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衿體質差。
爬到東峰已經是極限。
兩人看完日出便沒有在山上多做停留,坐了纜車下去。
開門剛出去,她腳下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晏少卿一只手穩穩地扶住了她,彎腰詢問道︰「怎麼?腳麻了?」
「我腿軟,」姜衿兩條腿完全沒一點力氣,一只手握緊他的手,仰頭道,「感覺沒辦法走路了,要不我們歇一會再走?」
晏少卿垂眸看她一眼,直接俯身,攔腰抱起她。
姜衿瘦,落在他懷里,輕飄飄,像一只疲倦的小蝴蝶。
晏少卿微微蹙眉,眼見她一副累到極致的樣子,也沒再說什麼話,直接抬步往停車地方走。
一夜未眠,自然有點困。
可爬山帶來的腰腿酸疼最起碼要持續好幾天。
與其在山腳耽擱時間休息,還不如回家。
晏少卿略微想想,直接開了副駕駛車門,抱著姜衿放進去。
幫她系上安全帶。
繞到另一邊,發動了車子。
很快,兩個人離開景區,上了公路。
姜衿靠在副駕駛,昏昏欲睡。
晏少卿側頭看她好幾次,有點心疼,關切道︰「是不是很困?座位降低些,靠著睡一覺吧。到了叫你。」
「回哪啊?」
「……」晏少卿愣了一小下,「依雲首府吧。」
一整晚沒休息,爬山更是個苦差事,眼下這丫頭定然是又累又餓。
他得負責到底。
顯然,姜衿也是這麼期待的。
眉眼彎彎地笑了一下,點頭道︰「那好。那我睡覺了呀。」
「睡吧。」晏少卿應一聲,著實無奈。
他是為了避免兩人過分親密,臨時起意帶她來爬山,可眼下,折騰了這麼大一圈,兩人還是得回依雲首府去。
何必呢?
他這樣想著,突然又想到剛剛過去這一晚。
很快否決了先前的想法。
心無旁騖地開車。
——
下午一點。
兩個人到了依雲首府。
李嬸等人回了大宅,整座別墅都顯得空蕩蕩。
姜衿將醒未醒,處于十分迷糊一種狀態,像慵懶乖巧一只貓。
晏少卿抱著她回房,她便用縴細的胳膊緊緊環著他脖子,身子縮在他懷里,整個人掛在他身上。
晏少卿伸手擰開她房間門,她抬眸環視一周,小臉兒直接埋進他胸膛,抗議撒嬌道︰「不要,不要一個人睡這里。」
「睡一覺,」晏少卿低頭親親她額頭,哄道,「睡醒了我做飯給你吃?」
「可是我想和你睡啊。」姜衿嘟著嘴抱怨一聲,眼見他愣神,也不知怎麼使了勁,直接從他懷里跳下去,自顧自就往晏少卿的房間走。
晏少卿簡直敗給她。
緊跟這過去,小人兒已經蹬了鞋,躺進他被子里睡覺了。
沒月兌衣服?
沒洗澡?
