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謝啦,你們去玩吧,我們明天見咯,拜拜……」
赫連尹淡淡一笑,「謝謝E姐的夸獎。」
受到長輩的稱贊。
E姐模她的西瓜頭,「不客氣,這是阿姨應該做的,你們兩兄妹怎麼都長得這麼好看啊?看得阿姨好羨慕啊,你看著這皮膚,女敕得都能掐出水呢。」
「好,我會記住的,E姐,謝謝你照顧我哥哥了。」
有E姐這樣的經紀人在哥哥身邊,赫連尹覺得挺有安全感。
哥哥這麼呆的人怎麼可能會去跟陌生女人搭訕啊?不過E姐也這是為哥哥好,時刻監控著他,不讓他早戀做出危害名聲的事情。
赫連尹伸手接過,心里覺得好笑。
E姐給赫連尹遞了一張名片。
「那就好,小妹妹,E姐不在你們身邊的時候,你們要記得∼一些注意事項哈,現在你哥哥是大明星了,他的言行舉止都會受到觀眾的矚目,所以你們在酒店玩歸玩,千萬不能做出格的事情哈,比如你哥哥跟陌生人打架啦,出現摟抱陌生人,或者親吻陌生人等等……這些都是要非常注意的,你替阿姨留意一下好不好?如果出現這種情況,你一定要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這是我的名片,你收好。」
「不是。」面對外人,赫連尹的態度會比較斯文,輕聲說︰「她是那個男的的追求對象,並不是哥哥的。」
她怕那女生是赫連胤的女朋友。赫連尹她倒不擔心,兩人是兄妹,沒什麼好懷疑的。
她看著陸梓潼問赫連尹。
「真乖。」E姐模她的頭,小聲問她︰「小妹妹,我問你噢,那邊那個女孩是你哥哥的女朋友嗎?」。
「好。」赫連尹點了點頭,走過來,瞳孔澄淨,「E姐,你好。」
「對,就是你,小妹妹你過來一下子,阿姨有話跟你說。」E姐已經34歲了,大了他們將近20歲,叫阿姨不過分。
赫連尹指著自己,是叫她麼?
小妹妹?
上計程車之前,E姐揮手叫住了赫連尹,「赫連胤的小妹妹,你過來。」
「好。」赫連胤點頭,E姐對他還是挺好的,見他年紀小,經常會給他準備藥和一些生活用品,兩人出了外地,通常都是E姐照顧他。
E姐也知道他是個孩子不容易,無憂無慮的青少年生活被剝奪了,取而代之的是忙碌得壓死人的工作量,她也是有孩子的人,非常心疼這個美麗的少年。將一張溫泉酒店的地址遞給赫連胤,笑著對他說︰「你們幾個就住這里吧,今天好好玩,我們住在你們附近的酒店,等明天早上六點我去接你。」
「這就對了。」E姐滿意一笑,這個少年現在是她手中最重量級的明星,才14歲已紅透半邊天,再這樣發展下去,很難想象出他以後究竟會有多輝煌,才進演藝圈半年啊,前程漂亮得嚇死人。
「好吧。」赫連胤收住笑容,又恢復了往日冷冰冰的模樣,蒼白的唇緊緊抿著,恍如被浸在冰水中一樣,渾身上下無不散發著寒人骨血的冷。
赫連胤見狀,也想模仿元熙將自己的圍巾遞給赫連尹,他剛把紅色圍巾取下來,就被經紀人E姐拉住手臂,「阿胤,你現在是藝人,不要隨便做這種引人誤會的動作,雖然她是妹妹,但你要明白狗仔隊的威力,他們可以胡編亂造,用謊言把你給寫死。」
赫連尹站在一旁,看著高遠的天空,神情淡漠。
「謝謝。」陸梓潼笑著說。
元熙立刻將自己的圍巾獻了上去。
陸梓潼是南方人,很怕冷。嬌弱的身體裹著厚重的羽絨服,還是覺得很冷,她顫抖著,牙齒打抖,「好冷啊。」
現在不是櫻花時節,所有的樹都光禿禿的,幾人拉著自己的行李,與赫連胤的拍攝團隊一起走出機場大廳,空氣冷寂。
兩男兩女抵達了東京。
兩天後。
「好。」
「我們在東西拍攝,氣候一般溫暖,偶爾才下。不過,你把羽絨服帶上吧,到時候我們去北海道玩玩。」
