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覺得她其實不是那麼差,甚至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為了陸笙兒,他都可以摒棄嗎?
陸笙兒看著他,臉上是明顯的不可置信,然後死死的盯著他,「所以原來,還是我擋了你的路啊,」她眼楮里是濃濃的嘲諷意味,「不過就只是個承諾而已,何況欠人恩情本來就不應該用感情來償還……你想娶她,那你就去娶啊!」
她的瞳眸擴縮到最大,一字一頓的道,「你果然是最會謀算的商人,跟她比起來,選我這樣的只會拉低你人生的進度,我做女兒不討喜,我沒有一個交心的朋友,在你面前我也不夠乖,三天兩頭的吵架冷戰,你其實早就煩了吧?」
站在盛家移植的百年古樹下,她冷冷的道,「不過有一點你可以放心,你要娶她,我是不會死皮賴臉的求你或者破壞你的。」
說完,不等男人再開口說一個字,陸笙兒轉身就往回跑妲。
才走出幾米,就看見抱著筆記本,穿著居家的長裙,卷發披肩的美麗的盛綰綰。
她也看著她,這一次,她的臉上並沒有一貫的笑,反倒是顯得淡淡的,視線正對著她。
「恭喜你,快要心想事成了。禾」
盛綰綰的視線從她的身上挪到了仍是站在樹下未曾有半分移動的男人,光線原本就很暗,沒辦法看清楚他眼底的神色。
只是憑著第六感,隱隱覺得他是往這邊看過來的。
陸笙兒正要從她的身側走過,她紅唇翹起,側首斜睨了過去,在這安靜的夜色中,肆無忌憚的笑了出來。
那絕不是什麼善意的笑,落在陸笙兒的耳朵里,只顯得輕佻而張揚得意。
陸笙兒落在身側手握成拳頭,朝她冷笑,「盛綰綰,你跟慕晚安在一起混了那麼久,能不能學一學她的格調?別老讓自己顯得這麼膚淺,就算是得意,也收斂一下。」
「陸笙兒,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盛綰綰將手里的筆記本隨手擱到一側的長椅上,雙手環胸,因為她更高挑,低睨過去有幾分居高臨下的意味,「我在笑你是不是被矯情燒壞了腦子,當然,這跟我也沒什麼直接的關系,所以沒什麼需要得意的。」
「你什麼意思?」
她嗓音慵懶下來了,「不知道啊,」看著漸步朝她們走過來的男人,她語調鋪著一層困惑,「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話,我听著,他怎麼都像是在表達——雖然盛大小姐年輕漂亮富有又深愛著他,但是他有你了,所以不會考慮;為什麼你听著,就變成了他其實就是想娶我這個年輕漂亮富又深愛他的盛大小姐?你听到什麼話,都只能往最糟糕的方向思考嗎?真可怕,年紀輕輕的,就像是深宮里的怨婦了。」
陸笙兒身體一震,手指攥成了拳頭。
她最討厭……盛綰綰這副模樣了,厭惡到了骨子里,像是在時時刻刻的反射著她的陰暗。
「是,我向來沒有你喜歡自作多情的習慣。」
冷冷的扔下這句話,陸笙兒徑直的離開了。
秋天的夜,夜涼如水。
四目相對。
盛綰綰鼓著腮幫,望著他,「我應該按照她的想法理解,才叫做自作多情吧?」
陸小姐是不是搞錯了,她分明就是很客觀的分析。
薄錦墨低頭看著她,目光帶著審視,唇畔牽起笑意,「你覺得,應該是哪一種?」
「好可惜,這麼漂亮的情話,陸小姐都听不懂,」盛綰綰朝他走近,在他跟前踮起腳尖,風一刮,她身上的沐浴乳香味就飄進了他的鼻息,她的五官被夜色反襯得愈發嬌媚,紅唇微微嘟起,朝他耳朵里吹拂著氣息,笨拙的誘一惑,卻又更顯得天真的嫵媚,「你想一想,如果她一輩子都是這樣,你說什麼,她都只能用她自己的思維方式去理解,做夫妻的交流沒辦法在一個點上的……你會很累的。」
