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見到了這樣的葉薰淺,唇角浮現出一絲欣慰的笑意,她的淺淺及笄了,長大了……舉手投足都變得沉穩優雅了起來,那一晚當她听說淺淺擊殺了「賢王爺」時,她的第一反應便是︰這孩子……真是太沖動了!
如今看來,未必如此。
或許早在那一刻,她便為預料到了今日之事,而且早早地為自己想好了後路,當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先前給「賢王爺」驗尸的仵作們頓時啞口無言,葉薰淺三言兩語所具有的信服力比他們十人夜以繼日花了一天一夜才弄出的詳細驗尸報告要強上百倍,那「賢王爺」被削掉了一小塊鼻子,明眼人一看便知,那切口並非人體骨骼被削下後所形成的切面,至于是不是石蠟,還有待進一步確認。
齊皇目光一片幽深,縴薄的唇抿成一線,如果說他先前的沉默是暴風雨前夕天上的滾=.==滾墨雲,那麼此刻無異于海嘯爆發的前兆,而他附近的雲淑妃、元毓、慕容青嵐等則紛紛感到一陣惡寒,為了換一張臉,不惜在自己的鼻子上植入石蠟,達到墊高鼻子的目的,這是多麼瘋狂的舉動啊!
葉薰淺冷笑一聲,手中匕首再次被拋起,而後接在手中,刀尖向著尸體的顴骨方向快速移動。
「不要——」
這般血腥的舉動引得膽小的元毓和葉憐香紛紛尖叫了起來,葉薰淺掌控匕首的力道極好,那刀尖離顴骨僅剩一寸的時候,沒有再繼續往下掉落,她微微側首,眸光朝著尖叫聲傳來的方向看去,唇角上揚,笑靨如花。「六公主和二妹妹若是看不慣,不如先行離開,免得污了二位的眼楮。」
比元毓和葉憐香稍稍淡定些的雲淑妃、雲側妃兩姐妹,此時是一顆心砰砰直跳個不停,被嚇得眼珠子都快奪眶而出了,腦袋微微發顫,戴了不少寶石戒指的手揪著塊帕子,將她們內心的驚慌泄露地半點不剩。
就這樣,公堂上陷入了極其詭異的氣氛中,那負責記錄案情的師爺手都僵硬了,「啪」的一下毛筆落地,聲音無比清脆,震顫著眾人的耳膜。
恰在這一刻,葉薰淺手腕輕輕發力,刀尖下移,往顴骨上一刺,與此同時,金屬踫撞之聲鏗然而起,那原本被嚇得癱倒在座椅上的幾人瞬間直起腰身,脖子伸長,目不轉楮地注視著「賢王爺」那張臉,眸子里寫滿了不解。
葉薰淺抽出匕首,翻了個白眼,心中吐槽︰連銀子都被拿來做整形整容手術的填充物了?這玩意兒的化學性質果然夠穩定,只是都那麼多年了,難道就從來沒發生過排異反應?簡直是神了!
她可以根據刀尖與顴骨踫撞時所發出聲音的清脆程度來判斷填充物的種類,然而,在場大多數人是做不到的,葉薰淺沒有錯過眾人眼里閃現的困惑,她稍稍提起裙擺,阻止自己踩到以免摔倒,緊接著蹲了下來,匕首在握,直接割開其顴骨上覆蓋的皮膚,刀刀利落,血腥無比,
那薄刃刀鋒,宛若魔鬼的手,撕開人皮,看得刑部尚書臉色慘白,御史大夫和大理卿的情況也沒見得好多少,視覺和听覺上的沖擊在不斷地折磨著他們的神經,讓他們如坐針氈,恨不得立刻離開公堂。
在場的官員們尚且如此,更別提旁听的雲淑妃之流了。
等將那「賢王爺」的半張臉皮撕開之後,葉薰淺臉上才浮現些許滿意,刀身往那被銀箔覆蓋的顴骨上用力一敲,金屬感果然強烈無比,她瀲灩的眸光掃過公堂上所有人,盈盈笑道︰「這可是貨真價實的銀子,難道十位仵作們嘔心瀝血,驗尸了一天一夜,得到的就只是這樣的驗尸報告?」
葉薰淺譏誚的話在空氣中揚塵而起,諷刺的意味十足,那些仗著這極具權威性的驗尸報告企圖給她安插罪名的人因此顏面盡失。
「呵呵,這倒是有意思了!」皇後把玩著手指上的金瓖紅寶石玳瑁,狹長的鳳眸揚起,看著「賢王爺」顴骨上那閃閃發光的銀箔,周圍血肉模糊,她面不改色,看著三司使悠悠笑道︰「三位大人,這事實可是勝于雄辯呢!」
「皇上、姑姑、諸位大人,若是不信,薰淺還可以將其腳板也解剖給你們看,到時候你們就知道此人是不是真真正正腳踏七星了!」葉薰淺笑意明媚得像是春日里的暖陽,眉宇間綻放的是萬千自信風華,話音落下之後,她與祁玥相視一眼,那眼神短暫的相遇,宛若跨過歲月的浮橋,直抵彼此的心。
齊皇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食指摩挲著拇指上的玉扳指,仿佛在思考著此案該如何了結,若是告訴天下人,這「賢王爺」是假冒的,在他眼皮底下冒充了十年,最終被葉薰淺擊殺,那麼他顏面何存?