「嗯。」赫連尹點點頭,「那我到時候需要帶什麼衣服去?日本現在下雪不吧?」
「那你等我。」赫連胤拿著電話走遠了,過了一會,他笑著跑回來,「他同意了,陸梓潼剛才也在他旁邊,她也同意了,就當游學經歷了。」
「好。」
「後天,我現在打電話給元熙說一聲,看看他怎麼說。」
「什麼時候去?」
赫連胤笑得像個孩子。
赫連尹沉默了片刻,點頭,「好吧。」
「行不?國外的觀眾都不會太認識我,所以到時候我就不用武裝自己了,我們拍的綜藝節目也是中國這邊的,到時候日本人也听不懂我們的話的,錄完就可以玩了,我想你陪著我去,不然我會很孤單的。」
「……」赫連尹無言以對,哥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周全體貼啦。
「這問題我已經想過了,所以我這次打算叫上元熙,他不是跟陸梓潼有點兒曖昧麼?就讓他倆一起來吧,到時候我沒在的時候就讓他們兩陪你,我在的時候,就我們兩自己出去玩,他們也是一對,他們自個去玩也不會太無聊。」
赫連尹有點猶豫,「但是你工作會很忙吧,應該也沒時間跟我在一起,而且我也不會講日語,自己去的話,可能有些勉強……」
「可是……」少年突然疊起了眉宇,「今年寒假我要去日本參加一個綜藝節目,是關于吃的,一路吃一路玩,很輕松。小尹,我想讓你陪我一起去,到時候我們可以去日本玩玩,見識一下。」
赫連尹微笑,「是啊,應該是個不錯的地方吧。」
「沒想到他居然是書香門第啊。」赫連胤眯著眼眸,一般私塾不是有文化的人開的話,也不會有學生去的,所以家族一脈還得有著淵源歷史才行。
「嗯。」
「那呆瓜家里的?」赫連胤挑眉,鳳眼細長。
說到這個事情,赫連尹才像想起什麼似的,仰頭對哥哥說︰「是于舟家的私塾,他說如果我去補習英文,寒假收我500學費就可以,我覺得還蠻有劃算的,想著要去補課。」
「對了小尹,你說你寒假要去補習?你是要去哪里補?」
赫連尹忍不住笑了。
「哎呀。」赫連胤嫌棄地哎呀了一下,「能不能學學元寶他們啊,老跟我這麼客氣,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赫連尹微笑,「謝謝哥哥。」
「又不是只有給你買的,小伙伴們的份全部買好了,現在大家都要勤奮發學,我當然要做點實際行動來鼓勵他們了。」
赫連胤嘴角一翹,抬起頭,眼眸在瞬間凝成一汪春水。
「嗯,謝謝哥哥。」
「知道了。」
赫連尹的面龐有些動容,閉了閉眼,對赫連胤道︰「謝謝哥哥了,不過以後不要在給我買這麼貴重的東西了,很浪費錢的。」
「你拿著吧,如果你不想當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那你就當是哥哥給家里買的,沒有人用,你用著吧。」
「我……」
「你還是不肯要?」赫連胤俯視她,帽檐下的眼楮深如寒潭。
赫連尹怔怔地。
「你怎麼知道我只買了一個呢?我買了好多個,兄弟們的份我都買了,我自己也買了,以後沒去上的課程我會錄下來的,這個是給你準備的,你不要,就變成多余的了。」
赫連胤的手臂垂了下來。
原來她擔心的是他的學習,雖然很喜歡這個禮物,但是為了哥哥的學習,她寧願將這個復讀機留給更需要的哥哥。
「不要!」赫連尹拉住他的手臂,眼神驚恐,「這麼好的東西,不要摔了它,哥哥,如果你給我了,你就沒有了啊,你現在很少來學校了,我不想你把功課落下,你有了復讀機,以後就可以听著回放復習了,不懂的我也可以給你講,不要毀了它,這是幫助你學習進步的東西。」
