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城是什麼人,這話無需任何的解釋他就听懂了。
他低低的道,「幫我把枕頭墊高一點?」
晚安看他一眼,「你才手術完,還是躺著吧。」
顧南城盯著她的臉,低低詢問,「睡得不好,不開心嗎?」。
晚安沒有正視他,別過臉隨口嗯了一聲溲。
病房里有一會兒的安靜,男人嗓音溫和低啞,「嗯,那你回去洗澡睡覺,睡飽了再過來陪我?」
「薄錦墨不準我走。」
「我已經醒來了。」顧南城看著神色偏寡淡的女人,「你拿我的手機打個電話給席秘書叫他過來,你回去休息。恧」
晚安照做,他的手機薄錦墨的人從事故現場拿了回來。
席秘書說已經在路上了馬上就到,晚安淡淡的補充,「那就順便帶點吃的過來吧,醫院在的——這條街的盡頭左拐有一家早餐店,里面賣的粥不錯,打包一份帶上來吧。」
席秘書自然是答應,「好的,慕小姐。」
晚安掛了電話,把手機放在床頭的櫃子上。
低垂著眉目,她看著床上的男人,「那我回去了。」
顧南城看著她,到底是重傷,俊臉上的血色顯得不是那麼的好,一瞬不瞬的盯著她,低低的問道,「什麼時候過來?」
「有時間我就過來。」
這話听著就像是敷衍,也許的確是敷衍。
顧南城眉心一沉,「昨晚的車禍……」
「昨晚的車禍韓小姐已經跟我說了,你傷得重還是好好休息不要多說話,待會兒席秘書會幫你找看護,我走了。」
顧南城沒說話,只是看著她。
然後晚安就走了。
昨晚的兩個保鏢已經換班了,晚安打開門他們就一左一右的兩只手臂擋在面前,「慕小姐。」
晚安抬眸,淡淡的道,「顧總醒來了,他說我可以回去休息。」
兩人相視一眼,也沒有懷疑或者多問,只是恭敬的道,「那慕小姐,我們送您回去。」
晚安沒說什麼,抬腳就走。
保鏢都是按命令辦事,何況這兩個還是薄錦墨的手下。
四十分鐘後回到南沉別墅,七七剛好被佣人穿好衣服下樓,看見晚安立即興奮的撲了過來,「媽媽,媽媽,女乃女乃說鼠鼠身體不舒服,在醫院。」
晚安俯身抱住她,手模了模她的頭發,微笑著道,「嗯,叔叔沒事,你跟女乃女乃去吃早餐吧。」
「媽媽吃過了嗎?」。七七抱著她的手臂,稚聲稚氣的道,「媽媽,吃完早餐,我們去看叔叔好不好?」
晚安蹲著身子垂眸,「叔叔現在需要休息,過幾天再去吧。」
「哦,」七七有些失望,見晚安面色有些疲倦,還是關心的道,「媽媽是不是昨晚沒有睡好?」
「嗯,你乖乖去吃早餐,媽媽回去休息。」說罷,看向站在一側的冷峻,「今天周末,小峻,你不去學校就幫姑姑照顧七七。」
冷峻點頭,遲疑了下末了還是問道,「顧叔叔……嚴重嗎?」。
晚安抿唇,淡淡道,「會好的。」
「姑姑不去醫院陪著嗎?」。
「有人照顧他。」
冷峻看著她,神色很困惑,「你們吵架了?」
晚安看著他,有時候她覺得冷峻不僅僅是早熟,他察言觀色的能力根本不是一個九歲的小孩子應該有的。
她笑容有些勉強,「算吧,也許過幾天我們就要離開這里,回之前的地方住了。」
冷峻定定的看了她好一會兒,才道,「姑姑開心就好。」
晚安沒有回臥室,她直接進了書房。
那支玫瑰花早已經干枯凋謝了。
四年前的結婚戒指仍舊掛在那里,靜靜地懸著。
…………
醫院病房,顧南城靠在墊高的枕頭上,瞥了眼在沙發上看著報紙的男人,英俊的臉面無表情,「你又不是醫生整天在這兒守著我做什麼,我又死不了。」
薄錦墨抬眸看他,淡漠道,「我叫人把她給你捉過來。」
顧南城淡淡的,「她在睡覺。」
薄錦墨瞬間火大,「你他媽能不能不要這麼慣著她?她什麼心思你看不明白嗎?」。
顧南城唇畔弧度勾起,寡淡沒有溫度的笑,輕描淡寫,「什麼心思,想甩了我麼?」