一個冒牌貨都能蒙蔽他的眼楮,他帝王的威嚴何在?
「這……這不可能……」雲側妃顫抖著肩膀搖頭,這樣的事實,對她的打擊可想而知,她情緒激動,幾乎達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你胡說!王爺他……他可能是臉上受了傷,為了不讓大家擔心,所以才悄悄地請臥龍先生替他進行換顏……」
「對對對……一定是這樣的……爺爺患有瘋病,父王覺得不能再刺激他……」葉憐香同樣緊張到了極點,語無倫次地附和著。
如若現在躺在地上的人不是賢王爺,那麼她們下半生的日子將淒慘無比,不僅沒有錦衣玉食綾羅綢緞,還將頂著野種以及野種母親的「光環」苟活于世,這對雲將軍府而言亦是天大的恥辱。
齊皇眼里閃過一道亮光,本以為雲側妃和葉憐香沒什麼用處,卻沒想到在這關鍵時刻竟然誤打誤撞說出了這樣一句話,不得不說,這也算得上是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
「薰淺認為雲側妃和憐香的說法如何?」齊皇抬眸,注視著葉薰淺寧靜的眼楮,聲音平穩地問。
「大錯特錯!」葉薰淺緩緩站起,哪怕是直視齊皇,也沒有一分一毫的怯色,她毫不猶豫地否認,不給雲側妃和葉憐香留半點余地,不待那母女二人組開口反駁,她便繼續道︰「我大齊建國三百余年,以孝治國名揚天下,父王更是孝順無比,正所謂‘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請問雲姨娘和憐香妹妹,父王怎會不經過爺爺的準許,私自將石蠟及銀箔植入面部?難道在你們眼中,父王就是這樣一個不忠不孝之人?」
「而且,我相信,不管父王的容貌變成什麼樣子,爺爺、母妃和我都不會因此而嫌棄他的,所以他沒有這樣做的動機!」葉薰淺字字珠璣,她銳利的神光,宛如一縷陽光,刺破了黑暗,也粉碎了雲側妃和葉憐香內心深處那最後一點希冀。
「薰淺郡主此言差矣,正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慕容青嵐再次見到葉薰淺,而且還是看到她和祁玥一同出現,心里自然不高興,若是不給葉薰淺添堵,她何必浪費時間來這京兆府旁听?
「于小,此乃賢王府家事,于大,這是大齊國事,青嵐公主遠道而來,來者是客,似乎不應該過問大齊國政吧?」葉薰淺神色不驕不躁,語氣不急不緩,不去回答慕容青嵐的問題,而是直接點破,讓她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該管的不要管!
「青嵐也只是提出自己的疑惑而已,薰淺郡主言重了。」慕容青嵐不會像元毓那樣暴跳如雷,哪怕這一刻她很想把葉薰淺暴揍一頓,但理智還是慢慢地佔據了她的大腦,不讓她做出一些無法彌補的事情。
「皇上恕罪,薰淺也是心疼父王所以語氣才重了些,他仙去十年,或許已然化成一抔白骨,但縱然如此,薰淺也見不得青嵐公主污蔑他身後一世清明。」葉薰淺低下頭,稍稍屈膝認錯,那表情,真摯動人,叫人看了都忍不住嘆一聲「賢王葉氏出孝女」。
慕容青嵐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沒有想到自己只是隨口的一句話,便讓葉薰淺揪住了話柄,污蔑一國王爺死後清譽,這過失,還真是不輕!
