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靖豐帝這聲音傳了出來,在場的人,都是一愣,似乎沒有想到,皇上會因為這件事情,這麼生氣。
是啊,這是皇家顏面的事情,百里騫和北柔二人,若真是將這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那可真的是丟了百里皇室的臉啊。
淑妃最先回過神來,神色之間難掩欣喜,廢太子?呵,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淑妃下意識的看向玉皇後,只瞧見她神色蒼白,似乎依舊在听聞皇上的話之後的震驚之中,久久無法回神。
哼,這怕也是出乎她的意料吧!
如今太子和太子妃鬧出這樣的事情,皇上怎麼會容忍這未來的繼承人,是世人的笑話?
廢太子?這太子,當真是廢得好!
一旁的安九,最開始也是心中微詫,可很快,瞧見玉皇後和淑妃二人的神色,心中浮出一絲看好戲的興致。
W@她所做的,都已經做了,之後,就算是她沒有任何動作,以淑妃和玉皇後現在的關系,淑妃也會牢牢抓住此事不放啊!
果然,空氣中的沉默,只持續了一會兒,淑妃便已經按耐不住了,冷聲道,「沒听到皇上的話嗎?皇上說將太子帶來,你們還不來人去找,難不成要讓皇上親自去見他麼?」
大廳之上,眾人猛地回神,立即有人意識到,此刻的情勢,太子已經沒有翻身之地了,反應快的,立即領命下去,心中想著,這樣做,必定能討好得了淑妃,以後,這皇宮里就是淑妃的天下,這朝堂之上,怕要是宣王的天下了。
眾人思量著,玉皇後好似被抽干了氣息一樣,久久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廢太子?怎麼能廢太子?
「皇上……求皇上息怒,太子他定是受了人的陷害……」玉皇後猛地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
可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人冷聲打斷……
「陷害?呵,是受了太子妃陷害吧,那太子妃……呵,當真是看不出來,玉皇後的眼光,倒也是獨到得很,竟能把北柔給相中了,哎,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事兒倒也怪不得皇後你,畢竟是已經有了夫妻之實,無論真相是怎樣,太子總歸也是該對人家女子負責的不是?」
「你……」玉皇後銳利的目光狠狠的激射向淑妃,這個可惡的女人,想在這個時候落進下石麼?
「呀,皇後娘娘,臣妾可是在給你開月兌,你怎麼這麼瞪著臣妾?」淑妃更是囂張了起來,皇後麼?
她的兒子失了太子之位,她這皇後也不過是個擺設罷了,一個紙老虎而已,她便再也沒有什麼可怕她的了!
哼,今日,無論如何都要將百里騫從太子之位拉下來,那麼,接下來所立的太子,必定是以她的兒子為最佳的人選了。
淑妃心中盤算著,眼底一抹精光,下一瞬,更是對上玉皇後的眼,眼底的挑釁絲毫沒有掩飾,刻意壓低了聲音,「玉皇後,你的兒子當真是好樣的,幸好,我的彥兒不會如你的兒子那般,你說,都是兒子,你的終究及不上我的,你是皇後又如何呢?」
她的兒子及不上她淑妃的?
這個賤女人的兒子,倒也配和她的兒子比麼?
當下,玉皇後的怒氣,便噌的一下,越發激烈的爆發了出來,此刻看著淑妃那小人得志的嘴臉,心中更是恨不得將她臉上的笑容給撕碎。
可此刻,她卻也在極力的壓制著,淑妃留意著她的神色,更是添了一把火。
淑妃走到玉皇後的身旁,附身附在跪著的她的耳旁,低低的聲音,比方才更是得意,「怎麼?皇後娘娘還不甘心麼?今日你的兒子被廢,他日……呵呵……」
玉皇後身體一怔,他日?這淑妃是在詛咒她,他日她被廢麼?
混賬,這賤人!
