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妃策 一百七十章 詭異噩夢,後會有期

作者 ︰ 真愛未涼

清風和煦,美酒香醇四溢,可方才入了口的酒香,卻好似在听了安九所說的話之後,瞬間被抽走了。

這微妙的反應,不僅僅是安九,還有北策也看得清楚,看了一眼後面的那輛馬車,沒有說話,可神色之間,卻看得出,他也是來了興致。

「馬車上,沒有人!」赫連璧開口,朝著安九和北策舉起酒杯,故作輕松。

可越是故作輕松,卻是讓安九心中起疑,「紅翎,扶我起來,這麼一張氈子,我肚中的孩兒,可在抗議了,左右那馬車上沒人,我想赫連公子該也不會介意將它借給我歇歇腳,舒坦舒坦。」

「小姐,你慢著點。」紅翎扶著安九,朝著馬車的方向走去。

剛邁出幾步,紫色的身影一閃,赫連璧便擋住了安九的去路,端著酒杯,一臉溫和的笑著,「安九王妃,你的奴婢是還給你了,那這一——桌子的酒菜……」

「我說了,坐在那氈子上,我不舒服。」安九望了一眼赫連璧背後的馬車,更是意有所指,「怎麼?那馬車上莫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讓赫連公子,如此緊張?」

「緊張?緊張嗎?」。赫連璧眉梢一挑,「看來,為了證明我的清白,無論如何,都要讓安九王妃,看一眼那馬車了。」

識相的,是該這樣。

赫連璧倒也不再抗拒什麼,索性走到那馬車前,恭敬的引導著安九,「安九王妃,請!」

這樣從容?

這赫連璧先後相差極大的態度,讓安九心中詫異,可對車內之人的好奇,卻依舊沒有消散,安九緩步上前,北策握著酒杯,神色從容,可仔細觀察,隱約可以瞧見那從容之間的專注。

似乎如一只蓄勢待發的雄獅,一旦有絲毫異動,他便會撲上去,護得雌雄獅子周全。

安九一步一步,空氣好似凝結,終于,在馬車前站定,倪將軍的心,都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

這兩輛馬車,他是再清楚不過的,前面這一輛,是為皇上準備,後面這一輛坐著的人是誰……蕭玥的身份,早就消失在了前幾日的大火之中,若是在這里冒出來,只怕又要突生事端。

倪將軍的反應,在安九的余光之內,什麼讓他這麼緊張?

安九瞥了一眼馬車,抬手,一撩開簾子,目光一眼洞穿,可目光所及之處,卻是空無一人。

空蕩蕩的馬車,讓人詫異,安九看向赫連璧,只見他眸中閃爍著幽光,「安九王妃累了,不如我來扶王妃上去?」

赫連璧伸手欲幫忙,剛伸出手,一顆石子兒打在他的手背上,赫連璧倒抽一口涼氣,看向那石子兒來的方向,北策的眼神,充滿了警告。

「此番已經讓赫連公子破費了,哪好意思,再讓勞駕赫連公子。」北策似笑非笑,眼底透著一股陰森。

赫連璧倒也不服輸,「都是老朋友,哪里算得上勞駕?」

說著,不甘心的伸手,剛剛松了一口氣的倪將軍,看著赫連璧的舉動,感受到那北王爺,渾身一股凌厲之氣激射而來,一眨眼的功夫,那抹白影,便到了安九和赫連璧的身側,手中的酒杯遞在赫連璧伸出的手上,酒滴好不撒,「赫連公子還是喝酒好。」

