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上無良世子妃 第一百三十二章 恢復記憶,血染齊都!

作者 ︰ 冰河紅葉

「薰淺,走!」祁玥一口氣滅了三十多個人,隨後帶著葉薰淺穿過峽谷,抄小道前往鳳羽山莊。

路線迂回曲折,避開各路殺手,走了整整一個時辰方才看到山莊的影子。

鳳羽山莊東南一角,葉薰淺和祁玥藏在蘆葦叢之後,仔細觀察著附近的情形,如今的鳳羽山莊,四面八方都是人,而且,是敵非友,想要安然無恙地進去,難如登天。

「祁玥,這些人……」葉薰淺和祁玥緊緊靠在一起,聲音壓得很低很低。

不待她說完,祁玥便知曉了她想要說什,于是十分配合地回答,「都是沖著你來的!」

「我什麼時候成了香餑餑了?」葉薰淺頗為無語地撓了撓耳朵,自言自語道。

祁玥側首看著心愛的女子,手臂始終沒有離開過她,聲音純粹而自然,「薰淺,一直都是香餑餑!」——

在他眼中,她一直都是炙手可熱的香餑餑,要不然怎麼會吸引那麼多桃花呢?只是現在,她香餑餑的體質絲毫未減,反而還有愈演愈烈之勢,否則怎麼會引得上百殺手齊齊追殺?

瞧瞧這些陣仗,都快趕得上追殺他了!

「薰淺,你看到那方矮牆了麼?」祁玥指了指鳳羽山莊外圍的那堵牆,和葉薰淺小聲低語。

「嗯嗯,看到了。」葉薰淺的眼神循著祁玥所指方向飄去,只見那方矮牆比別處的矮牆要低上許多,她似乎猜到了祁玥要做什麼,還未說話,男子溫溫潤潤的聲音接踵而至,「光是覬覦著那堵矮牆的人就多達三方,我一會兒將人引開,調虎離山,你趁機翻過那道牆,進入鳳羽山莊。」

「那祁玥,你會不會有事?」

葉薰淺握著祁玥手腕的手倏然一緊,本想順應本心直接拒絕,但觸及了男子那灼灼的眸光,她話到嘴邊,聲聲咽了下去,改成了這麼一句,記憶于她而言固然重要,可他的安危亦然。

「不會!」祁玥斬釘截鐵地回答,雖然只有兩個字,卻勝過千言萬語,安撫著心愛之人忐忑的心,他凝視著今日的她,褪去了兒時的稚女敕,頭戴鳳冠,艷色無雙,這般美麗動人的她,讓他舍不得離開,想要牽著她的手,永遠不松開,「薰淺,你進入鳳羽山莊之後,便立即去找宮羽,知道嗎?」。

「那你呢?」女子低下了頭,墨玉般黑亮的眸子里暗了暗,似乎在為這即將到來的短暫分離而難過。

「我將這三路人馬引開之後便立刻去找你!」祁玥輕撫著葉薰淺如玉如瓷的側顏,輕聲承諾,像是世上最動人的約定,葉薰淺咬了咬唇,似是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定一般,她看著祁玥,如水的眸瞳里盛滿了款款情意,宛若星光般璀璨,「祁玥……那你可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不許受傷……因為……我會心疼……」

「傻姑娘!」祁玥的心因為她而溫暖如春,手指輕刮她的鼻梁,寵溺地說。

葉薰淺怔怔地看著他,仿佛怎麼也看不夠似的,明明只是一個短暫的分別,可是不知為何,她的心于此刻卻充滿了離別與不舍的愁緒。

風中的蘆葦在飄舞著,搖曳出一地斑斕的光影,她的手漸漸地離開了他,慢慢地失去了那份屬于他獨有的溫暖,葉薰淺心一疼,她從未想過會有這麼傷感的一天,一個男人短暫的離別會牽動著她內心最深處的情緒。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祁玥多謀善斷,此刻也不例外,臨別之際,仍不忘提醒葉薰淺,「薰淺,不管那記憶陣法開啟的一刻我是否在你身邊,我都希望,你依舊是我的薰淺。」

男子的話樸實無華,卻讓葉薰淺感覺到眼楮微微發酸,她用力地點了點頭,不說話,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男子漸行漸遠。

