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反應,讓屋子里的其他大臣禁不住抽了抽嘴角,安九依舊不放那小太監走,「昨晚的那位公子呢?」
昨晚,棲鳳宮中來了為公子,在蕭皇後下令賜婚之後,就不再是個秘密,那太監提起剛听到的八卦消息,也來了興致,眉飛色舞,說得繪聲繪色,「皇後娘娘下旨,將玥郡主許配給昨日的那位公子,擇日完婚。」
安九還沒來得及反應,一旁的大臣,倒是先是一驚,那公子,便是口中被人叫著是公子罷了,可實際上是個什麼人,他們心中是再清楚不過的。
那可是個乞丐啊,饒是一想到那公子的模樣,眾人的心中,都不由得皺緊了眉峰,一臉嫌惡。
玥郡主為了不嫁那位公子,甘願從高台上跳下來,可最終也逃不過啊!
「還好,玥郡主的腿摔傷了,那公子倒不嫌棄,這樣的男人,可是玥郡主的福氣!」安九斂眉,嘴角淡淡的笑著,心中分外解氣。
那蕭玥,一門心思想往她和北策的身旁鑽,她怎能由著她來?
蕭皇後安排她嫁給北策,可也沒安什麼好心,蕭玥若當真進了北王府,指不定又有各種ど蛾子,她安九可不想去消受這些,再說了,她安九的男人,豈能容她蕭玥染指?
蕭皇後將她許配給了那給乞丐嗎?呵,看來,蕭玥在蕭皇後的眼里,棋子的作用失去了,也就被遺棄了!
不過,那蕭玥可不是個善茬,安九蹙眉,似想到什麼,瞥了那太監一眼,「蕭皇後可有說這門婚事,定在何時?」
太監愣了愣,半響才反應過來,「這倒是沒有听說了,總歸也是要等玥郡主的傷勢好了才行吧!」
傷勢好了?
這其中,太多的變數了,安九靈機一動,「听聞民間有一種法子,可沖喜驅邪,昨日玥郡主無緣無故的從高台上摔下,難保不是邪氣入體,若驅了這邪氣,說不定,玥郡主這傷勢,就有所好轉了。」
那太監說著,不敢接話,可閃爍著的目光,卻掩飾不了那顆八卦的心此刻的悸動,安九看在眼里,「去吧,去吧!」
太監退了下去,腳步匆匆,安九心中明白,自己方才所說的話,很快就會傳入某些人的耳里。
快要臨近冊立太子的時辰,蕭皇後剛要出棲鳳宮,便瞧見一個宮女,在文姑姑的耳旁說了什麼,半響,文姑姑支走了那宮女,瞧見蕭文慧,立即上前,「娘娘,安九王妃進宮了?」
安九二字,讓蕭文慧的眸子猛然收緊,接下來的語氣,卻是平靜寡淡,「進宮了就進宮了!」
安九進宮,這有什麼稀奇?
「娘娘,安九王妃在前朝,大臣們休息的地方歇息。」文姑姑試探的看了蕭文慧一眼,果然,蕭文慧的臉色倏然沉了下來。
一個女子,在那種地方,成何體統?
「朝臣們作何反應?」蕭文慧出了棲鳳宮,步履匆匆。
「安九王妃雖作小廝打扮,可連太監們都認得出那便是安九王妃,更何況是那些朝臣,可卻沒有一個人為此說什麼。」文姑姑緊追在蕭皇後的身後。
蕭文慧的眸中神色微變,呵,她倒是小瞧了這安九了,她今日上朝堂,只怕不是為了看稀奇吧!
這安九,當真還是防著自己!
「罷了,既然朝臣們都不說什麼,那便只當是沒看見吧!」蕭皇後淡淡開口,無法將蕭玥送進北王府,如今她對安九,便也只能維持著親和。
這反應,似乎是在文姑姑的意料之中,想到什麼,文姑姑頓了頓,繼續道,「娘娘,安九王妃問了玥郡主的事,說玥郡主許是邪魔入體,昨日才會從高台跳下,若是用民間的法子沖喜,該是能夠祛除玥郡主身上的邪魔!」
蕭文慧步子一頓,臉上神色變化。
精明如她,自是知道安九的意思!