酒杯在赫連璧的手上,似有一股無形的力道,壓制著他往前靠的趨勢,赫連璧幾次用力,都抗拒不過。

索性另一只手上前,意欲抓住安九的手腕兒,可似乎料到赫連璧出手的意圖,北策竟是先一步擋住了赫連璧的去路,「赫連公子,你這又是要作甚?」

二人的手勢看似停在當場,可暗地里的交鋒,誰也看不透。

安九本是要探這馬車內的秘密,可是,空無一人,實在是讓她覺得奇怪,斂眉道,「既然赫連公子將紅翎還給了我,這杯酒,就當是謝赫連公子了!」

安九手一揚,推了北策的手,順著那力道,杯中的酒,傾灑而出,二人的對峙,也在瞬間破解。

方才交手,赫連璧知道,自己已然處了下風,這北策,身旁高手環視,自己的功夫,也不在他之下啊。

赫連璧是個會審時度勢的人,佔不到更多的好處,已經達到了此次的目的,倒也已經心滿意足。

北策握著安九的手,轉身離開,赫連璧倒也不挽留,可突然,他卻是開口,「安九王妃且慢。」

安九和北策頓住腳步,沒有轉身,身後赫連璧的聲音,頓了片刻傳來,帶著笑意,「安九王妃,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四個字,讓安九身體一怔,听來不過是一句道別,但听在安九的耳里,卻是意味深長,這個男人是在告訴自己,他對她的興趣,絲毫沒有消減。

安九斂眉一笑,沒有轉身,朝著赫連璧擺了擺手,「好走,不送!」

對她的興趣沒有消減有如何?

這世上,她安九不願做的事情,誰也休想強迫她,就算他是北秦皇帝,他也不會是例外。

「王爺,若赫連璧死在了咱們東楚國,會有什麼後果?」安九開口,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傳入身後赫連璧一行人的耳里,明顯,倪將軍等人,在那瞬間渾身都戒備了起來。

安九笑得更是開懷,「雖然在這里不能大動干戈,可這一路回北秦,路上艱險,指不定遇到個劫匪野獸,被啃得連皮都不剩,這樣死在了東楚國境內,北秦國也是沒有話說的吧!」

身後,赫連璧一張俊臉,登時非常難看,這個安九,巴不得他死嗎?

「皇上,是不是要號令更多人護駕?」倪將軍握緊了腰間佩掛的劍,面露擔憂。

赫連璧看著安九和北策相攜上了馬車,眸中的顏色,變了又變,「你放心,他北策是個聰明人,不會在東楚境內動手。」

他若當真死在了東楚國,東楚和北秦這麼多年來的和平,那也就不復存在了,聰明如安九也是知道這點,她不過是要嚇他一嚇罷了。

馬車在視線中消失,赫連璧的視線,卻是久久無法收回,一襲紫衣,佇立在馬車前,好半響,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倪將軍只是在一旁候著,不發一語。

「拿酒來!」赫連璧突然吩咐道。

倪將軍立即將酒杯和酒壺送上,赫連璧拿著酒杯和酒壺,為自己倒了一杯酒,將酒壺丟給倪將軍,「為玥郡主倒一杯吧!」

「玥郡主她……」倪將軍方才行到先前的驚險,玥郡主明明在這馬車之中,怎麼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剛如是想,幾個侍從便抬著一個人,從樹林後出來,那被抬著的人,正是蕭玥。

此刻的蕭玥,面容凌厲,目光如炬,死死的盯著赫連璧,直到靠近,直到倪將軍將倒好的一杯酒遞到她的手上,她方才心中所積壓的一切,終于徹底的爆發了出來,「原來你要見的人,是安九!」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安九!

方才,她在樹林之中,遠遠的看著這一切,胸中波濤起伏,只能恨得牙癢癢。

「是!」赫連璧從口中吐出這一個字。

「你喜歡她!」蕭玥握緊了拳頭,更是氣憤,她不笨,方才這個赫連璧對安九的態度,就足以證明了一切,這個男人,如此千方百計,為的,就是在離開京都城之前,見安九一面,和她說句後會有期吧。

赫連璧品著酒,挑眉一笑,「安九這樣美好的女人,誰不喜歡,也難怪,北王爺會為了她,甚至連看其他女子一眼的興趣也沒有,若是我,我也會如此,對旁的女人,提不起興趣。」

蕭玥的臉色更沉了下去,「那安九有什麼好的?」

赫連璧笑得更是意味深長,「安九的好,又豈是你能知道的?」

他對安九的興趣,來源于天命之人,他想將這身負天命的人,攬入麾下,助他一統天下,恢復祖先那強盛的統治,可此刻,他似乎對安九的興趣,不僅于此了呢!

