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場面險些失控之際,富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夜辜星一個激靈,手忙腳亂從男人懷里掙月兌而出。
她落地的瞬間,門也被推開,是安瑾。
「夫人,有訪客到。」
夜辜星挑眉,不待她開口,安雋煌就已經先她一步,問道︰「誰?」
「紀家大公子。」
「紀修宸?」安雋煌眉心一擰,「他來做什麼?」
安瑾卻將目光投向夜辜星。
夜辜星兩手一攤,「找我的。」
安雋煌眉眼一深,看向女人,似笑非笑,「找你?」
夜辜星暗道不妙,醋壇子的老毛病又犯了!
「呃……忘了告訴你,前幾天他來過一次,那個時候你恰好不在……」
「然後?」男人尾音一提。
夜辜星眨了眨眼,笑得狡黠︰「他說,要找的人是我。」
男人面色一沉︰「他找你做什麼?」
夜辜星連忙挽過男人的手,又給安瑾使了個眼色,讓他退下,「除了林家的事,還能有什麼?」
「林家?」
夜辜星拉著他在沙發上坐下,「林家原本屬秦系,可你出手太快,攻勢太猛,秦家根本招架不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秦家必敗無疑,林耀就暗中投靠了紀家,企圖尋求庇護。這次,我為了十二拿林家開刀,紀家坐不住了,就讓紀修宸上門求情。」
安雋煌沉吟片刻,「林家已倒,他今天來是為了什麼?」
夜辜星挑眉看他,頓覺好笑,「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
「為了停手對付秦家的事?」
夜辜星抱住男人脖頸,吧唧就是一口,像夸小學生一樣,拍拍他的頭,「聰明!」
這世上,恐怕也只有她敢對安雋煌做這種動作,偏偏男人還一副頗為受用的模樣,嘖嘖嘖……要是被手下那群人看到,指不定怎麼跌爆眼球呢!
兩人膩歪一陣兒,磨嘰一會兒,眨眼就過了半個鐘。
夜辜星從書房出來後便直奔客廳,落地窗前,高大的身影一動不動,仿佛凝成的雕像,逆光而站,讓人有一瞬間的眩暈。
腳步漸近,紀修宸緩緩轉身,依舊迷彩筆挺,眉間一股英氣,頂天立地,浩蕩正義。
或許因為紀情的關系,她討厭所有姓紀的人,但紀修宸除外。他是個真正的軍人,在他身上,夜辜星看到了一種鐵血的崇高信念,曾經葉紫也像他這般,虔誠地信仰著,並為之不惜一切,甚至包括生命。
夜辜星坐下,直指對面沙發,「坐。」
「我等了四十二分鐘。」
「然後?」夜辜星挑眉,不以為意。
「你是故意的。」他用了陳述句,顯然心中已有定論,根本不需要夜辜星解釋,很自我的男人,習慣將一切握在掌中。
夜辜星聳聳肩,沒有反駁。
是故意,還是無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紀修宸確實干等了四十二分鐘,但那又如何,求人就該有求人的姿態,剛直易折,夜辜星這是在免費給他上人生導論課!
「放過秦家是你的主意?」
夜辜星神色不變,目光淺淡,「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已成定局的事,現在爭論還有意義?」
紀修宸瞳孔微縮,「果然是你。」
「我有沒有說過,破爛不是那麼好撿的?」
「你!」
「雖說,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但蚌未死,漁夫就伸手去撿,可是會夾手的!」
「再怎麼說,紀家都是安雋煌的母族,你這樣做未免太狠。」
「我太狠?」夜辜星眸光陡然一厲,「你去問問你那好姑姑,究竟誰更狠?!」
紀修宸一愣,目露了然,旋即苦笑,「你是因為她才對紀家下手?」
夜辜星緩笑勾唇,不再繞彎子、打太極,坦然承認,只是眸光黑得發亮,「不錯。」
紀修宸一愣,似是對她突如其來的直言有些不大適應。短短三次交鋒,他覺得這個女人實在令人頭疼,你根本猜不透她究竟在想什麼,下一步會怎麼做。
女人聰明成這樣,尤其是漂亮的女人,絕對不是件好事!