少年心里不痛快,越想越憋屈,忽然發怒,將包中的復讀機扯了出來,就要摔在地上——
「還不是因為你!每次給你買東西都不領情,求你硬塞給你就跟拿刀逼著你似的,那我買這些東西有什麼意思?」
赫連尹嘆了口氣,「能別鬧脾氣了麼?難得回來一趟,怎麼都光生氣了?」
「沒辦法,我就是這麼不愛惜東西,摔壞了就摔壞了,反正我又不想要。」少年賭氣,下巴繃得緊緊的,十分不痛快。
「怎麼可以摔得這麼用力呢?萬一摔壞了怎麼辦?」
少年皺著眉,想了一下,將復讀機扔進赫連尹的白色布包里,動作之粗魯嚇了赫連尹一跳,她面露愕然。
「真的不用了,哥哥經常不來學校,把復讀機留給自己吧,可以把沒上的課程都錄下來,然後有時間的情況下听听,這樣不至于將功課都落下了。」
「就憑哥的英文還需要听復讀機麼?你就拿著吧,我是這樣想的,明年我們要去金嶺高中了,是住校的,你也沒辦法把家里的收音機帶過去,所以給你買了一個這樣的復讀機,以後你還可以要求將老師的課程錄進去,然後在反復回放,听听看有什麼地方自己漏掉了。」
「謝謝哥哥了,但這個太貴重了,哥哥還是自己留著吧,我今年寒假打算去補習英語了,下一學期,我應該可以進步。」
赫連尹眼楮一亮,動作憐愛地模了模這個現在高屬于科技的東西,唇角的笑容很是愉悅,但半響後,她將復讀機放回赫連胤手中。
「復讀機,我在國外宣傳專輯的時候順便買的,這個功能跟收音機差不多,而且可以隨身帶著,你不是要練習英文麼?我已經幫你錄了幾段英文在里面。以後你可以隨時隨地听,然後練習口語。」
「這是什麼?」她抬眸,眼珠烏黑。
她低頭一看,盒子外面的映著一個收音機模樣的東西,很小一個,比普通收音機縮小了好幾倍。
赫連尹還沒反應過來,懷里已被塞了個盒子。
他修長的指抓住她的布包,面色溫柔,「怎麼走這麼快,這個送你。」
被赫連胤接了過去。
白色的布包在身側晃啊晃。
赫連尹晃著手里的布包,里面裝著一些紙巾和試卷。
氣氛沉默。
兩人走在街頭。
成排的梧桐樹隨風晃動,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天色已經黑了。
兩人的臉色都有些不自然。
從電影院中離開。
赫連尹感受到了身邊的氣息波動,將手抽回爆米花桶中,默默吃爆米花。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赫連胤始終是青少年,面對這種場面,無法做到氣定神閑。
她感到那手指越握越緊,白如骨瓷的手,微微透出了青色的血管。
赫連胤握著她的手。
赫連尹看得臉紅心跳,有些尷尬,也有別扭,慢慢避開了視線,投向黑暗的角落,放空著。
這種情節影片處理得很好,讓人覺得深情美麗卻不惡心。
露絲的頭發濕漉漉的,披散在車間,分外誘人。
沉船之前,還有杰克與露絲在車間內的激情戲。
杰克的目光在空中跟露絲對踫,兩人久久相望,深情款款,情意綿綿。
影片中有露絲光luo被杰克繪畫的情節,她斜倚在沙發上,修長的脖頸帶著價值連城的海洋之心。
這次他們看的是1994拍攝的世紀愛情片《鐵達尼號》。
于是赫連尹再一次進了電影院。
「嗯,小尹,我們再買一場電影票吧,我和想你一起看電影。」昏暗的陰影里,他的唇角弧度美好,溫柔而美麗。
赫連尹微笑,模模他的臉,「你現在是越來越忙了,辛苦了,要好好照顧自己。」
「能的,到時候把劇照弄得滄桑點,就可以了。」
「你這樣子能演周恩來嗎?」。周恩來據說不是長得濃眉大眼,清清秀秀的麼?跟他這麼妖嬈的外表能掛上鉤麼?