「這句話,她是對本宮說的吧!」蕭文慧眸子微眯,這個安九,當真超出了她的想象,她說這麼一句,無非是想將這話傳入她的耳中,讓她加快將蕭玥的婚事給辦了。
她能篤定自己會按照她所說的做,看來,也是明白自己如今對她的態度啊!
這安九,果真是不好對付的!
沉吟了半響,蕭文慧重新邁開了步子,淡淡開口,「難得安九王妃如此關心玥郡主,民間的法子,倒可以試試,文姑姑,最近何時是吉日,便將玥郡主的婚事給辦了吧!」
文姑姑一驚,但卻沒有過多的表現出來,「半月之後,就有吉日!」
「那就定在半月之後!」蕭皇後淡淡的交代了一句,便轉了話端,「百里彥可進宮了?」
「回娘娘的話,宣親王已經進宮了!」文姑姑道。
蕭文慧眸子一眯,好,很好!
朝堂外,幾聲鐘響,讓等著大典的人心中皆是一驚,專供休息等候的房間里,百里彥下意識的起身,迫不及待的朝著大殿走去,身後的侍衛,亦步亦趨,寸步不離。
安九和北策剛出了休息的房間,便遇上了百里彥,看到百里彥身後的人,安九的嘴角,禁不住微抽。
這百里彥,手中拿著聖旨,心中卻是沒有底氣,難成大器!
百里彥自然也看到了北策和安九,安九來了這里,他早就听聞,心中有意見,卻不能說,可他卻知道,過了今日,只要自己成了太子,就算當場斥責北策,他也能夠名正言順。
如今,他也只能隱忍。
收回視線,百里彥沒有打招呼,先一步朝著大殿走去,今日冊立太子的大典,在大殿之外的廣場舉行,半柱香的時間,朝臣們就已經站在了屬于自己的位置上。
安九侍從的身份,只能在一旁看著,一聲鑼響,蕭皇後在宮人的簇擁下,緩緩走出,渾身散發的威儀氣勢,饒是安九,都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
這蕭皇後雖是後宮女子,可那眉眼神態,皆是唯我獨尊的氣勢,猶如一個王者,那神色之間,流露出的野心,讓安九心中一驚。
她的野心……會是這朝堂,這東楚國的天下嗎?
「今日,是個好日子,昨晚各位大臣,想必是知道,今日咱們是為著什麼而來?冊立太子,本該皇上來主持,可皇上最近的身子,一直抱恙,不便出來,所以皇上便將此事托付給本宮,本宮並無干政的心思,只是皇命難違,等冊立了太子,讓太子監國,這些事情,就該讓太子來操勞了。」蕭皇後威儀的聲音在空曠的廣場上,被風帶到每一個角落。
「宣親王!」蕭皇後話落,目光轉向百里彥,嘴角淺淺的笑著,「皇上的聖旨,可否當著大家,再宣讀一遍!」
百里彥握著聖旨的手緊了緊,「自然可以!」
「那就請宣親王上來了!」蕭皇後往後退了一步,給百里彥讓出了一個位置。
百里彥揚了揚下巴,他手中有父皇的聖旨,晾這蕭皇後也無法玩出什麼花樣了,畢竟,當著這麼多大臣的面兒,她總不能對他動手不是?
百里彥一步步的走到蕭皇後身旁,目光掃向蕭皇後之時,那眼里,隱隱含著不屑與得意,等他得了勢,這蕭氏杖殺了他母妃的仇,他必定要一並報了。
威儀的轉身,百里彥面朝著大臣,展開手中的聖旨,氣勢如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身子抱恙,深感交瘁,太子之事,一直懸于朕心,朕思量再三,宣親王屢立戰功,是最合適的太子人選,今日,便立為太子,以後便由太子監國!」
百里彥高聲念完,全場寂靜,拿高昂的視線,瞥了一眼北策,更是朗聲道,「北王爺,你可有異議?」
眾人微愣,百里彥此問的意思,是再明白不過了,想來是因著前些時日,北王爺主持著朝政,他是相當的不滿啊!
