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萬就能買到超級海景,你唬我呢?」赫連尹果然不信。
「都說了是友情價了,爺有錢愛揮霍怎麼了?不服?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嘛?不要我200百萬賣給別人去了。」
「當然要了!」赫連尹說,「這麼好的機會我怎麼可以放過?不過我暫時沒那麼多錢,只有120萬,你看我先付首款行嗎?其他的每個月還一些。」
終于探出她的私房錢有多少了,赫連胤忍不住掩著唇笑︰「可以啊,每個月還500就好了。」
「一個月只要500?」赫連尹擰眉,在心里用默算算了下,「我欠你80萬,每個月還你500,那這錢至少得一百多年才能還清啊,你可想清楚了?那時候,我可能都已經不在啦。」
少年輕輕微笑,「想清楚啦,還到我們結婚的時候就不用還了,所以,你還是早點跟][].[].[]我結婚吧,那樣更劃算。」
赫連尹一愣,臉紅了,「一邊去。」
「那我來了!」
他忽然撲了過來,把赫連尹懷抱在懷里,笑容明媚。
「喂。」赫連尹掙開,「誰叫你抱我了,放開。」
「不是你叫我抱你的嗎?」。
「我是叫你一邊去。」
「對啊,我剛才就坐在你面前,你叫我另一邊去,不就是叫我抱住你嗎?怎麼,敢想不敢承認了,哼,有色心沒色膽。」
赫連尹憋住嘴角的笑意,「你強詞奪理。」
「我這叫誠實。」
「滾蛋。」
「不滾。」他收緊手臂,把她更緊地抱在懷中,聞著她發上的清香,他的神情溫柔而迷亂,「小尹。」
他輕聲喚她的名字。
「嗯?」赫連尹靜了下來,側著耳朵,听他說話。
「高考終于結束啦。」
「是呀。」
「我們這次的暑假有兩個多月呢,要不要出國去玩?」
「去哪里?」
「我隨便,你想去哪里,我們就去哪里。」
赫連尹托腮想了一下,提議道︰「要不,我們去布拉格廣場吧?之前在書上看到過它的圖片,那里是歐洲最美的城市,就像真正的童話世界一樣,風格迥異,流光溢彩。」
「真的有這麼神?」
「我也沒看過,是書上這麼說的,當時我就在想,真實世界中的童話,會是什麼樣子的,真的到處是城堡,到處是荊棘鮮花嗎?」。
「如果有這麼美的地方,那我們一定要去看看。」低沉的聲音里帶著迷人的蠱惑,他看著她,眼珠烏黑幽亮,「就去布拉格吧,我也想去看看真實的童話世界是怎麼樣的,如果有荊棘,我保護你,如果有鮮花,我摘了送你,如何?」
赫連尹學著童話中的公主,輕輕將睡裙拎起,福了個身,「那小女子就先謝謝這位勇士了。」
赫連胤大笑,笑聲飄揚灑灑如笙簫,「對了小尹,我問你個問題,你看過安徒生童話嗎?童話故事中那麼多個小故事,你有沒有喜歡的?」
「有,我小時候看童話的時候,一開始最喜歡的是海的女兒,後來我喜歡豌豆公主,最後,我喜歡萵苣公主,但是我根本不知道萵苣是什麼東西,我只記得她的頭發很長,可以在城堡上面,把她長發放下來,變成樓梯讓王子上城堡去見她,是不是很棒?」
她說得很高興。
像是找到了一個興趣濃厚的話題,每個女孩心中都有一個童話夢,她的童話夢不是世界上最美麗的白雪公主,也不是被魔法降臨穿上水晶鞋的灰姑娘,雖然大部分喜歡的人是灰姑娘,因為那一場舞會夢,真的太美好太美好了,但是她覺得吧,灰姑娘其實一點都不普通,她有美貌,她有善良,她有好的家事,不過是被後母奪走而掩蓋了光芒而已,其實上,她本來就是個高貴美麗的姑娘,所以普通人要變成灰姑娘的幾率實在太小了,除非那姑娘的本身就有著優良的血統與美貌。