這個時代,但凡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都注重名聲,賢王府自然也不例外。
葉薰淺的謙虛與慕容青嵐的有恃無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眾人心中自有一桿秤,此事是慕容青嵐理虧,只有戲子才會這般在意容貌,賢王爺怎會如此膚淺?
「青嵐,給薰淺陪個不是。」齊皇沉思了一會兒,方才扭頭,看著慕容青嵐,口吻親切自然。
反觀慕容青嵐,臉上沒有半點不敬,她從座位上徐徐站起,右手輕貼在左肩之上,盈盈縴腰向下一彎,躬成九十度後,才徐徐起身,目視葉薰淺,紅唇輕啟,「青嵐一時失言,給薰淺郡主還有令尊賠不是了,希望薰淺郡主不要介意。」
葉薰淺眼皮跳了跳,心里不由得對慕容青嵐更加高看了幾分,這樣的事情若是發生在元毓身上,她必定會各種撒嬌頂撞不願意,可慕容青嵐卻能屈能伸、以退為進……
這樣聰明的女人,天下可不多!
「青嵐公主親自道歉,薰淺愧不敢當,不過,我父王倒是當得起,所以薰淺代父王受了這禮,同樣希望青嵐公主不要介懷。」葉薰淺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落下慕容青嵐的面子,齊皇開口,讓她賠禮道歉,自己若是還針對她,那麼必定會引來齊皇的不滿,也會讓在場之人覺得她肚量小。
慕容青嵐微笑著搖頭,友好地看著葉薰淺,像是在看一位相交多年的好友一般。
若非葉薰淺和慕容青嵐在皇宮御花園里有過一次較量,這會兒連她都快要被慕容青嵐那友好的表情所迷惑了,她沒有忘記,也將不會忘記,慕容青嵐是漠北的公主、最出色的馴獸師,也是慕容世家現任家主……
家世、才華、美貌、權勢她一樣不少,頭頂無數光環,號稱天下間唯一配得上祁玥的女人!
光是這一點,就已經讓葉薰淺格外忌憚了,哪里還會相信她的友好?
這個女人,就是為了和她搶男人才來齊都的,她得小心點兒,要不然……
葉薰淺目光沉靜,心里涌現了無數個小九九,半晌,她幽怨無比地瞅著祁玥,仿佛在埋怨男子出門在外桃花多。
祁玥搖了搖頭,表情無辜到了極點。
「三位大人,可還有什麼要問薰淺的?」葉薰淺認為自己已經解釋得足夠清楚,這一案應該到此為止,她可不想被禁足,連出門都得偷偷模模,生怕被人揪到小辮子!
「這……」主導此次初審的刑部尚書與御史大夫、大理卿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到了最後,他們不約而同看向齊皇,仿佛在等待著齊皇的命令。
三司會審,乃最高級別的審判,皇帝直接下令,終審的結果也需要得到皇帝的核準方可昭告天下,這會兒,他們將決定權拋給齊皇亦無可厚非。
「太師以為如何?」齊皇是出了名的廣言納諫的主兒,他扭頭看了一眼杜太師,十分重視地問。
「皇上,此案……老臣以為尚且存在幾個疑點。」杜太師蒼老的容顏上瓖嵌著一雙目露精光的眼楮,掃向葉薰淺,凌厲而逼人,這一瞬,葉薰淺感到全身汗毛豎起,整個人好像墮入了冰窖里,發涼得厲害。
祁玥時刻關注著葉薰淺的一舉一動,只見他銀華一閃,來到葉薰淺身畔,牽引她入懷,藏在銀錦華繡下的手指朝著杜太師的方向輕輕一彈,他懷抱葉薰淺,關切地問道︰「薰淺,你的手怎麼這麼涼?沒事吧?」
葉薰淺嘴角擠出一絲笑容,看著祁玥,搖了搖頭,裝作雲淡風輕。
祁玥瞳孔一縮,心中無限悵惘,他的薰淺怕他擔心,所以在說謊……她……什麼時候才能學會依靠他呢?