玉皇後眸子一凜,一耳光打在淑妃的臉上,啪的一聲,響徹整個大殿,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听見了,而在玉皇後的這一個耳光之下,淑妃身體一個踉蹌,竟是在電光火石之間,砰地摔在了地上。
眾人看著這場面,皆是一愣,玉皇後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心中算是痛快了不少,可是,她卻是不知道,自己打出這一耳光之時,就已經走進了淑妃的圈套之中。
「啊……啊……血……」大殿中,淑妃驚恐慌亂的聲音響起,這聲音之大,更是讓內廳的靖豐帝眉心一皺,心中本就被怒氣縈繞,極度煩悶的他,更是劃過一抹不耐煩。
「母妃,來人,快請太醫啊……」百里彥走到淑妃身旁,細辛查看,滿臉的擔憂。
大殿之中,一時之間,沸騰了起來,殿上的嬪妃,瞧見從地上坐起身子的淑妃,額上那一個鮮紅的血印,眼底皆是充滿了惶恐。
玉皇後心中一怔,也是愣在了那里。
「啊……皇後,我和你無冤無仇,我不過是說了幾句,你便對我下如此狠手,你如此護著你的兒子……你……」淑妃狠狠的道,看著手上沾著的鮮血,身子一軟,更是癱在了百里彥的肩上。
玉皇後一雙眉峰緊緊的皺著,目光閃了閃,依舊沒有從方才的事情中回過神來,分明……分明不是這樣的,方才她只是打了這賤人一個耳光,可是,沒想到……她那一耳光,根本無法讓她摔在地上,而她卻……甚至還將額頭撞出了血來。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成何體統!成何體統?你們這兩個婦人,還嫌今天不夠亂嗎?」。靖豐帝走出內廳,看了一眼二人,滿臉凌厲。
到現在,那百里羽都沒有下落,西涼公主,甚至是那些行刺的其他人,同樣是沒有下落,他正焦頭爛額,這兩個女人,竟是在這里鬧了起來。
淑妃微怔,忙啜泣出聲,「皇上,你要給臣妾做主啊,皇後娘娘氣不過您要廢了她的兒子,臣妾不過是說了兩句,她竟然……竟然如此對臣妾,皇上……」
「你這賤人,你閉嘴!」玉皇後怒聲喝道。
她明白了,淑妃這賤人是故意的,故意要激怒她,方才也並非是因為她那一耳光打得她摔在地上,而是……她自己想要將這一撞,嫁禍到她的頭上,她的目的是什麼?
「皇上……」淑妃戰戰兢兢的道。
玉皇後瞧見淑妃那裝模作樣的姿態,心中更是氣,不安亦是在心中浮現,怒氣和不安交織在一起,玉皇後猛地上前,想要給淑妃一些教訓。
可她剛邁出幾步,靖豐帝的怒聲便迎面而來……
「夠了!」靖豐帝滿臉嫌惡。
玉皇後身體一怔,猛然停下腳步,對上靖豐帝的怒氣,「皇上……不是這樣的,是她自己摔著的,和臣妾無關,她是故意的,故意陷害我……」
「皇後娘娘,臣妾為什麼要陷害你?」淑妃蹙眉,那嬌柔的模樣,更顯得可憐。
「你……你這惡毒婦人,想讓皇上廢了太子,廢了本宮!」玉皇後冷聲道,這賤人,敢有這樣的心思,方才那一撞,可該將她撞死了才好。
「冤枉啊,皇上,皇後娘娘冤枉啊,臣妾不過是個後宮妃嬪,連四妃之首都不是,素來謹守本分,不敢越雷池半步,廢太子,廢皇後,可都是天大的事情,都是皇上能做的,我一個宮妃,如何能左右皇上的心思?皇後的意思,是說臣妾狐媚惑主,還是說皇上非明君,會被妃嬪的話所左右?」淑妃皺著眉,誠惶誠恐。
說出來的話,卻是字字都戳在玉皇後的痛處,更是讓靖豐帝的臉色更加的難看!
