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後。
夏天和小小跟在婭安身後離開,婭安臉色陰沉。
小小湊前一步,輕聲問︰「婭安,CEO為什麼還開除了王高管?」
「CEO下午剛收到消息,咱們隔壁雜志社下一期的封面主題跟我們一模一樣,他們的封面三天後就發行,王高管涉嫌剽竊,若不是及時發現,這次我們SLK就要成為全行人的笑話了。」婭安聲音平緩,扭過頭,眼神嫵媚,「這個……」
她叫不出夏天的名字。
小小趕緊接口提醒婭安,「她叫夏天。」
「哦,夏天,星期四去卓先生那取我要參加慈善晚會的禮服,晚宴在星期六晚上,別搞砸了。」
「是。」夏天恭敬回答。
白婭安已經忘記了咖啡的事情,踩著精致絕倫的高跟,邁進主編辦里。
小小∼在里頭幫婭安搭配款式。
夏天在辦公室外接听電話,無聊的聲音一個接著一個,夏天昏昏欲厥,卻不敢真的入睡,她強撐著精神,表情疲憊。
平時睡午覺睡習慣了,一時之間改不過來,精神有些萎靡。
「夏天,去倉庫找幾件黃色的樣品衣服過來。」
白婭安在主編辦內說。
「是。」夏天站起身,秉承小小說的不喜歡別人慢的精神,她快速沖往倉庫,嗒嗒嗒進了電梯,又下了鐵樓梯,前往倉庫取衣服,中途,她路過攝影棚,見到艷麗逼人的模特嫻熟的擺出POSS,閃光燈不斷 嚓 嚓,攝影師以各個姿勢拍下了模特身上的最新款式。
職員紛紛對她打招呼。
夏天禮貌微笑,看了幾秒,趕往倉庫取黃色的最新款式,她入了大入海洋的SLK倉庫,這里的名牌華衣不低于三千件,全是每次拍攝完留下來的樣品,鞋子包包千千萬,夏天匆忙的挑選著,眼花繚亂。
回來的時候,電梯里聚了一群人,為首正是赫連桐,他低頭著看文件,眼神沉寂。
夏天呼吸一窒息。
赫連桐已經抬起眼眸,眼底有絲冰冷,然而很快就消失不見,轉為如常的優雅溫潤,笑笑,「去倉庫取衣服了?」
夏天看了眼自己身旁一整架黃色裙子,快速點頭,「嗯嗯。」
有那麼一刻,夏天覺得自己完全看不懂這個男人,她忽然發現,他不是一個好揣度的人,或許他對她表現出來的溫柔,都不一定的真心的。
夏天忽然有點怕他。
「那快點進來吧。」說著往後微微看了一眼,那些驚訝不已的高管趕緊向後退了一些,把空間留給夏天。
夏天心里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她慢慢推著衣架走進去,將衣架隔在了自己個赫連桐的中間。
電梯緩緩上升。
隔著掛滿華衣的衣架。
兩人都看不清彼此的神情。
但很顯然,赫連桐並不打算說話,他听著高管們的低聲匯報,面容上沒有任何表情。
夏天沉默著。
21層到了。
夏天推著衣架離開。
赫連桐的眼眸在她離開後,再次變冷。
夜里。
夏天手腳疲憊的回到自己的屋子,今天真是累啊,跑了一整天了,不是接電話就是拿衣服,她錘了錘腿,沒胃口吃晚飯了。
門鈴響了。
普拉達準時來送衣服。
夏天打開門,看著普拉達的員工將一套套衣服拿進來,表情有些茫然,「這是?」
「你好,這些衣服都是今天跟你一起來店內購買衣物的男士購買的,衣服全是4碼,鞋子全是7碼,已經付過款,請小姐核對一下吧。」員工禮貌而客氣的說。
「可我沒買啊。」
員工的笑容更加親和了,「是那位男士送給小姐的。」
夏天愣,「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在小姐今天試衣服的時候,請核對吧。」
「等等,我並沒有要這些衣服啊,我先去問下他,你稍等一會。」
「小姐可以先收衣服的,有問題或者想退貨,都可以隨時聯系我們,這是聯系方式。」員工遞上一張名片。
夏天皺著眉,最後還是核對了衣物,確認無誤,她對員工點點頭,「衣服都對的,可以了,你先回去吧。」
「好的,祝您生活愉快。」
「謝謝。」說完,夏天關了門,走到茶幾處,拿起手機給赫連桐撥了一個電話。
電話很快響了。
「喂。」赫連桐清冷的聲音從彼端傳來。
「是我,夏天……」夏天靜靜地想著措詞,遲疑道︰「木同,普拉達剛來我家里送衣服了,是你買的嗎?」。
他很淡的應了一聲,「嗯,是我買的。」
「為什麼送到我家里來?」
「讓我的員工學習一下搭配技巧。」辦公室內,赫連桐看著文件,修長的指翻動紙張,發絲輕輕飛揚,冷漠又英俊。
夏天沒說話,她心里似乎察覺出了什麼,咬住嘴唇,「木同,你是不是喜歡我?」
赫連桐翻頁的動作停住了,眼神淡漠,「你要听實話嗎?」。
「嗯。」
「那麼你現在過來找我。」