晏少卿愣神半晌,忍耐地走了過去。
姜衿已經偏著頭睡著了。
也是人才。
晏少卿自然沒辦法再叫她,站在床邊沉思一小下,洗了澡,自己去外面沙發上躺下。
時間很短,也就不到三小時。
起身朝臥室看了一眼。
姜衿還在睡。
晏少卿嘆一口氣,出門去準備晚餐了。
他在國外生活了十幾年,平時又講究,做飯什麼的其實不在話下。
等姜衿醒來洗漱完,他已經做好了一份蔬菜沙拉、一份水果沙拉,煎了荷包蛋,調了醬汁,甚至準備了面包、炒米飯、兩份牛排和一瓶開了封的紅酒。
總之,非常豐盛。
姜衿踩著拖鞋,站在餐桌邊揉揉眼楮,不可思議地看他一眼,「晏哥哥,這些,都是你做的啊?」
「嗯。」
晏少卿握了她手腕坐下,將一份牛排和炒米飯都推到她面前,伸手在桌面上敲了敲,道︰「快吃吧。」
姜衿仔細看兩眼,忍不住咽咽口水。
窘迫不已。
她從未見過晏少卿做飯,也從未想過,像他這樣的人,還會做飯。
簡直完全突破了她想象。
「水果沙拉給你。」
晏少卿將桌上的水果沙拉推到她面前,自己端起手邊的高腳杯,姿態閑適地抿了一口。
姜衿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突然道︰「我也想喝。」
「酒?」
「嗯啊。」姜衿點點頭,「我能喝嗎?」。
「倒是可以喝一點。」
晏少卿話音落地,起身去邊上的櫃子里拿了玻璃杯洗干淨,轉身回來。
拿起酒瓶,給姜衿倒了小半杯。
姜衿是第一次喝紅酒,先前在生日宴會上原本想嘗試的,一氣之下用酒潑了芳草萋萋,自然什麼興趣也沒了。
胡思亂想著,她舉杯抿了一小口。
滋味芳醇柔順,帶著濃郁的花果香,十分醉人。
倒是比她想象中好喝許多。
她也不講究,吃著米飯和牛排,不知不覺中,喝完了小半杯。
眼見晏少卿端了空盤子離開,自己動手,又倒了小半杯,邊吃邊喝,很快見了底。
晏少卿再回來,她正巧又在倒酒喝。
神色很隨意,好像喝可樂。
晏少卿看著她愣了一小下,視線落在紅酒瓶上。
微微挑眉,詫異道︰「你喝了多少?」
「不多。」姜衿朝他笑了笑,「這才第三杯呢。」
第三杯?
晏少卿神色有點古怪,半晌,若有所思地坐在了椅子上,拿開了她手中的酒杯。
不出他所料——
吃完飯沒一會,姜衿就顯露出醉態。
她先前洗澡的時候換了自己的衣服,身上穿了他的白襯衣和大短褲,看上去原本就有幾分小孩子偷穿了大人衣服的感覺。
眼下——
在沙發上靠了一會兒,扁著嘴開始月兌褲子了。
晏少卿一直注意著她,第一時間發現了。
伸手在眉頭按了按,起身過去,一把按住她的手,垂眸喚了聲,「姜衿。」
「晏哥哥?」姜衿一張臉暈染紅霞,對他抱怨道,「這不是我的褲子。」
「……」
晏少卿看著她眼楮,曉得她後勁上來了。
耐心解釋道︰「這個是我的褲子,你先穿著。」
「哦。」姜衿站起身,將褲子往上提,正提著突然又覺得不對,蹙眉道,「可是我為什麼要穿你的褲子?」
她眼楮有點紅,懊惱道︰「我沒想穿你的褲子,就想穿你的襯衫而已。」
啪嗒一聲,她手一松,褲子直接掉落在地。
露出細長柔白兩條腿。
晏少卿第一次踫到這種狀況,看著她光溜溜兩條腿,頭都大了。
「穿上。」他沉聲命令道。
「我不穿。」姜衿直接坐在沙發上,仰頭撒嬌,「晏哥哥,你去拿我的褲子來嘛。」
「……」晏少卿竟無言以對。
這丫頭是故意的吧?
起床洗了澡,不經他同意直接穿了他衣服,將自個身上那兩件順手扔洗衣機了。
理直氣壯要過夜。
趁他不注意又喝那麼多,想干嘛?