千絲蘆葦,銀華一束,相思兩闋,萬般牽掛。

祁玥的身影在蘆葦叢中不斷穿梭,蘆葦萬千交錯,卻阻礙不了男子一往無前的腳步,他的身影漸漸地靠近了那離矮牆不遠處的老樹,就在這時,矮樹樹干之中走出了一名女子,葉薰淺看不清她的容顏,只知她的穿著打扮與今日的自己如出一轍。

葉薰淺的心漸漸落地,本來她還擔心他如何將人引開,畢竟能早早在此守株待兔的人可不是泛泛之輩,他們的目的是她,而非祁玥,斷然不可能被祁玥引走。

就在她松了一口氣的時候,祁玥身邊的那名「女子」仿佛踩到了干燥的老樹皮似的,一聲脆響乍然而起,打破了周遭的岑寂,也吸引了埋伏之人銳利的目光。

「薰淺,不好,有埋伏,快走!」

「女子」手臂上的湖藍色飄帶在風中飛舞著,祁玥伸手抓住了一端,牽引著「女子」往東前行。

「追!」不知是哪方人馬率先動了,十余人眸光緊鎖祁玥以及他身邊的女子,傾巢而出。

矯健的身姿在漫漫蘆葦地中不斷跳躍著,宛若獵豹,朝著目標,緊追不舍。

葉薰淺反手一劈,握住了一大束蘆葦頂著自己頭上,悄悄地往矮牆的方向移動,此間最嚴密的部署因為祁玥的調虎離山之計而變得稍微松懈了起來。

烏雲之下,蘆葦蕩漾,草木皆兵的即視感在剩余人馬的心中油然而生。

葉薰淺眼觀四面,耳听八方,有條不紊地向目的地前進,隨著時光的推移,她漸漸挪到了蘆葦邊上,就在這時,肩膀被人猛地一拍,她條件反射般將手臂往身畔一劈。

「是我。」對方阻擋住了她幾乎用了三分力道的強勢一擊,立即開口。

听到了熟悉的聲音,葉薰淺一扭頭,但見元洵俊逸非凡的臉上閃過一絲惱意,她目露歉意,正想問元洵為何會出現在此地的時候,他阻止了她,接著道︰「淺淺,此地不宜久留,跟我來!」

「好!」葉薰淺顧不上許多,元洵緊緊地拉著她的手,彎著腰帶她離開。

兩人手心相貼,葉薰淺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元洵掌心的硬繭,由此推斷,他是一個常常握劍的男人!

果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元洵和祁玥一樣看上了那方矮牆,此時對葉薰淺道︰「我拖住他們,你翻過矮牆,之後黛青尊者會接應你,帶你去見宮少主。」

「嗯。」葉薰淺用力地點了點頭,緊接著兩人從蘆葦地中站起,一同朝著矮牆的方向前進。

果不其然,葉薰淺一出現便將明里暗里不少人都引了出來,縱使大部分人被祁玥和假的葉薰淺引開,埋伏在這里的殘余人馬仍然不容小視。

「取葉薰淺項上人頭,賞萬兩白銀;活捉葉薰淺,賞萬兩黃金!」

不知是誰說了這樣一句話,頓時點燃了殺手們的一腔熱情,飛蛾撲火般朝葉薰淺的方向涌來。

元洵五官英氣逼人,雙唇不染而朱,渲染著嗜血的氣息,他隨手撿起地上的長劍,攔截所有企圖靠近葉薰淺的殺手,橫劈、直刺、撩點……

一舉一動,正氣昭然,雪練長劍,揮動之間,宛若銀蛇狂舞,血氣揚空,將一地染成刺目的鮮紅。

葉薰淺輕功施展,腳尖逐漸離開地面,虛空蹈步,如踏飛雲,此刻她臂上飄帶飛旋,夾雜著強勁的氣力,直接震斷了那企圖刺向她的劍。

瞬息之間,六枚斷劍,橫空而起,擦過數名殺手的頸部,一劍飄紅。

女子唇角輕輕牽起,湖藍色的身影凌空一翻,身輕如燕,正當她準備攀過矮牆的時候,凌亂不堪的蘆葦叢中現出了一針筒的蹤跡,還未來得及說話,數十枚鋼針便突然飛射而出,直逼元洵身後。

此情此景,對葉薰淺而言無異于兩難抉擇,一旦出手救人,那相當于放棄了一個很好的進入鳳羽山莊的機會,若是不出手,讓她眼睜睜地看著元洵為她受傷,她于心何忍?