她喜歡萵苣姑娘,是因為萵苣姑娘很會唱歌,她有自己的長處和特點,她本身就美麗而動人,只不過是被巫婆施了魔法,困在長滿萵苣和荊棘的城堡里,但她並不柔弱,她的頭發可以變成樓梯,王子救他的同時,她還可以反過來救王子,是一個有能力聰明的公主。
可能是她天性要強,她不喜歡手無縛雞之力的感覺,一個女人,想要活得有尊嚴,就必須有自己的眼光,能力和手段。
赫連胤有點說不出話來。
赫連尹以為他是嫌自己花心,喜歡那麼多個故事,便笑著說,「怎麼了,嫌我喜歡太多個故事了?其實吧,人類里面的百分之一百,有百分之六十屬于容易接受新事物的,百分之二十屬于中立,隨著事件變好變壞而改變自己想法,另外百分之二十是怎麼也反對的,我就是那類屬于中立的,隨著我的感官來選擇我喜歡的東西,今天喜歡這樣東西,也許明天不一定喜歡,今天我喜歡這樣東西,可能明天會踫到更喜歡的,所以,在我心中,沒有最好,只有更好。」
他挑起眉,「挑男人也是這樣?」
赫連尹忍著笑,「也許。」
赫連胤一愣。
忽然俯子吻她的額頭。
他的嘴唇有點涼。
吻在她的額頭上,像是一塊冒著寒氣的冰塊,夜風徐徐,他眼底隱隱透出些夜霧的妖嬈,笑著說︰「你想得美,要是隨著感覺挑男人,我打斷你的腿,然後把你關在家里,做禁臠。」
「……」赫連尹一愣,抬起睫毛看他,眼珠黑黑的,氤氳著溫柔的笑意,「開玩笑的嘛。」
他勾唇,「我也是開玩笑的。」
「……」
「你忘了幽默是我的強項了嗎?」。
「……」
「怎麼?被我的幽默感化了?」
赫連尹笑他,「我是被你的智商感動了。」
「……」赫連胤凝眉,「胡說,我明明很聰明,忘了嗎?我本來就是天才。」
赫連尹搖著頭,眼珠無暇,「正所謂天才和白痴就在一線之間。」
「……」
赫連尹哈哈大笑。
少年也不惱,眼底有似笑非笑的笑意,「其實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情。」
「什麼事?」
「雖然你剛才給我介紹了那麼多童話故事,但其實,我只認識白雪公主和灰姑娘。」
「……」赫連尹滿頭黑線。
少年扳回了一局,心情大好,「哈哈,這一瞬間,你是不是覺得浪費了很多表情?」
赫連尹的眸色瞬間冷下。
「沒有人告訴你,千萬不要和女人爭論問題嗎?」。
赫連胤還沒來得及回味這個問題,就看見赫連尹手中拿著一條白色的褲袋,那條褲袋在她手中晃啊晃,晃花了赫連胤的眼楮。
下一秒。
赫連胤腰上的睡褲掉了下來。
一涼。
赫連胤大驚失色,第一反應就是伸手去掩護,赫連尹哈哈大笑,以迅雷之勢沖出了他房間,並且反鎖了自己的門。
赫連胤快速穿了褲子追出去。
黑暗中。
他用力拍赫連尹的房門,「喂,小尹,褲袋還給我……」
房門後只傳來一陣響亮的打呼嚕聲。
那是赫連尹裝出來的。
她躺在床上,笑著發出一系列從電視中學來的呼嚕聲,偷偷掩唇笑。
赫連胤︰「……」
第二天。
赫連尹就像沒發生過任何事情,表情平淡地起床洗漱。
廚房里。
赫連胤坐在餐桌上一邊吃早飯,一邊瞪她。
赫連尹打個呵欠,接過宋姐遞給她的荷包蛋火腿腸,坐在餐桌上進食。
赫連胤眯著眼,眼神非常非常危險地斜睨著她。
赫連尹視若無睹,一手持刀,一手持面包,嫻熟地給手中的烤面包抹著黃油,她的左手可以拿起刀叉了,但是拿不起玻璃杯。
「今天是要去拍簽證照嗎?」。赫連尹扭頭,把手中的烤面包遞給赫連胤,眼底有種星芒般的溫柔。
赫連胤一愣,也忘了要瞪她的事情了,接過她手里的面包,大大咬了一口,面包脆,黃油香,嗯,小尹親手抹的面包就是好吃!