「嗯,最近我接了一部大型黨片,我在里面演少年周恩來。」
赫連尹再一次吃驚,「你要拍電影?」
「嗯。」少年輕輕應了一聲,「等我以後拍了電影,你可以看我的。」
「還不錯,是搞笑的。」
「還沒呢,我傍晚到家的,媽媽說你跟同學們出來看電影了,我就過來看看,電影好看嗎?」。
赫連尹愕然,「那你休息過了嗎?累不累?」
「可是我剛從家里出來耶。」
赫連尹其實想端詳一下他的,已經一個多星期沒見了,但她不敢取下他的帽子,怕被人看見了,只好拉著他先離開,「先回家再說吧。」
「沒辦法啊,公司派給我的車和家里的車車牌號都被粉絲們和狗仔隊記住了,我只能重新辦置一輛車。」
「……」赫連尹一頭黑線,「你還沒到法定年齡吧,等下被查到了怎麼辦?」
「我自己開車過來的。」
「你回來了怎麼不在家里呆著?這樣出來也太危險了吧?」赫連尹四處看了下,將他拉到沒人的過道上,「你怎麼過來的?」
「北方下大雪,我提前回來了。」
「哥哥,你回來了?」赫連尹驚訝道,「不是得過兩天才回來嗎?」。
赫連尹一頓,抬起頭,抱著她的人裹了件黑色連帽衫,帽沿蓋去了他的容貌,一片模糊。
是赫連胤的聲音,低沉中透著隱忍。
「別打了,是我……」
那人抱著她,無法抵抗她的招數,膝蓋生生受了一踹,長腿軟了一下,悶哼一聲。
沉靜的眼眸一暗,腿就掃了起來,只往那人的膝蓋踢去。
她猝不及防,摔進那人懷里。
黑暗中。
她被一條白皙的手臂拉到角落里。
感覺手臂一緊。
赫連尹低著頭。
黑暗中,除了一片流動的人頭,誰也看不見誰。
赫連尹跟在幾個小伙伴後面,慢慢走了出來。
同學們陸陸續續走出影院,笑聲還在空中縈繞,他們聊著剛才的電影情節,神采飛揚。
電影播完了。
大熒幕暗下。
兩個小時後。
還不如輔導一下,突破那個領域,以她的資質,不應該困在這個瓶頸上。
「幫助同學是應該的,不用謝。」可能他也覺得赫連尹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的英語成績一直在拖後腿,這樣久了之後,更會不見漲。
赫連尹斂住眉頭,「好,我考慮考慮,先謝謝你了。」
「當然是友情價的,你就不要在推月兌了,你的英語現在不是跟不上,而是缺了一點點東西,這個得專業人士來指導你,有興趣的話就這兩天告訴我,我給你地址。」
「是你們私塾的價格還是友情價啊?」
于舟犯難地蹙著眉,「好吧,如果你非要給學費才安心,我收你五百吧,怎麼樣?」
「不太好,這樣吧,你把學費告訴我,合理我就去。」
「你過來就不要收費啦,就當是我朋友,跟著我進教室里學習就可以了。」他每年寒暑假都要進行輔導,赫連尹的英語尚有缺陷,沒人指點她,她需要補課。
反正寒假沒事干,去補補英語也好。
赫連尹有點興趣,抬眸問道︰「你們家的私塾是怎麼收費的?」
怪不得于舟的成績這麼拔尖,原來他家就是開私塾的啊。
赫連尹了然地點了點頭,私塾她懂,現在在老北京或者江南地帶,還有私人的私塾,這些私塾一般由德高望重的書香門第創建,只招收一部門有才華的學生進步輔導。
「不算,嚴格上我們家應該叫私塾。」
「你們家?」赫連尹有點吃驚,「你們家是開教學機構的麼?」
「那你要不要過來我家學習?寒假我們家會開英語輔導班,你要不要過來報名?」
「暫時還沒,可能就是在家里看看書吧。」
于舟握住她的手,心情愉悅,「尹同學,你寒假有什麼打算嗎?」。
「恭喜。」赫連尹伸出手。
