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一滴淚珠,從湛王眼角溢出,慢慢滑落,落在容傾指尖……
怔怔看著,緩緩伸出手,清晰的顫抖,伸向湛王眼角……
那是什麼?
抹去臉上的淚,坐起,抬眸,看向湛王,隨著心口一窒……
狠毒也好,狠辣也罷,冷語惡言,血雨腥風,索命廝殺,她都能抗住,也一定會扛住!為這依然鮮活有力的心跳,為這觸手可及的溫暖,為這熟悉更依戀的味道。
容傾說完,輕輕俯身,把頭靠在他胸前,听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嘴角揚起一抹笑,眼淚卻刷的流下,沒有防備,不受控制!
「就算相公不說,我也知道,你一定會夢到!」
無回應。
「相公,你呢?想我嗎?做夢的時候,有沒有夢到我?」
明明他就在眼前,就在她身邊`.``。可是,這樣看著他,卻更加想他。
「雲,我很想你!」
「雲,以前有人說,當把一個人完全放心里後,你會發現,時刻見到他,卻還是會想他。曾經,我覺得這是一個玄幻的笑談。可是現在……」
依然沒有回答。
「相公,我會繼續爭氣。你也千萬別掉鏈子,知道嗎?」。
問他,依然沒回答。
凜五離開,容傾在床邊坐下,伸手握住湛王的手,「相公,我回來了。全須全尾的去,完完整整的回。沒受傷,也沒受委屈。你媳婦兒是不是很能干,很爭氣?」
「是!」凜五應,心里略有不明。不過,卻什麼都沒問,抬步走出。
容傾點頭,隨著道,「顧廷煜受傷了,你過去看看他。」
「是!」凜五應,隨問,「王妃可都還好?」
「王爺,一切都好嗎?」。
湛王府
只要雲不醒,他就有把握能成。然,現在看來……一切都需從長計議了。
再好的兵,若是沒有一個好的將領去帶領,也難成氣候。所以,在雲倒下時,莊韞曾以為就算不能一下子達到目的,也已是十拿九穩。
兵是沙,將是塔。
雖是一女子,可絕對是一悍將。
莊韞想著,嘴巴微抿,過去一直以為,雲所隱匿的暗衛力量才是最可怕的。可是現在放才知,最該忌憚的不是那些暗衛,而是雲這個王妃!
接收顧家,懲治王氏,兩件事她全拿下,絕對不在話下。
王氏那點兒惡言逆語,絲毫影響不了她。
因為,容傾眼下正是用人之際。而她,又是一個理性大于感性的人。
縱然王氏今日在殿上,對容傾各種抹黑辱罵。卻也完全不會影響顧家接下來的和睦。
今天皇後設的這一場局,不止是多此一舉,更是完全適得其反了。
若是容傾接受了這個台階。而顧家也一直都在等著這個契機。那……
就是不知容傾怎麼想?
年少男兒,多痴兒!
比起太子許諾的那些好處,顧廷煜心里更在意的是容傾這個表妹。
顧廷煜這是想用自己的死,來化解容傾跟顧家僵硬的局面嗎?倒是夠豁的出去的。不過,這也預示著太子過去的苦心也是白費了。
真是極好!
管家話出,莊韞淡淡笑了,笑意不及眼底。
「是!當箭射出,顧二公子豁出命的擋在了湛王妃的身前。現人已被抬入了湛王府。」
「顧廷煜?」
話落,管家身影隨著出現在屋內,看著莊韞,不待主子開口問,既道,「老爺,剛剛在湛王府門前,湛王妃又遭遇了一次刺殺。而盡心護湛王妃安危的,除了湛王妃護衛之外,還有……顧家二公子!」
「是……」
「老爺可在書房?」
一直以為林家跟莊家並無牽扯,更無深交。可是,現在看來,他縱然是莊家的護衛,可所知卻是極有限。
原因是什麼?護衛埋首,不敢深究,答案卻已隱約猜到。
該火的都沒火,為何偏就對湛王妃砍了林澈火了呢?
听到湛王妃挑撥離間,莊韞沒火。
听到湛王妃跟太子針鋒相對,莊韞沒火。
听到湛王妃咒皇後,莊韞沒火。
也因為莊韞突然的火氣,護衛一個激靈,剛還模糊的事兒,忽而變得清晰起來。
怒罵,沉怒聲入耳,護衛低頭,心頭不由一緊。為莊韞突如其來的火氣。
「簡直混賬!」
啪……手掌重擊桌面。
右臂被斬斷,想接上是不可能了。人鐵定是廢了,而這仕途也隨著到頭了。原因簡單,朝廷可不會要一個無手握筆的官員。
「當即宣了太醫,性命無礙。不過,人殘了!」
「林澈傷勢可嚴重?」
湛王妃這一舉到底是什麼意思?是林大人曾經惹過她。還是……純粹只是意外?