「姑姑已經十年沒回過紀家,你以為,紀家遭殃就能讓她一蹶不振?那我只能說,你太幼稚,也太天真!」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紀情已經是安家人,紀家如何,她倒真的不太關心。當初,嫁給安炳賢,也是利益聯姻,這樣的大家族里,親情還能剩下多少?
如果,夜辜星想通過打壓紀家來報復紀情,只能說,收效甚微。
對于紀修宸的質疑,夜辜星沒有當即反駁,僅是莞爾一笑,「我這樣做,自然有我的理由,沒必要和你解釋。」
雖說,女人出嫁從夫,但娘家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卻是最牢靠穩固的後台。如果,某一天紀情當真被逼得走投無路,無所依歸,那麼紀家將成為她最大的倚仗。
如今夜辜星做的,不過是防患于未然,先將這個倚仗的實力削弱,將來,便不怕紀情有所怙恃,而投鼠忌器,束手束腳。
紀修宸的眼光終究太近太窄,他只看到夜辜星為逞一時之氣滅紀情威風而打壓紀家,卻不曾聯想到將來種種可能出現的狀況。
難怪他看不透夜辜星,兩人起初的著眼點就已經發生了分歧。
紀修宸默然,對方態度強硬,他根本無從下手,腦中一個激靈,「你就不怕秦家崛起反咬一口?!」
夜辜星笑意更濃,「不知紀大公子有沒有听說過這樣一句話——柿子要撿軟的捏?我想,秦家在反咬安家一口之前,應該會挑紀家,或者江家,先下嘴,你覺得呢?」
「紀家和江家倒了,對安家未必有好處。須知,唇亡齒寒!」
「桌子缺了一條腿,打翻的可是整桌菜。知道為什麼魏蜀吳三國能夠各據一方,相安無事近百年之久嗎?因為——三足鼎立!試想,秦家一倒,四足缺一,你紀家就能拍著胸脯保證自己能夠成為最大贏家?」
紀修宸眸光閃爍,面色急劇變換,似在斟酌夜辜星這番話的分量。
他實在無法相信,一個女人看似意氣的決定,其中竟然隱藏著如此玄妙,將京都時局都悉數考慮在內。
夜辜星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依舊那般似笑非笑的表情,「盯著秦家這塊肥肉的,不僅是紀家,還有……江家。」
紀修宸渾身一震,仿如一盆涼水澆下,驟然清醒。如果,秦家一滅,那紀江兩家勢必掀起爭奪大戰,屆時,又將出現兩敗俱傷的場面!
無論如何,紀家躲得過秦家,躲不過江家;惹不得江家,卻又捋了秦家逆鱗!前有狼,後有虎,當真步履維艱,兩難之境!
「你……你早就算計好了?!從一開始,你的目標就是紀家,並非秦家,對不對?!」
「錯!是既有秦家,也有紀家!」早就提醒過,破爛不是那麼好撿的;便宜不是那麼好貪的!可惜,狗改不了吃屎,紀剛這種人,唯利是圖,哪里有利可圖就往哪里鑽,殊不知,利字旁邊一把刀,一個不小心,就會被腰斬!
「真是個可怕的女人!」紀修宸咬牙切齒。
夜辜星聳聳肩,「你現在才知道,會不會晚了?」
「你這樣做就不怕安雋煌知道?紀情是他母親,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冷嗤一聲,「母親?普天之下,沒有哪個母親會對孩子的親骨肉下毒手!她做初一,就不許我做十五?紀修宸,你未免太天真!這個世上,不存在毫無下限的容忍,包括親人之間。」
「你就不怕我告訴安雋煌?」
「又是一個想用安雋煌來威脅我的人?你以為,我會怕?」
紀修宸起身逼近,「女人,你真的,太囂張。」
夜辜星靈活一閃,徑直在另一邊沙發落座,「我有囂張的資本。」
紀修宸瞬間頹喪,今天這一趟,毫無收獲,反被洗涮,他甚至有種伸手掐死眼前這個女人的沖動。
卻被夜辜星洞察先機,「怎麼,想動手?你未必能贏。」
紀修宸走的時候,神情頹喪,迎著漫天晚霞有種說不出的淒惶,第一次在女人面前落了下風,他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喂……」
他腳步一滯,轉身回眸,夕陽穿過落地窗將女人絕美的側臉蒙上一層金色暖輝,神聖似佛,但佛光中,女子的笑卻帶著七分邪,三分惡,詭秘如魔!