千鈞一發,天人交際之時,葉薰淺咬了咬牙,準備掉頭,為元洵擋開這暗箭傷人的一擊,縱使她心中有數,遠水救不了近火也願拼盡全力一搏。

可是,有人的動作比她更快。

「葉薰淺,快走,這里交給我!」

一柄精鋼長槍劃過長空,快如閃電,為元洵擋開致命一擊,緊接著狠狠沒入地面,數十鋼針與槍柄激烈踫撞,悉數被震斷,然後瞬息之間,那插在地上的長槍似是被什麼力量牽引住了似的,月兌離地面,投入一名女子的懷抱!

那是一抔江南的雪,女子廣袖垂地,體態縴細婀娜,卻富有強韌的力量,雪珍珠為額飾,簡約到了極致,長槍在手,褪去了少女的柔情,勇者之魂于此瞬華麗蛻變。

「茜兒。」元洵擋開了纏住自己的五人,和林茜背靠著背,眼里寫滿了復雜,他的事情,本不該拖累她的……

「阿洵。」林茜輕應一聲,感受著來自男子背後的溫暖,她和他相識多年,每一次和他最靠近的時候,便是如同患難與共的兄弟那般背靠著背,她多想有一天,他會張開雙臂,擁她入懷,像祁玥對葉薰淺那般……

「你不該來的!」

元洵一邊動手抵御對方的凌厲攻勢,一邊對林茜嘆息道。

「你同樣不該來不是嗎?」。

林茜的話充滿了悵惘的味道,他明知他心中最愛之人已經在潛移默化之中漸漸愛上了另一個男人,而他卻執著地認為那是因為那個人沒有憶起從前,所以想要放手一搏!

因為林茜一語雙關的話,元洵陷入了沉默,只听身後的雪衣女子一字一句,「阿洵,你可以為了葉薰淺兩肋插刀,我便可以為了你刀山火海!」

錚錚話音,宛若古箏琴弦被強烈彈撥一般橫空揚起,讓他的心猛然一震,泛著苦澀的味道︰她這又是何苦?

葉薰淺翻過矮牆,卻陷入了矮牆之後的九困陣中,起初不識,可漸漸走多了便發現了此間樹林的蹊蹺,不論怎麼走,到最後都繞回了原地。

她額上沁出絲絲細汗,意識到了這個事實,葉薰淺席地而坐,緩緩閉上了眼楮,稍作歇息,不斷地在腦海中搜尋九困陣的破解之道。

「九困陣,又名困龍陣,哪怕九龍入陣,最後也無法月兌逃。」

深夜里男子溫潤的話回蕩在葉薰淺的腦海中,她驚了驚,昨夜祁玥和她說了很多話,除了有關及笄大禮的禮節之外,還有這些名陣,想到這,葉薰淺猛然睜開眼楮,不去看那極具迷惑性的樹木,而是抬起頭,仰望天際,仔細觀察,朝著樹葉愈發稀疏的方向走……

「薰淺,葉稀者為徑,沿著這路徑走,找到一棵沒有長葉子的樹,砍斷它,九困陣便破了。」

此時的葉薰淺無疑是冷靜的,她看得出來,這九困陣顯然比祁玥昨晚說的那一個要簡單一些,只因樹干上的刮痕有些新,儼然是剛剛布下不久。

花了大約一刻鐘的時間,葉薰淺才找到了那棵沒有葉子的樹,她興奮地笑了,怪不得這鳳羽山莊最矮的一方牆外埋伏著這麼多人,結果卻沒人敢越過矮牆,敢情是忌憚這陣法?