「還好吧。」于舟想了下,淺瞳彎彎,「有一道題沒把握,其他都沒什麼問題。」
「和平常差不多,正常水準發揮,你呢?考得如何?」
「你大概預計呢?」
「怎麼都問這問題?試卷還沒發下來呢,我也不太清楚。」
「尹同學,你期末考考得怎麼樣?」
「原來如此。」于舟受教地點了點頭,他從來不看電影,所以不懂也不稀奇。
赫連尹低聲為他解釋,「里面演韋小寶的人,是個現代人,他們不過是還原了古代的面貌,在拍出這樣的效果。」
眾人嘆服,「果然,天才與白痴只是一線之間啊。」
一陣難抑的笑聲傳來。
于舟還是不明白,他第一次出來看電影,呆呆地撓著頭,「不然呢?」
「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啊,這電影是古代人拍的嗎?」。元熙指著熒幕問他。
接著笑聲更夸張了。
一片烏鴉飛過。
「……」
幾個少年笑得眼角抽筋,連連不斷的爆笑聲中,于舟迷茫地問了一句,「這古代人是怎麼拍電影啊?」
電影已經開始了。
「沒事兒,只是一件小事,不必介懷。」她平淡地說,將目光投向大熒幕。
不過任夏瑾挺不好意思的,低聲對赫連尹說︰「對不起哈,早知道我不拿了。」
說著拿過任夏瑾的飲料,輕輕抿了一口,這種汽水是玻璃灌的,會配一根吸管,任夏瑾用吸管喝,赫連尹對著瓶口喝,並沒有多大的不適。
赫連尹按住他的手,推到座椅前放置飲料的地方放下,「就放在這里吧,你想喝就喝,不想喝就放著吧,我喝小瑾的。」
「真的不用啦,你拿著吧,不然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她沒有接過,抿唇而笑,「真的不用了,碳酸飲料我也不太愛喝的,你喝吧。」
汽水又被推到赫連尹手里。
于舟受寵若驚,卻禮貌道︰「不用了,你喝吧,我真的不渴,男的是不需要喝多少水的,更何況是我們請你們喝的,不必這麼客氣。」
說著將手中的汽水放進于舟手里,笑容寧靜。
赫連尹見狀,跟旁邊的任夏瑾講了兩句話,對江辰希說,「阿希你不用去了,我跟小瑾喝一瓶就可以了,我手中這瓶給于舟。」
但他倒不像是貧困人家的孩子,穿的衣服鞋子都蠻有品味的,零用錢也不少,指甲總修剪得圓潤干淨,一看就知道是富裕家庭出來的小公子。
大家對他的身世很好奇,他從來不提自己家里,但凡幾人問了,他都會支支吾吾,或者沉默。久了,大家就覺得他大概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吧,也不好問。
「這可不行,東西都你買的,怎麼可以沒你的份。」在說了,他們兄弟幾個也不是佔人便宜的主,于舟這人挺大方的,也不記仇,大伙幾個都蠻喜歡他的。
「不用了。」于舟笑了下,瞳孔干淨,「我不渴,不喝也無所謂的。」
江辰希率先站了起來,「我去買飲料。」
他剛才只買了五瓶,沒預算任夏瑾的份,只能自己不喝,其他小伙伴見他分完飲料,手中空空的,也不好意思了。
兩個女孩接過,輕聲道︰「謝謝。」
黑暗中,于舟遞過來兩瓶汽水,「給。」
「嗯,希望如此。」赫連尹的手疊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拍,像是在鼓勵她。
半響之後,她點了點頭,「好吧,我會努力試試的,說不定媽媽下學期的身體就好了,我不能放棄,希望我們還可以在同一個高中見面。」
任夏瑾沒說話。