杜太師是三朝元老,門生遍布天下,明面上的是文官,可實際上……
從杜若身上可以猜測,他極有可能便是那躋身七大高手之一的雨霧,而且,他的身份不止于此……杜氏一門都是秘密。
葉薰淺的心涼了一半,幸虧祁玥剛剛來到她身邊,打斷她的思緒,她才能及時護住心神,否則今日……她恐怕就要中了杜家那個老王八的暗算了!
那是巫術,竟然是巫術中極為深奧的意念術!
企圖用意念術控制她的心神,讓她招出和自己本意不符的供詞,推翻她今日所做的一切!
這老王八,還真是煞費苦心!
祁玥見葉薰淺臉色不好,似是有心事,他將她整個人都圈在了懷里,眼里寵溺滿滿,少頃,才往杜太師的方向看去,線條冷硬的薄唇輕啟,「太師認為有何疑點?」
「祁玥,願聞其詳!」祁玥摟著心愛的女子,退後幾步,一字一句,鏗鏘而起,此刻的男子,仿若那翱翔天際的雄鷹,將自己心愛的女子護佑在羽翼之下,為她遮風擋雨毫無怨言。
在場之人,都敏感地察覺到了公堂上氣氛陡然的變幻,如果說先前的氣氛是平靜升空的孔明燈,燈內的燭火偶爾嗶啵作響,但影響不大,那麼現在,這氣氛則無異于即將爆裂的霹靂彈!
那抹月華色的身影,像是天地間最低調而尊華的顏色,佇立于中,風雨不動安如山,每每此時,總能讓人無意識地忽略周遭所有的風景,他就這樣靜靜地站在那里,遺世獨立,普天一人!
杜太師衣袖下遒勁如老樹枝的手指稍稍僵硬了一下,他右手拄著拐杖,在杜若的攙扶下起身,「老朽確有疑惑。」
聲音有些低啞,卻能讓所有人都清晰地听清!
「第一,若此人並非賢王爺,那麼他潛伏在賢王府十年,究竟有和目的?這一點難道薰淺郡主不好奇嗎?」。
杜太師上了年紀,說了這麼長的一句話,氣都不喘一下,足見其身體硬朗,非同一般。
「薰淺郡主憶起往事的時候,難道就不想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他背後的實力?毫不猶豫地將其擊殺,斷了所有的線索,不得不說,這……有殺人滅口的嫌疑!」杜太師在朝堂上素來以能言善辯著稱,此刻也不例外,寥寥數語,輕而易舉地將葉薰淺逼入絕境之中。
祁玥緊緊地摟著葉薰淺,扶著她的肩膀,無聲地告訴她,不管發生什麼事,有他在!
「小祁,薰淺自有與賢王爺父女情深。」皇後手指動了動,對祁玥說了這樣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讓人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
听到這句話,祁玥將從賢老王爺和皇後那里听來的事情在腦海中迅速串起,他唇角輕勾,看向杜太師,清聲言道︰「世人皆以為,薰淺十年前性情大變,是因為賢王妃病逝,其實不盡然……她親眼看著自己的父王遍體鱗傷,倒在了血泊之中,承受不了失去至親的痛苦,從此忘記前塵往事,將自己封鎖在了閨閣里,一旦她記起那鮮血淋淋的過往,身為女兒,第一反應便是為父報仇,其余的事情,不在她考慮範圍之內!」
「在祁玥眼中,哪怕她是賢王府唯一嫡女,哪怕一出生便肩負重責……在她及笄前,她首先是葉家的女兒,然後才是王府的郡主!」
祁玥話音鏗然,句句在理,他頓了頓,不待杜太師出聲,繼續反問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身為女兒,為父報仇,天經地義,何來不妥?」
「至于太師方才的‘好奇’一說,祁玥以為,對于一個剛剛恢復記憶的女子而言,那些血淋淋的過往就仿佛發生在昨天一般,報仇的意念會將這份好奇全數淹沒!」
葉薰淺偎在祁玥懷里,一言不發,他的話很好听,悉數飄入她的耳中,讓她的心沒來由地感到一暖,真好……她的祁玥是懂她的……
「而殺人滅口之說,純屬無稽之談,薰淺十五年的人生,坦坦蕩蕩,光明磊落,大多數時候在書房里度過,和賢王爺見面甚少,就算是殺人滅口,那也是別人對她,而非她對別人。」祁玥想起了葉薰淺恢復記憶那日鳳羽山莊的情形,眉頭輕輕蹙起,似是在為此事而發惱。
「不錯,淺淺三歲之後由本宮親自撫養,整整兩年未見父親,誰知在自己五歲時見到了心心念念的父親,卻是永別的最後一面,這對一個孩子來說,太殘忍了……」皇後左手端起茶杯,右手執杯蓋,輕撥茶梗,感慨萬千道。
祁玥和皇後的話,無疑是在告訴眾人葉薰淺十年前性情突然大變的真正原因,若非遭逢如此變故,怎會前後判若兩人?
