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半敞,一絲夜風吹了進來,桌上的燈火,輕輕晃了晃,冥冥滅滅。
沈溪楓身形高大,光線陰影下,就像一座巨山壓了過來,抵在牆角的蘇夕月,迎視著他幽暗如魅的眼神,突然覺得心口發緊,連呼吸都不能似的。
「還在撒謊嗎?」。猛地拉下她的左手,近乎粗魯的掀起袖子,光線昏暗,並不能瞧清楚她腕間的疤痕。
沈溪楓心一狠,拽著她就走到桌邊,借著那小小的燈火,照亮她的左手腕上的傷疤。
「呵,你還敢說,這傷疤是為了救我留下的嗎?」。
曾經,看到這傷疤,他只覺得幸福,又充滿憐惜。
幸福的是,這世間竟有個女子願意為自己舍命,這傷疤便是她對自己赤誠真心的見證。
憐惜的是,蘇夕月這樣嬌弱的女子,純潔如美玉一般,卻要永遠的在手腕處留下一塊丑陋的疤,哪怕戴了鐲子遮掩,也不大能遮的住,她又那樣愛美。
然而,此刻看著這丑陋的傷疤,除了丑陋還有可笑。
可笑他曾一遍遍的親吻過這傷疤,只為這是他們真愛的見證。
「溪楓。」看他近乎瘋魔的樣子,蘇夕月慌了,開始的偽裝再也裝不下去了。
其實,她也不止一次的想過謊言被揭穿,她要承擔的後果,也想過要道出實情的,尤其是在沈溪楓動情之時,總要先親吻這處傷疤時,訴說他倆的情意時,她簡直有種要瘋的感覺。
每每那個時候,她都很想說出真相。
但,害怕啊,她知道自己在這個男人心里是怎樣的完美無瑕,連她自己都不忍破壞。
所以,她只忍了,每每安慰自己,她的傷疤,本來就是愛他的見證,若不愛他,她就不會擔心杜雲錦搶了功,更怕沈溪楓因了救命之恩對杜雲錦另眼相看。
況且,她手腕上的傷也是真的,那疼也不假,只是,她唯一遺憾的是,沒有在他遇險之時,如杜雲錦一般,第一時間沖上去守護。
她後來也是後悔不已,她想,如果時間倒流,她會和杜雲錦一樣勇敢的。
她對他的愛,也不比杜雲錦少的。
「為什麼要騙我?」他猩紅的眼,如獸一般的盯著她,指間的力道幾乎要將她細細的手腕捏碎一般。
蘇夕月吃疼不已,掙也掙不開,只得哭求著,「溪楓,你別這樣,我沒騙你,我……」
「到這個時候,你還不肯說實話?」沈溪楓猛地一甩,蘇夕月的身子就如破人偶一般撞倒了一旁的屏風,她整個人跌趴在了屏風上,還來不及呼痛,頭發就被人從後拽起,逼的她扭頭看著這個如惡魔一般瘋狂的男人。
蘇夕月嚇壞了,「溪楓,你別這樣,我是真心愛你的,我是……」
「你還敢說愛?你這個虛偽狡猾的女人。」兩指捏住她的下巴,慢慢又挪到那兩片薄唇,許是這幾日吃喝不好,原本水潤的唇,如今也干枯的起了皮似的,模在指月復間,也是粗糙,絲毫不見柔軟。
「溪楓……」看他這樣暴虐的樣子,蘇夕月腦仁都在疼,好似有人拿著錘子,不停的擊打她的腦殼,她受不住了,使勁掙月兌他的手指,她不住的往後退著,含著淚的眸子,憤怒的瞪著他。
「是,我虛偽,我狡猾。」她淒厲的嘶吼著,發狂似的冷笑一聲,質問,「你呢?你又好到哪兒去?你不是說過這輩子只愛我一個?你不是說要拿命來愛我嗎?可是,這些年,你看看你都對我做了什麼?沈溪楓,我落到今天這樣子,全都是你的錯,都是你害的我。」
「你……」簡直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憤怒?懊悔?都不足以……
就像蘇夕月說的,他又好到哪兒去呢?