夏天抿住唇,「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說一聲很難嗎?」。
「過來找我吧。」
「不能說麼?」
赫連桐沒有回答這句話,他淡淡道︰「我人現在還在公司,沒吃晚飯,我很餓,也很疲累。」
說完。
電話就忙音了。
居然掛斷了她的電話。
夏天迷惘地看著手中的手機,不知道該不該去找他,那個喜歡不喜歡的問題就這樣在她心里生根,如果不得到一個答案,她覺得她今晚會睡不著,于是她拿起包,床上高跟鞋,重新出了門。
其實在她猶豫的那瞬間,就證明她有點心動了,如若不心動,不會去考慮喜歡不喜歡的問題,不會去追問,更不會想去尋求一個答案。
原因很簡單,就算是再蠢再笨的人,遇到了這樣的感情事,也清楚的明白,如果自己不喜歡,問出答案也是傷害對方而已,與其不能接受對方的告白,還不如裝傻充愣,起碼日後好相見。
夏天很想知道這個答案。
她從車上下來,進了SLK的大樓,用自己的員工證刷開了門,穿過了主編辦,來到亮著燈的CEO辦門外。
仿佛察覺到她的到來。
赫連桐慢慢抬起頭,黑眸黑發,美得令人神情恍惚。
夏天靜靜地望著他。
剛才那個話題就斷在電話里了,現在要重新開口問他,有些難以啟齒,尤其是面對面的時候,壓根就說不出口。
「你來了。」赫連桐拿起手邊的外套,唇角釀出笑意,「我們去吃飯吧。」
夏天沒說話。
「夏天,你吃過了嗎?」。他低啞問她,眼珠烏黑迷人。
夏天從混亂的情緒中的平靜下來,點點頭,「我還沒吃飯。」
「有想吃的東西嗎?」。
「隨意。」
「開放式鐵板海鮮怎麼樣?」
「可以的。」
「好,那我們走吧。」他微笑,像裹著甜蜜糖衣的毒藥。
格調寧靜的餐廳里。
澳洲女敕牛排被身穿白色廚衣的師傅切在眼前的大型鐵板上,發出滋滋滋的聲音。
赫連桐給自己的蝦肉加上一點胡椒粉,慢慢吃進去,動作優雅。
夏天不知道怎麼開口,默默吃著眼前的蝦肉,一言不發。
赫連桐吃完一口蝦,抬起頭,對眼前正在煎牛排的師傅用法語說了一句,「很美味。」
那法國師傅點了點頭,給牛排加上一點調料,切斷,放一些在赫連桐盤子里,又放一些到夏天盤子里,笑著用法語說︰「請享用。」
赫連桐微微頷首,英俊得無懈可擊的臉注視著夏天,「是不是很好吃?」
「嗯。」夏天吃了兩口,味道確實不錯,以前跟思然他們做朋友,她從來沒考慮過來這麼好的餐廳,一是人多吃起來很貴,二是他們的消費還沒達到這麼高級的水準。但認識赫連桐之後,他帶自己去海邊咖啡館,中國餐廳還有法國人開的開放式鐵板餐廳,這都是一種不同的體驗,夏天第一次感到,其實跟同個圈子的人相處更愉快,起碼彼此不用謙讓著彼此,想吃什麼不用去顧著對方拮據的心情,她每次想吃好一點的,都要特意找爸媽去,因為朋友們不想吃那麼奢侈的食物。
這次,是她第一次跟同齡人來到這麼高級的餐廳,夏天覺得挺好的,再也不用去顧慮對方的心情了,可以愉快進餐。
「好吃就多吃一點,不夠吃的話我多加幾個菜。」
「不用。」夏天放下刀叉,攔住他的手,「你已經點了七個菜了,現在只煎了三個,還有很多呢,吃完再說。」
「好吧。」
赫連桐拿起菜單的手重新放下,執起刀叉,慢慢進食。
「對了,木同,剛才的話題你還沒回答我呢。」夏天狀似不經意的拿起胡椒粉,問他。
「什麼問題?」
「就是……」夏天小臉一紅,斷斷續續道︰「那個你是不是喜歡我的問題啊。」
赫連桐輕笑。
喝了一口香檳,抬頭看她,似笑非笑,「那麼,你想听到什麼答案呢?」
「我不知道。」
良久良久的沉默。
赫連桐專心用餐,直到牛排全吃完了,八爪魚上了,他才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眸若星辰,「夏天,我們結婚吧。」
夏天的心髒停了一下,以為自己听錯了,呆若木雞道︰「你說什麼?」
「以後我會對你一心一意,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誰欺負你就是欺負我,我會保護你,一世無憂。」
夏天怔怔的,看著那張陰柔的臉,很是違和的笑,「你要跟我結婚?」
「是。」
「沒開玩笑吧?」
「我從來不開玩笑。」
她明顯的不相信,「你看上了我哪里了?」
他和自己認識還不到兩個星期呢,就要娶她?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況且,他那麼優秀,怎麼就看上她這個剛畢業的黃毛丫頭呢?