「那安九,我這輩子都和她勢不兩立!」蕭玥咬牙,方才北策護著安九的姿態,更是讓她的心中不平衡。

本來,臨走之前,見一眼北策也是好的,可她所見到的,全是北策對安九的愛護,這無一不在提醒著她,自己從來都入不得北策的眼,甚至被他所嫌棄,讓她的心里,莫名堵了一塊大石。

赫連璧眸子眯了眯,似乎有些酒意的微醺,瞥了一眼蕭玥,一閃,高大的身體便靠近了蕭玥,那雙手扼住蕭玥的下顎,蕭玥驚呼一聲,對上赫連璧帶著些邪氣的眼,心中竟是有恐懼彌漫,「你……要做什麼?」

「你放心,我好不容易救了你,沒有等你回報我,我是不會要了你的命的,我不過是想要提醒你,對安九,你休想動什麼壞心思,她的名字,都是你不配提起的。」赫連璧一字一句,似呢喃,似警告。

安九是身負天命的人,而蕭玥,不過是一顆棋子,一個螻蟻。

松開手,赫連璧轉身,朗聲吩咐,「上馬車,啟程!」

倪將軍頓時反應過來,立即安排隨從啟程,蕭玥被侍從抬著,安放在馬車上,看著赫連璧的背影,緊攥著衣擺。

安九啊安九,或許,她跟在赫連璧的身旁,遲早會有再見安九的一天。

一行隊伍,朝著京都城相反的方向緩緩而行,遠遠看去,幾輛馬車,各自朝著不同的方向,安九和北策上了馬車,過了好半響,腦中對赫連璧的第二輛馬車,依舊有些揮之不去的疑惑。

「那馬車……有一股藥味兒。」安九突然記起什麼,眉心微蹙,更是覺得奇怪。

「藥味兒?」北策不懷疑安九的洞察力,方才赫連璧對那馬車的反應,也著實是有些奇怪。

「呵,罷了,興許是我看那赫連璧不像好人,所以太過敏感,不過,今天送走這人,只怕有一天,終究會再見面。」再見之時,或許便不會是此刻的光景。

正如是想著,安九身體一怔,驚呼一聲,安九的一個反應,便能牽動北策的心,可下一瞬,安九卻是燦然一笑,輕拍了高高隆起的肚子一下,「又在踢他老娘了!」

北策看著安九的肚子,以往冷若冰霜的眼里,這些時日,溫柔如影隨形,「也不知道是個小子還是姑娘,若是小子,這般好動尚好,可若是姑娘,這般好動,只怕以後也不是個安于閨閣的!」

「閨閣有什麼好的?終日里,女紅詩書,豈不無趣?這樣待一年,都怕要悶出霉來,就算是一個姑娘,她若想上房揭瓦,也由著她去,這才不負青春歲月,你想要個小子,還是姑娘?」安九靠在北策的懷中,一番話,讓北策嘴角微抽。

「那還是要個小子吧!」北策笑笑的道,「如是姑娘,豈不是嫁不出去了?」

安九睨了他一眼,「誰知道肚中是個什麼?若是個姑娘,听到你這般嫌棄,豈不是要傷心死了?我可憐的孩兒,不怕不怕,有娘疼!」

安九拍著肚子安撫,心中卻是知道,若是生個女兒,北策只有更疼愛的,哪有嫌棄之說。

可想到蕭文慧,安九臉上的笑容微僵,北策攬著她的手微微收了些,莫名的來了一句,「無論何時,我都會護你們母子周全!」

說這話的時候,安九靠在北策懷中,馬車輕搖,有些昏昏欲睡,安九似听見什麼,卻不真切,許是這懷抱太讓她安心,又許是這兩日對紅翎的擔心消失,整個人放松了下來,很快,安九陷入了夢中。

昏昏沉沉中,安九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她的孩子出生了,女乃聲女乃氣的叫著她娘,她分明瞧見兩個孩子在打鬧,可沿著走廊,走近一看,卻是瞧見一個八歲左右的男孩,在黑暗的屋子里,隱隱啜泣,口中喃喃喚著母妃。

那男孩是誰?

