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佟雪早早起身,帶著采青去給定遠侯太夫人請安。
蘇氏隨後也帶著丫頭過來了。
這些年她每日給定遠侯太夫人晨昏定省,從未間斷過。
今兒是頭一次,被佟雪佔了先。
蘇氏面上敷了一層粉,到底掩不住眼里的疲憊。
想必昨兒定是一晚輾轉反側,睡得不甚安穩。
定遠侯太夫人只隨意地瞥了蘇氏一眼,面上瞧著與平素無甚差別,態度卻似乎冷淡了許多。
蘇氏面上神情微微一變,略有些懊惱地輕輕咬了一下唇。
定遠侯太夫人心里的不滿愈甚,轉而和佟雪說起了話。
蘇氏只略坐了一會兒,不等定遠侯太夫人開口留飯,便訕訕地借口身體不適告退了。
定遠侯太夫人不咸不淡地叮囑她多注意身子,最後特意強調,讓她少費心神。
佟雪坐在一旁,心里明鏡兒似的,想必祖母已經知曉昨兒哪出到底是唱的什麼戲,現下正在敲打蘇氏呢。
既然她不願捅破那層窗戶紙,鬧得大家面上無光,佟雪也便裝作什麼也不知道,接著定遠侯太夫人的話茬,好生勸慰了蘇氏幾句。
待蘇氏走後,定遠侯太夫人吩咐丫頭擺飯,祖孫二人安靜用完早膳,坐在一邊喝茶。
「你母親現下月份還小,胎相不十分穩,又有府里的事物要打理,想必心力有些不濟,阿錦不若從即日起,便跟著董媽媽學著如何管家,也好替你母親分憂。」
這也是佟雪昨日一直在想的問題。
她現在年紀小,許多事施展不開,便是苦于沒有自己的勢力。
若借助管家,培養一批得用的人,以後行事也方便些。
此事,原是打算去旭日堂給母親請安時提的,沒先到被定遠侯太夫人先提出來了。
見佟雪看著自己發愣,定遠侯太夫人一向清淡的面容上,竟露出一個稱得上和善的笑容,「阿錦眼瞧著也一日日地大了,也該學著替你母親分憂了。」
佟雪現在的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先前性子雖有些跳月兌,想必日後會有所改善的。
定遠侯太夫人看問題一向比較長遠,若佟雪現今就開始學著管家,她平日里再花些心思,不時教導一二,待到兩三年後,亦能尋戶門當戶對的親事。
定遠侯府門檻本就不低,便是配皇子也使得,若佟雪因自身的教養問題,上不得台面,尋不到一門好親事,到時折辱的還是定遠侯府。
佟雪可不知定遠侯太夫人心思飄得那麼遠,但她的提議正合自己心意,便爽快地應下了,「阿錦也想著幫母親做些事兒,卻不知該如何做,現下有祖母指明道路,阿錦自會盡心跟著董媽媽學,絕不給母親添亂,也不讓祖母面上無光!」
定遠侯太夫人平素對孫子孫女兒算不上多麼親厚,自然也極少見到他們無拘無束的模樣。
今兒佟雪情不自禁流露出的親昵倒讓她忍不住反思,自己平素是不是表現地太冷情了些。
自暖蒼堂出來後,佟雪直接帶著丫頭去了旭日堂。
陸氏听說佟雪要跟著董媽媽學管家,面上先是一愣,隨即面帶歉色地將她拉進懷里,「母親若你這般大的時候,整日帶著府里一群小丫頭騎馬、釣魚、爬樹、掏鳥窩,可沒做一件在正經事。」
威遠將軍夫人與威遠將軍只得了一兒一女,威遠將軍對兒子自幼管教極嚴,對女兒卻疼寵地厲害。
威遠將軍夫人性子又潑辣,府里大小事務都是她說了算。
因而,在未出閣前,陸氏的日子都是過得極瀟灑自如,無憂無慮的。
掌家這些事,威遠將軍夫人也會教她,那是在她快要嫁進定遠侯府的前三個月,教她如何馭人,至于瑣碎事物,則為她挑好了陪房,有專人替她解決。
因而,陸歸晨自嫁到定遠侯府,雖然一開始略有些不適應,加之老定遠侯及太夫人對她並不如何親密,她也難過了一陣。
但一年後,定遠侯太夫人便將掌家權交給了她,因著有一幫忠僕環繞,陸氏上手極快,這麼些年也從未出過大差錯。
現下想著年方十歲的女兒便要開始學著掌家,她心里生出對女兒濃濃的歉疚。
佟雪卻是笑著圈住了陸氏的胳膊,「阿錦自己想學呢,也是祖母的意思。學會了這些,阿錦便可替母親分憂,讓母親安安心心養胎,給阿錦生個健康白胖的弟弟或是妹妹!」
佟雪表現地越是懂事乖巧,陸氏心里的愧疚便越深濃,簡直都快要哭出來一般。
佟雪猛然意識到,孕婦心思最是敏感,且情緒變化不定。
她心思一轉,以一副雀躍的語氣道,「而且,阿錦還覺得此事甚是好玩呢!娘,您瞧,玳瑁可以將算盤打得叮當響,珍珠只瞧一眼,便能記住每個人的模樣。翡翠更能用一種線,打出好多種珞子的花樣。這些都是極厲害的本事,阿錦想學呢!」
珍珠真正的厲害之處,在于她不僅略懂醫理,且她會認人,因此陸氏每次外出會客,都會帶著珍珠,有她在,陸氏接觸了什麼人,此人有何特點,是敵是友,珍珠都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準確判斷,以幫陸氏規避不必要的麻煩。
見佟雪仍是一副小女兒心性,關注的亦是些好玩兒的東西,陸氏心中的愧疚方減輕了些,神情溫和問她,「那阿錦現下最想學什麼?」
「學認人!」佟雪想也不想,月兌口答道。
陸氏面露疑惑,還以為她想跟著玳瑁打算盤,或是跟著翡翠打珞子,誰知她想跟著珍珠學認人!
佟雪笑得有些狡黠,「咱們府里丫頭婆子太多,若我一個個認熟了,知曉誰人有何本事,誰人是何性情,日後可不增添許多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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