要知道,五歲的孩子,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如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她絕對不可能十年橘燈常伴,徜徉書海!
祁玥、皇後和葉薰淺都心照不宣地不去提那生死簽的事情,免得越解釋越復雜,就讓那個秘密永遠深藏在無邊的海底!
「皇上,薰淺身體不適,需要歇息,不知此次初審可否到此為止,她受驚了。」祁玥輕拍著葉薰淺的手背,話音溫溫潤潤,滿是憐惜。
這話一出,眾人無語望天,無限感嘆,這祁世子對薰淺郡主還是萬千寵愛,她受驚?她彪悍得用匕首那人家的臉都給撕了,凶猛程度非常人可比,還受驚?
「就依祁世子所言,到此為止。」齊皇對這樣的結果十分不滿,但礙于找不到有力的證據,也只能暫時作罷,他看了一眼三司使,吩咐道︰「此人的身份,務必徹查,膽敢潛伏在賢王府十年,簡直是膽大包天!」
「微臣遵命!」刑部尚書、御史大夫和大理卿紛紛站起,向齊皇拱手領命。
齊皇看了一眼相擁的葉薰淺和祁玥,過了一會兒,才沉聲對曹順道︰「擺駕回宮。」
浩浩蕩蕩的隊伍自京兆府門口出發,向皇宮的方向移動,祁玥和葉薰淺也不打算在此久留,兩人手牽著手,走下台階,正要進入馬車,身後卻傳來了一串女聲,「祁世子請留步。」
葉薰淺頓住腳步,轉身看去,正是一襲鵝黃清雅寧靜的杜若,她娥眉輕輕蹙起,和祁玥交握的手始終沒有松開,只听祁玥出聲問道︰「杜小姐有何要事?」
「若兒想和淺姐姐單獨談談。」杜若極盡謙虛,看起來溫和無害,鵝黃色的紗衣更是為她磨平了幾分凌厲,氣質宛若鄰家女孩兒般充滿著親和力。
「本世子不放心。」祁玥沒有正面回絕,然而這一句話對杜若的殺傷力比正面回絕還要大!