他眸內都是深墨的寒涼,平淡的道,「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有什麼稀奇的。」
薄錦墨冷笑,「你信不信你現在要不是躺床上我會揍你。」
顧南城瞟他,半闔著眸,有些煩躁的道,「虧得你,老子連煙都不能抽了。」
「你是想抽煙還是想她?」
「你滾吧,我一個人待著。」
「你一個人在家還有條狗,現在住院狗都沒有。」
「我是因為誰住院的?」
薄錦墨從沙發里站了起來,抬腳就往門外走,「我去拎她過來。」
「滾回來。」
薄錦墨轉身回頭,怒極反笑一般,「這你還舍不得,你信不信我拿個手銬把她拷在你床頭。」
顧南城以一種看弱智的眼神看他,「你他媽銬她在我床頭有什麼用,剩一只手喂飯都喂不了。」
「拷在床頭給你看著。」
顧南城,「……」
末了,他淡淡的道,「誰讓你昨晚把她關在這兒讓她只能睡沙發,她本來就是大小姐出身認床,平常睡不好還有起床氣。」
「她在監獄都睡了四年,還狗屁大小姐認床。」
顧南城寡淡的笑,波瀾不驚的道,「她不想照顧我就讓她在家休息,我本來就不是為了讓她照顧我留在我身邊。」
「你看不出來她何止是不想照顧你,她就是想走人嗎?」。
顧南城薄削的唇瓣淨是泠泠的淺弧,分明是笑又毫無溫度,漠漠的道,「她想走就能走得掉嗎。」
這一次,薄錦墨幾乎是全天陪著他,一直到晚上。
晚安沒有來,甚至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打。
倒是九點多的時候,韓梨來了一趟,為了避嫌不讓晚安誤會,只很偶爾的來探望,而且也不會待太長的時間。
「慕小姐不在嗎?」。
薄錦墨從報紙里抬頭,淡淡的問,「你昨晚跟她說了什麼。」
韓梨微怔,「沒什麼,就是解釋了下車禍的事情,讓她不要多想,我和顧總沒有私人關系。」
頓了頓,她試探性的問道,「不能告訴慕小姐……這件事情嗎?」。
「不能,他是個瘋子,控制情緒的能力低級,誰知道他哪天瘋起來會做什麼。」
也是,他能傷顧總,那勢必可能會傷慕小姐。
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來的更加安全。
顧南城終于淡漠的開腔,「她還說了什麼?」
韓梨嘆了口氣,斟酌著用詞,「她說出于道義我應該照顧顧先生你……她還說只有顧先生受傷她才走得掉,只不過薄先生昨晚讓保鏢看著她。」
不破不立。
韓梨想,這個男人之于她而言意味著什麼,佔幾分重量,旁人看不清楚,慕小姐自己可能看不清楚,或者就是因為看清楚了,所以她選擇了舍棄,連帶著對她而言更重要的盤踞著的仇恨一起舍棄了。
因為他出車禍,生死一線,終于還是扯到她的神經了嗎?
她遲到的那兩個小時,想了些什麼?
顧南城聞言就冷笑出聲,眉眼淨是不可避免的陰霾和嘲弄,「要什麼時候她才能看清楚,我不會放了她。」
韓梨眼神復雜的看著那俊美而陰鷙的男人,低低的嘆息,「顧先生……你這樣強求,她會很累,你自己只會更累,從來沒有想過,放手嗎?」。
慕小姐不來,這樣冷落著他,不可能不難過。
無論他心里多清楚那個女人不愛他,也還是會難過的。
放手?
顧南城冷淡的嗤笑,閉著眼楮,神色漠然。
放手了,她就走了,他們之間就徹底的劃上了句話。
她不會留戀,不會回頭,他明白。
那天晚上她偷偷給他上藥,他以為她的心已經軟了那麼一個角落。
不過是逗著他而已。
他睜開眼,看向沙發上的男人,啞聲問道,「她在哪兒?」
薄錦墨冷漠,「弄過來?」
顧南城不耐,「問你你就答,不是叫你再反問我。」
「她在片場拍電影。」——
題外話——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