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夜辜星剛做完一套瑜伽動作,正撿了一旁毛巾擦汗,兩個小家伙被安瑾安瑜帶去游泳,她正好得空。
鄧雪進門,見狀,取過衣架上的外套遞給夜辜星。
五月的天,還有些涼,尤其是海風一吹,很容易感冒。
夜辜星接過,往身上一披,穿好鞋子,走到吧台替自己倒了杯溫水,兌了些蜂蜜進去。
再過半個月就是兩個孩子的生日了,依安雋煌的意思,想在島上大辦一場,請帖早在三天前便發往世界各地。
毫無疑問,籌備周歲宴的事,落到了夜辜星頭上,幸好,有鄧雪從旁協助,加之各部門高效運作,倒也有條不紊。
「人到了,在前廳。」鄧雪適時開口。
夜辜星輕嗯一聲,「走吧。」言罷,邁步朝前廳走去,鄧雪緊隨其後。
剛踏進門,鄭萍忙不迭放了水杯,起身,迎上前來。
「二嬸,您坐,不用客氣。」
鄭萍笑了笑,一番寒暄,終于進入正題,「這是廚房列出來的菜品清單,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地方需要改動,早些定下來也好派人采購,像熊掌、白松露、鵝肝醬這些食材都需要時間置辦。」
夜辜星接過,大致瀏覽一遍,「就這些吧,二嬸考慮周全,中西結合、葷素搭配,已經很好,不用再做改動。」
鄭萍懸起的心,此時,方才落地。這次周歲宴,她是真的在盡心操辦,不敢絲毫懈怠,說實話,安麒的事把她嚇怕了。
五脈如今還是一片淒風苦雨,落井下石的人不少,昨天見到陳瑾的時候,她險些認不出來!
那個潑辣任性又精于算計的五夫人,早已被現實磨平了稜角,精心保養的容顏也逐漸衰敗,而推波助瀾的人,如今就在她面前!
鄭萍如何不忌憚?
這個佷媳婦遠非想象中那般簡單,她就像一團霧,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不會有一把利刃穿破霧幕,刺入心髒!
夜辜星放下手中清單,莞爾笑開,「我臉上有髒東西嗎?二嬸這樣看我……」
「啊?抱歉……」鄭萍倏然回神,「我只是覺得……」
夜辜星挑眉,目光直視她,靜待下文。
「覺得佷媳婦跟普通人……不太一樣。」鄭萍支吾半晌,憋出這麼一句。
夜辜星笑意不改,「都是一個鼻子一張嘴,兩個耳朵兩只眼,我怎麼沒發現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樣?」
「我說的是氣質。」眨眼間,鄭萍便想好了說辭,「落落大方,高貴從容,辜星的氣質確實與眾不同。」
「二嬸謬贊,不敢當。」她亦從善如流。
兩人又商定了宴會當天,會場的布置和裝飾,最後定下酒水飲料,一番忙活,待事情料理得七七八八,抬眼一看,發現太陽都快落山了。
「二嬸若是不忙的話,留下來吃頓晚飯。」
鄭萍有些受寵若驚,忙不迭婉拒,「辜星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家里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下次吧。」
「既然如此,我就不強留二嬸了。」
見鄭萍沒動,夜辜星挑眉,微感詫異。
「二嬸還有事?」
鄭萍臉上劃過一抹訕然,躊躇半晌,這才從包里模出兩串鑰匙,遞到夜辜星面前,「這是食材倉庫和建材倉庫的鑰匙,賬本我都整理好了,就放在倉庫進門的寫字台上。」
夜辜星沒有伸手去接,「二嬸這是什麼意思?」
鄭萍笑了笑,「這些東西本來前段時間就該交到你手上,可那時,你剛接手三部,忙得不可開交,我也不敢交到你手上,怕給你增加負擔。如今好了,三個部門重新步入正軌,財務部也井井有條,我想,也是時候把飲食部和建築部交還給你。」
沉默半晌,鄭萍笑意和藹,夜辜星目露探究。
半晌,她伸手,把鑰匙原封不動推回去,「二嬸說笑了,飲食部和建築部一直都是你管著,從未出過岔子,如今,自然也該由您繼續管理。」
鄭萍連連擺手,「我已經老了,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還得你們去拼,一把老骨頭不中用……」
「二嬸實在太謙虛了。雖說,老夫人不再掌家,但二嬸的能力有目共睹,只怕我肯答應,下人們也會諸多猜想訛傳……」夜辜星緊盯對方表情。
鄭萍有些愕然,旋即掛上笑意,「管那些嘴碎的下人做什麼?後宅權力交接,哪有他們說話的份兒,總之不會虧待他們就是了。」
「二嬸說的句句在理,既然這樣……」話音稍頓,鄭萍心下一緊,笑容還是下意識維持著,心卻提到嗓子眼兒。
「那我就……」話鋒一轉,夜辜星目露無奈,「還是有些不太合適,二嬸這不是丟了個難題給我嘛……」
鄭萍明顯松了口氣,揚起笑容,「你這孩子……多簡單的一件事兒,擱你手上怎麼就成難題了?」
「二嬸還是把鑰匙收回去吧……」
一句「恭敬不如從命」卡在喉頭,鄭萍被夜辜星接下來的話完全打懵了——
「如果二嬸非要堅持,那就折中一下,把備用鑰匙給我就行,您看呢?」
鄭萍著實一愣,隨即,沉靜點頭,「這樣……也好。」
待人走遠,鄧雪這才忍不住開口,「夫人,為什麼不趁機把飲食部和建築部收回來?」對方主動送上門,正是最好的時機
上門,正是最好的時機!
