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福利不錯,只要上班,就管午飯,專門請了阿姨做,然後送到辦公室。
「糖醋排骨,拔絲隻果,魚香土豆……是,還要份切片檸檬……三十分鐘……就在辦公室……行,麻煩你了劉姐。回見。」
掛斷電話,夜輝月嘖嘖出聲,「姐,沒想到你懷孕之後變得好重口。」這又酸又甜的,想想牙都倒了。
夜辜星從雜志上抬眼,壓根沒理會,「說吧,為什麼把那群嘰嘰喳喳的女人留到現在?」
夜輝月聳聳肩,大班椅上坐得七倒八歪,「為了讓你一展雄風唄!瞧瞧剛才那氣勢,簡直就是大殺四方,片甲不留……」
女子眼眸微深,也不戳破,笑了笑。
第一次,在心里重新審視這個弟弟。褪去青澀的外表,少年已不復初樣,眼前,是一個男人,開始學會運籌帷幄,在跌跌撞撞中,`.``逐漸走向成熟。
初識人情世故,初嘗人情冷暖,少年在風雨的洗禮中成了為頂天立地的男人模樣,寬厚的肩膀,溫暖的懷抱,像一個建築中的避風港,不斷堅韌,不斷擴張。
留下這些人,不是他昏庸,不是他無能,正如少年自己所說——為了讓你一展雄風唄!
夜辜星這個董事長,當得太隨意,太輕松,夜輝月服,但其他人不一定服。
樹立威信,勢在必行,而那些人,踏腳石罷了。
夜輝月拿了份文件,遞到她跟前,「喏,自己看看吧。」
接過,翻開,「你答應了?」
夜輝月撇撇嘴,在她身旁一**坐下,「我哪兒敢?這不等你自己挑嗎?」。
夜辜星將目光放回手中文件之上,里面全是她不在的這段時間,夜輝月作為小紫衣經紀人收到的各種邀約通告。
其中,有不下十個化妝品代言,三個女裝代言,然後就是電影、電視劇的主角邀請,視線掃過最後一欄,夜辜星頓時一怔。
「專輯?」
夜輝月不耐地揮了揮手,「甭管那瘋子,你看別的……」
「你覺得,我現在這樣還能拍電影、做代言?」夜辜星拍拍肚皮上圓滾的小球,現在她看到媒體、狗仔都會繞道走,還大材小用,讓溟釗用專業技能反追蹤,就是為了避免她懷孕的消息外泄,至少,在生下兩個小東西之前,她不能讓事情被媒體發現。
到時,又將掀起一場軒然大波,她不怕質疑和攻擊,但她怕煩!
夜輝月泄氣似的往沙發後背一仰,伸手搭上他姐圓滾滾的小月復,無奈長嘯︰「你們啥時候才能出來欸!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子……」
夜辜星笑著戳他腦門兒,「出息!」
「姐,說真的,我覺得你還是先把代言和片子定下來,我也好給對方一個準確的答復。」
夜辜星點點頭,「是這個理。」
言罷,開始一頁一頁,認真查看手里資料。
《城上》熱映,短短時間,便創下了華語都市愛情片最高票房紀錄,妥妥向著十億票房看齊,導演王石、男女主演蕭慕、小紫衣,就連飾演女二號的許婷也一炮而紅,名氣高漲。
上回和慕通電話,已經是半個月以前,夜辜星無非就是詢問他手的恢復情況,不厭其煩地叮囑他記得按時到何水光那里復查。
說了不到五分鐘,他就被人叫走了,看得出來,是真的很忙,大晚上還在劇組耗著。
之後,夜辜星就沒再給他打電話,反倒跟何水光聯系了幾次,都說蕭慕的情況一天比一天好,只是有一點他覺得很奇怪。
蕭慕每次來復查,手臂上都會有新添的抓痕,何水光問他,他只說是拍戲的時候被動物給撓的。
夜辜星得知消息後,立馬打電話到工作室確認,得知這段時間,他的確有一部電影跟貓有關,這才放下心來。
把手中資料看完,夜辜星轉頭看夜輝月,笑道︰「你這不已經選好了嗎?」。夜辜星指著用鉛筆畫上小勾的幾項。
夜輝月來了勁兒,搓搓手,「我是這樣想的,你看,這兩個廣告,一個是國內一線服裝品牌,另一個是法國高檔箱包,對于你在國內外積累人氣都有幫助。至于,電視劇,李坤導演在這一行倒是很有口碑,可我看了下劇本,有五十二集,我怕你沒時間,所以待定;剩下的就是電影,雖然片酬可觀,但幾乎都是爛片,完全砸招牌,所以我想回了。你覺得呢?」
夜辜星指著最後一欄,「這個你還沒說呢。」
夜輝月不耐煩地皺了皺眉,整張臉快要粘在一起,「不都說了,那是個瘋子,別理!」
「可你還是把這項給列出來了。」夜辜星似笑非笑,能讓如今的輝月這般炸毛的人,可不多。
「我那不是看他好歹有些名氣嘛!」
「有些?」流行歌曲歌曲榜上名列第一的大神,天才創作型歌手到了他口中,居然只是「有些」名氣,夜辜星覺得這話咋就酸溜溜的呢!