「你……」玉皇後有些慌了,竟不知該如何反駁這個賤人,突然想到什麼,更是慌亂的道,「是,本宮是皇後,誰能廢!」
一直以來,她都是小瞧了這個淑妃了啊,平日里,倒不見得她如此伶牙俐齒,能說會道。
誰能廢?
安九听著這話,嘴角淺淺的揚起了一抹笑意,這皇後,怕是因為皇上要廢太子的事情,而嚇得有些傻了,平日里那一點聰明似也不夠用了。
她竟然敢在靖豐帝的面前,說出這樣的話,她當真是不想要這皇後之位了啊!
眼底掠過一道精光,她倒是要看看玉皇後她如何自尋死路。
「朕能不能廢?」靖豐帝怒喝出聲,那凌厲的語氣,在大殿中響起,讓所有人都是心中一顫。
玉皇後臉色一白,下意識的看向靖豐帝,瞧見他眼里的冷冽,心中咯 一下,她方才說了什麼?
皇上他……
「皇上,皇上息怒,臣妾……臣妾方才是無心之失,是這個賤女人她激自己……」玉皇後猛地回過神來,重新跪在地上,「皇上……」
「左右你在這後宮,也囂張夠了,今日,連同你和你那寶貝兒子,都一道廢了又如何?」靖豐帝拔高了語調,幾乎是吼出了聲來,「朕倒不相信,我東楚國,沒了你這皇後,沒了百里騫那太子,百里家族就沒有皇後,沒有繼承人了!」
一道廢了?
玉皇後如遭雷擊,晴天霹靂,腦袋一片空白。
正此時,百里騫和北柔被帶著進了承輝殿,百里騫看到跪在地上的玉皇後,眉心禁不住一皺,下意識的喚道,「母後……」
百里騫立即迎了上去,玉皇後听到這聲音,目光閃了閃,想到方才皇上的話,立即拉著百里騫的手,「快,快跪下求你父皇。」
百里騫微怔,求父皇?
方才來的路上,沒人和他多說一句話,百里騫想到今日在那小院里安九的話,一路上,心中不安,隱隱也是有了幾分猜測。
定是父皇知道了北柔做出的丑事,惹得了父皇生氣,百里騫心中想著,對北柔的嫌惡,更加的濃烈,瞥了一眼跟在他身側的北柔,厲聲道,「你這女人,還不跪下!」
北柔身體一顫,雙眼有那麼幾分空茫,好似受到了驚嚇一般,猛地跪在地上,心里卻是一片慌亂。
眾人瞧見這太子和太子妃,二人的身上皆是有傷,若是放在以前,這宮中的人,誰不關心了起來,可今日……一個個都緘默著,似在等著看什麼一般。
靖豐帝看著二人,眼底一片陰沉。
「父皇,這事情都是北柔的錯,和兒臣……和兒臣無關,兒臣也是這其中的受害者……」百里騫朗聲開口,他雖然要利用北柔,可是,這個時候面對父皇的憤怒,他依然是將她給推了出來。
安九听在耳里,目光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北柔蒼白如紙的臉色,心中一抹諷刺,這北柔,該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百里騫的薄情寡恩了吧。
在他的眼里,從來都只有他自己,以及他自己的利益,何曾將女人放在眼里過!
北柔目光閃了閃,重重的將頭磕在了地上,「父皇,是兒臣的錯,和太子無關,父皇責罰,就責罰兒臣吧……」
「責罰你?哼,讓太子休了你麼?」靖豐帝怒聲喝道,想到當初,玉皇後和卿王妃是怎麼極力的促成了這一樁婚事,此刻,他的心中就莫名的痛快。
北柔微怔,休了她?這……
所有人都看著北柔,安九面帶笑意,直覺告訴她,這個女人就算是看清了百里騫的真面目,也不會清醒。
果然,僅僅是過了片刻,北柔咬著牙,雖然極其艱難,可那聲音依舊從她的口中緩緩流了出來,「兒臣自作自受,就算是太子殿下休了臣妾,臣妾也毫無怨言。」
方才在路上,她也是想過,當初的丑事被揭開,太子在世人眼中的形象必定大打折扣,若是太子休了她,這倒也好了,畢竟,自己承擔了這一切,就保住了太子……以及太子心心念念所期待的皇位。
北柔緊咬著牙,這一賭,她輸了,可她就算是輸了,也不會後悔,尤其……是不能在安九的面前後悔!