葉薰淺後退的幾步,一不做二不休,右手一揚,湖藍色的飄帶攜真氣而過,宛若刀刃,剎那間砍斷了這顆樹,隨著樹干緩緩倒下,陣勢一動,狂風乍起,吹散了地上的枯葉,一條康莊大道盡在眼前。

她足尖輕踮,旋身而起,飛越樹林,漸漸看到了那身著黛青色長衫的老者。

「郡主。」黛青眼楮一亮,見葉薰淺從樹林中走出,心中一喜,迎了上去。

「黛老,宮羽在哪兒?」葉薰淺不忘祁玥和元洵的叮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

黛老心知鳳羽山莊之外風雲迭起,此時也不敢有絲毫怠慢,帶領著葉薰淺向南苑走去,「郡主請隨老朽來。」

一老一少,一前一後,從鳳羽山莊內的阡陌小道上穿行而過,一路上葉薰淺無暇觀察周遭的環境,整顆心都在擔憂著祁玥和元洵,不知他們怎麼樣了……

她神游天外,連什麼時候腦袋撞到了宮羽都不知道。

「淺淺,你怎麼了?可是在為祁世子擔憂?」宮羽見葉薰淺一臉憂郁,雙手為她拂去肩上了枯葉,柔聲問道。

葉薰淺眉毛皺了皺,注視著宮羽,點了點頭,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置身于一片瓊花叢中,那清新淡雅的香氣襲來,令人心曠神怡,卻阻擋不了她對祁玥和思念。

「你要相信他不會有事的。」

「嗯。」

宮羽帶著葉薰淺來到一方青玉石壇前,八月的天氣依舊炎熱,可葉薰淺置身于石壇之上,直覺陣陣爽風襲來,分外清涼。

青玉石壇的外邊緣繞著八個石墩,分別位于八個方位,其中正東方位的石墩上放置著個玉盒,葉薰淺一眼便認了出來,那玉盒不是慧靈大師交給她的那個又是什麼?

「少主,敵方人數眾多,鳳羽山莊,很快便會失守。」雪箜匆匆趕來,本想避開葉薰淺向宮羽單獨稟報,奈何事出緊急,也顧不上許多。

宮羽不是隨便遷怒與人的主兒,他面色不改,緩緩道︰「本少主知道,不想淺淺恢復記憶的大有人在,想殺人滅口的也不少,過去十年淺淺幽居王府,足不出戶,又有賢老王爺照應著,自然無人敢打她的主意,可是現在……」

她是要恢復記憶啊……

當她要做的這件事威脅到了某些人的利益,他們自然會傾巢而出,試圖將她抹殺!

「我是不是給你帶來麻煩了?」葉薰淺滿是歉意地問,因為她要恢復記憶的那份執著,連累的祁玥,連累了元洵,連累了宮羽……甚至有可能連累到疼她如命的爺爺……

宮羽微笑著,緩緩搖頭,鳳羽山莊為她而建,若是為她而毀,也算死得其所,何來麻煩之說?

「淺淺,事不宜遲,我們開始吧。」

宮羽拉著葉薰淺來到青玉石壇的中央,讓她坐下,並叮囑道︰「一會兒不論你看到了什麼,一定要護住心神,不能抗拒,否則會受到生死簽中陣法的反噬,自傷其身。」

「淺淺,你要記住,記憶是屬于你的,哪怕再痛苦,也要去面對,去接受……」宮羽凝視著葉薰淺,語重心長地說。

葉薰淺一一記下,因為宮羽的話,她對自己遺失的記憶多了幾分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過去,會讓自己遭受連番誅殺,讓祁玥如此忐忑,讓宮羽這般擔憂……

竹影婆娑,清風自來,那無數的瓊花蕩漾著雪白色的細浪,將此地襯托得格外寧靜,仿若天地之間,刀光劍影,血色彌漫,只有這里,充滿了祥和。

黛老、花老、雪箜站在青玉石壇側邊,靜靜地佇立著,只見宮羽幻羽雪袖一翻,緊接著石墩上光影一閃,晃了眾人的眼楮,當他們再睜開眼楮時,石墩上的盒子已然落在了男子左手之上。

他手指挑開虛掩的蓋子,這一瞬,盒子里的生死簽徐徐飄起,落在了葉薰淺面前,只听宮羽清聲言道︰「淺淺,將你指尖一滴血滴在雕雲玉牌正中央的小孔之內。」

「哦。」葉薰淺輕輕咬破自己的食指,照做不誤,不知為何,當听到宮羽的這句話時,她竟然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一個詞︰血引術。

周遭一片清寂,只有枯葉掃過地面的「沙沙」聲在響起,宮羽、葉薰淺、黛老、花老……無一不在目不轉楮地注視著那一片雪白的生死簽,隨著中心的那滴血沿著生死簽上古老而繁復的軌跡移動,那只有巴掌大小的生死簽竟然散發出了紅光如許,將整個青玉石壇籠罩了起來。

