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的黑幕褪去,當太陽升起,所有一切,沒了夜色的遮掩,逐漸顯露無疑……
遍地的肢體,漂浮的尸體,濺落的猩紅,血腥的味道,夾雜著海的腥咸,涼寒……
所有落入眼中,所有飄入鼻翼!
看之,觸目驚心,是夢魘;聞之,痛嘔不休,眼淚不止!
「娘……娘……嗚嗚……」
「我的腿,我的腿……」
「琳兒,琳兒……」
死去的,殘了的,失去了,哀嚎,痛哭……當一切顯露,隨之而來的,又一次痛苦面對。
一場浩劫,似一場戰役,直面死傷,殘酷,殘忍,余生再難忘。昨夜,不眠之夜!
湛王靜靜站在船頭,看著眼前慘況,眼底風雲轉動,仍是沒有她的蹤跡!
容九,你在哪里?
因為害怕所以躲起來了嗎?若是,做的不錯。沒讓他找到,也千萬別讓其他人找到。
「小姐,可是疼的厲害嗎?」。秋紅滿身泥濘,看著同樣狼狽不堪,傷痕累累的莊詩雨,眼淚汪汪。
莊詩雨坐在滿是血跡的船板上,面色雪白,捂著胳膊,無力靠著。該包扎的御醫已包扎過,血止了,可疼卻止不住。
「你怎麼樣?受傷了嗎?」。
莊詩雨一句關心,讓秋紅眼簾瞬時掉了下來,「奴婢還好!」都是刮傷,輕傷,就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以往,處死別人,杖斃她人的時候,完全沒感覺,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可是昨晚,輪到自己,當死亡離自己那麼近,切身體會到是那麼的可怕。
莊詩雨听了沒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前方。甲板之上,那高大的身影自然映入眼簾。
女眷之中,各自枕邊人,最先趕到的不是其他任何人,而是他!
臉上表情,還是那麼不露痕跡。然,行動上卻詮釋了所有。
做的總是比說的多,無聲的在意,比任何人都濃烈。
只是那種濃烈,這種等候,只為一人。眼前所有,都入不了他的眼。
無上的尊貴,無雙的容顏,他所有的,最引人心悸的,卻是眼前這種絕對。
他也疼人,他也會在意,給了一人,就是絕對的完全,不會再分給其他人一點兒。
莊詩雨扯了扯嘴角,緩緩垂眸,得了他的心,得了他的情……只遺憾容傾怕是沒福氣擁有,昨日或許就是最後。
「弟妹!」
「奴……奴婢見過太子殿下。」聞聲,秋紅轉頭,隨著跪地請安。
「殿下!」莊詩雨欲起身,卻被太子制止了。
「你身體不適,坐著吧!」
莊詩雨頷首,隨著緊聲問,「可找到太後了嗎?」。
「嗯!找到了。」
「情況如何?」莊詩雨問,臉上滿是緊張。
太子面色凝重,「不是太好。」
「不是太好嗎?」。莊詩雨凝眉,臉上盈滿擔心。
「已送往京城,太醫正在救治。希望皇祖母,度過這一劫。」太子平穩道。話是如此說,而心里……
就昨晚那種情況,太後還能撐下來,已算是出乎意料。不過,縱然沒死,也已是生命垂危。現在,他們能做的就是盡人事,而後听天命。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太後的福澤造化了。
「太子妃呢?她可還好?」
莊詩雨問話出,太子靜默了一下。
這一個沉默,莊詩雨不由心頭微動。
「你們扶三皇子妃去岸上。」太子開口,兩個侍女上前。
「勞煩了!」
「不敢!」
「多謝太子殿下。」
太子搖頭,「莊大人也在岸上,過去道聲安吧!」
「好!」
莊詩雨由侍女扶著離開。太子看著湛王背影,靜站少時,抬腳走了出去。
京城*皇宮
「太後昏迷,情況危急!」
「太子妃身亡!」
「三皇子妃受傷,玉顏公主重傷,致殘……」
隨著龍衛的稟報,皇上面色越發陰沉。極好,皇家護衛竟如此的不堪一擊。船只遇襲,這就是他們極力保護的結果嗎?