想到方才進來之時,瞧見安九也在場,那新婚婦人的裝扮,更讓她覺得分外刺眼。
毫無怨言麼?
安九嘴角勾起一抹不屑,這北柔是有些聰明,可在百里騫的事情上,卻是愚蠢至極。
只是,就算是太子休了她,怕也無濟于事了吧!
安九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靖豐帝,這靖豐帝,當初本就對他們的婚事不滿,更是對太子,對皇後不滿,這麼一個絕好的機會,靖豐帝那樣心思狹隘的人,有怎會不抓住機會?
「既然如此,那就休了吧!」靖豐帝斂眉道,那語氣似乎有所緩和,如此一來,玉皇後和太子利用北柔,拉攏卿王妃以及北王府的心思,怕是要落空了。
哼,想要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弄權,他怎會容許?
北柔心中咯 一下,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此刻真正的听到這塵埃落定的結果,她心中依舊有些承受不住。
休了,她心心念念,當初甚至不惜趁著那個機會,和太子有了夫妻之實,才逼得太子不得不娶她,可到頭來……卻也因為那件事情的被揭穿,而失去了這太子妃的位置。
可笑……當真是可笑啊!
心中各種滋味,莫名的盤旋著,憋在心里分外難受,而此時,卻听得空氣中嘶啦一聲響,北柔,連同著眾人,齊齊看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只瞧見太子百里騫,扯開了外袍,從內衫里扯下一塊白綢在地上鋪了開來,咬破了手指,就著手指上汩汩冒出的鮮血,寫下休書二字……
那鮮紅刺眼的顏色,讓眾人一怔,北柔更好似被這舉動,給推進了地獄,甚至比方才皇上出口,讓太子休了她還要讓她心如刀絞。
他……就這麼迫不及待麼?
北柔看著那鮮紅,似乎好似自己的心在滴血,絲絲寸寸,異常痛楚。
僅僅是片刻,百里騫便寫好了休書,沒有絲毫留戀,毫不留情的丟在北柔的身上,更是冷漠無情,「從此之後,你北柔和本太子,便再無絲毫瓜葛。」
那休書和他的冷漠,如刀劍一般,凌遲著北柔的心,似乎是郁結了太多的不甘,胸中似有什麼東西一涌而上,口中一股腥甜彌漫,她知道那時鮮血,可她卻是強忍著,她知道安九在身後看著她。
氣得吐血?哼,若是安九,知道她如此淒慘,豈不是更要高興了?
她偏偏不讓她高興,可她卻是不知道,安九看著她那痛苦蒼白的臉色,就算是不用想,也猜得出她此刻心中,究竟有多痛苦,如此的強撐,不過是讓安九更是覺得她可悲罷了!
寫下這休書,百里騫的心中是松了一口氣,如此一來,父皇就不會遷怒于他……可是,剛冒出這個念頭,淑妃的聲音,卻是響起……
「皇上方才不是說廢了太子,廢了皇後麼?如今這話可還算數?」淑妃斂眉,想用休了北柔這一招,來蒙混過關麼?
她可不會讓事情這麼簡單的就了了呢!