葉薰淺緩緩閉上了雙眼,此刻腦海中浮現的是那早已看了無數遍的生死簽,紅光絢麗而不妖嬈,隨著鮮血的流動愈發強盛了起來。

與此同時,固若金湯的鳳羽山莊漸漸被撕開了一角,且越來越大,各方人馬心照不宣地選擇了漠視山莊內的一切陳設,不停地在山莊間穿梭著,似乎在尋找著些什麼。

當祁玥、元洵和林茜毫無阻礙地進入山莊後,三人不約而同地朝著南苑進發,走到了一半,便看到了南苑上空霞光一片,幾人加快步伐,漸漸地……空氣中飄散著淡雅的瓊花香氣,隨著時光的推移變得濃郁了起來,這樣的氣息,祁玥曾在宮羽送給葉薰淺的書信上嗅到過一絲一毫,只是彼時不曾想到,那香氣,便是傳說中的天瓊異香。

宮羽手腕輕揮,一團烈火自他掌心劃過,煆燒著那只半透明的宮鈴,隨著宮鈴的色澤愈發純淨,由原本的半透明漸漸變成全透明,香氣的濃度達到了鼎盛,卻仿佛受到了什麼力量的牽引一般悉數匯入生死簽中央的圓孔中。

葉薰淺眉頭輕皺,似是在鋪天蓋地的天瓊異香中嗅到一絲極淡的青蓮氣息,想要睜開眼楮,奈何下一瞬整個意識便陷入了一片混沌的光影里。

現實里由近及遠傳來的刀劍聲、腳步聲與混沌中男子和女子的無奈嘆息聲夾雜在一起,令她分不清今夕何夕。

恍惚間,她看到了那個僅有一歲的女孩兒,扎著個沖天辮,坐在男人的懷里,靜靜地听他講故事,他的聲音很好听,好听得讓人留戀……

他手把手地教她穿衣、教她寫字、教她念書、教她彈琴……春夏秋冬,寒暑易節,她最初的童年里從未缺席過他的身影!

畫面倏然一轉,快得讓人抓不住,葉薰淺就像是一縷無形的魂魄,穿越時光的距離,回到最初。

那古色古香的書屋里,已有兩歲的女孩兒因為貪玩忘了功課而被罰抄寫詩詞,小小的手指因為抄寫過多而浮腫,卻依舊倔強地不掉下眼淚,忍痛繼續,回蕩在耳畔的是一男一女的談話。

男子話音里蘊藏著無盡的心疼與慈愛,溫聲言道︰「小彤,你對淺淺太嚴格了……她還是個孩子……」

女子依偎在男子的懷里,淚眼婆娑,哽咽著,泣不成聲,「夫君……我們淺淺她……不是一般的孩子,她若不努力,就會在五歲的時候永遠離開我,我寧可她恨我一輩子,也不要失去她……」

無數的畫面像是電影的膠片一般從葉薰淺的腦海中劃過,在秋千上吹奏思念一曲,在花叢中和老頭子嬉戲打鬧,在靜室里安然調香香氣盈滿,活得辛苦,卻依舊開心,三歲以前的日子總是充滿了歡樂,然而笙歌一曲,曲調低回,那些天真的歲月仿若東流之水,一去不返。

第一次進宮,她貪玩和侍女走散了,誤打誤撞來到了皇宮中最偏僻的一隅冷宮,青牆黛瓦,充滿著無邊的孤寂與落寞,忽見冰庫入口處的怪石上殘留著一抹銀錦綢布,鮮少看到如此低調清貴的色澤,與周遭的蕭條之景格格不入,她眼前一亮,跑了過去,拾起、揣在懷里,閉上眼,似乎又嗅到了那雅致無比的青蓮氣息。

「唔……這里面肯定有好吃的……」

但見女孩兒敲了敲門,紋絲未動,三歲習武嚴師在側因而小有所成的她退後幾步凌空一掌,劈裂木門,小小的身影往里邊一鑽,不見美味佳肴,但見一被凍僵了的小男孩兒,女孩兒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拉了出來,兩人在草地上滾了好幾圈方才停下,她舌頭舌忝了舌忝他被一層冰霜覆蓋的臉,褪去了一臉寒霜,男孩兒的模樣當真是粉妝玉琢,分外迷人。