晏少卿審視著她,眼見她一臉委屈,又頓時覺得自己想多了。
「去拿我褲子嘛。」
姜衿扁著嘴,氣呼呼地推了他一下。
一副蠻不講理的樣子,簡直……反了天了。
晏少卿彎腰撿起褲子往她手里塞,又一次開口道︰「你先穿上這個,不穿褲子像什麼樣!」
「我不要。」姜衿扯了褲子直接扔出去,坐起身往沙發上縮了縮,抿著唇看著他,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晏少卿一點怒氣都融化在她水汪汪的眼楮里。
嘆口氣,轉身撿了褲子。
坐到她邊上,柔聲哄勸道︰「听點話行嗎?」。
姜衿歪頭看他一眼,突然咧開唇笑起來,撒嬌道︰「那晏哥哥給我穿?」
「……」晏少卿握緊褲子看著她,咬牙道,「好。」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姜衿小狗般湊過去,大咧咧將兩條腿伸出去。
晃啊晃。
兩條腿白女敕女敕像過了水的藕節,晏少卿眼都花了。
僵著臉給她穿褲子。
姜衿站在沙發上,垂眸看著他的臉,突然將襯衫直接掀了起來。
一條淺紫色的小內褲暴露在晏少卿眼前。
他整個人都石化了。
直接別開眼,無語道︰「你做什麼?」
「方便你幫我穿褲子啊。」姜衿回答的理所當然。
襯衫又寬又長的,遮了**和大腿啊,他幫著自己穿褲子,多不方便。
「放下。」晏少卿聲音極其僵硬。
忍耐著將這小醉貓直接扔出去的沖動。
「不放。」姜衿抱著襯衫到胸口,柔軟縴細的腰肢都整個露出來,她垂眸仔細看兩眼,若有所思道︰「小褲褲上還有蕾絲花邊兒。」
晏少卿︰「……」
「晏哥哥你覺得它好看嘛?」姜衿又道。
晏少卿扔了褲子,轉身走了。
別墅這麼大,反正也沒人,他實在是……太羞恥了。
讓這小東西自個玩去吧。
晏少卿黑著臉去了廚房,用溫開水化了點蜂蜜,面無表情地攪動兩下,端回客廳了。
姜衿還沒有穿褲子,撅著**趴在沙發上,不知道做什麼。
晏少卿端著玻璃杯的手都緊了緊,抬步上前,一把將她拎起來坐好,擰眉道︰「你做什麼呢?」
「我在數沙發上有多少個正方形。」姜衿一本正經。
晏少卿垂眸一看。
沙發上哪里有正方形,分明是許多菱形塊。
這丫頭!
晏少卿轉過身去,將胸腔里的燥熱往下壓了壓,端起蜂蜜水,柔聲道︰「來,喝點水。」
「哦。」姜衿這下很乖,低頭喝了很大一口。
晏少卿剛將杯子放回去,她整個人突然撲上來,嘴唇對準他嘴唇,將許多蜂蜜水,全部還給他了。
能不能更惡心一點?
晏少卿被迫喝了蜂蜜水,小東西的舌尖就橫沖直撞進了來。
她一向害羞青澀,哪里有這樣生猛的時刻。
一只手按在晏少卿的胸口,整個人騎坐在他腰上,細女敕白皙兩條腿蹭著他褲管,撲在他身上又親又舌忝,又啃又咬,一副餓極了的饞樣。
激烈凶殘、毫無章法。
晏少卿愣神過後,推了她一下。
姜衿紅著臉又直接撲過去。
他就怎麼也不舍得推了,一臉無奈地看著她。
「晏哥哥,」姜衿在他口腔里翻攪了好一會,松開嘴,懊惱道,「好難受。」
晏少卿沒說話,目光深深地看著她。
被她胡鬧一通,他竟然可恥地有了反應。
更難受。
姜衿重新埋頭下去,也不知道糊里糊涂想些什麼,兩只腳蹬著他褲管,牙齒咬著他襯衫紐扣。
「姜衿!」
晏少卿有點狼狽了,突然喊她一聲,扶著她肩膀就要起身。
姜衿煩躁不已,大力一扯,他襯衫上面兩個紐扣直接崩開了,蹦到了光可鑒人的地板上。
面面相覷。
晏少卿素來引以為傲的自制力突然崩潰了,一只手將她推靠在沙發上。
低頭吻了過去。
