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綰綰撇撇嘴,用手指梳理著自己的長發,「我只是好奇而已。」
就算她內心有小小的竊喜和期待,他也犯不著一盆冷水這麼當頭潑下來。
「你可以做個調查看看安城大大小小的商場哪家沒有你的尺碼。」
盛綰綰,「……」
她蹙眉咕噥著,她還一直處在發育的階段,尺碼尤其是內衣的尺碼一直都在微妙的變化著妲。
薄錦墨淡漠的看著她,把擦頭發的毛巾隨手一扔,「現在,你能說話了。」
盛綰綰走到落地窗前,換上舒服的干衣服,站在室內看外面大雨傾盆,是一種很清爽的體驗,「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陸笙兒不在,我爸也不在,你能承認那天晚上有親……不是,按照你的標準,是吻,吻過我三次,承認過喜歡我,還意圖……嗯,有進一步的動作。」
她的嗓音落在安靜的套房內,帶著少女的嬌媚和雨聲截然不同的清晰禾。
回應她的是輕描淡寫的沒有任何波瀾的兩個字,「沒有。」
盛綰綰一怔,轉過身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就我們兩個人你也不承認?」
薄錦墨看著她臉上的表情,為不可覺的皺起了眉,瞳眸深處被滴了一點墨,但語調還是未曾變化,「你確定是我,不是林皓?」
盛綰綰的漂亮的五官呈現出生氣,她的手也從自己的頭發上落了下來,一步步的朝他走過去,「你那天晚上吻我還模我,我當你色急攻心,第二天早上不承認是因為我爸和陸笙兒,薄錦墨,我覺得你性格挺討厭的,但好歹也是個敢做敢當的男人,你現在跟我說沒有,你是腦子壞掉了還是變慫了?」
男人的眸色太深,像一片墨色的海。
盛綰綰讀不懂這眼神,就只是不死心的看著盯著他。
「你別忘了,我們家有監控錄像,而且全都是你親手布置的,在車庫那兒有攝像頭麼,要不要叫上我爸和陸笙兒一起看看?」
薄錦墨對上她的眼楮,竟然一個失神,然後便低眸錯開了她的視線。
她不愛說謊,偶爾撒個小謊也是技術拙劣,從來都是理直氣壯甚至咄咄逼人,這點盛柏和陸笙兒都清楚,他怎麼可能不清楚。
見他眼神略有逃避,盛綰綰輕輕的哼出一聲,「可別待會兒回去的時候發現我家攝像頭壞掉了,或者監控錄像帶又少了一段,那未免太此地無銀,我相信像薄總這樣聰明的人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情。」
薄錦墨沒有直面回答她的問題,轉身在沙發的另一側坐下,修長的腿交疊,往後仰了幾十度,顯得淡漠而慵懶,「說笙兒的手術。」
「哦,那就只能從這件事情說起啊,你承認還是不承認?」
他抬頭冷睨著她,「你不是認死了是我,承認不承認有區別?」
說的好像她非要栽贓在他身上似的。
盛綰綰也覺得站得有點累了,而且她不喜歡這樣的談話格局,他坐在沙發上一派boss的架勢派頭,她站在他跟前像個匯報的小秘書。
轉頭走了兩步在後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把兩條腿收上去,盤好。
「當我男朋友。」
「盛綰綰。」
「我知道你們有過約定,如果在她十八歲之前你們都還是單身沒有喜歡的異性,就開始正式談戀愛,我不當第三者,所以我要在她十八歲生日之前把你搶過來——你不用這樣看著我,這一次是你自己來招惹我的,不然的話時間長了等我再長大一點,又或者你們如果真的情定終身了,我也許就慢慢放手了,不過在我放手之前——只要有一點點使力的地方,我都不會放棄。」
薄錦墨看著她,笑了下,「言則,如果我不當你男朋友,你們盛家就不給笙兒安排手術?」他眉眼淨是冷冽,「你父親要為了你的任性,就這麼犧牲另一個女兒?」
盛綰綰皺了下眉,隨即嬌俏的笑,「很奇怪麼?這麼個事情,只要我想辦到,我爸拿我有什麼辦法?反正誰都知道,我向來都比陸笙兒貼心,也比她討爸爸的喜歡,更何況——她都不願意姓盛。」