那時,杜雲錦也去過他房里,瘋了似的向他證明,她才是救他的那個人。
他信了嗎?沒有,不但不信,甚至越發的厭惡她。
然而,其實,他心里也不是沒有一絲懷疑的,畢竟,杜雲錦對自己的心思擺在那兒,那種時刻,她能豁出命的行為,照她平日對他的心來說,很正常。
只是……
哪怕是真的,他也寧願選擇相信她是撒謊,亦或者,他潛意識里明知是真的,也不想欠下她這個人情。
「蘇夕月。」他冷笑著望著她,許久,只低低的說了一句,「咱倆之間,完了。」
冷漠的丟下一句話,他轉身就走,一絲的留戀都沒。
「沈溪楓。」本能的攆了兩步,蘇夕月睜著大大的眼楮,厲聲問,「你這話是何意?」
沈溪楓卻連一個轉身都沒,根本就自動忽略她這話,徑直離去。
蘇夕月不甘,攆著他喊著,「沈溪楓,你給我站住,什麼叫咱倆之間完了?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沈溪楓出來,吩咐門口侍候的嬤嬤,「看住她。」
蘇夕月才攆出來,即被兩個嬤嬤給攔了下來,「大少女乃女乃,您還是回屋吧。」
「沈溪楓……」
可任憑她怎麼喊,聲音都喊啞了,沈溪楓照樣冷漠的離開了,頭也不回。
心突然一墜,沉落到了冰窖一般,冷的發抖。
一股涼意自心底蔓延,瞬間遍布四肢,冷,全身都發顫起來,她整個人從兩個嬤嬤的手里,如泥一般軟了下來。
忽然有種感覺,這也許是她此生跟沈溪楓的最後一次談話了。
竟然沒有一個字的柔情蜜意,全是彼此的質問控訴,乃至嫌惡。
他們之間,果真完了。
頹然的靠在了門檻邊,蘇夕月從未有過如此的絕望,卻也忽然覺得解月兌,這一年多來,她過的根本就不是正常的日子。
早就想過做個了解了。
也好……
天才亮,就有管家嬤嬤過來,什麼也沒說,只遞了一張沈溪楓親筆寫下的休書。
看著休書上頭,寫著蘇氏女,善妒,陰毒,害命……等等,數落著她的不是,蘇夕月笑了。
倒一反常態的,沒有爭辯,亦沒有再哭鬧,或者要求見沈溪楓,只嬤嬤的收了休書,在管事們的見證下,親自整理了幾件干淨的換洗衣衫,打了一個小包裹,便出了門。
也不用人送,那樣子,她覺得像被人攆。
「大少女乃女乃。」臨出門前,管事嬤嬤喊了她一聲,道,「奴婢已經備好了馬車,會送您回杜府的。另外,您還有沒有額外的話要交代的?奴婢可以代為轉達給大少爺。」
府門口,蘇夕月閉目凝眉,說實話,從昨晚到現在,她腦子都有些空,很遲鈍,似乎不能思考一般。
似乎想了好一會兒,才搖搖頭,「不必了。」
轉身,鑽進早就備好的馬車里。
馬車緩緩行駛,車簾未關,視線正好落在沈家門廊上,曾經,她是多期待能成為這里的女主人,如今,看著那門廊一點一點的遠了,她的心竟然漸漸的松快了。
忽而發現,她一直追求的,其實也不過是個笑話而已。
就像秋風那日跟她說的,她很可憐。
沒錯,現在想來,她的確可憐,比當初的杜雲錦更可憐。
杜雲錦雖然蠢笨,不得沈溪楓的喜歡,可是,她真,她從來沒有掩飾對沈溪楓的愛,她膽小怯懦,可她敢不顧一切嘲笑和譏諷,勇敢的追求沈溪楓。
而她呢,自詡貌美,伶俐,是眾人捧在手里的嬌花兒,與沈溪楓可謂是一見鐘情,然而,她卻不敢像杜雲錦那樣大方的表達愛意。
那時,她有她的小算計。
她的舅舅好歹是侯爺,外祖母又是太後的親信,她又聰明貌美,也許未來還有大好的前程。
雖說宮門一入深似海,可那宮牆里頭,卻迷了多少女孩的眼,亂了多少女人的心?