「咦……長得好漂亮,比南宮伯伯家的小羽哥哥還要好看……」女孩兒嘟著嘴,如是評價,忽聞一串急切而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她縮了縮腦袋,往冷宮里躲去,渾然沒有注意到男孩兒手中的兩枚木雕被她木耳邊的裙裾勾住了……

那時候的女孩兒,還不知道,不過是一次天真無邪的無意邂逅,那個在草地陽光下靜靜沉睡的男孩兒,會成為她半生的思念……

那日以後,他消失了,再也不見蹤跡,她的父王將她交給姑姑照顧,依稀記得長寧宮外她在花叢中恣意奔跑,花叢外的兩人佇立于中,柔和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溫聲商討。

「二哥是要將淺淺交給我照顧?」

「嗯,我思來想去,覺得你最合適,也最讓我放心,父王他年事已高……」

「剛好我一個人在這宮里也無事可做,以後我定會將淺淺當作是親生女兒一樣疼愛!」

「筱筱,我和小彤此去凶多吉少,這萬一有個好歹,淺淺就拜托你了。」

「二哥你放心吧!」

從那以後,她成為了長寧宮中人見人愛的小郡主,在皇後百般疼愛下慢慢長大,直到有一天,她和皇後在草地上走過,她忽然停了下來,眼里寫滿了無限的思念,「姑姑,淺淺什麼時候才能見到父王和母妃?」

「等淺淺長大後就可以了。」

「可是淺淺已經長大了!」女孩兒小一號的鳳眸里盛滿了童真的光輝,小嘴一撅,輕功施展,在那花園中肆意飛舞,揮袖間無數花瓣揚起,將這長寧宮的天際渲染成花瓣的海洋,「姑姑你看,淺淺的錦繡神功都練到第五重了,怎麼父王還沒有回來?」

「有洵兒陪著淺淺玩鬧,不好麼?」女子緩緩蹲了下來,那精致而華美的鳳袍拖曳在草地上,繁華不盡,此刻她指月復輕輕擦過女孩兒的眼角,心疼地問道︰「淺淺,想父王了麼?」

「嗯……」女孩兒點了點頭,眼角上閃現點點晶瑩,她已經快兩年沒有見到父王了,她想念坐在父王的腿上听他講故事的時光。

她盼著星星盼著月亮,原本天真無邪恣意飛揚的童年似乎成了無盡的等待,終于有一天,她無意間听到姑姑和李嬤嬤在談話,說是父王就快回來了,給她帶了很多生辰禮物回來了。

于是,她的心像是被灌了蜜糖一般喜滋滋的,小小的心里有了這樣一個小秘密,她每天都在問,什麼時候才到八月初七?

她無限地期待著與至親久別重逢的那一天,依稀記得,那是一個沒有月亮沒有繁星的夜晚,心中懷揣著一個別人都不知曉的秘密,用隱術避過了所有人的耳目,獨自出宮,小小的一團,穿著上好的織錦,一看便知出身富貴之家,更難得的是小小年紀便擁有了一身好武功。

掌上起舞,輕而易舉,飛葉拈花,不在話下。

深沉的夜色如同潑墨一般,黑到了極致,天際的烏雲,像是一朵盛開的地獄花朵,以龐然之勢籠罩著那注定要掀起了血雨腥風的齊都。

女孩兒在路邊的石墩上一踫一跳著前進,當她懷著一顆無比喜悅的心,回到賢王府準備迎接父親的時候,眼前的一切變了……

沒有鮮花、沒有糖葫蘆、沒有老虎鞋、沒有漂亮衣裳……

取而代之門前橫七豎八的尸體,還有石獅像上縱橫交錯的血跡,彌漫在空氣中,渲染著夜色的妖冶和迷離……

「父王。」女孩兒粉女敕的唇抖得厲害,她從未見過這般景象,卻害怕著她如此喜歡的父王會像那地面上的叔叔一樣永遠沉睡……

眼淚無聲掉落,模糊了雙眼,腳步急速生風,從門縫間鑽入賢王府,映入眼簾的依舊是尚未涼去的尸體,血腥之氣飄散著,不斷地刺激著她的敏感五官……

緊張到了極致的女孩兒尋尋覓覓,終于在那葉氏宗祠的前方見到了自己想了、念了兩年之久的父親,父親的眉眼依舊是那般英氣逼人,卻在上百人的圍攻之負重傷。

那一瞬,她想掙月兌身體的桎梏,飛向久違的懷抱,哪怕是死也無怨無悔……

然而,就在她即將凌空而起的時候,一只溫柔的力道鉗制住了她細小的胳膊,那個對她一向嚴苛的女子將她摟入懷中,眼里噙著淚水,僵硬的手顫抖著遮擋住女孩兒的眼,不想讓她看到那撕心裂肺痛徹心扉的那一幕……

