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片刻後,顧妤朱唇輕啟,笑道︰「我開玩笑的,林總別往心里去……」
聞言,林總這才訕訕的笑了,點頭道︰「自然,這是自然的……」
「……」
林總紳士的幫顧妤拉開了椅背,看著顧妤就坐。
顧妤的位置正對厲紹憬,抬頭說話間,想不看見都難妲。
林總做東,自然笑臉相迎,起身客氣的給顧妤介紹了一下︰「這兩位一位是厲氏集團的厲總,一位是溫氏集團的溫總,都是業內頗有名望的企業家。」
顧妤縱使再年輕,也沒法裝作不認得,對著林總微微點頭,笑道︰「有勞林總介紹了,我和厲總溫總是故交。」
一句‘故交’讓溫肖默抬起頭來禾。
外人面前,溫肖默很少笑,多數時候表現的都沉默寡言,給人的一種捉模不透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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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顧妤不這麼認為,溫肖默的變太,她不是沒見過,一肚子的壞水。
溫肖默輕抿嘴角,對著顧妤說道︰「顧小姐要是不提醒,我還真忘了你坑我6000萬的事了,嗯,一句‘故交’不過分……」
任誰都听得出溫肖默口中的諷刺,林總一時間最為尷尬。
顧妤倒也波瀾不驚的望向坐在對面的溫肖默,淡淡說道︰「溫總好記性,不怪人人都傳溫總睚眥必報,小人心性。果然名不虛傳。」
一句話讓溫肖默變了顏色,卻一時間也沒什麼話可說。
說多了,就真讓人覺得他小氣了。
顧妤漠然的將目光從溫肖默臉上收回,直接無視了視線一直放在她臉上的厲紹憬。
工作上的事談的不多,林總多數時間在誆,話語間總刻意保留三分。
顧妤其實對這樣的人最為沒轍,但今天既然厲紹憬和溫肖默都在,她也無意多談工作,總之,笑著傾听就是,無所謂林總的話里有幾分試探,又有幾句真心。
顧妤的酒喝了不少,林總第一次見顧妤,模不清顧妤的脾氣秉性,而顧妤又寡言,總不能冷場,就只能硬著頭皮勸顧妤飲酒。
顧妤倒也灑月兌,來者不拒,喝的臉上半點情緒也看不出。
俞泓不知道顧妤被薛老打傷的事,替顧妤擋了幾杯後,看到厲紹憬的眼神,也退了回去。
顧妤的酒量,別人不清楚,厲紹憬卻是知道的。
今天難得,厲紹憬沒有站在她的這一邊,卻也看得出顧妤在逞強。
顧妤微醺,面色有了幾分酒醉後的緋紅。
溫肖默本以為厲紹憬該開口攔住她了,卻沒想到,厲紹憬竟然主動給自己倒了酒,舉杯敬向顧妤。
顧妤怔了一怔,臉上一抹諷刺的看著厲紹憬。
顧妤知道自己到量了,厲紹憬落井下石想看她笑話,她又怎能忍氣吞聲?
顧妤將酒杯拿起,當著所有人的面一飲而盡。
厲紹憬滿意的笑了。
溫肖默見狀,眉頭挑了挑,竟然也湊起熱鬧來,舉杯看向顧妤。
這一刻顧妤算是明白了,這兩個不要臉的是非要看她洋相不可了。
顧妤喝下溫肖默敬過來的酒後,將身側的俞泓推開,起身道︰「抱歉,我能去下洗手間嗎?」。
林總自然應允,忙點頭道︰「顧總自便,當心些……」
顧妤點頭笑了笑,腳下卻一軟。
俞泓上前攙扶了一把,一臉擔心的看向她。
顧妤對著俞泓笑了笑,說了一句︰「我沒事。」後,月兌開了俞泓的手,一個人朝著門外走去。
眼看顧妤已經走路已經不穩,俞泓剛想追上去,卻被身後的溫肖默給出言阻止了。
溫肖默說︰「俞泓,工作上表現的出色,那是你分內的。可你這一刻若是追出去了,你在厲總心目中里分量,一句‘沒眼色’基本就可以用來概括了。」
聞言,俞泓的臉色一白,抬頭看向厲紹憬。
果然,厲紹憬已經從位置上起身。
溫肖默話音剛落,厲紹憬就已經幾步走到了門前,打開包房的大門,追了出去。
俞泓長嘆了口氣,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溫肖默正低頭給自己點一根煙。
林總被今天的這個局面繞的雲里霧里,明知不該問,卻還是忍不住好奇的問了溫肖默一句,道︰「溫總,恕我眼拙,這厲總和顧總之間……」
溫肖默抬起頭來,看向林總,挑了挑嘴角,淡漠道︰「否則,你以為你林總有多大面子,要我和厲總親自來作陪?」
林總聞言,老臉瞬間就紅了。
的確,在顧妤沒來之前,他也曾好奇過。
就算他在這里偶遇厲紹憬和溫肖默兩人,但主動提出要一起用餐,還是厲紹憬的意思。
林總自己什麼分量,自然清楚,厲紹憬開了口,他有拒絕的余地嗎?