對著那些叫器嚴懲她的人,她不曾動。反而,把劍落在了一直沉默不言,未言她任何罪狀的林大人身上。如此……
「沒有!」護衛應,心里不明。
莊韞听言,靜默,頃刻,開口,「除了林澈之外,她可還對其他人動手了?比如那些向太子進言的人?」諫言懲治她的臣子。
護衛搖頭,「林大人一直沉默,什麼都沒說過。包括在多說大臣跪倒在地,懇諫太子嚴懲湛王妃的時候。林大人都不曾說什麼。」
「林澈當時在朝堂上說什麼了嗎?」。
確定剛才確實沒听錯,莊韞眸色頓時暗下,容傾竟然動了他。
護衛垂首,恭敬道,「是林澈!」
「被容傾斬斷臂膀的是誰?再說一遍?」莊韞凝眉,沉聲問。
這平靜,在听到護衛稟報到,容傾動手致殘的大臣名字後……表情瞬時龜裂!
也因為預想到了結果。所以,這會兒也是分外的平靜。不過……
因為預料到勝算極少。所以,莊韞也就在莊家沒動,沒去看那鬧心的過程。
結果不出所料呀!
所以,在皇後宣容傾入宮時,莊韞既已料到,無論是拿捏容傾,還是驅離她,皇後怕是都難如願。若是他算錯了,那麼,倒是驚喜了。可是現在看來……
經過幾啟事,對于容傾的性情和行事套路,莊韞已算是了解。
容傾在殿內的作為,容傾對太子說的那些挑撥之言。莊韞靜听護衛稟報,神色淡淡,未見多大起伏。
莊家
容傾,她不會再小看她。也一定會除掉她!
錢嬤嬤領命走出。皇後臉上一片凜然沉厲……
「是!」
「錢嬤嬤,你派人去莊家一趟,請國丈爺即刻入宮。」
腦子是用來想計策的,人不能被情緒控制。特別是在這個時候!
皇後重重吐出一口氣,坐起,在宮中沉浮多年,皇後已很久沒有如此大動肝火,一時還真是有些受不住。不過,縱然再大的火氣,也不會停留太久。
惱火解決不了問題。
當清楚意識到,你以為可輕易除掉的人,已成了絕對的勁敵時。上火已然無用。
皇後想著,心焦壓過了心火。
挪不開,又踫不的,一時竟有些束手無策。
真真成了太子稱帝路上搬不開的石頭,和那一觸既見血的刺蝟。
再加上那殺伐果斷的性子,詭異縝密的心思,還有上湛王府這個強大的背景。容傾……
敢說,敢做,又得湛王府護衛的擁護。
而皇後,因當時因容傾豁然動手斬斷一大臣的臂膀,情緒一直處在心驚,震怒之間,耳朵嗡嗡作響,什麼聲音都听不到。
離的有點兒遠,又加上容傾說的聲音很小。她除了看到太子變幻莫測的臉色之外,完全在狀況外。
錢嬤嬤搖頭,「娘娘恕罪,老奴沒听到。」
「容傾最後跟太子說了什麼?你可听到了」
「老奴在!」
「錢嬤嬤。」
這會兒,除非是容傾死。不然,皇後這滿腔的怒火,是怎麼都無法平息。
因為,這一次的事,從頭看到尾,她這個奴才憋悶的眼前都直犯黑。何況是皇後了。
「娘娘……」錢嬤嬤抬手趕忙給皇後撫著心口,為她順氣。只是,這一次卻不知道該如何寬慰。
「咳咳……」火氣憋的幾欲吐血。
她這是設了一個局,結果卻是給容傾立了威嗎?
看吧!經此以後,膽敢給湛王妃作對的又將少很多。如此……
本是想修理她,最後卻被她重創。
又一次看盡她的囂張,狂妄,陰損奸詐!
宣容傾入宮,本是要收拾她,驅離她。可結果呢?
把藥送下,皇後在軟榻上躺下,眼楮閉上,緩解胸口奔騰的怒火。
看著面色鐵青,喘息不穩的皇後,錢嬤嬤慌亂拿過藥瓶,倒出一顆藥丸,快速放入皇後口中,又麻溜遞過一杯水,「娘娘,喝點水!」
皇宮
雖對這種無事來尋死的人,極不想救。但,容傾開了口,他不會違背。
容傾抬腳走出府中,凜一召來護衛,麻利把顧廷煜抬進去。
「是!」
「凜一,把人抬進來。」
「是!」
「傳顧振入府。」
「屬下在!」
「周正!」
本意是救人,結果卻總是適得其反,沒救到人,反要人救他。
就如他最初不怕死的跑到湛王府,向湛王求情要湛王放過她一樣。
每次出現,好似都是奔著英雄救美去的,可結果,卻都是生生慫了自己,為難了別人。
這縱身一擋,你搞個玄幻劇,來個逆襲也好呀!偏偏搞出個要死要活的苦情劇。可惜,她這會兒真他娘的煽情不起來,沒空陪他演什麼狗血劇。
媽蛋的!
看著倒在地上,面色漸白,難掩痛意,卻還向她表歉意,說廢話的人。容傾嘴巴微抿,幾乎暴粗。
「傾兒,對不起!」
凜一盯著地上人,面無表情,無一絲波動,眼里甚至透著一絲涼意。
看著擋在她身前,後背中箭,血色飛濺,瞬時倒在地上的人,容傾凝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