「你們倆有過節?」
夜輝月冷冷一哼,「何止有過節,大過節!」
夜辜星挑眉,「怎麼說?」
「那丫居然敢搶我車位!」
「不是你搶人家的?」
「我這種接受過高等教育,有素質,有能力,有內涵的人怎麼可能搶別人東西?!」夜輝月一條八丈高,恰好被推門而入的送飯大姐給看在眼里,一雙眼楮瞪得老大,忍住笑,訥訥喚道——
「夜、夜總。」
夜辜星干脆直接「撲哧」一聲。
夜輝月臉紅了紅,輕咳兩聲,朝來人揮揮手,「劉姐辛苦,放下就出去吧。」
劉姐將盤子里的菜一碟一碟端上,最後擺好兩碗白生生的米飯,朝夜辜星和善地點了點頭,退出辦公室。
瞥了眼一本正經裝嚴肅的某月,「得了,甭裝了,過來吃飯吧。」
夜輝月嘿嘿一笑,坐下,端碗,夾了塊排骨,剛放進嘴里,就吐了出來。
夜辜星夾菜的手一頓,「有問題?」
「這這這……也太他媽甜了吧!是翻了糖罐子嗎?!」
夜辜星夾了塊放進嘴里,吞下之後,還狀似回味地咂咂嘴,真實而客觀地評價︰「我覺得還行。」
像泄了氣的皮球,夜輝月扒飯,「哦,你說行就行唄。」嘴角卻翹起一個可愛的弧度。
刨了兩口飯,還沒咽下去,就忙不迭開口︰「我跟你說,成芥那小崽子太過分了!不僅搶我車位,還沖到辦公室撒潑,說要是我不讓你接他的新歌,就砸了我新車!」
夜辜星點點頭,輝月的新車是輛奔馳小跑,男人愛車,人之常情,她表示理解。
「這丫,太過分了!不僅霸佔我床,還想打我老婆!哼!」
夜辜星險些一口飯噴了出來,「咳咳咳……」
「誒!姐,又沒人跟你搶,我說你悠著點兒!」邊說,還邊撫著夜辜星後背順氣,不忘繼續抱怨,「你說,有他這種態度的嗎?!」
「床?老婆?」
「對于一個未婚男人來說,車就是老婆,車位不就是床咯!」
「……」
「姐,你怎麼想?」
夜辜星放下筷子,沉吟一瞬,「你剛才說的那兩個代言,我接了,但要等我生完孩子再拍;李坤導演的戲,我要先看看劇本,再做決定;至于,成芥的新歌,」話音一頓,在夜輝月期盼的目光下,大手一揮,「我答應。」
「啥?」
「我答應。」
「哦,好吧,我給那丫打電話。」
若是夜輝月不想讓她接,根本不會列在資料上,直接鏟掉就好,夜辜星之前就說過,他可以代替自己全權做決定。
這是一次進軍歌壇的絕佳機會,她知道,輝月自然也明白,不過是想在她面前惡心一下成芥罷了。
夜辜星松了口氣,這才是那個恣肆無拘的輝月,她不希望冷峻的現實也將他鍛造成一個冷峻的人,她尚且企盼,經過時間的洗禮和現實的打磨,還能在他身上看到曾經那個無拘無束、隨性自由的靈魂!
所幸,不忘初心。
飯後,夜辜星用下午的時間,翻看了工作室成立至今的財務收支狀況,因為有王石、葉留聲、夏洪等技術水平過硬的「大咖」,再加上蕭慕和小紫衣,以及新晉花旦許婷、小生孫威,工作室成立之初便備受關注,再加上顧夢那邊雜志社里應外合,星輝工作室如今的名頭可是杠杠的!
因而,收到的廣告和劇本邀約也相當可觀,自然而然,進賬收益也不少。
夜輝月也進入了工作狀態,大班椅上,男子眉目沉靜,陽光穿過巨大的落地窗,柔柔鋪灑在他輪廓深邃的側臉之上。
冬陽,暖而不熾,像調節到適當溫度的暖氣,烘烤著整間屋子。
兩相靜默,除了輕輕淺淺的呼吸聲外,便只聞紙張翻動的颯颯聲,反而更添寧謐!