「還有……」龍衛話未說完,斷然被皇上打斷。
「湛王妃可找到了?」
「回皇上,還不曾!」
「湛王還在那里?」
「是!」
皇上听言,眉頭皺起。雲越是在意,這件事的後續,就越是難測。
容九若是無事還好,萬一有個好歹……
皇上揉揉眉心,活下來的,怕有不少又要即刻死去。
這祈福,祈的真是好呀!都給自己禱告出一份災禍來。
「那些人的身份可確定了嗎?」。按下心頭的煩悶,皇上開口問。
龍衛點頭,「已初步確定,這次事跟古都月兌不了關系。」
龍衛話出,皇上臉上神色變得微妙,古都麼?若是這樣,那倒是有意思了。
凌湖
「主子,襲擊者身份已確定,是古都人!」
湛王听言,神色不見絲毫波動,淡淡道,「太後死了嗎?」。
「奄奄一息!」
「改變回程時間的原因是什麼?」
「據言︰是因為太後突然舊疾,必須即刻回京。」
「繼續查。」
「是!」護衛領命離去。
湛王靜靜看著湖面,「容霖帶來了嗎?」。
凜五頷首,「已帶來了。」
「帶他過來。」
「是!」
少時,容霖緊繃著神經出現在湛王跟前,跪下,「下官叩見湛王爺!」
湛王垂眸,看著他,開口,聲音輕緩,「容九她會水嗎?」。
「下……下官不太清楚。」
「是嗎?」。話落,而後是一陣長長的沉默。
這沉默,太壓抑。
只是不清楚嗎?凜五面色沉沉。而是這個時候,完全不敢說實話吧!
王妃不識水性,從詢問容家眾人後,得出的結果,幾乎可以肯定。
一個不識水性的人,落入了江海中。這意味著什麼呢?不言而喻!
王妃或許已經……
凜五垂眸,希望有奇跡,唔……
嗜氣驟然襲來,厚重窒息,倒退,緊繃,待站定。
看紫色衣袍掠過,看容霖遂然倒地,抽搐,顫抖,之後靜止,命歸西。
湛王抬腳,緩步前行,開始尋覓!
「夫君,俗話說︰小別勝新婚,短暫的分離是為更好的相遇。等我回來,你可不要太熱情喲!」
「夫君,記得用力想我喲!想到讓我感覺到。然後,我即刻就飛奔回來。」
「夫君,就是再也想我,也別去接我。雖然也我很想讓別的女人羨慕嫉妒恨一下。可是,秀恩愛死的快。所以,你矜持點兒,在家等我就好,知道嗎?」。
「當然了,若是實在相思難捱。那,要不你偷偷去接我……」
想著容傾離開前,念叨的話,湛王眸色沉沉,用力的想,他有。可她呢?飛奔到哪里去了?
容九,你是故意想看我發急嗎?
「主子,您看這個。」凜一手里拿著一物,從不遠處快步走來。
走到湛王跟前,把手中手鏈送上前。
湛王接過!
凜一快速道,「在容逸柏和林明玉定親時,這本是王妃送于林明玉的。而昨日,據青安言︰林夫人把它還給了王妃。而王妃把它戴在了自己手腕上。」
聞言,湛王眼眸微縮。
凜五急聲道,「在哪里找到的?」
「岸邊!」
聞言,凜五豁然轉頭,看向湛王,聲音難抑波動,「主子,是在岸上找到的。也就是說,王妃她曾在岸上走動過。」
若是容傾掉下水,既溺水死去的話。那麼,無論如何這手鏈都應該在水中,而不會在岸上。更重要的是……
湛王垂眸,看著上面的血跡,還有手鏈斷裂處那被利器斬斷的痕跡,嘴巴緊抿!
掉下去,未溺水。但卻在上岸後,遭遇了意外。
收收緊,心口發緊,開口,聲音沙啞,「發現手鏈的地方,一點一點的跟本王查。在那一處,被救起的都有誰,查探清楚,一個不許遺漏。」
「是!」
若還有其他人在容傾出事兒的地方,或附近被侍衛救起。那麼,在當時,她或她,極有可能見到過容傾。
容九……
要活著,哪怕殘了,也不要就這樣死去。
京城
容霖被湛王傳召過去,容家就一個感覺,大事兒不好。而結果,不出他們所料,隨同容霖一起去的小廝,顫顫巍巍回來,回稟他們兩個字……
「死了!」
容霖死了,容老夫人聞訊,瞬時暈死了過去。不是因為悲傷過度,純粹是被嚇暈了。
湛王要對容家下手了,那曾苛待過她,惡待過容傾的人。或許,都難被饒過。
若是這樣。那,容老夫人首當其沖,必是接下來的第一個。她之後,或許就是魏氏了。
一直沒發作,是因為那時他尚不在意。
一直沒發作,是因為不想容傾背負禍水之名。
她為湛王妃,湛王卻誅殺她家人。這是為她出氣,可同時也讓她陷入不堪的漩渦。
可現在……
她生死難測,那些虧待她的人,如何還能好好活著?
顧家
容霖逝的消息傳入顧家。顧振,顧挺燦對視一眼,既是長長的沉默。
等著看吧!這才只是開始而已。
繼容霖之後,下一個會是誰呢?
皇宮
皇上听聞之後,神色莫測,雲果然不會就這麼風輕雲淡的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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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在繼續,嚴查同步,一切都在穩步快速的進行著。凜五主持大局,湛王則去了齊雲寺。
齊雲寺
「師兄,湛王爺來了!」
盛和聞言,緩緩睜開眼眸,看著眼前佛像,微不可聞嘆息一聲,「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