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王府
「下官叩見王妃。」
「劉大人無需多禮,請起。」
「謝王妃!」
劉正起身,不多言廢話,把案卷拿出雙手遞給容傾,「約半年前,下官曾查辦過兩起幼童丟失的案子,這里面有詳細的記錄,王妃請看。」
容傾接過,問一句,「人可找到了?」
「有一起,人已經找到了,案子也破了。另外一起,卻直到現在還在懸著。下官慚愧!」
「沒破,也許只是時間問題。」
「王妃說的是!」劉正恭敬應。
「另外一起是什麼情況?」
「是劫持。城外張員外七歲的幼子,外出時,下人一個晃神,那小公子既被人劫了去。」
容傾听了抬頭。
劉正隨著道,「這案子本該是下面人辦的。只是下官跟張員外有些交情,所以當時就過問了一下。」
原來如此!
一個員外的案子,還值不當劉正這個刑部尚書親自去查。
「犯人可還在關押?」
劉正搖頭,「找到時,人已經死了。」
「死了?自殺?還是他殺?」
「現場無打斗的痕跡,犯人身上也無傷口,仵作查看了一下,說︰應是突然猝死。」
容傾听言,眉頭不由皺了一下,遂問,「你們找到張小公子時,他情況如何?」
「受了些驚嚇,人倒是還好。」
「犯人是怎麼死的,他可看到了?」
「他當時睡著了,什麼也沒看到。下官對周邊的人也進行了詢問,他們從那里經過時,並未听到任何異響。」
容傾听言,輕喃,「如此說來,這張小公子運氣倒是挺好的。」
劉正擺正態度,肅穆道,「也許是運氣好。也許另有隱情在其中,只是,人無事,又沒發現什麼明顯的線索,最後就不了了之了。」
容傾看著劉正,揚了揚嘴角。
劉正低頭,容傾那調侃的目光,沒看到!
老狐狸!
「這次明子的事,就辛苦劉大人了。」
「都是下官分內之事,一定盡力。」
「案卷先放我這里,若是運氣好能有所得,我再派人去請劉大人。」
「下官隨時等候王妃通傳。」
「如此,就不耽誤劉大人忙正事兒了。」
「下官告退。」
「青安,帶我送劉大人。」
「是!」
*
劉正走出湛王府,無聲吐出一口濁氣。
偷竊三皇子大印的禍首就在湛王府。而他,別說查問了,連個屁也不敢放。
想想皇上那要嚴查的聖令……劉正模一把汗,他這也算是欺君吧!一念出,脖子涼颼颼,心里一個哆嗦,精神卻是一震。
這次的事兒一定要辦好,一定要把那叫明子的孩子找到。不然……王妃一個不愉,三皇子的大印,他是別想找到了。
孩子找不到,大印找不到,他這刑部尚書的位置,也該給他說再見了。
還有顧婷的事兒,王妃一句未問。由此看來,他無論判顧婷何罪,都無所謂了。
「王爺!」
听到聲音,劉正瞬時收斂神色,抬頭……
一張傾世容顏,滿身威勢壓人,從發梢處張揚著一股天下唯我獨尊的張力。那無聲的壓迫感……
劉正屈膝,下跪,「下官叩見王爺!」
本以為又和往常一樣,妥妥的被湛王無視。然……看著停住在眼前那一雙繡著蟒紋圖案的鞋子,劉正神色微動,抬頭。
「愁眉苦臉的作甚?在不滿嗎?」。
湛王清淡的話出,劉正連連搖頭,「下官絕無念。」
王妃交代的事兒,哪怕是再難辦,他也該是歡天喜地的,怎麼敢不滿。
湛王听了,不言,只是盯著他。
劉正被盯的直冒汗。
「討巧賣乖的事兒,在王妃面前少做。」丟下一句話,湛王大步走進王府。
劉正跪在原地呆怔了好一會兒,站起來,快步離開。湛王真是非同一般的小心眼。想要保住官位,破不破案是次要,關鍵是要遠離王妃,遠離王妃……
*
「你回來……這什麼味兒?」說著起身。
湛王揚眉。
「好香的味道。」容傾皺著小鼻子,在湛王身上聞個不停。
那樣子,一狗兒。實在是不怎麼好看。但,很可愛。
「紅油抄手的味道。」說著,那香辣酸爽的味道隨之在口中蔓延開來,口水泛濫,「相公,你有沒有幫我帶一份回來?」
湛王沒說話,只是微微俯身。
容傾看此,二話不說,抱著湛王脖頸,一通親。那個熱情無比。
親完,眼神灼灼的看著湛王,「吃的!」
「沒帶!」
兩個字出,容傾眼神瞬時變了,更加灼熱了,恨不得吃了他。從小狗直接變小獸。
湛王嘴角揚起,又垂下,轉身走進內室。
盯著湛王背影,容傾揮揮拳頭,隨著抹去嘴角或外溢的口水,顛顛跟過去,「相公,那我們現在去吃好不好?」
「不去!」
「那我自己去。」
「不準!」
「為什麼?」
「你身體不宜吃辛辣的。」說著,看著她,悠悠道,「你想讓本王擔心?」
這話說的,她該軟硬不吃的。可是,看著湛王那清涼的眼眸,容傾妥協了!