「嗯,別告訴我你今天沒時間啊?」
「怎麼會?我是想問你,拍證件照有什麼要求嗎?比如穿什麼衣服?還有頭發,之前去拍身份證照的時候,劉海太長了,還被那個師傅叫去剪了呢,不知道這次有沒有什麼要求。」
「沒要求,你穿件深顏色的衣服就可以了,這樣拍出來的照片面部輪廓會分明一點,也會顯得瘦一點。」
「原來是這樣,那我穿那件跟你身上這件一樣的短袖吧?」
「這件嗎?」。赫連胤指著自己身上的深紫色體恤,他真的就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又高又白,穿什麼都好看。
「是啊。」
「行,那我就不用換衣服了,咱們穿一樣。」
「好。」
吃完飯,兩人就前往銀行去給任小姨匯了20萬,順便去辦事廳辦理了歐洲的簽證,站在辦事廳的全身鏡前面,赫連尹慢慢將自己的長發放下來,用梳子仔細梳了梳,鎂光燈下,她筆直地站立著,長發如緞,眼珠如海,充滿了淡淡的溫柔。
鏡頭 嚓一閃。
拍出了一張驚艷眾人視線的簽證照,攝影師有點吃驚地看著那張洗出來的照片,這個女娃長相太詭異了,帶眼鏡的時候不覺得有多漂亮,只覺得沉靜睿智,沒想到眼鏡一拿掉,那雙眼楮就跟活得似的,整張臉都充滿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魅力,就像一副千年古畫,卷住的時候不覺得多深遠驚人,而隨著古畫慢慢在世人的眼中展開,那種磅礡的貴氣和美麗讓人自慚形穢。
她明明沒有笑。
卻有種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的味道。
所以攝影師在把照片交給她的時候,還特意多看了她一眼,她已經把眼鏡帶回去了,又變成了原來的沉靜模樣,奇怪!真的太奇怪了!還有她身邊的少年也很奇怪,自始至終,這個少年都沒有抬起頭過,他罩著帽子,雙手插兜,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待女娃拍照,剛才他就發現了,雖然這個少年帶著帽子,但以他多年的拍攝經驗判斷,他可以從視覺上看出這個少年長得很英俊,他很高,也很白,尤其是他的鼻子和下巴,完美得就像是雕刻出來的。
歐洲的落地簽赫連胤已經有了,他無需在拍照,但他不放心小尹一個人出來辦證件,所以跟著她一塊來了。
辦完證件,兩人還去餐廳吃了頓午飯,中途,他們經過花店,赫連胤還給她買了一束玫瑰,赫連尹微笑著,笑容甜蜜。
高中結束了。
兩人的戀情也隨之變得大方起來了。
赫連尹不再抗拒他的親近。
赫連胤變得更加溫柔。
十七八歲。
是最美的年紀。
大學。
亦是個可以自由談戀愛的時代。
他們。
馬上就要去京城上大學了。
回到家里。
赫連尹拿著剪子把玫瑰花修剪了一下,插在白色的花瓶里,放置在客廳的茶幾中央,用噴壺給花噴了噴水,心情大好。
林婉言坐在她旁邊看樂譜,見狀,放下手里的書,遠山沒秀致而溫柔,「好漂亮的花啊,哪里來的呀?」
赫連尹微笑,「哥哥買的。」
「是他送給你的吧?」
聞言。
赫連尹一愣,慢慢抬起頭,視線中的林婉言,身上籠著一條名貴披肩,笑意促狹。
赫連尹頓時有些無措,「媽媽……」
「哼哼,你們兩個臭小孩,之間的關系不太純潔哦。」林婉言凝視著她,美麗的眼瞳中沒有任何排斥的跡象,她似乎很高興。
赫連尹︰「……」
半響。
林婉言握住她的手,「老實說吧,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心里還真是松了一口氣啊,這幾年來,我看著韓家江家元家那幾個小子都談戀愛了,獨獨阿胤沒有,其實我心里是擔心的,自個的兒子,怎麼看都比別人家的優秀啊,怎麼就是一直不戀愛呢?一開始,我還以為他是學人家趕潮流,弄那檔子喜歡男人的事情,害得我是猶猶豫豫,想問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好。」