「母……母妃……」女孩兒雙手揪著身後女子的手了,拉了下來,見女子無動于衷,她頓時著急了,「母妃,你快救父王呀!」

女子淚眼朦朧,本想親自前往皇宮接回自己的女兒,不料會在這里遇見,她死死地摟著懷里的小人兒,不讓她掙月兌,泣不成聲。

「走,快走!小彤,帶著淺淺永遠離開賢王府,再也不要回來!」

男子身負重傷,臉上布滿了新添的傷痕,容顏不復俊美,葉薰淺目眥欲裂,一顆心仿佛被無數刀刃劃過,鮮血淋灕。

千般悲苦,萬般傷痛,像是天河之水,傾倒在了女子的眼中,她袖手輕揚,一道無比稀薄的霧華縈繞身周,憑借隱術離開,漸行漸遠……

葉薰淺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倒在了血泊之中,那在父親身負重傷之時趁虛而入的面具男人于此刻緩緩揭開了面具,相距漸遠,可她卻清晰無比地看到了他的面容……

……

生死簽紅光大盛,此時宮鈴近乎無色透明,而那原本馥郁的天瓊異香也在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于這世上一般。

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

鳳羽山莊風雲起,齊都城血色迤邐。

恰如撫尺一下,千年一夢,此刻驚醒,那原本端坐于青玉石壇中的女子,倏然睜開了眼楮,那眼神厲殺如紫珠雷電,身體似離弦的箭,風馳電掣般破開陣法,直沖而去。

這一剎那,那生死簽與宮鈴齊齊被震碎,如斯驚變,盡在一夕之間。

眾人皆面色大變,為葉薰淺消耗過多功力的宮羽臉色繃緊,想追卻心有余而力不足,聲音里蘊藏著無法掩飾的急切,「不好,快攔住她!」

祁玥和元洵,一銀一青,快若流星,朝著葉薰淺離開的方向奔去。

林茜眼神暗了暗,每一次,在那個女子遇見危險的時候,他總會在第一時間離開自己……這樣的情形,已經在她的人生中上演過無數次了……

而這一次,她沒有再追上去……

此刻的鳳羽山莊,多的是想要葉薰淺性命的人,搜尋良久無果的他們無意間見到了從南苑奔出的女子,那抹湖藍色的身影像是傾絕天下的顏色,流麗動人。

「上!」

眼里的貪婪未減,一擁而起,女子的眼里此刻沒有似水柔情,只有鋪天蓋地的冷漠,袖手輕揮,一束飄帶從手臂上飛射而出,數十人心脈齊齊被震碎,倒在了一旁,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台階上的女子,雙手結印,施展輕功,毫不猶豫地舍棄了突圍,直接從眾人頭頂上驚鴻掠過,還未抵達鳳羽山莊門口,那抹湖藍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什麼?憑空消失?簡直是無稽之談!」

不知是後至的誰听到了下屬這般描述,聲音里隱含滔天怒氣,「給本尊查!」

葉薰淺憑借隱術隱住了身形,一路上風行無阻,直奔永寧街,賢王府里外戒嚴,她雙掌一翻,「啪」的一聲響起,推開錦繡朱門,正往里邊行走的雲側妃和葉憐香被這突如其來的陰風吹得衣袂飄卷。

回過頭來,只見那立于台階之下的女子氣勢洶洶,心中莫名地生出了一股害怕,雲側妃拍了拍手,召喚出了最精銳的龍魂衛,見葉薰淺只身一人,原本消失的底氣似乎因為己方龐大的陣勢而找了回來,頤指氣使揚聲而起,「郡主,您這是什麼意思?」