赫連桐放下手中的刀叉,抬頭凝視她,眼波很深很沉,「夏天,你注定會是我的太太。」
「所以你是為什麼看上了我?」
「沒原因。」
她看了他很久,笑容慢慢沉澱,「你什麼時候開始起有這個想法。」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夏天吃驚,「我的臉吸引了你?」
「白婭安比你漂亮。」
夏天微微一怔,「那是我的才華吸引了你。」
「白婭安比你有才華。」
夏天皺起眉頭,「氣質吸引了你?」
想了想又覺得不對,搖搖頭,「不對,白婭安是頭號名媛,她比我有氣質。」
「變聰明了。」
夏天糾結著眉頭,「那到底為什麼啊?」
「已經說了,沒有原因。」他眼底蜷著淡淡的霧靄,唇角迷人,「可以嗎?」。
「啊?」
「我可以娶你嗎?」。
夏天嘴角的笑容徹底失去,沉默了一會,重新抬起頭,輕輕搖頭,「抱歉,我們認識才不到兩個星期,而且我年紀還小,暫時不打算結婚的事情。」
「你一定會跟我結婚的。」他墨色的瞳孔睨著她,萬分篤定。
夏天放下刀叉,拿起身邊的包包,「對不起,我要先回去了。」
赫連桐也不攔她,低垂著幽黑的睫毛,啞聲道︰「吃完在回去吧,別餓著,這樣對胃不好。」
夏天站起來的身子一頓,然後毫不猶豫離去。
夜里。
夏天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抱著枕頭,表情不解。
木同要娶她?為什麼呢?這樣好的男人,怎麼這麼草率就決定了一個即將要度過余生的妻子?
她覺得木同很好,可是她不想嫁給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總之,她覺得木同這個人太深沉了,不如表面看見的那麼溫柔。
這件事發生後,夏天就沒在跟木同見過面了,沒錯,她避著他。
而木同也好像知道自己在躲避他,批下了新一期雜志的封面,便去蘇黎世出差了。
星期四下午,夏天去卓先生公司取婭安的宴會晚裝,卓先生是著名服裝的設計師,由他提供婭安的晚裝,夏天趕到卓先生公司的時候,職員聲稱他昨夜為了趕制婭安的晚裝沒有來上班,現在人在家里,婭安的晚裝也在他家里,職員給了夏天一個住址,讓她前往目的地取婭安的晚裝。
圈子里有人說卓先生是個大**,夏天不想去的,現在是上班時間,她不宜玩忽職守,也不想去陌生人家里,于是便給婭安打了個電話,婭安的聲音很陰沉,「這件晚裝我一定要穿,你不去拿,那就不用回來上班了。」
夏天心情沉重。
最後她還是去了,她運氣很好,卓先生家里正在開派對,頂燈大燈全關了,只留下斑斕的射燈,但人很多,夏天不怕自己吃虧了。
她按響門鈴。
是一個年輕女佣來開的門,告訴她卓先生在地下室開派對。
夏天心中一喜,抬腳前往。
地下室光線昏暗。
俊男美女,聚會在舞池中央,群魔亂舞。
很多身材火辣的女孩只穿著比基尼,扭著腰肢,妝容妖嬈。
夏天背著一個大包包,從密密麻麻熱舞的人群里擠向卓先生的方向,她邊擠邊喊︰「卓先生,卓先生……」
叫卓先生的男人扭過頭來,他是時下最受女孩們喜愛的大叔臉,年紀在35歲左右,平頭,高大,眼尾有深深的魚尾紋,性感深邃。
他啄了身邊的女模一下,笑看夏天,「有事嗎?」。
「你是卓先生嗎?」。說到這里,夏天微微一愣,她的視線停留在卓先生旁邊的女模身上,表情不可置信。
這個依偎在卓先生懷里穿著比基尼的女模,不就是綺紗嗎?