赫連尹噗呲一笑,沒想到媽媽的想象力這麼好。
「後來啊,我就開始觀察他有沒有跟哪個女孩子走得親近,你知道的,為人母親,除了要擔心孩子的成績,未來,還有戀愛結婚這檔子的。要是他太內向,我也就不多想了,偏偏咱們阿胤性格是個開朗的,男孩子嘛,到了血氣方剛的年紀,就自然很容易迷失自我了,咱們家是受國外教育的,不反對早戀,但提倡正確引導,我就一直盼啊盼,盼著阿胤來跟我說,媽媽,有人給我送情書,媽媽,有人跟我表白了,媽媽,我戀愛了,媽媽,我有女朋友了,但是我等了又等,他都沒有來跟我提過他的煩惱,為了這事,我還特意去請教了江家那小子呢,那小子女朋友一個換過一個,還帶我去幫他把過關,偏他也不肯告訴我阿胤的事情,害我撓心撓肺,擔心這的,擔心那的,你說,這小子是多壞啊。」
赫連尹靜靜地听著,沒有說話。
林婉言,真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媽媽,與哥哥之間的相處,就像好朋友一樣,在懷疑他是同性戀的時候,也忍著心中的擔心和焦慮不去問他,她是個很尊重孩子隱私的大人,也許這跟家庭的教育有關,受國外教育長大的人,一般會把孩子當做朋友來相處,這樣的教育方式,少了隔閡,多了親近。
「媽媽,這事我很抱歉,不知道你為哥哥考慮了這麼多,對不起。」
「沒關系,我的兒媳婦是你,我就放心了,我從小看著你長大,你品行和為人我都很喜歡,懂事聰明,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阿胤有點怕你,我早就看出來了,只是不敢太確定而已,後來我觀察了你們一段時間,發現果然有問題,其實吧,阿胤長到這麼大,雖然他表面總是對我嘻嘻鬧鬧的,但我知道他內心很叛逆,他什麼都不在乎,能玩能鬧就行了,一點兒也不听話,後來是因為你,他才漸漸被引導回正途,重拾了音樂的夢想,如果沒有你的出現,也許他現在還在頹唐叛逆,還很難管教。但是現在的他,很孝順,很完美,我覺得吧,這興許就是宿命與緣分,你就是阿胤生命中的那盞明燈,掛在他前途的道路上,指引著他走向正確的方向,我相信,未來的路上,你一點可以幫助他。」
赫連尹的眼眶忽然有點濕潤,霧蒙蒙的,「媽媽,我沒你說的那麼好。」
「不要妄自菲薄啊,每個人活著都有一定存在的因素,不要否定自己的一切和影響力,我這麼好的阿胤,我也只舍得給你了,要是換了別的女孩,我興許就反對了呢。」
赫連尹不知道該說什麼,平時的她雄辯滔滔,可面對林婉言的溫言撫慰,她忽然詞窮得很,哥哥是那麼美好的一個人啊,有父愛,有母愛,有摯友,有才華,有事業,有前程,連她都覺得自己奪走了哥哥,對林婉言有一絲絲的愧疚呢。
這一刻,沒有感受過母愛割舍的她不知道該做何反應,不知道是該趴在林婉言的懷里哭泣,還是該撒嬌,她的心里重重的,也暖暖的,輕輕點頭,「謝謝媽媽。」
「謝什麼?傻丫頭,我們是一家人嘛。」身後一抹漫不經心地話接住了赫連尹的尾音。
林婉言聞言瞪過去,「臭小子,誰叫你搶我台詞的?」
「我這不是給你們調節一下氣氛嘛,怎麼樣,你們兩母女談心談得如何了?可否與我分享一下啊?」
晚霞從落地窗外灑了進來。
少年站在旋梯上,絕美的面容,白色襯衫,淺色牛仔褲,簡潔中略帶張揚,又有幾分說不出的性感,就像是從漫畫世界中走出來的美麗少年。
他微笑著走到兩人的前面,笑容妖邪耀眼,「該听的我全听的,不該听的我也全听了,林師女乃,沒想到你這麼深明大義,兒子佩服佩服。」
「臭小子,你少貧我跟你說,我同意不代表你爸爸同意呢,你先別太高興。」
「這還不簡單?只要母上多多在爸爸的耳邊吹吹枕頭風,爸還不是什麼都依了你?」