誰不想攀上枝頭當鳳凰。
她一直含糊敷衍,模稜兩可,直到覺得好前程無戲,這才將心思落在了沈溪楓的身上。
可這時,杜雲錦一心纏著他,她根本下不得手,否則,表姐妹搶一夫的笑話,會被傳遍京城的。
杜雲錦不怕,她怕,女子清譽最重,這樣的流言纏上,即便將來做了沈家的主母也不得光彩。
她便暗地里勾、引沈溪楓,使了各種法子,讓他討厭杜雲錦,遠離杜雲錦。
甚至,在他和杜雲錦大婚,也能蠱惑的他,帶了自己私奔。
呵,私逃那夜,她是激動的,甚至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去想象著杜雲錦獨守空閨的淒慘樣子。
想到這,蘇夕月蒼白的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杜雲錦當初的淒楚,她後來又何嘗沒有嘗到?甚至比她更甚吧。
至少,杜雲錦從沒有得到過,她一直就處在被嫌棄的位置。
而她呢,她蘇夕月從一開始被愛的雲端,摔進了冷漠的深谷,這才淒楚吧。
人們談論杜雲錦,嘲笑之外還有憐憫,而談論她蘇夕月,大約只會用活該二字。
其實,她自己也覺得挺活該的。
算計麼?她會,心機麼,也是用盡,然而,卻為自己圖謀了這樣一個被休棄的命運。
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或者說,哭都哭不出來。
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是活該,下賤……
深吸一口氣,抹了眼角苦澀的淚,蘇夕月扭過頭去看著前方,馬車朝著杜府的方向去的,她心里突然有些不願,然而,除了杜家,她也根本無處可去。
如此一想,她較杜雲錦,又差了一截。
當初,杜雲錦被沈杜兩家拋棄,她是誰都沒找,毅然帶著弟弟丫頭過活。
而她呢,卻是,只能轉投外祖家。
不過,那又有什麼。
杜雲錦能重頭再來,她就不信,她蘇夕月就只能從此了卻殘生?
她,也定要活出個人樣來。
——
杜雲錦夫婦旅行有半月多了,這期間,杜雲瑤等人忙著新鋪子裝修等事宜,也是不大能想起她。
反正,都覺得大小姐現在跟王爺一起游山玩水,不知道有多快活呢,別人想起,那也只有羨慕嫉妒的份啊。
所以,都不想,各忙各的。
滿府上下,各司其職,生活的恬靜愜意,又散發著一種春天般的欣欣向榮的氣息。
只是,這日傍晚,看門小廝,突然听到捶門聲,打開門一看,卻是一個醉漢醉倒在地,口里還直嚷嚷著大小姐的名字。
那小廝以為是府里的熟人,就將人抬進了門房,然後,命人去通知二小姐。
杜雲瑤過來一瞧,真真是詫異死了。
只見沈溪楓躺在看門小廝休息的那小榻上,一腳難受的抵著地,身子亂滾,那懷里還抱著個酒壇,一瞧就是爛醉如泥的狀態。
「二小姐,一直听他喊大小姐的名字,小的這才抬了他進來。」那小廝見杜雲瑤凝眉,這才小心的解釋。
「沒事。」杜雲錦冷眼瞅著這男人,吩咐小廝,「看著他,別讓他府里亂跑,另外,等他酒醒了,攆走就是。」
「是。」小廝點點頭,心想,原來不是府里的友人啊,早知,直接挪個地方算了,倒燻的他整個門房里都是酒氣。
杜雲瑤直接就走了。
小廝再瞧這小榻上的醉鬼,也是無奈的搖搖頭,上前,推推,「噯,醒醒,我說你給我醒醒。」