想到這兒,他又抬頭朝著俞泓看去。
而這個顧妤的助理俞泓也更是不簡單。
顧妤沒來之前,他明明看到俞泓和厲紹憬以及溫肖默共同出入同一間包房。
可轉眼的功夫,她又成了顧妤的助理。
雖然他不能理解,但他至少是聰明人,什麼話該問,什麼話不該問,心里自然清楚。
這一行里言行謹慎才是關鍵。
轉而,他起身,給溫肖默倒酒,陪著笑臉說道︰「謝溫總提醒,希望將來我們能有機會合作。」
溫肖默對林總的進退有度,頗為滿意,十分給面子的將杯里的酒喝了下去,笑道︰「這是自然的。」
……
洗手間內,顧妤吐的頭暈眼花。
可即便是這樣,她依舊強迫自己把胃里所有的東西吐了個一干二淨。
否則一會兒暈的更厲害。
她勉強的扶著牆,走到了盥洗盆前,看著鏡子里那個面容姣好的自己。
顧妤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發現自己已經沒了靈魂,甚至沒了活下去的意義。
她苦苦支撐著顧氏,而自己的父親在病床上一病不起,顧氏無一人能夠替她承擔重任。
這一刻,看著鏡子里臉色蒼白的臉,她突然想哭。
她有太多的情緒被壓制,並無法釋放了。
她垂下頭看著大理石面的盥洗台,沒流下眼淚,反倒自嘲的笑了起來。
曾經,至少還有厲紹憬站在身後保護著她。
可如今呢,他也被自己給逼到了和自己對立的位置里去了。
想著剛剛厲紹憬縱容林總和溫肖默灌她酒的那一幕,顧妤也釋懷了,無所謂了。
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沖了手。
抬頭間,鏡子里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她身後的厲紹憬。
顧妤猛的轉過身去,看著比自己高出很多的大男人出現在女洗手間里,一時間愣住了。
「你神經病吧?這里是女廁所!」顧妤提醒道。
厲紹憬倒是淡漠一笑,隨手指向不遠處的男用小便池,問向顧妤,道︰「你確定?」
顧妤的臉騰的一下,紅了個徹底。
是她進錯洗手間了?!
答案顯而易見!
顧妤跌跌撞撞的從里面走了出來,腳步虛的厲害,像是踩在一團團的棉花上。
她扶著男廁所旁的牆壁停了下來,酒氣上涌,就連視線也開始模糊了起來。
天旋地轉間,她腰上一緊,除了意料摩擦的聲音,腰上多了一條手臂出來。
厲紹憬一把攬住了顧妤止不住下滑的身體,將她固定在自己的手臂之間。
顧妤醉眼朦朧的抬起頭,視線里,厲紹憬已經三頭六臂,張牙舞爪。
顧妤閉上了眼,晃了晃沉重的頭,這才發現,越晃越暈。
直至她在厲紹憬的懷里徹底的醉死過去……
……
厲紹憬酒店了開了個房間,並打電話給俞泓,讓她買解酒藥過來。
當俞泓氣喘吁吁的帶著解酒藥出現在套房1609的門口時,厲紹憬根本沒給她看到顧妤的機會。
厲紹憬從房間里探出半個身子來,將解酒藥從俞泓的手中接過。
俞泓注意到,厲紹憬只穿著一件深色的襯衫,領帶沒有系,領口微微敞開。
在厲紹憬關門前,俞泓問道︰「顧總沒事吧?」
厲紹憬抬起頭,將視線從手里的解酒藥上轉移到俞泓的臉上。
俞泓臉色一白,趕忙說道︰「那沒事,我先回……」
話音未落,門板已經在她眼前「 」的一聲,被厲紹憬從里面關上。
俞泓站在門板前許久沒動,她腦子里反復回憶著溫肖默臨走前的那句話。
溫肖默說︰「你們顧總的心都在厲總那呢,你跟著添什麼亂?!」
俞泓起初不解,現在卻明白了。
原來之前的傳聞是真的,顧妤和厲紹憬之間,的確是有過什麼的。
……
包房里,顧妤躺在大床上,還折騰著。
厲紹憬已經幫她月兌去了外衣,又月兌去了毛衣,可她依舊吵著自己太熱。
厲紹憬沒理會她口中語無倫次的說些什麼,單膝跪在她的身側,單手把她抱了起來,將解酒藥送到她的嘴邊。