「讓開!」葉薰淺紅唇掀起,聲音冷如寒冰,不去捕風堂、不去淺閣……而是往東閣走去,雲側妃和葉憐香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葉薰淺,那雙美麗的鳳眸里像是住進了兩只魔鬼一般,腳步前移,絲毫沒有要停止的意思。

雲側妃顫抖著聲音,給龍魂衛下了命令,「給本側妃攔住她!」

「是!」

一個單音,聲音震天,緊接著十名龍魂衛刀劍齊齊出鞘,寒光閃射,葉薰淺整張臉都被那霜華蓋住了一般,逸散著極致的冰冷,殺人、奪劍僅在一招之間,右手收割生命,左手飄帶纏住龍魂衛的頸部,將這些阻撓她的人活活勒死!

雲側妃和葉憐香早就嚇得臉色慘白,葉憐香雖說也是習武之人,可跟此刻的葉薰淺比起來,她的武功就和過家家沒什麼兩樣!

葉薰淺的劍沾滿了鮮血,那血液從劍身流至劍尖,然後滴落在地上,隨著她的腳步一路前行,像是要灑滿黃泉的路……

但凡敢擋在她前面的人,她一概殺之!

等走到一座院落前,葉薰淺將身側的長劍陡然舉起,劍尖直指那扇古樸的門。

賢王府內血色彌漫,殺氣漫天,那扇門徐徐被打開,里邊之人負手而立,步履沉穩,劍眉星目,見到葉薰淺,冷叱一聲,「你瘋了?」

葉薰淺一言不發,身形一轉,輕功曼妙,朝著對方直刺而去,還未踫到人影,一堵黑色的人牆擋住了那凌厲的劍光。

女子眉毛陡然一豎,冰涼的聲音從她唇角逸出,「夜離,給我殺!」

那不喜言詞的男子弧旋而至,雙手執劍,仿佛經歷長久的思考,方才回答,「夜離……領命。」

「瘋的不是我,而是你,你去死吧!」

葉薰淺挽起劍花數枚,劍尖朝著賢王爺面門直擊而去,一心一意,全神貫注,那些一直縈繞在心頭的困惑于此刻一一解開,她忘不了自己的父親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她忘不了他的冷漠疏離甚至想要置她于死地……

拳風陣陣,劍光飄零。

葉薰淺身法靈活,劍舞闌珊,快如閃電,賢王爺功力深厚,剛猛雄渾,一暗一亮,一黑一藍,華麗廝殺,一時間旗鼓相當,相互僵持,只見女子腳步輕旋,向後方退去,足尖抵在牆上,借力而起,手中的劍再次向賢王爺眉心刺去,身周縈繞著淡藍色的華彩,氣勢逼人,賢王爺的唇緊緊抿著,肉掌夾住葉薰淺破空而來的劍,不讓它再前進一分一毫。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弒父?」

賢王爺氣得牙齒打顫,眸光緊鎖葉薰淺,「既然你如此不孝,就別怪本王今日大義滅親!」

結果話音剛落,便感覺到了喉嚨處傳來了一陣冰涼的刺痛,想到了那個可能性,他眼里盛滿了難以置信的光芒,雙掌上的力道漸漸散去,連眼神也變得渙散了起來……

葉薰淺抽回手中的劍,落地無聲,冷睨著對面的男人,她短匕直中他的要害,他魁梧的身形漸漸倒下,落地,死不瞑目……

「啊——」

一聲尖叫沖天而起,但見葉憐香和雲側妃跌跌晃晃著趕至東閣,映入眼簾的便是賢王爺倒在自己面前的這一幕,經受不了如斯打擊,母女兩倒在了地上,手指顫抖著指向葉薰淺,「葉薰淺……你……你竟敢弒父?」

烏雲壓城,血色長空,女子單薄的身姿在夜風中屹立不倒,宛若旗幟。

很快,整個賢王府便被御林軍圍得水泄不通,一抹明黃色的身影在眾人的簇擁下格外醒目,風風火火直奔東閣,當親眼目睹了那抹黑影死不瞑目的慘狀之際,齊皇臉色驟然沉沉兮如墨汁,黑眸里濃霧狂卷。

「來人,給朕拿下葉薰淺,看押天牢!」

帝王之怒,一瞬即發。

帝京齊都,腥風血雨。

此刻,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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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啦啦~唔…這一卷到此結束了哦~不好意思,更新晚了,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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