「錦兒。」沈溪楓眯著猩紅的眼楮,瞅著眼前模糊的影子,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直嚷著,「你肯來見我了嗎?對不起,是我錯了,我不該不信你,不該那樣對你,錦兒……」
他醉眼昏話,還有點大舌頭,但話里的意思,小廝基本也算听明白了。
本來,杜雲錦的事早在幾年前,就在京城傳的沸沸揚揚,近來又因為與錦王殿下成婚一事,一度被人重新提起,可謂成了婦女逆襲的勵志典範。
所以,小廝听著沈溪楓那不斷重復的含糊的話,略一想,也就明白過來了,眼前這個醉鬼,就是當年欺負大小姐的混賬男人。
「原來就是你啊?」小廝年紀不大,還未娶親,卻最討厭這種始亂終棄不負責任的男人,何況,又是欺負他最最欽佩的大小姐的男人,哼。
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領,逮著那臉,狠狠的就給了一拳。
沈溪楓本就醉的暈頭轉向,這一拳襲來,只覺得臉頰一疼,腦子更暈了,整個人幾乎昏死在小榻上,趴著起不來。
然而,嘴里還在喊著,「杜雲錦……」
小廝听了越發氣壞,一腳踹在他腿上,「王八蛋,還敢玷污我們大小姐的名字……」
只是,任憑小廝打罵,沈溪楓卻是一點感覺都沒,仍舊趴在那兒難受而痛苦的哼哼著。
甚至,他希望身上的疼更強烈一些,這樣他心里的痛才能減輕一些。
那種悔恨的,就像被千萬只蟻蟲啃食一般,疼痛難忍,卻讓你抓不著撓不著,又一直纏磨著你。
真是要瘋。
可他明明醉的像一灘爛泥,明明身上被揍的很疼,可為何,還沒昏死?腦子為何還要這樣清明?杜雲錦這個名字為何還要不停的在他腦子里出現?
老天這是故意在懲罰他麼?懲罰他曾經的有眼無珠,懲罰他的負情負義?
其實,他只是想找她,親口對她說一聲對不起。
再說,蘇夕月被休回杜家,起先並不敢將此事說與老太太還有兩個舅舅听,只偷偷的告訴了母親杜水蓮。
杜水蓮听罷,只覺得晴天霹靂,天都塌下來一般,整張臉都死灰一般的神色,完了之後,就又氣又疼的拍打著女兒,「你個混賬丫頭?平日里那麼聰明要強,怎麼做出了這樣的傻事?你忘了為娘的處境了嗎?你忘了咱們娘倆這些年的苦處了嗎?你現在被休回來,將來就只能在杜家,仰人鼻息,看人臉色過日子啊?我,好歹有你祖母照應著,可你呢?你祖母年紀大了,母親又是個沒用的,我們都老了,可你還年輕,將來的路,你要怎麼走啊?還有囡囡,就這樣丟她一個在沈家?將來沈溪楓若再續娶一個女人回來,那女人會對囡囡好?你這個親生的娘在,他們尚且對她如此,你不在身邊,那些人還不知要如何作踐呢。我苦命的囡囡,我苦命的女兒。」
杜水蓮一行哭一行罵著,蘇夕月卻始終無動于衷,等母親發泄夠了,她才說了一句,「我累了,想睡一覺。」
再撇下母親,月兌了衣裳鞋襪,睡到了母親的床上。
對她這樣的態度,杜水蓮瞧的目瞪口呆,想過去拽女兒起來,想問她要個說法,然而,看女兒那死過一次的神情,到底不忍。
只命丫頭在外間好生看著,自己拿了休書,流著淚去找杜家老太太商議。
