」
沈毅笑道,「不可行的事情,殿下做的也不是一件兩件了,既然別的都可以成功,這件也一定不會例外。」
驕陽知道沈毅是在安慰她,反而有些黯然,轉而她又看開了,「其實,只要離開這些是非,到哪兒都是好的。」
「殿下現在仍然可以離開。」
「不行啊!」驕陽連考慮都不會考慮,「我不能把晉王一個人扔在這虎狼窩里。」
沈毅不太明白,既然沒那麼熱愛權勢,為什麼要給自己背上那麼沉重的枷鎖,「可是,晉王終究得自己面對這一切。」
「那時候他就會變成虎狼了。」
兔子便成老虎的故事,沈毅完全不能想象,不過,公主既然這麼想了,那就當成一個美好的願望吧。
多年以後,西部明珠響徹邊陲,沙漠之鷹名鎮四野的時候,誰也想不到,這一切的起源,只是一個女孩兒對未來的憧憬和想象。
當然,這一切現在都只停留在想象階段,李驕陽首先要面對的,是楚王後面的報復。
楚王雖然不是皇帝最喜愛的兒子,一直以來各種各樣的委屈都沒少受,但是,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在一個庶民身上吃了大虧,所以,他必須要用最狠辣的手段,報復回來。
「殿下還請冷靜!」
「燕先生。」楚王的聲音有些低啞,他從來沒覺得這麼窩囊過。
「我能理解殿下的心情,但是,沖動行事卻是不該。」燕先生毫不客氣的說道,「我今天去過京兆府大牢了,那幾個活著的,現在幾乎都有些意識不清,不過,有一件事情,他們的說法完全一致。」
楚王都氣糊涂了,根本就沒想到應該派人去牢里問明情況,「多虧先生了,他們說了什麼。」
「醫館里豢養了一個頂級的殺手,就他一個人,幾乎解決了所有的刺客。現在還活著的,並不是因為有任何出眾的能力,只是因為醫館那邊要留幾個活口,是他們自己人攔了他。」
「一個?」楚王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一個人干掉了二十多個?」
「就是一個,樣貌也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輪廓。十八九歲,蠶眉鳳目,唇色鮮紅,長相十分妖異,性情有些暴虐。」
楚王沉思了半天,從來也沒听說竟還有這樣一號人物。
「我已經派人去打听了,姓名來歷,出身師承,好歹有點了解之後,我們才能在動手。」
「那醫館邪門的很,要說跟老五沒關系,殺了我都不信,可是要說有關系,老五病的要死了他們才出現,而也不可能是早就安排好的?」
「我也想不明白。」燕先生很少有不明白的事兒,但是那醫館,他真的看不透,「如果沒有晉王的暗中支持,幾個普通人,如何能豢養的起那樣一個殺手。要是他們跟晉王早有勾結,卻查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楚王猛的一捶桌子,「就應該多派點人去,還是我大意了,蘇家那件事我就一直沒想明白,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們把主家給供出來了,現在看來,也是那位的杰作了。」
「應該就是了,只有那樣的雷霆手段,才能讓那些簽了死契的奴僕們背棄舊主。」
楚王深深的嘆氣,這樣的人才,怎麼就沒能為他所用呢!
「現在當務之急,得把那人除掉。」
楚王深以為然,但是,他們現在並不敢輕舉妄動。
阮慕陽正百無聊賴的在家劈豆子玩,就感覺背後一陣陰風瑟瑟的,然而這位是個不信邪的性子,就算是真的鬧鬼,他都能抽出劍來捅鬼兩下子。
楚王如果知道這位是誰,一定不想招惹他!
「千機閣這陣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幾乎沒什麼正經消息傳出來。」楚王又開始煩躁起來,畢竟,他之前最主要的消息來源,也是千機閣。
對此燕先生卻有些不同的看法,「千機閣的消息來源,都是下層苦役,他們在京城的活動並沒有減少,反而,有些人看見他們大筆的開銷。」
楚王心中一震,「不對呀!」
燕先生對此也十分慎重,「是不對,而且,非常不對。」
這兩人還不太明白什麼是信息不對稱,但是他們已經隱隱有所察覺,消息不暢,恐怕將處處受制于人。
「醫館那幾個人的身份,是涼州那邊報過來的,恐怕,也有問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