百里騫微怔,臉色更是倏然一沉,廢了太子?廢了皇後?這……
百里騫的目光下意識的看向身旁的玉皇後,似乎是想從她那里尋求答案,玉皇後緊皺著眉,立即求情,「皇上,北柔都承認這事情是她的錯,騫兒既然都已經休了她了,這事兒……」
「哼,休了她,這事就了了嗎?」。靖豐帝怒聲喝道,「朕的話,一言九鼎,怎能就此食言?」
百里騫和玉皇後都是慌了,尤其是百里騫,他甚至沒有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廢太子廢皇後,都不是一件小事,父皇怎麼能……
「太子失了德行,不配為一國之太子,皇後教子無方,亦是不配為後宮表率,來人,即刻擬旨,廢太子,廢皇後,收回皇後綬帶印璽,搬出棲鳳宮,太子遷出東宮,另擇府邸。」
靖豐帝清朗的聲音在大殿之內響起,那決然的語氣,似乎此事已經沒有了絲毫轉圜的余地。
玉皇後和百里騫,心中都是咯 一下,失了德行?教子無方?
呵,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父皇他……從自己娶了北柔起,父皇就一直打壓自己,怕是從那個時候起,他的心中就已經有了廢太子的念頭了吧!
他百里騫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
身體一陣癱軟襲來,滿心的不甘,整個人,好似瞬間頹廢。
「不,皇上……您可以廢了臣妾,可是,請你看在騫兒是你的兒子份兒上,收回成命,不要廢了太子,不要廢了太子啊!」玉皇後爬著到了靖豐帝的面前,緊緊的拽住他的衣擺,望著這個一國之君,方才明白了許多。
這個男人,一句話,就可以定了她的生死,這個在自己枕邊多年的人,她卻一刻也沒有看透過。
廢後,廢太子,一氣呵成,甚至連猶豫都不曾有……呵……呵呵……敗了,她是徹底的敗了麼?
失了皇後之位,騫兒失了太子之位,只怕,就連玉家,也不可能保得長久。
許多思緒在腦海中浮現,靖豐帝的腳一踢,狠狠的將玉皇後踢開,玉皇後驚呼一聲,可卻顧不得痛,立即起身,想要繼續求情。
可是,靖豐帝卻已經不給她機會,冷聲道,「將這幾人給朕帶下去!」
丟下這一句話,靖豐帝便進了內廳,秦公公見大局已定,已然沒有轉圜的余地,也是禁不住嘆了口氣,親自上前,「皇後……不,廢皇後,你們走吧,莫要再惹怒了皇上,到時候,只怕是比現在,還要更……」
更慘啊!
玉皇後緊緊的咬著唇,滿心的不甘,淑妃輕聲一笑,「是啊,秦公公說的對,皇上今天的怒氣,可大了呢!」
呵,她玉皇後也有今天啊!
玉皇後回瞪向淑妃,心中知道,今天無論如何都是討不到好了,看了一眼臉色慘白的百里騫,眼底更多了一抹擔憂。
玉皇後起身,將百里騫扶了起來,百里騫雙目無神,好似失了魂一般,就跟著玉皇後的方向,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朝著大殿之外走去……
北柔看著這一切,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廢了太子?廢了皇後?這……
這對太子來說,會是多大的打擊啊!
他一直想要登上皇位,就連娶她,利用她得到母妃的支持,他也是為了那個皇位,她以為,讓他休了自己,就能夠解了皇上的怒氣,就能夠讓太子安然無恙,可是……
北柔目光閃了閃,猛地意識到什麼,立即起身,匆匆朝著百里騫和玉皇後的身影追了過去……
安九看著幾人的背影,眉峰一挑,眼底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趁著沒人留意之際,便也悄悄的出了大殿。
承輝殿外,這如墨的夜色,壓得人透不過氣。
百里騫滿目無神,眼里空茫,被玉皇後扶著,一步一步的走著。
「太子……太子殿下……」
突然北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讓百里騫那空茫的眸子倏然一怔,倏然頓住了腳步。
北柔見太子停了下來,加快了步伐,匆匆走到太子的面前,看著那頹然的臉,心中莫名一陣抽痛,「太子……」
剛出口兩個字,百里騫便抬起手,電光火石之間,一個耳光便狠狠的打在了她的臉上,那帶著怒意的力道,幾乎將北柔給打懵了,耳中更是嗡嗡作響。
方才她極力壓制著的腥甜,再次一涌而上,噗地一聲,噴灑而出……
百里騫空茫的眸子漸漸有了神采,可那卻是恨,無法掩飾,凌厲交織的恨。
「太子……」北柔轉臉看向太子,語氣更是多了幾分哽咽。
「你這掃把星,都是你……自從娶了你,父皇便不待見本太子,都是你這女人……都是你害的,你害得我失了太子之位,你滿意了?看到我落得如此下場,你高興了?」百里騫狠狠的瞪著北柔,那滿是恨意的眸子,似乎將所有的怨恨,都歸結到了北柔的身上。
北柔心中一痛,「我……我……我不是……」
掃把星?