「那,再讓我聞聞味道。」說著,抱著湛王不撒手了,在他懷里蹭個不停,「好香!」
看著容傾這模樣,清楚听到她咽口水的聲音,湛王斷然伸手扣住她下巴,把她腦袋推到一邊,「**又癢了是不是?」口水竟敢往他身上蹭。
容傾被迫仰頭,眼巴巴看著湛王,「好想吃。」
湛王听了,輕哼,「不是把喜歡丟了嗎?」。
「這個不需要喜歡,聞到口水就直接泛濫了。相公,我就吃一點兒怎麼樣?」
「不準!」
「相公……」
看容傾這可憐樣兒,湛王卻是一點兒都不心軟。
踫到吃的這熱情……他都不如一碗紅油抄手。
「相公,我听說吃這個,會讓胸部快速長大。」
听到這話,湛王差點笑了。為了口吃的,她這心思歪的沒邊兒了。
湛王視線落在容傾胸口上,輕輕緩緩道,「你的意思是,只要讓你吃舒服了,本王的手也能跟著舒服了?」
容傾點頭,笑眯眯道,「不止手舒服,眼楮也能舒服,是不是一舉兩得。」
「吃一碗紅油抄手,能長多少?」
「這麼多!」直接從小B托升到大D。
湛王揚眉,真敢比劃。
「如此,你所有的衣服怕是都不能穿了。四季的衣物,一筆不小的花費,想想挺心疼。所以,你還是小著吧!」
「我小怎麼了?我能一直挺著。王爺你呢?也給我全天挺一個試試。」盯一眼湛王某處,輕哼一聲,抬頭‘挺’胸,走出。
口中缺吃的,嘴巴就欠了。
看著容傾那嬌小的背影,湛王手緊了又松,嗔怒夾帶著笑意,胸口鼓動,那囂張又可惱的小模樣,讓人越發想蹂躪。
如此……他明天要不再去染一身豆花味兒回來?
莊上
「府衙的人都開始找了,明子肯定能被找到的。」王嬤嬤看著王老頭,臉上表情激動也緊張。
迫不及待的想把人找到,可又極致害怕那最後的結果。
若是孩子還活著,怎麼都好。萬一……
王老頭心情沉重,低頭不言。
王嬤嬤抹淚,若是明子有個好歹。那,真是活不下去了。
皇宮
早朝之後,皇上把湛王叫到御書房,從抽屜里拿過一封信函,放在湛王跟前,「昭和那邊傳來的。」
湛王看了一眼,無打開的意思,無甚興致,「何事?」
湛王如此態度,得皇上一冷眼。
「朕是你的下屬嗎?」。
湛王听了,悠悠道,「別抬舉自己,就憑你的身手,想做本王下屬還不夠格。」
听到湛王這話,皇上忍了忍,才沒踹過去,「少說廢話!」
湛王懶得听他叫嚷,伸手把信拿過,打開,看過,眼底劃過一抹暗色,抬眸又已無蹤,不咸不淡道,「鐘離謹(昭和太子)要來大元?」
皇上頷首,「不出意外的話,近日應該偕同昭和太子妃一並來大元。鐘離隱或會隨同。」
湛王嘴角勾起一抹清淡的弧度,「這個時候來,不會是為了太後的事兒,專程過來安慰皇上的吧!」
湛王話出,皇上臉色登時烏雲密布,疾風驟雨,「雲,你……」
冷怒的話還未出口,湛王身影已消失不見。
「混賬東西……」
身後皇上怒罵隱約入耳,湛王淡淡一笑,笑意不及眼底。鐘離謹!名字都讓厭惡。
湛王府
劉正送來的兩起案子的卷宗,容傾看完,無所得。未親看現場,只單純的查看文字,連個圖片都沒有,實難找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不知劉正哪里情況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進展。
無頭緒!
看容傾皺眉,小麻雀輕聲道,「小姐,府里的花兒都開了,要不要去看看?」
容傾听了,合上卷宗,收起,「走吧!去看看。」
「好!」
*
曲折游廊,庭院深深,兩邊景致春色無邊,綠柳周垂,繁花錦簇,綠樹成蔭,假山流水。在現代這就是旅游勝地呀!