她整個人幾乎都沒有接觸到他的身體,但是氣息的交一融讓他們看上去像是在親昵的擁抱,女人的嗓音鑽進他的耳朵里,字字都在撩撥他的神經,但薄錦墨始終站著,身影沒有絲毫的變動。
「你覺得貧瘠的灰姑娘能跟自小富庶的王子生活能白頭偕老麼?我從不相信,不同環境下成長的兩個人不懂彼此的生活,而不能交流的男女,要怎麼相愛?」
她的腰肢被男人掐住了。
那力道不大,像是只是圈住了她。
「你說的都對,」他低頭亦是貼著她的耳畔,低低的笑著,她听著這笑容無法想象他此時究竟是什麼樣的表情,干淨低沉的嗓音混著涼風,「可你弄錯了一點,小公主,我跟她才是貧瘠的灰姑娘,你才是富庶的那一個,你有多富庶,你自己都不懂。」
盛綰綰怔住。
薄錦墨已經松開了她,抬起腳頭也不回的離開。
臥室的陽台上。
薄錦墨披著黑色的浴袍,晚風吹起他濕漉漉的短發,手邊的桌子上擺著一瓶酒和高腳的玻璃杯,抬起手,紅色的液體流盡的杯子里。
從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坐在花園的長椅上的女孩。
薄唇勾起,像他這樣的男人,最想佔有和摧毀像她這樣的女人。
手下留情就是最大的仁慈。
一杯酒全部倒入酒杯中,低低的喃著,別再繼續招惹他。
讓同類跟同類在一起。
…………
時間在暫時的相安無事里過去了差不多一個禮拜。
陸笙兒和薄錦墨持續冷戰中,除非盛柏也在飯桌上,否則有他們在的餐點她都約晚安在外面吃。
周日是易唯的生日,晚安跟盛綰綰決定在夜莊包一個包廂,請所有的朋友一起開part,因為她之前一直都好奇安城最有名的銷金窟里究竟長什麼樣。
上午九點左右,晚安去盛家找她匯合一起先去挑禮物。
盛綰綰在換衣服,原本她是準備去她的房間等她的,但剛踩上最後一級階梯,江樹的短信就發過來了,跟她商量今天下午生日part的事情。
于是,她便倚在樓梯口低頭發短信。
全神貫注得甚至沒有听到身後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直到一只手突然搭上她的肩膀,晚安被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大跳,手機跟著掉下滾下去不說,整個人因為回頭時力度過大,直接往後踩了一級,腳下踩空,往後面的方向倒去。
「啊……」
好在她身後站著個男人,且反應極快,自然而然的極為穩妥的將她抱了個滿懷。
她驚魂甫定,好久都沒反應過來,透過男人的肩膀看著後面長長的階梯——陸笙兒就是這麼摔了下去,差不多報廢了一只手。
顧南城低頭看著懷里陌生的女孩,又瞥了眼她把自己的襯衫都攥得褶皺的手指,輕咳了一聲,低低沉沉的出聲,「sorry,小姐,已經沒事了。」
晚安听到他的聲音這才抬起頭,再看清楚他的臉時,剛剛松懈下去的神經一下子緊繃起來,瞳孔劇縮,然後匆忙的往後退去。
她好像忘了這是樓梯,腳步不穩直接差點再次摔倒。
顧南城挑眉,伸手再度扶住她,一秒鐘的思考後,直接將她抱起,走了兩步階梯安全著落到了走廊上。
她表情有些怔愣,反應過來後立即低頭,謹慎而客氣的道,「謝謝。」
「認識我麼?這副見鬼了的表情。」他撩起唇角,饒有興趣,「慕小姐。」
晚安往後退了一步,將距離拉到安全距離外,然後才重新抬頭看向他,「算是認識吧,顧公子。」
知道一個人的存在,不知道算不算認識。
顧南城也不意外她會認得出他,單手抄進褲袋,溫和的低笑,「抱歉,剛才太冒昧,嚇你一跳。」
她搖搖頭,回了個差不多意思的微笑,「算了,我沒事。」頓了頓,她才想起,「剛才你拍我肩膀是?」
拍肩膀這個動作,一般只適用于熟悉的人打招呼吧?
晚安皺皺眉,看著他,「顧公子是認錯人了?」
原本不準備主動提起這個失誤,但她問起來,他也沒隱藏,仍是溫溫和和的貴公子氣度,「抱歉,你們背影有點像。」
背影像……陸笙兒麼?