不同于一向淺嘗輒止的親吻,也不同于昨夜那個溫柔綿長的親吻。
他心中有火,這個吻便有了些凶殘激烈的感覺,曖昧的響聲不時落在兩人耳邊,整個寬闊的大廳,溫度都慢慢攀升了。
許久以後,晏少卿終于放開了她。
姜衿兩片唇紅腫不堪。
襯衣扣子都散開了,里面緊身背心往上縮,頭發凌亂,白女敕的大腿上還帶著兩道掐痕,看上去好像被欺負了一樣。
想起混亂間自己不受控制的手,晏少卿臉都僵了。
不發一言地站起身,抱著她往臥室去。
姜衿兩條腿一直纏著他的腰,緊緊地,毫不放松。
晏少卿抬腳踢開臥室門。
要將她往床上放。
姜衿不依,扁著嘴巴道︰「不睡覺。」
「……」晏少卿定定看著她,「那你想做什麼?」
「想要你。」姜衿語出驚人。
人常說酒後吐真言,酒精能麻痹人的神經,刺激人的思維,舒緩壓力,讓人在思維混沌的時候,說出平時所不敢說,做出平時所不敢做。
很多人,常常在醉酒後行為驚人。
晏少卿神色復雜地看著姜衿,半晌,一本正經道︰「我不給。」
呃……
姜衿傻乎乎地看著他,「為什麼?」
「你太小了。」晏少卿掀開被子,將她往床里面推。
「不小啊。」姜衿神色執拗地看著他,委屈道,「我已經二十歲了。」
「二十歲?」晏少卿看她一眼,「還是太小了。」
「……」姜衿扁著嘴不說話了。
半晌,拉著他的手,可憐兮兮道︰「晏哥哥不喜歡我嗎?」。
「喜歡。」
「那為什麼不想要?」
晏少卿微愣,伸手揉揉她頭發,「沒有不想要,只是時候未到。」
「時候什麼時候到?」
「等你成了晏哥哥的新娘。」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成為你的新娘啊?」
「……」晏少卿略微想一下,回答道,「這事情我們明天再討論。」
「為什麼明天再討論?我想現在就討論。」
晏少卿無語道︰「你醉了。」
「沒醉。」姜衿一臉不悅地反駁道。
晏少卿︰「……」
「到底什麼時候可以成為你的新娘?」姜衿又問。
晏少卿︰「……」
「到底什麼時候可以成為你的新娘啊?!」姜衿不滿地拖長了音節。
晏少卿簡直被她打敗了,神色抑郁道︰「先睡覺,睡醒了我就告訴你答案。」
「為什麼要睡覺?我不想睡覺。」姜衿哼哼了一聲。
「不睡覺啊?」晏少卿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你不睡,這個問題就沒有答案。」
「……」姜衿愣一下,「我睡。」
話音落地,鬧了許久的小東西終于歪頭靠在晏少卿懷里了。
晏少卿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感覺自己好像突然升級當爸爸了。
從來沒見過這麼難纏的小東西,偏偏,打不得罵不得,除了哄,別無他法。
靠在床頭,他也有點累,一只手攬著姜衿的肩膀,垂眸靜靜地看著她緋紅的臉頰,回想著剛才的那一幕,還是覺得腦仁疼。
許是太意外,姜衿醉酒的這一次長久地印刻在了他的腦海中。
以至于——
幾年後,他和姜衿有了愛的結晶。
每每被那個混世魔王氣到面色鐵青,他總能想到今天這一幕。
他們家那小混蛋,遺傳了他媽全部的躁動因子。
當然,這都是後話。
這一晚,睡著的姜衿還是非常乖巧的。
這一覺也睡得非常久。
再醒來,已經到了第二天下午。
只覺得腦袋疼。
揉著眼楮坐起身來,目光環視半天,確信了房間里的確沒有人。
她穿著晏少卿的白襯衣。
兩條腿露在外面。
沒穿褲子?
不對啊。
她記得自己洗完澡穿了晏少卿一條短褲的。
難不成,晏少卿月兌了她褲子?