不,她不是掃把星,她只是太愛太子,她也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啊!
「呵,太子殿下,如此欺負一個小女子,太子殿下可真是好男人啊!」安九的聲音響起,語氣里的諷刺,絲毫也沒有掩飾。
話落,那一抹背影明顯一怔,玉皇後和北柔也是轉眼看向安九,以及站在她身後的北策,臉色更是沉了下來。
安九?
她出來做什麼?
落進下石麼?
玉皇後眸子一沉,臉色更加難看,百里騫轉身,看著安九,那憤怒的眸子里,多了一絲難堪。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麼?」百里騫冷聲道,如今他落得如此下場,安九只怕是高興極了,可他最是不願看到的,就是在安九面前,如此的落魄,安九只怕是一個眼神,都對他來說是極大的打擊。
「呵呵,太子殿下……哦,對了,已經不是太子殿下了,你高估了你自己了。」安九冷哼一聲,這個男人,從來都是不可一世,當初那般高高在上,不將以前這個身體的主人放在眼里,他是沒料到,他也會有今天吧!
百里騫蹙眉,這話在他听來,更是刺耳,高估了他自己?
在安九的眼里,自己從來都什麼都不是麼?
「那你來干什麼?」百里騫冷聲道,別開眼,似乎是不願看到安九臉上的笑容,今日她飛黃,而他卻……從雲端跌落。
「干什麼?我是擔心,你和玉……呵呵……我是擔心你們有些事情想不通,看在以前未婚夫妻一場,也看在曾經你們對我的‘照顧’上,我自然要來還你們一個禮的!」安九斂眉,被廢了太子,廢了皇後,一時之間,倒是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這兩個人了呢。
不僅僅是百里騫,就連玉皇後的眉峰也是皺得更緊了些。
想不通?這安九什麼意思?
安九似看出二人的疑惑,眼底劃過一抹詭譎,那淡淡的聲音在黑夜中再次響起,「皇後娘娘一心為太子謀劃,在宮中,能保住皇後之位,是該有些手段的,可我卻沒有想到,堂堂皇後,竟是如此愚笨,連自己的丈夫都不了解,甚至都還沒有淑妃了解呢!」
玉皇後神色一僵,安九她果真是來落進下石的!
「你以為,為太子極力拉攏北王府,得到北王府的支持,太子的地位就會越發鞏固了嗎?」。安九冷笑一聲,她卻不知道,靖豐帝正是因為他們二人和北王府的親近,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玉皇後目光閃了閃,這話雖不好听,可卻也引得她的思考,但她卻想不透,下意識的對上安九的眼,「難道不是嗎?」。
「呵,我就說,皇後對皇上不了解啊,皇上生性多疑,你們那麼不遺余力的拉攏北王府,想得到北王府的支持做什麼?」安九輕笑,語氣更是冷了些。
玉皇後眸子緊了緊,「當然是為了防止淑妃那賤人和她的兒子奪了太子之位!」
「不!」百里騫目光不安的閃爍著,口中下意識的喃喃。
玉皇後微怔,看向百里騫,不?什麼不?