容傾看著,當視線落在廚房時,瞬時定住,移不開眼了。好一會兒,開口,「雀兒,王爺今早出門的時候,有沒有說去哪里?」
「王爺沒說。不過,奴婢倒是听凜護衛提到‘入宮’二字。」
「有沒有提到什麼時候回來?」
「這個倒是沒有。」小麻雀應著,隨著道,「小姐可是有什麼要緊事兒嗎?要不奴婢去迎迎?」
「沒什麼要緊事兒。」如此說,隨著道,「雀兒,你去府門口守著,看到王爺身影,什麼都別說,立馬來廚房告訴我。」
小麻雀听言,神色不定,「小姐,您這是要?」
「別問了,去吧!」
「呃……」看容傾一副事關重大的樣子,小麻雀也不敢再多問,麻溜的去了。
看小麻雀離去,容傾麻溜往廚房走去。
「王……王妃!」
看到容傾,廚房內的下人一愣,隨著跪地請安,「奴婢叩見王妃。」
「起來吧!」
「謝王妃。」
「你們忙你們的,我過來給王爺做點兒吃的。」容傾賢惠道。
「是!」
這不是容傾第一次來廚房,也不是她第一次為王爺做吃的。所以,倒是也不值得大驚小怪的。就是王妃廚藝真是不咋地,看她做飯,食不下咽。
真好奇王爺是怎麼吃下去的。更驚訝于,王爺吃了以後,竟然沒宣太醫。
「楊嬤嬤!」
「老奴在!」
「面條在哪里呢?」
「王妃稍等,奴婢給你拿去!」
「好!」
紅油抄手什麼的,她是不會做。不過,紅油涼面倒是有門。好久沒吃涼的,辣的了,嘴巴快淡出鳥了。
*
「舒姨娘,好久不見了!」
「是呀!凌姑娘氣色看起來好了不少。」
閑閑無事,游院子的兩個女人,不期而遇踫到了一起。
看著柔弱,卻溫柔嫻靜的凌語,舒月笑意盈盈,「凌姑娘若是不介意,一起走走如何?」
凌語淺笑頷首,「當然好!」
漫步,賞花,凌語看著不吝夸贊,「府中花兒開的如此繁茂,都是舒姨娘的功勞。」
舒月听言,笑道,「凌姑娘這話,不知曉的還以為我這是府中的花匠呢!」
凌語腳步微頓,「花匠?府中哪個敢這樣想?」
「若是有,凌姑娘是要為我做主嗎?」。舒月調笑。
「舒姨娘真會說笑。舒姨娘若是受了委屈,自有王爺王妃做主。」
「委屈?那可是一點兒沒有。能得王爺信賴,讓我看護這些嬌花珍品,我很是滿足。」
听著是閑聊,可卻透著一股針尖對麥芒的味道。話說的直白,卻又滴水不漏。
「凌姑娘這次回來,有沒有感覺府內清淨了很多?」
「嗯!是幽靜了不少。」七個姨娘走了五個,確實清爽了不少。
「這都是托了王爺的福。」
凌語听了,眼簾微動。
舒月緩步走著,扭頭看她一眼,神色柔柔,「王爺是重規矩的人。那些個無事生非,不懂規矩,不敬主子的人,慢說被驅離,就是被斬殺也是應該。」
被驅離的都是不規矩的。
這都是托了王爺的福,跟王妃無關。
凌語微微一笑,「舒姨娘說的是。」
舒月听了,停下腳步,看著凌語笑道,「我就喜歡跟凌姑娘說話。」
舒月那一副‘我們真合得來的表情’,看的凌語臉上笑意漸濃。
看著凌語臉上那抹笑,舒月眸色悠長。
「姨娘,王爺回府了!」
丫頭話出,舒月,凌語兩人同時轉頭,湛王那高大俊挺的身影隨著映入眼簾。
看著大步走來的湛王,兩人不再言,抬腳上前,準備請安。然……
她們請安的動作剛欲出,卻見湛王腳步一轉,往廚房走出。
看此,舒月神色微動,凝眉,輕喃,「出什麼事兒了嗎?」。說著,自顧往廚房走去。
至于凌姑娘,要回去,還是要跟著去,愛咋地咋地!
*
廚房內,容傾盯著那紅彤彤,香噴噴的涼面,咽口水,二話不說拿起筷子大快朵頤,嗚……
香的,辣的,爽口的,好吃慘!
這涼面做的,直逼她做泡面的水平。超常發揮,味道杠杠的呀!
容傾吃的那個香,廚房內的下人看著︰心有所思,她們做出的飯菜,王妃從沒被挑剔過。也許,不是因為她們廚藝進步了。而是遇上了個什麼都吃的主子。如此,也是她們的福氣!