顧妤一把將厲紹憬拿著解酒藥的手推開,一臉防備的瞪著他︰「你給我灌迷.藥是不是?」
聞言,厲紹憬一臉的黑︰「你現在的樣子還用灌迷.藥?」
她剛剛抱著厲紹憬不撒手,亂模亂親的時候,轉眼就忘了。
厲紹憬額頭出了一層薄汗,盯著顧妤那雙好看的眼楮挪不開眼。
顧妤一把將他手里的解酒藥打翻在了床上,伸手探向厲紹憬要見的皮帶。
厲紹憬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語氣也逐漸變了調,他想輕聲的勸顧妤別鬧。
卻發現出口以後,竟然不知不覺間變的曖昧。
顧妤松了手,忍不住笑了起來,用食指指著厲紹憬的臉說道︰「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別,別以為你長的像厲紹憬我就讓你佔我便宜,你……不是他!」
听著顧妤語無倫次的話,厲紹憬的嘴角微微上揚,問向顧妤道︰「那我是誰?」
顧妤一時間也懵了,垂了頭,認真的想了想,自言自語道︰「韓敘?不對……不對……他不敢踫我。」
聞言,厲紹憬的臉黑了幾分。
顧妤繼續說道︰「印澤?」
說著,又抬頭看了厲紹憬一眼,在確認長的一點也不像後,顧妤傻笑著又搖了搖頭,道︰「好像……也不對,印澤的臉才沒你這麼臭!」
果然,厲紹憬的臉又陰了幾分。
片刻後,顧妤突然已一臉興奮,指著厲紹憬︰「你是嚴復,對不對?!」
厲紹憬轉身想走。
顧妤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與她握在了一起。
說著,她還是搖了搖頭,臉上多了幾分沮喪,自言自語道︰「嚴復生病了,他好可憐……可我沒法幫他,怎麼就沒辦法呢……」
厲紹憬的身型頓住了,轉過頭來,目光也柔軟了幾分。
有一瞬間,厲紹憬似乎產生了錯覺。
他看著這樣的顧妤,心里起了波瀾。
直到這一刻,厲紹憬才徹底相信。
顧妤終究還是是顧妤,她骨子沒有變,還是那個單純,真誠,與人為善的女孩……
她低頭看著和顧妤交握在一起的右手,語調輕柔的問道︰「你還恨他嗎?」。
顧妤遲鈍的抬起頭來,看著厲紹憬的深邃的眸子。
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可我不想他死……」
厲紹憬在顧妤的眼中看到了迷茫。
是那種無能為力的迷茫。
顧妤的眼眶濕了,目光低垂著︰「如果老天再給我們所有人一次機會,我會笑著放開手,讓他去尋找屬于自己的幸福,我不會再難過,也不會再傷心,只要他能好好活著……我也好好活著,我爸爸,媽媽也好好活著……」
說到這里,顧妤哭了。
她把頭埋在厲紹憬的胸前,哭的像個找不到家的小孩子。
她眼淚透過他薄薄的襯衫,燙在他的胸前。
厲紹憬長嘆了口氣,緊緊的將她抱住,撫模她柔軟的頭發。
顧妤說了很多很多的話,厲紹憬始終沒有打斷過,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默默傾听。
顧妤的心里很苦,她一股腦的宣泄。
她抱著厲紹憬的腰,說自己做了一場夢。
夢里,她很齷蹉,抱著厲紹憬想要親他。
她說她在錯誤的時間里,愛上了厲紹憬,更是一種錯。
她沒法原諒他,卻又不忍心傷害他。
她害怕他會坐牢,她害怕他也會像嚴復一樣離開這個世界……
她說自己不忍心打掉他的孩子,卻最終沒能保護好她,在她7個月不到時,她從樓梯上滾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孩子離開了自己……
她說,她的世界里沒有了支撐,她不知道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