想到這,姜衿一張臉突然紅透了,滾燙滾燙的,都有點不好意思去見晏少卿了。
猶豫半晌,才踩著拖鞋慢吞吞出門了。
晏少卿在花園里,歪靠在寬大的沙發上,捧著書看。
「晏哥哥。」姜衿走近,淺笑著喚了一聲。
晏少卿合了手上的書本放在茶幾上,上下打量她一眼,詢問道︰「醒了?」
「嗯。」姜衿有點不好意思,「我睡了這麼久,你怎麼也不叫我?」
「叫不醒。」
「啊?」
「你昨晚醉酒了,」晏少卿神色定定地看著她,挑眉道,「不記得了?」
「就記得我去餐廳吃飯。」姜衿一只手抓抓頭發,蹙著眉,半天還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嗯。」晏少卿突然笑一下,「不記得也好。」
「我酒品不好?」姜衿覺得他唇角的笑容非常古怪,猶豫著問了一句。
「這個,」晏少卿不緊不慢道,「也還好。」
姜衿想問她的褲子是怎麼回事,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實在不好意思。
一低頭,又發現自己只穿了晏少卿的長襯衣。
面紅耳赤。
忙不迭低頭道︰「我去換衣服了。」
「嗯。」
晏少卿看著她轉身跑開的背影,忍不住勾勾唇。
——
下午六點。
姜衿到了學校。
將筆記本和單反相機一股腦放進櫃子里,直接去輔導員辦公室。
按照慣例——
學院所有學生每周末六點半在輔導員辦公室點名簽到。
她是班長,自然要六點半之前趕到,在所有學生點名之前拿到名冊。
時間有點緊張。
她自然沒怎麼耽誤。
六點二十分,到了輔導員辦公室。
輕敲了兩下門,朝著張磊笑笑道︰「導員好。」
「名冊在那邊。」張磊指了指對面的辦公桌,開口道。
姜衿抬步過去,拿了名單,坐在椅子上,安安靜靜地等了起來。
張磊看她一眼,只覺得這姑娘當真是個不會來事的,開學這麼久,從未主動和他攀談過,看上去有那麼一股子冷淡自持的感覺。
偏偏又不讓人覺得孤傲,好像她就該是這樣的。
「導員好。」
一道男聲突然打斷了張磊的思緒。
姜衿也被驚動,側頭看去,楊陽笑著走了進來。
到了她跟前。
姜衿和他打了聲招呼,繼續低下頭看名冊了。
開學還沒多久,班上四十二個人,有幾個她還對不上號呢。
她神色平淡,楊陽卻有點貓爪撓心了。
想了半晌,用胳膊輕輕踫了她一下,比口型道︰「出來一下,有幾句話和你說。」
姜衿用眼神詢問他,愣一下,跟著他起身出去了。
兩人到了辦公室外面過道里。
「有事?」姜衿想一下時間,率先開口了。
「嗯。」楊陽似乎有點難以啟齒,皺著眉想了好一會,小聲道,「班上有些關于你的傳聞,你知道嗎?」。
「什麼?」姜衿一頭霧水。
「我也是下午到了宿舍听說的。」楊陽眉頭蹙得更緊了,「反正不太好,好像是從咱們班女生宿舍那邊傳過來的,周末沒回家的就那麼幾個,你自己留意一下。」
姜衿揉揉手指,「說我什麼?」
「這個……」楊陽看著她,支支吾吾,半晌,說不出來。
「我知道了。」姜衿也不好為難他,笑笑道,「謝謝提醒。」
楊陽笑一下,抬步進辦公室了。
姜衿也進去,面無表情。
心里卻一直尋思著他的話,點名的時候,下意識就觀察著班上的女生。
好幾個人都不時抬眸看她,好像審視。
那目光讓她不舒服極了。
匆匆點完名,姜衿蹙著眉,去了樓道盡頭洗手間。
進了隔間沒多久,外面突然響起了一個女生的說話聲。
「你說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指不定是。」另一道女聲若有所思道,「軍訓時她的吊墜你們都見到了嘛,看一眼就知道價值不菲。」
「說不定人家就是家境好呢。」
「開學時也沒見人送啊,一個人拉著箱子就來了,」第三個女生竊笑道,「指不定那金主就是軍訓時候勾搭上的呢。現在好多女生都那樣啊,看上去清純可人的,私底下最能勾引男人了,和孟佳嫵一個貨……」