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正當如是。
「輝月,這些進項都是當活期存款存在銀行?」夜辜星兀自翻動手中賬簿,頭未抬,聲先啟。
夜輝月點頭,「是啊,有問題?」
「沒有想過投資股票、基金、債券?」
夜輝月發下手中黑色碳素筆,往後一靠,大班椅向後趔了趔,伸了個懶腰,「怎麼沒想過?你不理財,財不理你。投資理財是一本萬利的事,誰不想干?」
「那怎麼還……」
「話是這樣說,可也要有個會投資理財的人,我雖然選修過金融,可只是個半吊子,前段時間也有幾個投資人來應聘,」夜輝月搖頭,「靠不住,信不過。」
夜辜星若有所思,「這事不急,我托人在華爾街先問問看。」
「嗯。」
一直到夕陽薄暮,天光漸暗,兩人這才出了工作室,中途夜辜星給葉洱去了個電話。
「二姐,下班了沒?」
對面傳來葉洱清晰爽利的聲音,「快了。怎麼想起給我電話?請吃飯嗎?」。
「怎麼,不樂意接我電話?」
「哪能啊!該不會真要請我吃飯吧?」
「是啊是啊!請你吃飯,來嗎?」。
「來!你等著!」
「用我來接嗎?」。
「你說地址,我自己開車,正好有事情跟你商量。」
「郊區海邊別墅。」
葉洱一愣,「喲,這是要見妹夫的節奏?!」
「別貧!」
「哈哈——我一定去!等著!」
掛斷電話,葉洱揚起一抹詭笑,酒紅的頭發在夕陽下光暈層層,瑰麗美艷,妹夫?
有意思……
溟釗車剛停,葉洱張揚的紅色小跑便接踵而至。
吱嘎一聲,輪胎擦過地面,留下一條簡短急促的制動弧,車門開,美腿落,大冬天也只有眼前這位敢光著兩條大腿。
黑色風衣,棕色皮靴,腰間一條同色系腰帶,風衣下擺以一種膨脹飽滿的姿態盛開,宛如崖邊綻放的黑玫瑰,危險,挑逗,極具魅惑。
輔一下車,夜輝月便輕佻地吹起口哨,夜辜星揪著他來到葉洱面前,「這是你二姐。」
夜輝月嘿嘿一笑,眸中驚艷一覽無余,嬌甜地喚了聲——「小二姐!」
描畫精致的秀眉一挑,葉洱紅唇輕勾,「小?」向前一邁,湊近,呵氣如蘭,「你哪只眼楮看到我小了?」
夜輝月魔魅一笑,湊得更近,「兩只眼楮都看到了。」
「哦?你倒是說說,哪兒小了?」
夜輝月笑得更歡,目光掠過女子高聳的胸前,流連過翹挺的側臀,「我指的,是……年齡。」
葉洱一愣,夜輝月卻一步退開站定。
「二姐看上去美艷嬌女敕,正是那陽春三月初綻的花苞,你說,是不是小?」
葉洱掩唇,笑得花枝亂顫,朝夜辜星道︰「一一,你這弟弟,真有意思。」
忍住想翻白眼兒的沖動,夜辜星無視眼前曖昧挑逗、互相試探的兩人,徑直走進別墅。
葉洱、輝月相視一笑,跟上,像多年知交,一個照面便知臭味相投!
……
「小玲,菜端上桌,記住,一定要晾到七分熱的時候才點醬。」
「阿珍,到酒窖黃金壁櫃取一瓶紅酒上來,記住檢查木塞,千萬不能選到壞的。」
「淑梅,整理餐桌,七副碗筷。」
安雋煌特地吩咐今晚有客人要來,所以榮嫂一早便開始準備,忙前忙後。
雖然她是夫人那方的人,但跟在家主身邊多年,雖然在此之前得見家主的機會少之又少,但安雋煌的威嚴凜然在她心中早已根深蒂固。
不僅僅是她,對于安家所有人來說,安雋煌的存在不亞于神祇,他說的話定被奉作金科玉律。
听見腳步聲,榮嫂叮囑了幾句,然後迅速解下圍裙,向進門處迎去。
在目光觸及夜辜星的第一眼,榮嫂嘴角的笑容僵了僵,自夜辜星從南方回來之後,榮嫂就發現她對自己的態度很詭異,或者說,陰晴不定。
有時候,她甚至懷疑夜辜星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她在牛女乃中下藥的事,但每當她心有疑慮之時,夜辜星每晚毫不猶豫送進肚子里的那杯牛女乃又徹底打消了她所有懷疑。
可榮嫂不知道的是,每晚她送進臥房的那杯牛女乃早就不是她下過藥的那杯了。
「小姐。」榮嫂恭敬開口喚人,一張和藹的笑臉朝同時進門的夜輝月和葉洱揚了揚。
夜辜星腳步未停,直接越過門口招財貓一樣的婦人,愣是把人當空氣來處理——無視得徹底。
夜輝月面色微沉,掠過婦人的目光帶著絲絲潛藏的危險。
葉洱則是笑得愈發明媚深邃,近乎于,詭譎。
能夠讓一一如此無禮相待的人,還真是不多。
「老人家,辛苦。」葉洱行至榮嫂身旁,一番好話,竟說不出的意味深長。
榮嫂咬牙,唇角的弧度僵硬著上拉,皺紋遍布的臉上微微抽搐,老人家……
她五十不到,這個女人居然叫自己「老人家」?!