陸笙兒不願意姓盛,她想以這樣的方式永遠提醒盛柏他對她的虧欠和她的不妥協。
原本她的出生和存在盛柏就不期待,但到底是自己女兒,在盛綰綰的生母難產而死後五年,陸笙兒的生母也染病而死,盛柏才輾轉打听到她所在的孤兒院,把她接了回去。
盛柏一生沉浮,是個成功的男人,也浸染過是是非非,他有他的手段和自私。
不說那一段過去,也不說他心里更偏愛誰,光是陸笙兒不願改姓,他就不願將盛世和薄錦墨一起給她——一個養了十多年也養不親的女兒。
他不會明說,把這層壓力加給盛綰綰,但她腦袋稍微轉一轉就能明白。
薄錦墨眉眼染著薄笑,「你爸爸是想把你和整個盛世一起打包強行塞給我?」
那語調姿態里,含著幾分冷誚。
盛綰綰雙手搭在沙發的扶手上,將背脊挺直著,臉上維持著淡淡的笑容,與他相比太顯得青澀的眉眼里卻是談判架勢,吐詞清晰而條理分明,「你們可以選擇,她放棄她的手,你放棄你如今顯赫的身份和所有得到的成就重新再來,那樣的話我也拿你們沒辦法。」
她微微抬著的下頷和淡笑挑起的眉眼,五一不彰顯著她身為盛家小公主的傲慢。
「噢,你就不要想著你自己賺手術費給她安排醫療團隊了,手術費我相信你有,可是……你斗不過盛家。」
薄錦墨絲毫不怒,只是淡淡的笑,「你確定,你能這樣拿捏我一輩子?」
盛綰綰已經從沙發里站了起來,她揚唇,美艷清純,「也許——誰知道呢。」
…………
晚上,盛綰綰在書房里給她下午畫的畫上色,書房的門忽然被大力的推開,緊跟著響起的就是陸笙兒憤怒的聲音,「盛綰綰,你臉皮厚到這個地步,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羞恥?」
她頭都沒抬,淡笑,「你們倆還真挺像的,進別人的門不知道要敲。」
陸笙兒已經走了過來,身影壓過,將她的光線擋住了,她這才不悅的抬頭,「你干什麼?沒看見我在忙?」
她白天要上課,晚上還要畫畫。
四目相對,陸笙兒一雙眼楮冷冷的看著她,眼神輕視而鄙夷,「為了一個男人,你真是把這輩子的驕傲和自尊都賠盡了!」
盛綰綰懶懶散散的笑,「你放心,我的驕傲和自尊很多,憑一個男人賠不盡,你以為我是你,一個眼神一個標點符合都能讓你賠自尊。」
她的眼神始終落在她的畫上,沒有正眼看她。
陸笙兒低頭看著她,忽然面無表情的笑開,嗓音清冷,「你覺得這有用?我會為了我的手把我喜歡的男人推出去?」
「那你們離開盛家,去做苦命鴛鴦吧。」
「盛綰綰,」
「怎麼?」
「可能我沒有告訴過你,我媽媽是為了救錦墨才過世的,在她死後他答應過我,這一輩子,除非我不要他了,否則他一生一世都會照顧我。」
盛綰綰擦拭畫板的動作終于頓住,表情也凝固了好一會兒。
片刻的死寂,她抬頭視線直接逼視了過去,「陸笙兒,你問問你自己,倘若十二年前我在孤兒院沒有開口讓爸爸帶他回來,倘若你今天是高高在上的盛家千金,而他只是孤兒院里出來的除了長得好看的普通男人——你還會要他嗎?」。
「我當然……」
「哦,別急著回答我,就如今他已經顯赫斐然,你都惦記著你媽對他的救命之恩,永遠一副等著被膜拜的高姿態,在你心里你永遠不會忘記他欠你——他要是個窮小子,在你那高潔的心里,他得就是一條只能听你使喚的狗吧?」
陸笙兒臉色一白,重重的咬住唇。
盛綰綰紅唇翹起,「所以,別給我拿那什麼救命之恩說事,你媽救了他是你媽偉大,總掛在嘴邊就變成道德綁架,怪惡心的。」
「呵,你真以為他稀罕當你們盛家的養子,我稀罕當你們盛家的女兒?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以為他會進盛家?」
「你這話就有意思了,他不進我們盛家,難不成窩在孤兒院等死?他腦子有毛病?」
被迫在孤兒院生活的人,誰不想被家庭優越而可靠的家庭收養,離開那個吃不飽穿不暖的地方?