「若兒又不會吃了淺姐姐,祁世子有何不放心?」
杜若依舊保持微笑,語氣平淡,像是在說一件十分平凡的事情。
「本世子和她大婚在即,不想有任何意外!」
祁玥以此為理由,義正言辭地拒絕,見杜若仍不死心,他面色漸冷,染上了幾許霜華,玉白的手掌攤開,上面躺著三根細發,卻讓杜若臉色驟變,祁玥闔起手掌,冷笑一聲,「杜小姐,請問你想做什麼?」
「替本世子轉告太師,如若薰淺再有任何閃失,祁玥,傾王府之力,屠杜氏滿門,為她作祭!」
杜若被祁玥這凌厲冷然的語氣嚇到了,愣在原地,久久不動,直至葉薰淺和祁玥走進馬車,離開此地方才回神。
馬車的內的兩人,相視一眼,眼中卻寫滿了萬千復雜的情緒……
「祁玥……那杜太師……很邪門兒……」
葉薰淺眼楮眨了眨,斷斷續續的話從她口中飄出,祁玥听出了她的猶豫、她的彷徨……遂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慰,「我知道。」
所以,他才會在那一瞬及時出手,擋在了她面前。
「你的生死咒……是不是一定要經歷冰火兩重天才能解?」葉薰淺靠在他懷里,鼻尖還縈繞著屬于男子的青蓮氣息,不斷地為她帶來寧靜。
「嗯。」
祁玥輕柔地撫著葉薰淺的臉蛋,凝視著她殷紅的唇,忍不住低頭,在她唇上落下一個輕淺的吻。
冰火兩重天,可破解一切詛咒,只是能不能從中走出……是另一回事……
「薰淺,答應我,不要單獨去見杜家任何人,好嗎?」。祁玥鄭重其事地說,眼里寫滿了擔憂。
「為什麼?」縱然女子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答案,此刻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她想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見祁玥抿唇不語,葉薰淺伸出雙臂,環在他腰間,下巴微微抬起,凝視著他冷峻的面容,問道︰「是否因為杜家的人會巫術?」
「薰淺……」祁玥一驚,顯然是沒有想到葉薰淺會這樣問,誠然,她猜對了,他從來都不會想到,有一天,會有這樣一個女子,輕而易舉地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葉薰淺豎起一根手指,輕貼在唇上,示意祁玥噤聲,而後繼續道︰「早在墨寶齋的那一晚,我就猜到了……杜家與巫族關系匪淺……」
只因杜若說……祁玥娶了她,生死咒便解了……
那生死咒是巫族重咒,豈能隨隨便便就解了?可杜若竟然這樣說,至少能證明她的猜想是對的。
「剛才是我太大意,讓你擔心了。」葉薰淺面露歉意,在公堂上時,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停留在案情的分析上,沒有想到杜太師會突然耍陰招。
她恢復記憶才兩天,很多記憶都來不及仔細梳理,包括和太師府有關的事情。
若不是剛剛看到了祁玥手心的三根細發,她都險些忘記了小時候母妃曾對她說過的話︰不能讓杜家的人踫到她一根汗毛!
如今想來,恐怕母妃早就知道了杜家和巫族的關系……
她曾在淺閣的書屋里見過母妃的手札,上面簡略地記載著巫術的媒介,最常見的便是精血、牙齒和頭發!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杜若想單獨見她是假,在靠近她的時候說話轉移注意力,趁機取她青絲一縷才是真!
「薰淺,巫術雖然厲害,但很多巫術的破解之道都極其簡單,只是旁人不諳要領,沒有對癥下藥,所以以為很復雜罷了。」
祁玥博學多識,足跡遍布九州,對此類奇術並不陌生,他見狀繼續解釋,「譬如剛剛在公堂上,你突然感到毛發悚然,全身發涼,便是因為降頭術正向你飛來。」
祁玥讓葉薰淺坐在他腿上,他和她靠得很近很近,仿佛要用體溫為她驅散涼意。
「那杜太師,擅長靈降。」
這些事情,祁玥本不想與葉薰淺說,只是他知道他若不告訴她,她定然無法安心……
「用自己的意念力,使受降者產生幻覺,迷失意識,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來,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他應該是想讓你改口供。」祁玥的分析能力一如既往的強大且精闢,只是看到了杜太師輕微的動作,以及葉薰淺不適的容色,便能推理出個八九成。
葉薰淺好看的眉頭皺了皺,心里將杜太師罵了一千遍都不止,差點在這個老王八手上吃了兩次虧,第一次是爺爺救了她,第二次,是祁玥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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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們,葉子昨晚身體受涼了,明天可能會少更些,但是,我會盡其所能努力更新的,愛你們~
文文的數據不是很好,希望大家每天追文,多多冒泡,每一次看到大家的身影,我一天都會有干勁,哪怕是累得不要不要的,只要一看到留言,我就擁有了碼字的力量,支撐著我的一直都是你們,最後,說一句,葉子永遠不棄坑,但是如果乃們養文然後又不冒泡,倫家會很快就木有動力的,嗷嗚~
ps︰看了這一章,有木有人覺得淺淺的情敵都不是渣…。放心好了,偶們的淺淺會慢慢成長,所向披靡滴~親愛的小仙女們,周末看文愉快,葉子休息去啦,身體不是很好…。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