赫連尹︰「……」
林婉言也是一副愕然的樣子,而後,她的臉一紅,「這不是說說就能同意的事情好嗎?」。
天吶。
她這兒子的嘴巴是怎麼練的啊?說話那叫分分鐘一針見血,一句接著一句,把她的心里事全給套出來的,其實這事她也考慮過的,小尹是阿勝領養的,那麼阿勝應該不會太反對這件事,現在主要是爺爺的問題,爺爺是一家之主,阿胤又是爺爺最疼愛的孫子,他能否同意這戶口上的兄妹變成一對的事情?似乎有點懸。
「我知道,萬事俱備,只差爺爺這東風嘛?其實爸跟媽根本就不在意這事對吧?主要擔心的是爺爺的反對?是不?」
「你小子既然知道了干嘛還問?」
「兒子的終身幸福當然要先爭取父母的同意啦。」
林婉言听到這話,笑容淡了下來,「哦?看來你已經猜過了爺爺的心思了?」
「嗯,我估計吧,爺爺百分之九十是不會同意的。」這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赫連胤心里很明白,但他不想露出失落的表情打擊自己的士氣,于是笑著看了赫連尹一眼,坦白道︰「不過也無所謂,我和小尹還小,有的是機會讓爺爺原諒我們。」
林婉言明白,赫連家的位高權重,爺爺向來在乎名聲,是受不住這詬病的。她嘆了口氣,「只怪我人言微輕,在你爺爺面前沒有什麼說話權,阿勝性子又沉默寡言,勸不了什麼。」
「沒關系的,媽媽,你不用覺得自責,我的幸福我爭取。」他說完,還朝赫連尹拋去一個媚眼。
赫連尹雖然在笑,眼珠卻很淡漠。
是啊。
爺爺百分之九十是不會同意的。
很久很久之前她就想過這個問題了,不過幸好,爸爸媽媽都不反對,這對她來說是一份希望,既然愛了,就要共同為了將來的幸福去努力。
「對了,你們什麼時候去捷克?」林婉言轉移了話題。
「十天之後呢,林師女乃,你去過那嗎?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
「是啊,媽媽,如果你在家里沒事,就跟我們一起去旅游吧,就當開闊視野,散散心。」赫連尹說。
看到兩個孩子那麼孝順,林婉言由衷地笑了,「媽媽不去啦,知道你們孝順,但是我年紀大了,受不了旅途的奔波啦。對了,你們的落地簽什麼時候能下來?」
「辦理廳說是要十天呢。」赫連胤說完,坐在沙發上,接過林師女乃手里的琺瑯雲彩茶壺,慢慢給林師女乃倒上一杯色澤淺綠的碧螺春,「媽媽喝茶。」
「好。」林婉言點頭,「那你們到時候去的時候小心一點啊,千萬別帶液體和粉末狀的東西通關,不然會很麻煩的。」
「這個我明白,林師女乃,想要什麼禮物嗎?到時候我給你帶回來。」
林婉言敲著桌面想了下,「那就給我帶一套茶具回來吧,咱們家這套茶具也舊了,是時候要換一套新的了。」
「收到。」
等待落地簽的那十天里。
赫連尹和赫連胤一直都呆在家里陪林婉言聊天,那幾天,赫連家充滿了歡聲笑語,期間,赫連胤帶著赫連尹去看了那套寸土寸金的小戶型別墅,站在主臥室的落地窗前,赫連尹向外俯視,腳底一片藍色海域,特別開闊人的視野和心情。
這套小別墅已經裝修好了,是簡約的歐洲風格。
赫連尹很喜歡,她在自己的房子中轉了一個圈,仿佛空氣都比外面好聞了許多。
「我終于有房子啦。」
她高興地像是一個得了糖的孩子,眼角唇角全是藏不住的興奮笑容。
最近的好消息真是太多太多啦,多得讓人感覺有點不真實,就像是腳踩在棉花里,有一種暈眩的不真實感。
「小尹。」
他低啞喚她,將手中的文件拿給她,眼珠烏黑迷人,「這份文件是這套別墅的房產證,你簽上名字吧。」
赫連尹坐在他對面。
握著手中的鋼筆,她的心輕輕顫抖,簽完名字,她就會有人生的第一套房子了。
她慢慢地。
一字一頓地。
簽上赫連尹三個字。
而後。
她心花怒放將文件蓋上,笑著將手里的存折遞了出去,「這是我的存折,120萬全在里面了,密碼是我的生日。」