女生最後一個字尚未出口,外面突然傳來一道響亮的巴掌聲。
「你他媽說誰呢?」孟佳嫵唇角勾了一抹冷笑,踩著高跟鞋,便帶了些居高臨下的氣勢。
最後說話的女生是八班的,軍訓時和她們剛好在一個排,自然曉得孟佳嫵不好招惹,生生挨了一巴掌,硬是不敢吭聲。
孟佳嫵卻明顯不打算放過她,細長的手指掐了她下巴,譏誚道︰「姜衿那樣的怎麼了?我這樣的又怎麼了?反倒是你這樣的,一張臉快比上月球表面了,洗干淨扔上床,都沒人想要吧?」
這話就說得過分了。
說話的女生一把揮開她的手,「孟佳嫵,你別欺人太甚了!」
「就欺負你怎麼了?!」孟佳嫵一把扯住她頭發,根本肆無忌憚。
「你給我放手。」女生反身和她扭作一團。
邊上兩個女生連忙拉起架來。
混亂中,剛才那女生又被孟佳嫵甩了一耳光,徹底暴躁起來,大聲道︰「賤人。長成你這樣的有什麼好得意的!一股子騷媚樣,上趕著倒貼人家還不要呢,就喜歡姜衿那樣的。」
她話里那個「人家」自然是江卓寧了。
一下子踩到了孟佳嫵的禁區。
她正要發飆,一個隔間門突然啪一聲,被人從里面推開了。
姜衿冷著臉走了出來。
外面四個人,除了孟佳嫵和罵罵咧咧的那一個,剩下兩個都是七班的。
不知怎地,看見她還有點怕。
非常心虛。
「我這樣的?」姜衿笑著到了說話的女生跟前,玩味地反問道,「我這樣,是什麼樣?看上去清純可人,實際上最能勾引男人?嗯?」
「我……」
女生軍訓時在九排,習慣性地,看見她有點不自在。
也心虛了。
「就因為一個吊墜?」姜衿看著她,又道,「你說我軍訓時勾搭了金主?」
她忍不住冷笑起來,「沒長腦子嗎?那吊墜軍訓第一天就掛在我脖子上!」
她最後一句話突然拔高語調,女生被突然嚇了一跳。
「我們沒什麼意思,就听了兩句閑話議論一下。」
「姜衿你別往心里去啊。」
「我也是隨口那麼一說,沒什麼意思。」最厲害的那個女生也心虛了,神色訕訕地解釋道。
「沒什麼意思?」姜衿話音落地,突然抬手,「啪」的一個巴掌落在她沒有指痕的那面臉頰上,微笑道,「我也是隨手這麼一扇,沒什麼意思,別往心里去。」
接連挨了三巴掌,女生一張臉徹底黑了。
臉色變了幾變,卻也徹底不敢說話了。
孟佳嫵是全院女生恥笑鄙夷的對象,她得罪了也沒什麼。
姜衿卻不一樣。
輔導員看重她,新傳院將近四百號學生都認識她,軍訓二十八天之後,好些人都服她。
她有點得罪不起。
「不是有一句俗語麼?」姜衿眯著眼看了三人一眼,一字一頓,慢慢道,「禍、從、口、出!」
「……」
三個女生抿著唇互相看一眼,小聲道︰「我們沒什麼惡意,對不起啊。」
「這些話從哪里傳出來的?」姜衿話鋒一轉。
「啊?」
三個女生又對視一眼,一個人聲音小小道︰「好像,應該是王綾最先說的吧。」
姜衿愣一下,若有所思。
半晌,冷著臉直接往出走。
走兩步,又回頭看一眼站著看戲的孟佳嫵,挑眉道︰「你不走嗎?站著聞香氣啊!」
「狗嘴吐不出象牙。」孟佳嫵瞪了她一眼。
「要不你吐一個?」姜衿嗤笑。
孟佳嫵冷眼看她一下,踩著高跟鞋率先走了。
姜衿穿著平底鞋,走在她後面。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教學樓,正巧,跟在了一班好些學生後面。
江卓寧恰好在內。
孟佳嫵愣一下,快走兩步過去,直接挽了江卓寧胳膊,勾唇笑道︰「我餓了,陪我吃晚飯。」
「我沒空。」江卓寧愣一下,直接拒絕。
「星期天晚上能有什麼事?」孟佳嫵不滿地看他一眼,扭過頭去,笑著問和他一起的兩個男生,「你們沒事吧?」
「沒有。」兩個男生條件反射道。
話音落地,看了江卓寧一眼。
他們其實挺納悶的。
大學不就是為了談戀愛麼!