「盛綰綰,我真替你可悲。」
「可悲?」盛綰綰玩味般的咀嚼著這兩個字,「我麻煩你不要隨隨便便把這些詞往我身上套,我爸疼我哥哥疼我,生活優越要什麼有什麼,有個認識很多年的閨蜜,模樣又漂亮,就算是我喜歡的男人不喜歡我,那也只能說明我有遺憾——我可不像你,永遠盯著那一個點悲春傷秋,恨不得把自己想象成全世界最淒慘的灰姑娘。」
陸笙兒一頭黑色的直長發,氣質清冷,冷冷的看著她,「盛綰綰,你是真的愛他嗎?你懂什麼是愛麼,你只是想佔有他而已,你只是不想輸給我而已,你只是不甘心全世界的男人都喜歡你,但他就是看不上你——你耿耿于懷吧,這麼多年了。」
盛綰綰眨眨眼,隨即失笑,甚至差點趴在畫板上。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揚起下巴睨著她,「來,你求我,或者去求爸爸,放下你那高傲的玻璃一樣的自尊心,為你的愛情和你喜歡的男人低頭——」
「你想都不要想!」
「你不想求我就算了……怎麼你的愛都不值得你在爸爸面前服軟,把你的姓改成盛?」
陸笙兒冷笑,「他不需要我這麼做,我的手——廢了就廢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身為一個男人,他眼睜睜的看著你的手——一只本來應該彈鋼琴的手就這麼廢了,因為他的無能,他此生會多負疚?」
陸笙兒看著她的笑臉,一下子竟然說不出話來。
盛綰綰臉上的笑徒然變冷,「陸笙兒,別以為自己就是這個世界的中心,全世界都要為你的真愛讓路,這世上只有擋路的,和清路的。」
門外的走廊,陸笙兒走出去就看到冷峻淡漠的男人站在不遠處,他手里夾著一根煙,已經燃了一半。
她皺眉,走過去,直接把他手里的煙奪走,「你在這里站了多久了?是不是都听到了?」
剛才她進去的時候,門沒有完全的關閉,他在外面站得近一點的話可以听到。
薄錦墨看了眼被她踩滅的煙,淡笑,「沒听幾句,怎麼,她又惹你生氣了?」男人的手模了模她的臉,低聲道,「我說過了,她向來伶牙俐齒,你別跟她吵架。」
陸笙兒看著抬頭,深呼吸,「我們走吧,我們離開盛家。」
男人俊逸的臉很深沉,眼鏡架在鼻梁上,斯文冷靜,「笙兒,你比誰都清楚,我不能離開。」
「不離開?那麼,難道你要留下來跟盛綰綰在一起嗎?」。
「不會,」
「她從小就把你看做她的私人貨物,現在更是勢在必得,我已經受夠了這個地方了,如果不是為了你……我根本不願意待在這個家里!」——
題外話——第二更,四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