眾人看向北策,卻只見北策依舊淡淡的笑著,不緊不慢的道,「皇上立太子,是東楚國的大喜事,北策無異議!」
無異議?百里彥抓著聖旨的手微微收緊,北策無異議,一切便順利,可為何,他竟有些沒有不安?
「恭喜宣親王!」蕭文慧斂眉,淡淡的笑著。
「母後,是不是該改口了,宣親王已經是過去,如今,兒臣是太子!」百里彥轉過注意力,這話不僅僅是在對蕭皇後說,還是在對在場的每一個人說,皇上不在,他百里彥才是名正言順的監國之人!
蕭文慧呵呵一笑,「是,今日之後,是該改口了,不過,這冊立大典還沒完不是?禮部大人呢?下一步是不是該祭祖了?」
「是,皇後娘娘,祭祖的一切事宜,都已經準備好了。」禮部大人道。
「好,既然宣親王急,那就趕快吧!」蕭皇後吩咐道。
蕭皇後的話說得雖然不動听,可百里彥卻也沒有耽擱,如今快一步完成這冊立大典,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畢竟,夜長夢多。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百里彥走到祭台前,這廂,許多人留意到,一個宮人匆匆趕來,走到蕭皇後的身旁,神色匆忙的對他說了什麼,蕭皇後原本帶著笑意的臉色,倏然神色大變。
眾人看在眼里,都是疑惑,莫不是出了什麼大事?
安九的眉峰也是一挑,可對她來說,卻沒有太多的吃驚,更多的反是好奇。
只怕,這好戲就要登場了!
「慢著!」
那廂百里彥剛拿到祭祖的香燭,蕭文慧的聲音,便響起,急切且凌厲,眾人見得,蕭皇後瞪著百里彥的眼神,分明就多了許多憤怒與責備。
百里彥身體一怔,轉身看向蕭文慧,眉心微蹙,「母後,祭祖的吉時已到。」
「祭祖?」蕭文慧聲音冰冷,大步走向百里彥,邊走邊道,「我看,祭祖的事情,必須得緩一緩了!」
百里彥心中一緊,意識到事情的不尋常,蕭文慧再次命令,「來人,將宣親王給本宮圍起來!」
話落,不知道哪里來的侍衛,一涌而上,僅僅是以一眨眼的功夫,便將百里彥團團圍住。
「護駕!」百里彥厲聲喝道,先前跟在他身旁的侍衛,正要動作,另外一撥侍衛,足足多了他們幾倍的人,如此一圍,百里彥的侍衛,竟是器械投降。
百里彥看在眼里,神色更是慌亂,一群酒囊飯袋!
看著將自己圍著的這些侍衛,百里彥蹙眉,目光激射向蕭文慧,「我是父皇親封的太子,蕭皇後,你難不成要造反不成?」
這蕭皇後當真是大膽,他以為,這麼多人在場,他是不敢如此明目張膽,卻沒想到,她竟是出乎了他的預料。
頓時,在場的官員們,看著蕭皇後,也是面露懷疑。
「造反?本宮看,造反的不是本宮,而是宣親王你吧!」蕭皇後陰沉著臉,厲聲吼道。
百里彥眸子一緊,「你這婦人,胡說什麼!」
「胡說?哼,辛虧這冊封的儀式還沒有完成,不然,你百里彥,是要將咱們所有人都蒙混過去了。」蕭皇後厲聲道,那老練的眼眸里,卻有著說不出的平靜與冰冷。
這一說,官員們也都面面相覷。
「皇後娘娘,您此話何意?」其中一人開口問道。
蕭皇後瞥了那官員一眼,嘆了口氣,看向先前那個來報信的宮人,「你,將方才稟報本宮的事情,如實再說一遍!」
眾人齊齊看向那宮人,那宮人看了百里彥一眼,「奴才是承輝殿的宮人,方才皇上命奴才來,就是為了阻止宣親王冊封太子,今日一早,皇上用膳之時,听聞冊封太子,大怒,說從未下過冊封太子的聖旨!」
眾人一驚,百里彥臉色驟變,銳利的目光瞪向那宮人,厲聲吼道,「你胡說,這詔書,分明就是父皇親自所下,這聖旨上,是父皇的筆記,還有這印璽……對,昨晚,昨晚母後你不是檢查過這聖旨的真偽嗎?」。
百里彥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幕發生。