孟佳嫵這麼漂亮,就算不喜歡,談個戀愛男生也不吃虧啊,就沒見過江卓寧這樣的。
人家女生都為他跳樓了,還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多讓人傷心。
江卓寧也看了他們一眼,臉色更冷了。
孟佳嫵、姜衿、楚婧宜,是男生宿舍晚上最愛談起的三個女生。
因為他的緣故,孟佳嫵和姜衿尤其是。
他還就不明白了?
怎麼有那麼多男生覺得孟佳嫵這樣的還不錯?!
他長這麼大,當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不要臉的女生,舉手投足都好像在勾引人。
厚顏無恥到了極點。
眼見他不說話,孟佳嫵更緊地挽上他手臂,旁若無人地蹭了蹭,語氣里帶著兩分不易察覺的討好,撒嬌道︰「我一天都沒吃飯了,陪我去好不好?」
「我說了,我……」
江卓寧話未說完,邊上的姜衿突然到了跟前,仿若玩笑道︰「我也餓了,你們該請我吃個飯吧。因為你們那一點破事,我耽誤了兩節課,還被輔導員批斗了一頓。」
孟佳嫵看神經病一樣地看她一眼。
江卓寧也看她一眼,半晌,點頭道︰「應該的。」
這轉變太詭異,邊上兩個男生對看一眼,訕笑道︰「那我們先回宿舍了。」
話音落地,勾著肩走了。
一瞬間,腦補了無數個三角戀的狗血版本。
江卓寧收回視線,從孟佳嫵懷里抽了自己胳膊,朝姜衿淡聲道︰「你想吃什麼?」
姜衿牽了牽唇角,挑眉看看孟佳嫵,「你說呢,你不是沒吃飯嗎?」。
「吃你行嗎?」。孟佳嫵看著她,冷笑著磨磨牙。
姜衿聳聳肩,漫不經心道︰「不行,我怕疼。」
「……」孟佳嫵噎了一下,半晌,扯開唇角笑了笑,「呵呵,真冷。」
姜衿沒理她。
也沒和江卓寧說話。
好像她就是專程來當一個超大瓦數的電燈泡。
即便這樣,三個人一起出門還是吸引了不少意味不明的目光。
江卓寧在新生里是校草級別,孟佳嫵和姜衿也是校花級別,尤其一個美艷一個清純,三個人一起,走到哪都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尤其這三人的神態還都說不出的古怪。
走在一起,分分鐘都能讓人腦補出無數劇情。
只顯然——
三個當事人都完全不以為然。
孟佳嫵做了決定,去學校西門口的那一家砂鍋店。
她嗜辣,要了超辣的土豆粉,姜衿隨意點了一個微辣米線,江卓寧沒點。
干坐著等兩個人吃完。
快九點,三個人才各懷心事地往回走。
路過學校超市,姜衿以買東西為由和兩人分開了。
一個人往宿舍方向走。
孟佳嫵和江卓寧的狀況她一清二楚,也不知怎的,那會看見孟佳嫵帶著點討好的笑意就突然不忍心了,一時沖動找了那麼一個破理由要求吃飯。
現在回想,江卓寧對她有好感,孟佳嫵也知道。
她那樣,不純粹等于挑釁麼?