綺紗顯然也是楞了,目光死死的釘在夏天身上,笑容略有些僵硬。
不過兩人都沒說什麼,心中波濤洶涌,卻選擇了面上不顯的默契。
「我是卓先生,你有事嗎?」。卓先生模了綺紗的大腿一下,表情英俊享受。
「我是白婭安的助理,過來跟你拿婭安的晚裝的。」
「喔……那個啊。」卓先生恍如大悟,「你在這里等下,我現在去拿給你。」
說著就要離開。
綺紗望了夏天一眼,挽住卓先生的手,笑容嫵媚,「等等,卓先生,我和你一起去吧。」
「好啊,小妖精。」卓先生嘴角嵌著笑,攬著綺紗的細腰,一起走了。
夏天忽然覺得,她混得那麼好是有原因的。
不過這都別人的事情,她不愛參合,管她的呢。
卓先生回來的時候,綺紗已經不在了,他手里拎了個白色禮盒,攬過夏天的肩膀,嗓音魅惑,「等下,我剛還沒確認你身份呢,來,先讓我問你幾個問題先。」
卓先生的手放在夏天肩膀上。
夏天非常不自在,輕輕拂開他的大手,「好的,卓先生請問。」
「我記得婭安的助理好像不是你啊?」他一邊說,一邊往吧台走去,身型高大健碩。
夏天跟在他身後,面容平靜,「小小是第一助理,我是前些天剛雇用的第二助理。」
「這個問題你倒是答對了。」卓先生微笑,叫吧台的調酒師給夏天調了一杯雞尾酒,自己則坐在一邊,對夏天說︰「我現在確認你的身份了,你是婭安的助理沒錯。」
「那麼婭安的晚裝可以交給我了嗎?」。夏天望著他手里的禮盒,表情微微有了些警惕。
「不必那麼拘謹,我只是要請你喝杯雞尾酒而已。」
「我們工作時間不能喝酒的。」
「NONONO,照我說啊,是你們上司太不解風情了,酒可是個好東西呀。」卓先生接過調酒師調好的酒,遞到夏天跟前,「來吧小妹妹,喝杯酒,放松一下心情。」
夏天微微皺著眉,仍然賠笑,「卓先生,我現在真的不能喝酒。」
「一杯酒不會喝死人的,拿著吧。」
夏天抿著唇,「真的不可以。」
卓先生皺了眉,「我今天開派對,你就是這麼不給面子掃我興的?」
夏天盛行難卻,接過了酒杯,卻沒有喝,低眉順眼道︰「現在晚裝可以給我了嗎?」。
「你喝了在說。」
卓先生一直在強迫她喝酒,很顯然,喝杯酒有問題,不然他為什麼非要她喝呢?剛開始的時候,卓先生的態度很正常,不咸不淡,听她是婭安的助理就去拿晚裝了,後來綺紗跟他走了後,他就似乎變了個性子,非要為難她似的。
「卓先生,我只是婭安的助理,我是代表SLK來取婭安的晚裝的,請不要為難我。」夏天平靜的陳述,神情沉默。
「搬出SLK來壓我嗎?」。卓先生的眼神變冷,搖頭嘆息,「哎,我本來只是看你忙得那麼辛苦,想請你喝杯雞尾酒,沒想到婭安的助理這麼不上道,我辛辛苦苦為你們的老大設計晚裝,到頭來,你就是用這種態度對待我的,你可知道,你冒犯了我?」
夏天听出其中的含義了,要是這杯酒她不喝,卓先生就要向婭安舉報她。
這份工作得之不易,可為了工作陪睡這種事,她夏天是肯定不會做的,所以她站定腳步,將手中的酒杯用力一傾,酒液全數潑在卓先生的臉上,「愛給不給,隨便你。」
說完,她轉過身,朝大門的方向走去。
卓先生霍地站了起來,摔碎一個酒杯,「你給我站住!」
蘭夏天沒理他,快速往門口擠去。
卓先生臉孔陰森,「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一群人手忙腳亂追上來。
夏天左閃右避,臨出大門的前一刻,腳踝被一個保鏢拉住,拖了回去。
她重重摔在地上,額頭磕破了。
卓先生的褲管出現在夏天眼前,冷笑著說︰「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對我潑酒水。」
額頭磕在地板上,有些失焦,夏天頭重腳輕,視線朦朧。
卓先生一把攥起她的頭發,不怎麼友善地說︰「剛看你一臉乖巧樣,還以為你挺上道的,沒想到這麼不識抬舉,呵呵,我告訴你,不把你玩殘,我卓興風三個倒過來寫。」
夏天的頭發被攥著,被迫抬起頭來,她望著卓興風,眼神冰冷。
「那我也告訴你,不廢了你一只手,我赫連桐三個字倒過來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