赫連胤卻沒接過那本存折,身子斜靠在沙發上,表情懶懶的,「別給我,你這個存折好丑。」
「……」赫連尹微微一愣,卻仍然保持著笑容,眼珠明淨,「存折放久了,舊了當然是丑了,但是里面的錢不丑啊,全是新的漂亮的,不信你去取取看。」
「不用啦,這個存折就暫時放在你這里吧,太丑了,我拿在手上有失形象。」
「……」
赫連胤眉眼似笑非笑。
赫連尹終于明白他的意思了,微微擰住眉,「你只是想騙我簽下這套房子,才說那些可以分期付款的話吧?」
赫連胤被戳中了心事,微微一咳,坐直了身子,臉色嚴肅,「怎麼可能,說了賣給你就是賣給你,怎麼可能一分錢不收啊,我讓你幫我收著,只是嫌拿著這個存折麻煩而已,不然你等回家在給我好了。」
赫連尹狐疑地看著他,「真的?」
「真的。」他誠懇點頭,一點也不像在說謊話。
暑假的頭十天,赫連家中不時充盈著來道賀或者獻殷勤的人,那些人都是赫連勝的朋友或同僚,雖然高考成績還沒出來,但所有人都已經收到內部消息了,赫連尹摘去了本市狀元,赫連胤成績也不錯,兩人已雙雙被京城的藝術名校收入名單之中,人人都夸兩兄妹不僅長得漂亮,成績還這麼驚人,雙雙入了名校仍然寵辱不驚,真真是有前途啊。
林婉言坐在客廳里招呼客人,笑得合不攏嘴。
元熙和江辰希兩人的成績不太理想,但好在有個牛爹,秉承著絕不跟兄弟分開的念頭,兩人也成功取得京城藝術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大學,他們將在同一個學校里。
韓洛宵的高考成績也不錯,不過他有意向要出國,所以會延遲選擇,如果他不出國,估計會跟他們幾個人一起同校。
高考都是先估分再填志願,最後才知道真實的分數,說起來,填志願就如同一場賭博,光有好的分數不夠,還得有那麼一點好運,才能如願以償地考上心儀的大學。
于舟自然沒問題,只要家人同意他離港,他就可以去京城,但他這次報考的並不是藝術學校,而是京城第一學府大學,他沒什麼夢想,本身能活著就不錯了,所以沒有什麼專科想學,就選了土木工程。
韓洛思跟元熙他們一樣,靠著牛爹上了于舟報考的名校。
至于柳雲,自然跟隨韓洛宵志願,韓洛宵去哪她就去哪,他留在國內,她就國內,他出國,她就一起出國。
而于歌和任夏瑾兩人進入哈佛,在那邊,兩人如果踫見了,也可以有個照應。
似乎朋友們的未來看起來都不錯呢,赫連尹微笑著,心中幸福溫暖。
十天後,赫連尹跟赫連胤登上了前往捷克的航班。
六月的布拉格。
美就像是一場秋天童話。
站在橋塔的最高處往下望,整個布拉格城盡收眼底。
電車很有節奏的行駛著。
天與地像是連接著,美得沒有界限。
沿途建築迥異,一幢連著一幢,流光異彩,壯觀磅礡。
商店櫥窗里的飾品璀璨奪目。
木偶滑稽逼真。
伏爾塔納河水流湍急。
一尊尊古老著名的雕塑聳立在橋邊。
古樸的城堡美麗威嚴。
傍晚。
赫連胤跟赫連尹會在路邊的咖啡館里喝咖啡,欣賞著布拉格的夕陽落日,這時候,天文鐘的耶穌十二門徒木偶會輪流出來報時,場面美妙壯觀,讓人有一種突然天荒地老的迷失感。
兩人依偎在一起,寧靜溫柔。
夜里。
赫連胤跟赫連尹會乘坐舊式馬車,穿梭在人潮如鯽的廣場上,馬蹄聲撞擊在石板路上,發出清脆的得得聲。
遠處的城堡燈光亮起。
仿佛童話中故事中的公主正在準備盛宴,邀請著全國人民前來參加舞宴。
赫連尹靠在赫連胤肩上,恍如一瞬間踏入了中世紀的歐洲,他們乘坐的馬車駛入了城堡,來到了金碧輝煌的貴族舞會上。
舞池中。
赫連胤穿著紳士的燕尾服。
赫連尹則穿著飄逸的長裙,頭發編成復古的歐式盤發,頭戴滿天星花冠,在赫連胤的帶動下,與英俊的少年跳起了嚴謹高貴的華爾茲,這個舞會上的人都是不認識的,只要交了錢就可以參加,讓人感受一下古歐洲的貴族聚會是什麼樣子的。
「感覺怎麼樣?」赫連胤低頭問赫連尹,眼珠烏黑迷人。