「不是這樣的,父皇會以為,我們得到北王府的支持,會給他的皇位造成威脅,可……」百里騫猛然驚醒,許多東西撕開了一個口子,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腦中所想到的東西,讓他震驚,更是讓他無法接受。
原來……原來是這樣麼?
「母後……不該這樣的,咱們不該和北王府結親……」百里騫口中喃喃,腦中越發清晰了起來,他們想著,如何壯大自己的勢力,卻是沒有想到,這勢力,會給父皇帶來威脅。
是啊,父皇那般多疑,他怎麼容得下,自己的兒子有可以威脅到他的勢力?
就算那個兒子是太子也不行,所以,他便扶持百里彥,試圖尋求平衡。
玉皇後腦袋里有什麼東西也豁然開朗了起來,身體一軟,一個踉蹌,竟是下意識的後退了數步,那眸子里閃爍著的不安也越發的濃烈。
突然,她好似想到什麼,忙道,「可方才你已經休了北柔了啊……」
「晚了……一切都已經晚了!」百里騫口中喃喃,休了北柔又如何?父皇已經看到了自己的野心,甚至是誤會了自己的野心,以那多疑的性子,寧願是將他這個太子給廢了,也不能留著他,讓他有絲毫的可能,去破壞了他的統治。
這一切,他和母後都沒有看明白,而安九卻……
百里騫看著安九,心中更是莫名的後悔,若是當初自己好好對待這門婚事,好好對待安九,那安九這個智囊就是他百里騫的,他便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啊!
「哈……哈哈……」百里騫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那笑聲在夜色中回蕩,帶著諷刺,更是帶著說不出的絕望跟詭異,現在後悔,一切都已經晚了啊!
他敗了,他百里騫徹底的敗了啊!
安九將他的反應看在眼里,眼底一抹諷刺凝聚。
同情麼?
且不說,這個男人是如何對待以前這身子的主人的,就單單是說他這三番四次的對自己黑心算計,落得這下場,都是便宜他了,她又怎會同情一個敵人?
他今日若不落得如此下場,那麼……以後她便會在他的手上吃大虧!
安九冷冷的瞥了百里騫一眼,緩緩收回視線,轉身走到北策的身旁,利落了將自己的手放入北策的大掌之中,感受到那大掌包裹著的溫暖,安九心中莫名的溫暖。
更是慶幸,慶幸自己當初是解除了婚約,慶幸自己遇到的人是北策!
安九對上北策的眼,北策也是寵溺的看著安九,「皇上身子無大礙,又有太醫照看著,我們便也放心了,方才我讓人向皇上轉告了,我們先回府!」
「好。」安九嘴角一揚,那一個好字,和方才與百里騫說話之時的神色,完全是兩樣。
二人緊握的手,眼神交換的甜蜜,看在玉皇後,百里騫,甚至是北柔的眼里,都竟是覺得分外刺眼。
安九她……何德何能,能嫁給北策!
北策他……可惡,這本該是屬于他百里騫的!
可他們的心思,那在甜蜜中的二人,卻是沒有理會,在三人的目光之中,安九和北策,緩緩朝著朱雀門的方向而去。
「大哥……」
剛走出幾步,北柔的聲音響起,眼前,那高大的身影微微一怔,卻是連腳步也沒有停下,漸漸消失在了視線之中。
「啊……」百里騫似乎是壓抑了太多的不甘,暴怒的大吼出聲,那聲音在這承輝殿的夜空中回蕩,更是添了幾分蕭索。
太子?從此之後,他百里騫,就不是太子了,更徹底的和那個位置無緣!