「小、姐,請進。」榮嫂笑容可掬,眼角的皺紋像綻開的菊花,特意加重了「小姐」二字,暗示的意味不言而喻。
葉洱卻淡笑掠過,衣角翻動,只余香風陣陣,飄灑蜿蜒直至遠空。
「怪不得都說,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原來是有顆不甘寂寞的心吶……不招人妒,是庸才,下人罷了……」
榮嫂臉上頓時青白交加,紫紅相錯。
夜輝月輕哼一聲,目不斜視,徑直越過,不能入他姐的眼,就等于,壞人。
壞人都該杖斃!
「一一,這別墅不錯。」葉洱拿了串葡萄,將自己徑直扔進柔軟的沙發中。
夜輝月摩挲著下巴,咕噥,「沒想到那禽獸還挺有錢……」
這時,極富規律的腳步聲響起,獨屬于男人,且不止一個。
為首一人黑色風衣,簡約到近乎刻板的樣式,人未至,冷冽的氣息便席卷了整個空間,無形中流動的空氣也凝結成冰渣。
徹骨,寒涼。
目光觸及,葉洱下意識便移開了目光,竟不敢再看一眼。
這個男人,是天生的王者,讓人無法逼視。
夜辜星起身,安雋煌眉眼漸趨柔軟,伸手一把將人攬在懷里,朝葉洱和夜輝月微微頷首,「來了。」
聲音沉沉,宛如撞鐘。
夜輝月看見那只擱他姐腰上的大掌,眼珠子都快瞪出來,像只炸毛的松獅,恨不得就此沖上去,一口下嘴!
月無情、溟釗、溟澈三人緊隨其後步入,葉洱的目光又黏在了此三只身上,一只妖媚,一只冷峻,一只邪魅。
美男妖且閑,采菊歧路間。柔條紛冉冉,落葉何翩翩。
美女自然愛美男,雖然離哥哥在她心中的地位不可撼動,但也不能阻止她愛美的天性。
七人入座,靜默流轉,氣氛向詭譎的方向發展。
夜辜星眼珠溜了溜,起身,安雋煌扶她,月兌掉外套之後,女子凸起的小月復愈發明顯。
「我男人,安雋煌。」簡短的介紹,卻一針見血——安雋煌,只是她男人而已。
葉洱撲哧一笑,她家小一一終于開竅了,眼前這個男人想必功不可沒。
伸出手,「妹夫幸會,一一的二姐。」
安雋煌黑眸沉沉,而後,伸出手,一握即分。
葉洱坐下,這男人還真是冷得可以,不知道在床上是不是也這麼冷……
本來她今天還想親自上場,試探一下這個所謂的「妹夫」,甚至出門前還特地換了件低胸內襯,可是這個男人自打進門起,視線就黏在了一一身上,自動將所有人當成空氣。
若非一一鄭重介紹,就算同桌,想必這個男人也不會正眼看自己一下。
葉洱自負,但她更有自知之明。
真是冷到絕種,危險到極致,也專一痴情到了極點。
這樣的男人,堅毅,冷絕,一旦認定,便是一生。
所以,葉洱很識趣地放棄了試探的打算,說實話,這個男人一看就不簡單,危險且致命,簡單而粗暴,她不想往槍口上撞!
但葉洱消停了,不代表有人會消停。
拍桌而起,夜輝月怒瞪——
「禽獸,你丫的放開我姐!」
他已經忍很久了!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月無情握筷的手一抖,溟釗心一顫,溟澈剛放進嘴里的肉咕嚕嚕滾到了桌角……
------題外話------
拼死拼活碼了50大家將就著看,明天小魚七點的飛機,抵達學校應該會在下午,所以明天更新時間暫定21︰30!希望航班不會延遲,最近老下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