好吧發型和體型是有點像,被認混也不是怪事。
晚安垂首,淡淡的道,「陸小姐如果在家的話是在書房。」
顧南城看了她幾秒鐘,收回視線,跟傳說中基本可以重合,美麗的名媛。
他微微頷首,抬腳離開。
就是……她第一眼見他的眼神,沒看錯的話,有……驚慌?
盛綰綰走出臥室的時候,剛好就看到顧南城敲門的身影,她很快的走到晚安的跟前,眨眨眼,問道,「他……沒認出你吧?」
「沒,走吧。」
盛綰綰覷她一眼,「你對他真的沒意思嗎?」。
晚安淡淡的瞟她,「你真以為贏我一場車技就能征服我,我要的是老公不是賽車手。」
「跟你聊這種話題果然好沒意思,走吧。」
「不過陸笙兒跟顧南城又是怎麼回事,孤男寡女的。」
盛綰綰淡淡的瞟她,「陸小姐清者自清,是朋友,不要用齷齪的想法去揣測人家。」
晚安,「……」
…………
晚上,太陽已經下山了,只剩下最後的余暉。
吃完晚餐,薄錦墨接過佣人倒的茶,隨口問道,「大小姐呢?」
「大小姐的朋友今天生日,她去參加part了,晚上可能不會回來過夜。」
他將茶杯擱在前面的茶幾上,「嗯。」
外面天色還沒完全黑下去,但是夜莊已經逐漸的進入夜生活的狀態了。
晚安要去門外接一個晚到的朋友,因為除了她跟綰綰,其他人平常基本不會出入這種地方,尤其夜莊本身大得離譜,很容易迷路。
原本也可以直接讓服務生帶路,但是綰綰把禮物落在車上了,于是她索性一塊兒去接。
從電梯里出來,如果直接從舞池中穿過去是最短的距離,她很少來這種地方,但並不算常常來,所以只能說是大致的了解。
小心的撥開很嗨的人群,腳剛踩到邊緣要踏出去時,一只手忽然攥住了她的手腕,她整個人被一股重力拉住,然後直接被拖了回去。
撞進了一個男人的懷里,跟著還有頭頂響起的吊兒郎當的男人的聲音,「呦,好久沒有看見這麼天然美又清純的妞兒了。」
晚安立即皺起了眉,抬頭看著拉著她的手的年輕男人,長得倒是人模狗樣,但那雙毫不掩飾的色眯眯的眼神和過于油膩氣質惹人反感。
她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被這麼拉著就像是手被陌生男人模著,她厭煩的吼道,「把你的髒手拿開。」
晚安被綁架過,和盛綰綰一樣,出生在有錢人家,容易成為綁匪的目標,而且也有敵人。
但她沒有在公共場合出過這樣的事情。
因為她和綰綰待在一起,盛大小姐的名號爆出來,安城的牛鬼蛇神沒人敢惹。
安城盛家,那是不能惹的,黑白兩道通殺,除非亡命之徒。
而在都市傳說里,盛柏是靠著黑道起家近年才洗白,而如今代處理盛家的薄錦墨,看上去有多斯文,手段就能多血腥。
「脾氣還挺大,」那只手又模上晚安的下巴,「嘖嘖,不過我喜歡,好久沒看見敢在我面前耍脾氣的女人了。」
晚安冷了臉,直接一巴掌甩了過去。
她剛剛就應該叫綰綰一起下來的,但她在忙活,她就自己下來了,「我叫你別拿髒手踫我。」
那年輕男人模了模自己的臉,陰陽怪氣的笑了起來,「你還真說對了,我我這雙髒手今天踫定你了!」
晚安沒有一個人面對過這樣的情況,平常有不怕死的流一氓湊上來綰綰直接上去扇走了,她的手伸進口袋里,直接模出手機迅速的解鎖,然後打開通話指月復重重的摁在1的數字上,屏幕顯示撥出。
年輕男人旁邊有個更流里流氣的男人,見她打電話罵了一聲罵了幾句很粗俗的髒話,直接沖過去一把將晚安手里的電話奪過去,然後大力的摔到地上。
因為這突然的變故,周圍的人都尖叫著散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