夜辜星收回目光,看了她一眼,輕笑開口,「你以為,鄭萍會把權力拱手相讓?人性本貪,嘗過了權力的滋味,突然放棄,談何容易?」
鄧雪一驚,「那她這是……」
「一來,借機試探,想模清我下一步;二來,以退為進,名正言順掌權。」
「既然知道她心懷不軌,為什麼不趁機收回兩個部門的管理權?」鄧雪追問。
夜辜星卻緩緩搖頭,「安家十六位夫人,紀情強勢,宋亞秋潑辣,郁凱倫精明,鄭萍卻極善偽裝,處處收買人心。你想想,我接手之前,哪個部門做事最妥帖?」
鄧雪驀地瞪大眼,「是飲食部和建築部!」
「鄭萍做事滴水不漏,把這兩個部門的人死死捏在手里,為她馬首是瞻,這個時候奪權無異于犯了眾怒,畢竟,鄭萍目前為止挑不出任何錯。」
鄧雪恍然大悟,飲食部和建築部已經被鄭萍控制得牢不可破,再強的威懾,抵不過人心所向,這個時候趕她下台,無異于自找麻煩,燙手的山芋可不好接。
「那就放任自流,不聞不問地隨她去了?」
那可是兩個關系到吃住問題的重要部門!
夜辜星笑容高深,「我不是已經拿到兩個庫房的備用鑰匙了嗎?」。
「可這兩個部門仍然由她管著……」
「溫水煮青蛙,我都不急,你急什麼?」夜辜星瞥了她一眼。
鄧雪雙頰一紅,哼唧了聲,咕噥道︰「皇帝不急太監……啊呸……誰是太監了……」
夜辜星掏掏耳朵,一本正經,「我沒听見,你可以再大聲點。」
鄧雪嘴角一抽,不說話了。
目光投向遠處,夜辜星喟嘆一聲,「其實,有個免費打工的,我高興還來不及……」
鄧雪面色一緊,心里打了個突,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夜辜星——
原來,她根本沒打算收回鄭萍手里的權力!
拿到兩處庫房的備用鑰匙,不聲不響就削掉了鄭萍手里一半大權,折翼的鳥,哪怕心比天高,也終究只能仰望藍天,觸不可及!
表面上,鄭萍手里管著兩大部門,可實際來說,她就是一高級打工的!出了力,卻領不到工資,想想還真是憋屈得緊!
……
傍晚,安炳良回到正屋,下人正在擺飯布菜,卻不如往常那般一進門就看到殷殷等待的妻子,眉心一緊。
「夫人呢?」
「下午從主宅那邊回來之後,夫人就說她不舒服,吃了藥,就進臥室睡下了。」
安炳良輕手輕腳推開臥室門,窗簾密閉,光線昏暗,卻依稀能夠辨認大床上那略微凸起的身影,想了想,他決定不打擾妻子。
「小燕嗎?麻煩替我倒杯水。」
安炳良愣了愣,沒說話,進屋,倒了水,遞到她面前。
鄭萍受了不小的氣,偏頭痛來勢洶洶,半眯著眼,接過水,驀地一愣,「炳良?」
安炳良輕嗯一聲,「你不舒服就好好休息。」言罷,轉身欲走。
「等等……」
安炳良腳步一頓。
鄭萍勉強打起精神,放好水杯,下了床,走到丈夫面前,抿唇,笑了笑,「我沒事,老毛病了,你難得回主屋一趟,我換件衣服就下來,咱們好久沒在一起吃過飯了!」
安炳良看了妻子兩眼,很快便移開目光,胡亂嗯了聲,「我出去等你。」
鄭萍笑了笑,風韻猶存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薄紅,「別……你在這兒等我,馬上就好。」
安炳良在一旁組合沙發上坐下,順手拿起一份報紙,垂首看著。
鄭萍眼里閃過一絲黯淡,旋即,如輕煙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了,一起下去吧。」
安炳良這才放下報紙,卻大步走在鄭萍前方,下意識拉開兩人距離,等反應過來之後,又放慢腳步。
兩人相安無事吃過晚飯,鄭萍吩咐下人拿來一套嶄新的茶具,開始動手泡茶,一舉一動,嫻靜文雅,悠然天成,當真賞心悅目,就連下人也看得目不轉楮,只有一個人例外。
安炳良坐在沙發上,調換著電視頻道,突然腰桿一直,很快又放松下來。
鄭萍趁溫水的空閑抬目望去,只見電視里正播放著一部當紅古裝劇,好像叫……《胭脂淚》。听說是由一本小說改編,名導出品,和兒媳婦閑聊時听她提起過,都是些年輕人喜歡的東西,她沒看,所以印象並不深,只因瞥見電視機左下角的小字,這才想起來。
她疑惑地看了丈夫一眼,平時只關注全球新聞和經貿時評的男人,怎麼突然就對華夏內地電視劇感興趣了?