相比過去,任夏瑾現在已經出落得清秀動人了,人稍微胖起一些,雖然還是很瘦弱單薄的樣子,但總不至于剩個骨架了,眉眼透亮清澈,加之皮膚也白了很多,看起來很是清麗。
「別氣餒,加油,我很看好你,就像過去做的那樣,你說要改變,現在也漂亮了很多,不是嗎?」。
「難。」任夏瑾搖著頭,「退步很容易,要拼前一名可就很難了,媽媽現在還在家里療養,我每天放學都要照顧她,沒時間看書,也沒時間寫作業,老師看在我學習好的情況下,才特批我的作業可以在周六日補起來的。」
以她資質,還是很可以的,雖然從第四五名掉到十名開外,但如果努力一下,還是有希望的。
任夏瑾這樣的學生,赫連尹很理解她們,其實她們的一生就建立在知識上,月兌穎不出來,得不到獎學金,就無法在上學了。
「不要放棄,你只是因為家里需要幫忙才沒法集中精神學習的,下學期還有機會,如果你有不懂的,我們可以一起討論,我希望你也可以考進金嶺中學。」
「好羨慕啊。」任夏瑾說,「可惜我學習退步太多了,現在努力也沒有用了,估計考不進金嶺高中了。」
「嗯。」赫連尹的眼珠靜靜的,「听說那個學校是我們市的第一重點中學,想去見識見識。」
「家里有點忙啊。」任夏瑾嘆了口氣說︰「媽媽的身體不太好,我得分神去照顧她,听說你高中想報考金嶺中學是嗎?」。
「老樣子,你呢?看你這學期的成績好像下降了不少,是什麼原因?」
「但是很久沒聊天了,怎麼樣?期末考考得如何?」
赫連尹笑容明淨,「我們不是天天見麼?」
任夏瑾對赫連尹說︰「好久不見了,小尹。」
右邊是于舟,元熙,江辰希,韓洛宵。
左邊坐著任夏瑾。
赫連尹沉默地坐著。
黑暗的電影院中。
這張專輯里面,有好幾首歌都屬于他原創,作曲人,填詞人,演唱人都是他,一致獲得了熱烈的好評,奠定了他是音樂天才的地位。
專輯一出,他又向學校請了假,到處亂飛地做宣傳。
短短幾個月,粉絲暴漲到幾千萬,連翻唱前輩的歌都不需要了,直接出屬于本人專輯。
他已經紅透半邊天了。
這樣的日子,正是赫連胤忙碌的時候,他來不了,在日本為新專輯做宣傳。
于舟裹著白色的羽絨服,擠進人滿為患的服務台買汽水和爆米花,等電影開場的時候,挨在赫連尹身後走著,最終與她坐在一塊,笑容純淨。
同學們拿了票,陸陸續續登陸電影院中。
是1992年的電影《鹿鼎記》,觀這場電影,是希望同學們可以放松一下對期末考的緊張情緒。
寒假前,學校組織全校看了一場電影。
但他也是個天才,雖然各科涉獵,但成績還是一直保持在第一,他的英語水平在赫連尹之上,令後面幾個人都佩服死他了,用將江辰希的話來說就是,于舟這天然呆本來就是天才,現在快變成神才了。
他感到,赫連尹的智慧是真正高超的,不是一時半會可攻破的。
不過這樣一來,于舟更佩服赫連尹了,她是怎麼辦到的啊?可以同時吸納進那麼多知識。
而于舟涉獵百科,純粹是為了和赫連尹一較高下,以至于不得不在學習上付出額外的時間和精力。
老實說,于舟這樣做,本身已經落了下風。赫連尹博覽群書,是因為她本身愛那些書,有旺盛的求知欲,可以游刃有余的享受著。
甚至當看到赫連尹為同學們講解習題時,略顯遲鈍的他也主動參與了學習小組,讓思路迷茫的同學們獲益匪淺。
她為精神分析法苦惱,他便開始談論愛因斯坦的相對論。
她欣賞主張入世的孔子,萬物自然。他便沉淪出世的老子,有利必爭。
赫連尹好奇玄學奧妙,他便轉向宇宙探秘。
她看蘇軾、辛棄疾等人的豪放派詩詞,他就看柳永、李清照等人的婉約派詩詞。