赫連尹嘴角的笑容異常溫柔,她在赫連胤臂間轉了一個圈,眼珠寧靜,「感覺像是誤入了童話世界。」
「覺得幸福嗎?」。
「嗯。」
「像你說的萵苣公主的故事嗎?」。
「不像,倒像是灰姑娘。」
「那我像王子嗎?」。
赫連尹眼珠含笑,「像極了。」
聞言。
赫連胤微微低下頭,在她額頭的花冠上印下一個輕輕的吻,「我的公主。」
花冠上潔白的滿天星。
散發出芬芳的香氣。
他的唇輕輕印在她額前的花瓣上,眼神溫柔,「小尹,我喜歡你。」
赫連尹的心髒不禁跳動。
而後。
她輕輕低下頭。
臉色緋紅。
華麗明亮的舞池中。
兩人將手臂置于身後,跳起了浪漫的圓舞曲,身子不靠在一起,卻又像纏著千絲萬縷,腳下的影子纏綿悱惻,繞來繞去,有種恍如掉進了時空隧道中的錯覺。
旅程的第七天。
他們來到了盧卡最大的教堂,聖米歇爾教堂。
這個古城,安靜地仿佛沒有生氣。
威嚴的白色的教堂前。
赫連胤說︰「小尹,你知道嗎?這個教堂每修繕一層樓就要花掉400天,然後整棟修完之後,一開始修的地方又舊了,所以修繕它的人,就要每天這樣無限循環的修繕它,直到忍受不了寂寞了為止。」
赫連尹穿著白衣,從遮陽帽下看教堂,有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嚴感,她靜靜地看著,心中無端生畏。
「真漂亮。」
「是呀,要進去看看嗎?」。
「好啊。」
兩人入了大堂,赫連胤看著手中的英文地圖,為赫連尹講解道︰「這個教堂是1220年成立的,當時用來舉辦皇室的婚禮和葬禮,現在已經不能舉辦了,只能用來參觀。」
「嗯。」赫連尹點了頭,走在安靜樸實的禮堂中,仿佛周身的一切浮躁都煙消雲散了,這個古城真的有一種魔力,彷如可以讓時光慢下來,讓人有一種歲月靜好,現實安穩的溫暖柔和感。
這趟旅途,赫連尹真的覺得來值了。
旅程的第十四天。
他們來到意大利米蘭。
赫連胤與赫連尹穿著米蘭的球衣穿梭嘈雜的酒館里,跟著所有米蘭球迷一起觀看足球比賽加油助威吶喊。
歡聲笑語的酒館中。
無數玻璃杯在空中踫撞,發出清脆的聲音,讓人倍感熱鬧親切。
赫連尹其實還沒成年,但有哥哥在她身邊,她不怕,窩在赫連胤懷里,面容安謐溫柔,
大熒幕里球賽如火如荼。
所有人都全神貫注地看著,偶爾爆出一兩句呼喊。
赫連尹與赫連胤坐在吧台的角落里,在米蘭,來酒館喝酒看球是一件在平常不過的事情,赫連尹雖然沒去過酒館,但出來旅游嘛,總要見見這個地方的風俗人情,兩人靠坐在一起,偶爾看球,偶爾聊天,偶爾擁吻,細細碎碎,道不輕數不盡的連綿溫柔。
這端,兩人的旅途美妙輕松。
那端。
任夏瑾已經出了事。
她的哈佛申訴被駁回了。
不知道是誰對學校的教授發去了投訴郵件,說她有移民美國的意向,所以哈佛駁回了她的留學申訴。
看著那封駁回郵件。
任夏瑾無力地靠在椅子上,渾身的血液放佛在一瞬間被抽走了,有一種如墜地獄的萬劫不復感,駁回,也就是意味著哈佛不會收她了,那麼金嶺將不會給自己頒留學基金了,而且,因為先前哈佛同意了她的留學申請,所以高考的時候,她並沒有填志願。
沒有填志願。
意味著。
她的人生完蛋了。
緩緩閉上眼楮。
任夏瑾灰敗地垂下了頭,蒼白的臉,緊閉的睫毛,漆黑而濕潤。
心里。
仿佛有什麼東西碎掉了。
然後。
四周的一切都靜得可怕。
她靜靜地坐在夕陽的斜光里,仿佛是一只被拔掉插頭的電動女圭女圭,毫無聲息地坐著,一動不動。
有人不想讓她去哈佛。
她知道是誰。
可是現在的她,又有什麼能力去反抗呢?
小尹出了國。
一貧如洗的家境。
沒有錢。
沒有人可以商量。
她要拿什麼去反抗?難道要她用自己那可憐的感情去求韓洛宵嗎?呵呵,就算求了又怎麼樣呢?對那群高高在上的人,卑微的她渺小如塵埃,就算上了哈佛,就算真的成了海龜,貧困的她,就可以一睜開眼楮就變成所有人都羨慕而尊敬的公主了嗎?