這一夜,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玉皇後被安置在了一個偏僻簡陋的宮殿里,太子連夜被送進了一個京兆尹收回來的宅子,那宅子,比起氣勢恢宏的太子府,完全是兩個世界一般。
太子府上的一切東西,都不許動,唯獨上官側妃,被送了過來,听聞事情發生的經過,看著落魄的躺在地上的太子,站在那里,更是連靠近的心都沒有。
「上官側妃……呵,還有你,幸好,還有你陪在本太子的身旁。」百里騫看到那抹身影,終于浮出了一抹笑意。
可那上官憐卻是冷冷一笑,往前走了幾步,斂眉道,「殿下忘了,你已經不是太子了!」
「不,我是,本太子怎麼會不是太子!」百里騫似承受不住這打擊,那瞳孔倏然放大,整個人更是變得猙獰。
上官憐好看的眉峰微蹙,扯了扯嘴角,「好,太子殿下依舊是太子,臣妾扶你進房去休息吧!」
說話時間,那眉宇之間,多了一絲嫌惡。
她不明白,百里騫都已經不是太子了,為何主子還讓自己跟來,現在他這模樣,完全是一個廢人啊!
可她卻知道,主子如此吩咐,定是有其中的道理。
上官憐斂眉,斂去眸中的精光,似又恢復了「上官側妃」該有的溫柔賢惠,可這夜色之中,卻似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掌控著一切……
北柔回了北王府,第一時間,便是去了卿王妃的錦繡閣,一推開門,看到滿地的頭顱,以及坐在地上,被頭顱包圍著的人,身體更是一怔,「母……母妃……」
似乎也受到了驚嚇,北柔的聲音也是跟著顫抖了起來,這里怎麼會……突然,她瞧見一張面熟的臉,心中一顫,是他……他們……那迎親的隊伍……
安九說,一個活口都不留,卻原來這麼快就將他們都殺了嗎?
甚至……甚至還將他們的頭砍下來,丟在了母妃的房里,安九她……分明是在報復母妃將教習姑姑送過去的事情啊!
「母妃……母妃,你快起來!」北柔努力揮散掉心中的恐懼,穿過地上那些恐怖的東西,走到已經被嚇得失了神,滿臉惶恐的卿王妃的身旁。
被北柔觸踫到身體,卿王妃下意識的一顫,「啊……走開,走開……」
「母妃,是我,我是柔兒……」北柔抓住她的雙肩,急切的喚道。
柔兒?杜若卿眸光閃了閃,想到什麼,忙看著眼前的女子,「柔兒,你沒事吧,安九她有沒有對你怎麼樣?那個女人……」
听到安九二字,北柔的臉色倏然沉了下來,「母妃,安九她……她的手段,當真是……太子……太子被廢了,皇後也被廢了,就連女兒也被休了!」
「廢了?休了?」杜若卿眸光閃了閃,似有些不願相信。
怎麼會呢?
安九她……哪里那麼大的本事,竟能讓他們……一一落得如此下場麼?
不,她不相信!
更是不甘心!
似乎是先前的驚嚇,加上方才得知的這個消息,杜若卿身體一顫,竟是一口氣沒上來,整個人身體一軟,倏然昏厥了過去……
「母妃……母妃……」北柔驚慌失措,腦中浮現出安九的身影,越發的嫉恨,咬牙道,「安九,今日你加注在我身上的,我必定償還,我還沒輸,還沒有!」
而此刻,被她所惦記著的安九,和北策,已經回到了新房,今日本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可這一連串的事情,擾得這一對新人不得安生,好不容易和北策如了洞房,安九可不想浪費了今晚這良辰美景!
「紅翎,赤楓,南溟,你們三人,都給我在外面守著,饒是天塌下來,都不許人來打擾!」安九冷聲對著門外吩咐道,那眼里的灼灼目光,落在北策身上,似要將他吃了一般,北策心中一顫,方才二人的旖旎,頓時浮現在腦海,臉上倏然有一股暖流襲上,多了一抹紅暈。
北柔對上安九的眼,嘴角也是勾起一抹邪氣的笑,就算是她不吩咐,他也會下令不許人打擾,今晚洞房花燭,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吃了他嗎?
呵呵,今晚誰將誰吃干抹淨,還不一定呢,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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