比如,赫連尹桌上攤著一本薩繆爾森的經濟學,于舟便悄悄弄出一本凱恩斯閱讀。
他不但要在原來的成績上超越赫連尹,還要在其他赫連尹擅長和不擅長的領域都超越她。
自從上次對聯輸給赫連尹後,他開始惡補詩詞知識,赫連尹的一舉一動,開始主宰他的悲喜,第一次踫到真正意義上的對手,讓于舟對古言辭認真了起來。
于舟的身體似乎真的不好,一進入大寒,他的臉就全無血色,蒼白得仿佛要隨時停止呼吸一樣。
身後幾人縮成一團,唇白白的,一邊發抖一邊填作業,為了跟上學習進度,他們現在很少去打籃球了,都窩在教室里爭分奪秒學習,偶有不懂的問題,都會問赫連尹和于舟。
赫連尹原是北方人,並不是很怕冷,目測全班女生,只有她一人沒戴圍巾,穿著薄厚適中的軍外套,神情自若。
一張口全是白色的熱氣。
實驗班將後門前門包括所有窗戶都關上,也仍然抵抗不了寒流的侵襲,整個實驗班籠罩在一種死氣沉沉的氣氛中,冷得沒人想說話。
就算穿著厚厚的鞋子,腳心依然是冰凍的。
南方的冬天是濕而冷的。
小寒離開,大寒卷至,同學們都裹上了厚厚的外套,圍巾加帽子。
距離上次聚會已經過去了半個月。
那種全是優等生的學校,估計學習壓力會很大,他們必須先學會掙開翅膀,才能翱翔。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開始並不是意味著永遠錦繡,而結束也並不是意味著人生完蛋,很多時候,一場結果,就代表著重新開始,你們拾起荒廢已久的學業,這就是一種全新的改變,加油,我和哥哥會在金嶺中學等你們。」
「只要我們兄弟的心系在一起,我們就永遠是在一起的,是真正的兄弟,就算十幾年不見,仍然是親如手足。」赫連胤安慰他們。
四個人面露不舍,怎麼說都是好多年的兄弟了,突然要分開這麼久,真的很難接受。
三個小伙點著頭,江辰希有些惆悵地說︰「可這樣一來,我們四個人就不能讀一個學校了,而且你們兩人半個月才放假一次,你額外還要參加通告,我們會不會一兩年都見不到了?」
韓洛宵本身成績就不錯,只是性格散漫,他就適合被金嶺中學封閉住,這樣能激發他的求學。
赫連胤沉默地想了下,說道︰「其實我覺得元寶跟阿希還是暫時留在國際雙語學校比較好,金嶺中學是住宿的,到時候成績跟不上也沒有思路可循。但走讀的雙語學校不同,條件相對會放松一些,另外,你們在讓家里請個家教,慢慢把知識掌握起來,等成績不是那麼吃力,在轉過來金嶺中學。」
男孩子們對唱歌基本沒興趣,便坐在一起聊天,受到赫連胤的感染,三個小伙伴決定要發奮圖強,讓赫連胤給他們三人一些未來建議。
那天陸梓潼和林雪兒唱了許多歌。
其實哥哥這話沒錯,只是她還需要一些時間適應,但首先,她要學好的是填詞,一步一個腳印,慢慢來,急不得。
赫連尹沒答話,垂著睫毛,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麼好的聲音,永不被命運照耀,你不覺得對不起自己這把聲音麼?上天給了你這樣一個特別的禮物,就是希望你善用它,讓它得到傳頌,感動所有人。」
「其實,我比較想做幕後的。」她很明白,以她的性格,是不太適合出現在熒幕上的,冷冷淡淡的一個人,很容易被誤會為傲慢和無禮。
「是不錯,聲音很有特色,很清透,很超然。」赫連胤點評她,「說不定你將來也可以發展為歌手。」
赫連尹只笑不語。