呵呵。
命該如此啊。
她落寞地站起了身,回家之前,她還買了一些土豆,家里的破門虛虛掩著,她看著牆上的拆字,瞳孔中的堅毅慢慢沉了下去,變得死寂。
女乃女乃仍然在隔壁的房間里大喊大叫。
母親在房中哭泣。
一切都是那麼令人厭煩。
任夏瑾走了進來,無力地靠在門沿邊上,皺眉問母親,「你又哭什麼?」
她的前途沒了,都不哭呢。
「你小姨……」任母泣不成聲,蒼白的臉孔因為痛苦而扭曲著,「這個壞女人,我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快,小瑾啊,她卷了你20萬元跑了。」
「什麼20萬?」
「就是你那個同學給你的,名字叫赫連尹,當時你喝醉了,你小姨勸她讓你別去留學了,她說希望家里人可以支持你去上學,另外我的身體和女乃女乃的住宿問題,由她來負責,所以她給你小姨打了20萬,說讓她好好照顧我和女乃女乃……」
如遭雷擊般。
任夏瑾的身子顫了一顫,慢慢滑坐在地上,忽然發現自己像被掏空了,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任母捶胸痛苦,「小瑾,我們該怎麼辦啊?你小姨把錢卷了,房子下個月就要拆遷,我和你女乃女乃怎麼辦啊,你又要出國了,嗚嗚嗚……」
任夏瑾沒有任何回答。
這一刻。
她心中充滿了恨意。
她從來沒有過這樣強烈的恨意。
她恨這個世界。
為什麼她要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她寧可自己從來沒有出生過。
沒有出生,沒有活過,就不會面對這麼多的痛苦!
當年她自殺的時候,為什麼小尹要救她?如果她不救她,也許她就已經解月兌了,為什麼要給她希望?為什麼?
她恨生她出來的爸媽。
她恨真整個任家。
她恨那個踐踏她感情的韓洛宵。
她恨那個向哈佛投訴的柳雲。
她恨所有的人!
她已經比以前變得堅強,變得懂事,變得優秀,為什麼還要這樣傷害她?還要奪走她本來就少得可憐的東西!
其實。
歸根到底。
她最恨的人是她自己!
為什麼她這麼努力,卻還要忍受一切命運對她的不公平,她已經這麼拼了,付出了全部,為什麼命運總要這樣對她?每次都在她覺得有一點點希望的情況下,用一盆冷水把她澆了個稀巴爛。
夕陽漸漸下沉。
黑暗來臨。
太陽慢慢升起。
新的一天來臨了。
任夏瑾還呆在昨晚坐的地方,她麻木地坐著,忘了進食,也忘了任何動作。
她心里只有一片死寂和麻木。
漸漸地。
漸漸地。
上午過去了。
中午來臨了。
任母在房中哼哼唧唧了喘了片刻,休克了。
她從床上滾落,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任夏瑾終于清醒過來,驚恐地抹去眼角的淚痕,跑過去,「媽媽……」
她帶上了所有的錢,前往醫院。
可惜任母的胃早就穿孔了。
在加上傷心過度。
她過世了。
死前。
她沒有听到任母的任何遺願。
死活。
她亦沒有錢可以給任母辦理喪禮,任爸沒有出現,她親自把任母送去火葬場,沉默抱著她的骨灰走在路上,瞳孔里沒有任何情緒,沒有淚水,沒有生氣。
空蕩蕩的屋子里。
她長久地跪在任母的黑白遺照前,眼眶血紅。
屋外的樹枝凌亂作響。
她沉寂的嘴角。
忽然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媽媽,本來我應該陪你一起去死的,可是我好恨啊,好恨啊,我心里有一團火在燒,這團火告訴我,我不能去死,就算我死了,也要先讓那些害我的人給我陪葬,因為我不听你的話,沒有繼承巫術,所以我害死了你,我失去了我最愛的人,我沒有前途,我亦沒有未來,所以,我決定在我死之前,要讓那些欺負過我們的人,先死……」
黑暗中。
她將自己的行李收拾好,帶上巫術之譜,前往曾女乃女乃的老朋友那里,不做這行的人,不會和這行的人打交道,因為這行的人太陰暗,靠得太進,沒有好處。
她沒有理會隔壁房的任女乃女乃。
是她害了媽媽,是她害媽媽嫁給了爸爸,是她害了她。
她要報仇!
向所有傷害過她的人都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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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我就不寫太多啦,今天是過渡章,明天開始寫大學了,大家麼麼噠,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