「紀剛老了,而紀家亟需注入新鮮血液。你,是首選之人。」
紀修宸面色一白,眼中情緒翻涌,卻終究被理智壓下。
夜辜星對他的自制力刮目相看,眼中不經意間便流露出幾分欣賞,「你是軍人,更應該知道,能者居之、實力說話的意思。再者,紀家原定繼承人並非紀剛,而是那鐵骨錚錚的紀創!你,只是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無可厚非。」
「你想策反我?」
夜辜星搖頭,「你又不會為我所用,策反用得不恰當,頂多算是……挑撥離間吧!」
紀修宸又看不懂這個女人了,「你究竟想做什麼?目的何在?」
「你不都說了,紀家是安雋煌的母族,我只是指了條明路,至于走不走,權看你。」
帶著滿月復驚疑,紀修宸離開了別墅,但心底深處,那個被掩藏已久的念頭卻如雨後春筍般開始瘋狂拔高,他緊握方向盤的手一抖,險些撞上路邊護欄。
腦海中卻一遍又一遍,不斷回響著夜辜星的話……
那個女人是魔鬼,她真的會將人拉進地獄,永不超生……
九月初,繼林家垮台霸佔社會版面頭條之後,「成芥新專輯發售」,「小紫衣傾情演繹絕世愛戀」等相關新聞便以勢如破竹之勢迅速攻佔了各大報刊雜志頭版頭條!
成芥原有的粉絲基礎,加上小紫衣的強大號召力,《再見光陰》一經發售便被搶購一空。
流行音樂排行榜上,《一天一月一年一世》穩踞第一,不知唱哭了多少有情人,MV點開,倉央嘉措與瑪吉阿米離經叛道、不容于世的傾城絕戀娓娓道來。
活佛的深情,伴隨著「寧負如來不負卿」的誓言,令無數女性粉絲作捧心狀,甚至一度喊出「要嫁就嫁出家人」的口號,而成芥一身朱紅藏袍,光頭戒疤的形象也成為經典,為人樂道。
而那雪夜之中含淚送別情郎的姑娘則成為無數宅男心中的女神,出塵月兌俗,虔誠素淨,一身雪白裘衣,她就像高原冰川之上,那一望無垠的白雪,陽光灑落,為她鍍上一層神聖之光,好像她的活佛,將她永遠照拂,澄明內心,不染縴塵。
正如活佛所說,任何污穢都不能玷污她的聖潔。
一夜之間,MV播放量如同坐了火箭,蹭蹭上升,短短四分鐘,兩個經典人物躍然眼前,栩栩如生,將那一段極致傾情演繹得淋灕盡致。
小紫衣微博評論區又熱鬧起來,眾粉絲跪求舌忝屏撫模,笑料層出不窮。
而成芥的微博也被一眾「芥末粉」給鬧了個底兒朝天!
娛樂圈中,要說誰的粉絲最黑,當屬曾經的白霜霜;誰的粉絲最冷,非成芥莫屬。
「芥末粉」們,粉如其名,又辣又刺!冷,不是說他們熱情不夠,而是他們的態度,一個字——傲!
對于想借他們家天王上位的女星,「芥末粉」們一向秉承著「黑到你媽都不認識」的原則,誓要將那不要臉的賤人黑得無地自容,曾經,喻可欣就沒少沒圍攻。
這也是為什麼,這些年成芥少與女歌手合作的重要原因之一。
可是,小紫衣卻成為了有史以來第一個例外!
對于低調做人,高調演戲,良心演技的小紫衣,「芥末粉」們相當買賬,甚至遺憾大呼,為何他們家天王沒有早點遇上這麼個好姑娘,湊成一對兒,如今女神都是孩子他媽了,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