一曲終,元熙過來拍赫連尹的肩膀,「想不到啊,小尹妹妹就是那種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人啊,沒想到聲音這麼好听,平時真是屈才了。」
全場的人都听醉了。
「走吧,走吧,人總要學著自己長大,走吧,走吧,人生難免經歷苦痛掙扎,走吧,走吧,為自己的心找一個家,也曾傷心流淚,也曾黯然心碎,這是愛的代價……」
他稱贊她,而後,氤氳著入骨滄桑的聲音響起。
「真好听。」
赫連胤忽然挑起眉,就似驚鴻一瞥,瞳孔中繚繞著沉淪的驚艷。
萬籟俱寂中,一抹淡靜超然的女音縈繞而起。她的音色冷冷的,低低的,卻分外迷人。
「也許我偶爾還是會想他,偶爾難免會惦記著他,就當他是個老朋友啊,也讓我心疼也讓我牽掛,只是我心中不再有火花,讓往事都隨風去吧,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話,仍在我心中,雖然已沒有他……」
赫連尹端立著,楊柳細腰,在光影中飄出淡淡的溫柔之光。
赫連胤現在是大明星了,所有人都想看看他唱歌的樣子。
場上幾人鼓掌。
少年接過元熙的麥克風,唇角蓄著笑,然所有情緒都斂在那雙妖邪的曈中,呈半透明狀,「這一段你先來。」
赫連尹被他拉到了熒幕前。
輕輕一帶。
他白如骨瓷的指握住她的胳膊。
「怎麼會?我听你的聲音,就覺得非常好听了,要是唱歌,估計很不賴,來唱吧,我陪你。」
「不太好听的。」
「你也唱一下吧,我還沒听過你唱歌呢。」
「嗯,碟機里的歌,我一般就是上面放著什麼碟子,就听哪首歌。」
他雙腿交疊,靠在她耳邊說︰「這歌你也會唱吧?我經常听你在書房放這歌。」
「怎麼了?」
赫連尹抬起頭,瞳中被映入一點點灰藍,逆著光,她的面容像是半透明的,輕聲問少年。
赫連胤側坐在沙發一角,他穿著黑色的毛衣,輪廓一半陷在陰影里,微微扭過頭,將手疊在赫連尹手上,整個過程就像電影中的慢鏡頭,唇角掠過一抹淡淡的笑。
包間內的光影搖來搖去,流瀉于每個人臉上,明明滅滅中,所有人都沉默著,似乎是陷在心事中。
也許他真的很喜歡陸梓潼吧,說了要放棄,卻因為她一個笑容,又重新跌落了進去,這樣也挺好的吧,還是朋友呢。
「那些為愛所付出的代價,是永遠都難忘的啊,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話,在我心中雖然已沒有他,走吧,走吧……」
元熙拿過桌上的麥克風,低沉的聲音接唱道。
赫連尹並不是一個沒有眼色的人,被人這樣對待,若是對方不主動與她說話,她一般不會搭理的,冷臉貼熱**的事,她向來是不干的。
那一眼隔斷了彼此的友誼。
赫連尹好像不是那麼排斥她了,也許她對她的排斥,是那一年排位置的時候,唐芯跑上去,兩人站在遠處談論著她,陸梓潼看她眼神,略帶著高傲輕蔑。
那一刻。
她的聲音和她的人一樣,深情悅耳,讓人听得舒服沉醉。
「還記得年少時的夢嗎?像朵永遠不凋零的花,陪我經過那風吹雨打,看世事無常,看滄桑變化……」
陸梓潼站在熒幕前,深情唱動李宗盛的《愛的代價》。
赫連尹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有些沉默地坐在角落里,光影滑過她的面龐,忽明忽暗。
昏暗的KTV包間里,光影斑斕搖曳。
晚上8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