安九看著他,想上前將他抱住,代替他的母妃,給他溫暖,突然,那張稚女敕的臉,變得猙獰,白皙的肌膚上,漸漸有充血的筋露出來,安九身體一怔……

北策……那是北策!

她看著那男孩越來越痛苦,想上前,可面前好似隔絕了一層玻璃,每每靠近的瞬間,她就被彈了回來。

「北策……」安九輕喚道,可她的聲音,好似不能被對方听見,突然,視線之中,一個中年男子站在了男孩的面前。

皇上?從那背影,安九便認出了他,靖豐帝,他……要干什麼?

男孩的臉上,痛苦和恐懼交織在一起,直覺告訴安九,靖豐帝會對男孩不利,安九拍打著那曾看不見的隔絕物,大聲叫喊著,可卻無濟于事。

「你這孽種,不該降生在這世上,這裂骨怎麼都弄不死你呢?禍害,和你那娘親一樣,果然是禍害。」靖豐帝一步步的朝著男孩靠近,越到最後,語氣越是凌厲。

「你走開……皇上……」安九叫著,里面的人依舊听不見。

終于,一個女子的聲音叫著「策兒」,將那男孩抱在懷里,牢牢的護著,那男孩看到那女子,臉上明顯一喜,「母妃……」

安九看不清那個女子的臉,不過,這一聲母妃,卻是讓她明白,那女子……是先前的北王妃嗎?

可那女子一抬頭,卻是變了一張臉,一張安九看得清楚,也認得出來的臉。

蕭皇後……

「我的兒啊,你別怕,娘會護著你,你要听娘的話。」蕭皇後的聲音,帶著誘惑,似乎在看清她並非自己母妃之時,那男孩猛地彈開,「你……你是誰?」

「我是你的母後啊,你的親娘!你口中的母妃,是假的,她根本就不是你的母親,你的母親是我,你要听我的話,以後,這東楚國的天下,都是你的!」

蕭文慧朝著那男孩走近,那男孩的眼里,始終有恐懼。

安九不斷的拍打著阻擋在她面前的東西,一下又一下,恨不得沖破那層阻礙,如是想著,下一個力道,安九的身子一往前,竟是沖破了那層阻礙。

蕭文慧的視線猛地激射過來,看著安九,厲聲道,「我的兒,你殺了她,殺了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會阻擋著你的路,你殺了她!」

安九微怔,對上那男孩的眼,那男孩竟是赫然起身,朝著安九一笑,緩緩朝她走來。

安九對上他的眼,臉上也是綻放出一抹笑容,迎上去,「北策……」

安九剛邁出一步,卻是瞧見那男孩的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鋒利如新,先前那驚恐的眼中,此刻竟是有殺意在迸發著,安九看著那男孩,不可思議,安九站著不動,男孩越發靠近,蕭文慧的笑聲不斷的在安九的耳邊回蕩。

「殺了她,殺了安九,清除咱們的阻礙……」

那男孩在安九的面前站定,突然,那男孩的臉變了,「赫連璧……怎麼是你?」

「你是朕的天命之女,你只能屬于我赫連氏。」那男孩的身子急速膨脹,笑得邪惡,「既你一心在北策身上,那我便只能殺了你!」

說話之間,那匕首朝著安九的身體刺來,幾乎可以感受到利器刺破肌膚的那一瞬,身體被破開。

「娘……」

「娘……」

「母妃……」

突然,先前那孩童的聲音,還有剛才那八歲男孩的聲音,交疊在一起,不斷的在安九的耳邊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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