安九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越發來了興致,那蕭皇後蹙眉,一臉歉意,「本宮……昨晚光線太暗,本宮也是沒有看得清楚,再說,本宮私心里,是完全相信宣親王不可能偽造聖旨,可怎麼也沒想到……」
蕭皇後一聲嘆息。
安九淡淡一笑,這蕭皇後演戲的功夫,著實是一流,她這一聲嘆息,更顯得百里彥十惡不赦。
「你……」百里彥氣急,狠狠的瞪著蕭皇後,捕捉到什麼,明白了過來,「是你,蕭氏,你故意冤枉我!」
蕭皇後的臉色更是沉了下來,「我冤枉你?宣親王,你說話,可要講求證據!」
「那同樣的,皇後娘娘說話,也該講求證據,誰又知道,那宮人是不是受了誰的指使,今日在這里,演這一出好戲。」百里彥正了正色,似乎更加有底氣了些。
「證據?自然要講求證據,這宮人,是承輝殿中伺候的人,你如此說來,本宮倒是不清不白了,本宮身為皇後,又怎容你如此冤枉,北王爺,各位大臣在此,不如做一個見證,到底是本宮被你宣親王冤枉了,還是本宮冤枉了你宣親王!」蕭文慧拔高了語調,怒意高漲,似不查出這一切,不會善罷甘休。
「好,驗證就驗證,本王也要一個公道!」百里彥朗聲道,拿了祭台上的聖旨,緊緊的握在手中,他手中聖旨的真假,是再真不過的了,他沒有什麼可怕的!
「等等,宣親王,你說奴才冤枉王爺,可奴才確實沒有,奴才手中,也有一份聖旨,是皇上方才親自所寫,還請北王爺,各位大臣們做主!」那宮人從懷中掏出一張聖旨,將聖旨展開,朗聲誦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孽子百里彥,偽造聖旨,忤逆不孝,大逆不道……」
所有人听著那聖旨的內容,心中越發的沒了方寸。
如此一來,兩張聖旨,事情更加焦灼了起來。
百里彥心中冷哼,這蕭文慧,甚至連聖旨都捏造出來了嗎?
好,那正好,他倒是要看看,這兩道聖旨,到底那一道才是假的!
百里彥遠遠的對上蕭文慧的眸子,舉著手中的聖旨,「那好,便驗查這兩道聖旨,看看誰真誰假!」
「可誰來驗證?」大臣中,有人開口,他們雖是朝中大臣,可任何一個人來做這個驗證之人,皆是不妥。
百里彥一掃眾人,這些官員中,許多都是北策的人,他怕也不希望自己當這太子,所以,不能在這大臣中選人,那麼唯一對他有利的人……
「秦公公對父皇的了解是最深的,父皇身體抱恙,秦公公的身子卻是健朗!」百里彥開口道,再說了,秦公公是父皇身旁最親近的人,父皇下了什麼旨,沒下什麼旨,他是最清楚不過的,只要秦公公一來,甚至不需要什麼驗證,他的話,便是父皇的意思。
「好,來人,去請秦公公!」蕭文慧朗聲道,眼底一抹幽光凝聚,這百里彥,無疑是在自尋死路!
這份得意,被安九捕捉在眼里,安九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一臉自信的百里彥一眼,這百里彥此刻怕是還在幻想著,將偽造聖旨的事情,反加注在蕭文慧的身上。
可他哪里知道,蕭文慧這只老狐狸,又豈是會給機會讓他算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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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新氣象,涼涼祝妞們新的一年,心想事成,天天開心,萬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