鄭萍搖了搖頭,怪自己想太多,這個點新聞還沒開始,或許是恰好停在這個頻道了。
水沸聲傳來,鄭萍正準備伸手提壺,目光無意中掠過電視屏幕,驀地,瞪大眼,只因她看到了一個熟人!
視線迅速轉到安炳良身上,卻見他冷肅著臉,薄唇微抿,並未有何異常。
鄭萍松了口氣,她就說,怎麼可能……
泡好了茶,她雙手奉到丈夫面前,安炳良似恍然回神,接過,說了聲「謝謝。」
鄭萍坐到他身旁,音調柔和且溫軟,「我們是夫妻,不用道謝。」
安炳良沒有說話。
鄭萍有些尷尬,兀自飲了口茶,
飲了口茶,目光放在電視屏幕上,眉心一動,「這不是佷媳婦演的電視劇嗎?」。故作驚訝,卻恰到好處。
安炳良依舊沉默。
正當她失望之際,卻突然听見丈夫開了口,「你看過嗎?」。
鄭萍一愣,很快反應過來,「看、看過一點……」
「講的是什麼?」似突然來了興致,安炳良追問。
「嗯……是一本小說的故事,」鄭萍眸光微閃,有些支支吾吾,「好像是一個小妖精,叫桃花……不,是叫胭脂……」
男人擺擺手,「沒看過就算了,不用勉強。」
鄭萍臉上閃過難堪,很快就被她收拾妥帖,掛起一抹笑,聰明地轉移了話題,「今天下午我去了主宅一趟。」
安炳良正欲起身,聞言,又坐了回去,「發生什麼事了?」
鄭萍小心翼翼地看了丈夫一眼,「我準備把飲食部和建築部交還給佷媳婦……」話音一頓,因為她看見安炳良下意識蹙起的眉頭,略感不安。
很快,安炳良眉心舒展,緊接著點了點頭,「是該這樣做的。」
鄭萍心下一塞,半晌無言。
「我知道,這些年你辛辛苦苦打理兩個部門,如今要把大權交出去,心下難免失落,可這本就該家主夫人操心的事,跟十五脈沒多大關系,也不能有關系……」
「可你和老家主是嫡親的兄弟,咱們這脈也應該是嫡脈!不過晚了幾分鐘而已……」
安炳良全身一震,不可思議地看著一向溫婉大方的妻子,似是沒有料到她居然會有這種想法。
「這些話以後不要再說了,這輩子安安分分就好!」
鄭萍淒涼一笑,「安安分分?」當初,她事事被紀情壓一頭,如今,倒是越活越回去了,被一個小輩騎在頭上,這讓她如何甘心?!
結婚幾十年,丈夫的愛,她得不到,如今,唯一剩下的權力也要被剝奪嗎?
哦,還談不上剝奪,那丫頭片子到底沒有趕盡殺絕,給她留了個體面,可她鄭萍寧願餓死,也不願吃別人剩下的殘羹冷炙!
安炳良起身,居高臨下俯視著她,眼里閃過一抹悲愴,似被勾起了靈魂深處的哀慟,寂寥又蒼涼,「有時候,晚了幾分鐘,就注定一輩子……」
鄭萍目露痛恨,又是這樣的表情,那個女人!那個女人……
她恨得咬牙切齒!
明明已經死了,為什麼還要霸著他的心不放,她鄭萍才是安炳良名正言順的妻子!