「王……王爺……」
這聲音出,眾人一個激靈。容傾……
「咳……咳咳……」吃的有點兒猛,一聲王爺一驚,嗆了!
「王妃!」
「咳咳咳咳……水……」
剛才辣出的是爽,這會兒辣出的全是淚。辣椒嗆到嗓子眼這感覺……銷魂。
看容傾見到他,跟老鼠見到貓兒一樣,嚇得,咳的那個地動山搖,眼淚鼻涕一把,差點沒把自己給嗆死。
湛王臉色那個難看!
「王妃,水……」
容傾接過,灌,「咳……」
「蠢蛋,想把自己嗆死是不是?」怒罵,伸手拿過她手里碗,丟掉,一手拍著她後背,一手拉著她走到水池邊,手入冷水,擦去她淚水,汗水,還有……鼻水!
擰眉,嫌棄,動作卻沒停。
「咳咳……咳咳……」
「你可真有出息,藏錢的毛病還沒改掉,現在又會偷吃了。」
「咳……是偷吃東西,不是偷吃別的。」
「有什麼差別?」
「只說偷吃……咳咳,讓人誤會,壞我……咳咳……」
「還敢 嘴?」
「不敢……」
「把本王的臉都丟光了,還說什麼清譽!」說著,越發惱火,手上力道不由重了一分。
「嗚……疼!」
听她輕呼,看她臉頰泛紅,湛王一點兒不心疼,抬手,直接用袖子把她臉上水擦干。
看那淚汪汪的眼楮,略微紅腫的嘴巴,還有被他擦的泛紅的小臉兒,湛王冷臉。
「夫君,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是應該等你吃完再回來。」說完,轉身往外走去。
「咳咳……」拍拍胸口,壓下那股灼意,抬腳跟上。看著前面男人那挺直的背影。暗月復︰他不會如斷她銀錢一樣,把辣椒也給她全部斷了吧!
一念出,容傾腳步加快,「夫君,我就偷吃了一小口,真的!」
這話,誰信?
凜五月復誹︰听到那一聲王爺,王妃不但沒停下,反而往嘴巴里盡可能的塞了一大口。生怕吃不到似的,這一點兒他都看到了,主子又如何看不清。
不過……
現在真是把雞毛蒜皮的事兒都過成情趣了。
以前控王妃銀錢,看她討巧賣乖。現在,銀錢王妃隨意了,又該輪到吃食了。
凜五可預想,在之後,有那麼一段日子,王妃為了吃一口辣椒肯定又該黏在主子身後,各種游說,各種諂媚了。
想著,不由一笑。日子,有滋又有味兒。
「王妃暫時不能吃辣,你們也注意點兒。」
「是!」
凜五交代一句,大步走出。
一眾人,相互對視一眼,不敢多言,各自忙活去了。
嘴上不說,可這心里……浪濤翻涌。
剛才王爺竟親自動手給王妃洗臉,且連鼻涕都擦了。雖動作粗魯了些,也笨拙了些,可他確實做了。
還有王爺剛才數落王妃的樣子,臉色難看,訓的夠凶,可那關心卻是藏不住!
就跟訓斥調皮的孩子一般,罵是親,打是疼呀!
*
舒月站在廚房門前,看著不遠處的兩個主子。
男人繃著臉,大步向前,任由那小女人說什麼,都充耳不聞,金口不開。完全視而不見的態度,只是……那只大手卻任由她拉著。
直到兩人走遠,舒月收回視線,轉頭看著凌語,「好在沒什麼事。」
凌語頷首,「幸好無事。」
舒月點頭,不再多言,隨著離開。
刑部
晚飯之後,當夜幕降臨,劉正走進後衙一僻靜,站定。少時,一黑影閃身出現他眼前。那速度,那個悄無聲息,劉正面皮抖了抖,穩住心跳,隨著把手里東西遞過去,「這個給王妃!」
黑衣人一言不發,接過,瞬時無蹤。
看著眨眼既不見的人,劉正心里呢喃︰這身手,別說偷三皇子府的大印,就是偷皇上的玉璽,說不定也能的得手。
湛王府
「為尋回三皇子大印,劉大人把其下府衙,包括省縣府衙的案卷都調了過來。盜竊,劫持,拐賣,凡是涉及到一個‘偷’字的,近半年的案卷走在這里。」
容傾听了,點頭,「都放這里吧!」
「是!」青安走出,輕輕把門關上。
看一眼靠在軟榻看書的湛王大王爺,容傾抱著卷宗走到桌前開始翻看。
翻看著,不由入神,忘了時辰。
湛王半依在軟榻上,看著邊翻看,邊在寫著什麼的容傾,那專注的模樣,眉頭皺起。這樣的她,總是讓他感到飄忽。明明人就在眼前,可卻有一種觸模不到之感。這感覺,她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