簡直神經了。
姜衿伸手抓了抓頭發,又想起王綾的事情,倏然煩躁起來,冷著臉上樓。
——
孟佳嫵和江卓寧慢她一步。
主要孟佳嫵不願意上樓,扯著江卓寧的胳膊在林蔭道上散步。
江卓寧臉皮薄,將胳膊往出抽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索性也由了孟佳嫵去。
總歸已經這樣了。
攤上她,他別想潔身自好。
突然又想到姜衿,也有點鬧不明白她剛才為什麼要和兩人一起吃飯,江卓寧心里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
「想什麼呢?」孟佳嫵突然問。
江卓寧看她一眼,淡聲道︰「關你什麼事?」
「想著姜衿吧?」孟佳嫵嗤笑一聲,一只手揪著他襯衫紐扣玩,若有所思道,「可惜人家說過了,你的嘴唇都被我糟蹋過了,她不要。」
江卓寧愣了一下。
他很意外。
沒想到孟佳嫵和姜衿會私底下談到他。
溫熱的皮膚上突然有點癢,低頭一看,孟佳嫵挑開了他一粒紐扣,指尖繞過背心邊緣,滑到了赤luo的肌膚上。
「有病啊你。」
江卓寧一把推開她。
孟佳嫵扯著他襯衫站穩了,仰頭道︰「沒病也不會上趕著倒貼你了。」
江卓寧冷著臉不說話。
「你知道每天等著我臨幸的男人有多少嘛。」孟佳嫵一只手勾著他脖頸,紅唇湊到他唇邊,突然笑起來。
一句話,說的婉轉又輕佻。
江卓寧臉色更難看了,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你怎麼這麼不知羞恥?」
「知恥能當飯吃嗎?」。孟佳嫵不以為意,舌尖勾著他唇角,喃喃道,「吻我。」
江卓寧唇角聳動兩下,整個人都快氣爆了。
正要甩手走,孟佳嫵突然壓上去,吻住了他的唇。
這不是第一次。
江卓寧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有點氣暈了,好半晌無法回神。
終于回過神來,孟佳嫵已經用舌尖抵著他牙關了。
江卓寧雙拳緊握,突然張了口。
狠狠地吻住她。
或許說成咬更合適。
沒兩下,兩個人的口腔里都溢滿了血腥味。
他咬破了孟佳嫵的唇,孟佳嫵也不甘示弱,咬破了他的唇。
兩個人狼狽地分開了。
互相瞪眼。
半晌,孟佳嫵伸手在他唇上輕輕模了一下,微笑道︰「疼嗎?我給的這個傷口。」
「瘋子。」
江卓寧冷著臉瞪她半天,伸手使勁地抹了一下唇,甩手走了。
孟佳嫵定定地看著他的背影,半晌,伸手在心口的位置按了按,重重呼吸了一下。
一開始,她不過想著征服而已。
可眼下,越來越多的時候,會因為他的態度覺得痛。
江卓寧和她以往遇到的那些男人都不一樣。
她以往遇到的那些人,其實各個貪圖她的美貌,也有好些情場高手,和她勢均力敵,一起玩著你追我趕的游戲。
江卓寧卻不是那樣的人。
越接近,她越是能發現,他干淨而純潔,是真正發自骨子里討厭她。
冷淡而板正,一點油腔滑調的壞習氣都沒有。
學業優異,家境良好,舉手投足都有著超月兌同齡人的風度,也只有面對她,漸漸學會了惡毒低俗的話。
根本不是一類人,她原本不該招惹他。
可是怎麼辦?
孟佳嫵感受著自己飛快跳動的一顆心,第一次覺得,她好像,真的要愛上他了。
這感覺這麼陌生、這麼突然、這麼劇烈,竟然讓她覺得怕。
好像愛情是一團火,不知什麼時候,就燃燒了自己。
孟佳嫵一只手按著心口,低著頭,慢慢地往宿舍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