安炳良擺擺手,目露疲憊,「佷媳婦也不容易,既然她想要回兩部大權,你這個做嬸子的也不用太過計較,左右不是我們該得的東西。」
鄭萍笑著,眼中卻有冷意閃過,「可惜,讓你失望了,佷媳婦很會做人,我雙手奉上的東西,她不接,卻明目張膽地抽掉一半,就像你當初斷言的那樣,大嫂失敗了,這孩子也不是輕易能夠招惹的人!」
安炳良沉默半晌,「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幫襯著……」
「呵呵……我竟不知,什麼時候這個佷媳婦入了你的眼,讓你這般偏袒。」
安炳良勃然大怒,「你這個女人,多少年了,還是喜歡無理取鬧!本以為,你會改,會收斂,沒想到還是這樣讓人失望!」言罷,拂袖而去!
鄭萍跌坐在沙發上,對著男人漸行漸遠的背影大吼,聲嘶力竭——
「安炳良,你沒有良心——」
……
轉眼,來到五月中旬,整個佔鰲島上,因著兩位小主人的周歲宴,霎時熱鬧起來。
由于準備充足,臨近宴會的那幾天,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不得不說,這點,也是夜辜星的高明之處。
她可以不會采購,也可以不懂財務,只要會用人就行!
前者,親力親為,勞心勞力;後者,統籌全局,坐鎮指揮。
一個是身先士卒的前鋒,一個是安坐營帳的軍師,誰高誰低,霎時分明。所以,夜辜星的日子並未受到影響,該吃的時候吃,該睡的時候睡,親親老公,逗逗兒子。諸如,緊張、焦慮這樣的情緒,很難在她臉上看到。
現下,她一個人便總攬人事、服裝、財務、采購四大部門,但日子過得卻相當清閑,原因無他,有能力的人大把,而夜辜星所做的,只是把人才挑出來,再放到合適的位置上。
鄧雪說,這叫眼光;安雋煌卻說,這叫謀略。
夜辜星卻搖頭反駁,半開玩笑說道,這叫——心機!
鄧雪甘拜下風。
安雋煌直接一個熊撲,燈一關,小黃話說得忒順溜——我得看看,「心機」長什麼樣!
夜辜星只剩嗷嗷亂叫,第二天起來,嗓子都啞了。
自從那天過後,她和鄭萍之間似是找到了一個平衡點,各行其是,倒也算相處融洽,至少在兩個孩子的生日宴方面,兩人意見出奇一致——
要做,就做大;要辦,就辦得最好!
所以,宴會的奢華可想而知……
開宴前三天,佔鰲大門洞開,直升機、豪華游輪、空中客機輪番出動,喜迎各路來賓,妥妥的財大氣粗。
隨即,陸陸續續有人上島,溟澈和溟釗帶領一撥經過專業訓練的公關團隊,披掛上陣,代表安家迎接眾人。
還不到正式開宴的日子,夜辜星窩在主宅,閉門不出,安雋煌也放下手頭
也放下手頭諸事,任由安家眾人忙得腳不沾地,自己卻跟著老婆偷閑。
整天抱抱女兒,親親老婆,還時刻不忘白眼兒子,小日子忒滋潤了,尤其是晚上關燈之後的那事兒,更是撩撥得他不要不要的……
「煌,你都快閑得發霉了。」夜辜星按住男人亂鑽的手。
「我樂意。」有錢任性的傲嬌樣,讓女人無奈扶額。
「你現在真是越來越幼稚了。」
誰知,他卻一本正經地點頭,「我和你差了將近十歲,還是幼稚點好。」
夜辜星默默吐槽,那叫裝女敕……
「對了,前幾天,越南那邊來電話……」夜辜星打量著男人神色,果不其然,見到他瞬間冷沉的臉。
「不用說了,我不會同意。」
夜辜星輕嘆一聲,抓過男人一只大掌把玩著,「當初,錯不在他,你又何必……」
是溫馨雅的挑唆促成了戰野的背叛,不過,能夠被一個女人輕易左右,這戰野的腦子,估計也不會靈光到哪里去,只是,中間隔著小時候的救命之恩,也不怪他會做出那樣的選擇。
到頭來,卻是黃粱一夢!
起初,夜辜星對他是厭惡的,可是親赴越南,看到他一心求死的頹廢模樣,夜辜星又可憐這個冷漢!
當真應了那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安雋煌偏過頭,明顯不願再听,他的眼里揉不下一粒沙子,更無法包容叛徒。
「好啊!這是你自己不要的,就安排他替我打理溫室花園,順便兼職看門……」
最終,安雋煌無奈首肯,卻不願再見到那人。
也就是說,以後島上凡是安雋煌在的地方,戰野都不許出現!
夜辜星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
當初,她答應過戰野,如果他能重返佔鰲,就告訴他,當年那個于他有救命之恩的女孩兒是誰,如今,他做到了,她也自當兌現承諾。
只是,未必知道了,就有好結果,畢竟,他們之間的身份,早在戰野背叛的那一刻,就注定天差地別,難以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