杜老太太一見休書,也是氣個倒仰,「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母親,你可都為月兒做主啊。」杜水蓮在母親這里哭的可憐,「想他沈溪楓,當年那樣苦纏著咱月兒,月兒跟他私逃三年,受盡了苦頭,這帶著身孕回來的,死里逃生的給他沈家生了女兒,如今,孩子還不滿周歲,先將當娘的給休出了家門,這事,就算捅破大天,也說不過這理。」
「你且等著。」杜老太太安撫女兒,喊來丫頭,即刻找大老爺二老爺回府,有要事相商。
杜天風、杜天宇兄弟倆被招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怒不可遏的將事情說了,還將休書甩到二人跟前,道,「這事,你們看著辦吧?雖說,是外甥女,可從小就養在咱們杜家,也是咱們杜家的嫡親女兒一樣。如今,他們沈家又做下這等事,簡直就是拿手在打咱們杜家的臉啊,打的啪啪作響呢。」
一席話,有如燎原的火焰,瞬間將兄弟兩個的怒火徹底點了起來。
杜天風拿著休書,道,「母親,此事不會就此罷休。先是錦兒,再是月兒,他們杜家是當咱們沈家是軟柿子麼?想怎麼捏就怎麼捏?這一次,要不給咱們一個合理的說法,就算鬧到皇上那兒,咱們也不怕。」
「就是,實在不行,咱們就去找皇上說這個理,堂堂沈家那也是詩書禮儀之家,卻一再休妻,還都是咱們杜家的女兒,這分明是有意的針對咱們家呢,這事不能完。」杜天宇也氣憤的附和。
兄弟倆都表完心跡,杜老太太點頭,「有你們這話,我也就放了心,蓮兒母女倆可憐,若沒有你們扶襯著,怕早不能活了。」
說著,杜水蓮抱著母親,哭的可憐。
兄弟倆瞧著也是心疼,就道,即刻去沈家討要說法。
杜老太太抹著眼淚點頭。
「母親。」等哥哥們走了,杜水蓮仍舊擔心的看著杜老太太。
杜老太太一聲輕嘆,無奈道,「你得有個心理準備,要說法什麼的,只怕是空談,最主要的是要沈家收回這封休書,要月兒再回到沈家,繼續做她的大少女乃女乃。並且,以後她的吃穿用度都要再加一層,不能虧待了她。」
「嗯。」杜水蓮想著,能如此最好,她也並非想真的跟沈家撕破臉。
說來,女兒是沈家的人,連孩子都給人生了,這一休棄在家,就成了棄婦,再加上女兒現在的樣子,比實際年齡倒像老了十多歲,這副樣子,就算想再嫁,那也是難的啊。
她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麼?當初,一心想離開那坑人的蘇家,指望著回到娘家,憑著娘家的庇護,能再尋一戶好人家,可結果呢,兜兜轉轉,一個人孤鬼似的在這府里倒混了十幾年,青春年華也算蹉跎,倒還成日的看兩個嫂子的眼色,被下人們私下里傳是個吃白飯的,可憐可氣,卻都直能埋在心里。
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女兒走自己的老路,哪怕是撕破臉,也得回沈家。
只要回的去,做穩了大少女乃女乃的位置,遲早有一天能熬成當家主母的,再說了,女兒離了沈家,怕也難找沈溪楓這般才貌兼備的男人了。
然而,誰成想,杜家兩兄弟去了沈家,說法沒要回來,倒生了一肚子氣,回來,在杜老太太跟前,不敢嗔怪老太太多事,就只埋怨杜水蓮事情不說清楚,害的他們上門被人羞辱。
杜老太太和杜水蓮,皆是疑惑不解,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