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綰綰摁著眉心,她沉默了一會兒,才道,「那你師父呢?」
展湛低聲道,「大小姐。」
「說。」
他喉間似乎有些艱澀,「我師父說,薄錦墨手里的東西夠他下半輩子在監獄渡過,沒什麼好掙扎的,但是,他為盛家賣命這麼多年,他希望……大小姐能看在這個份上,保安安平安。」
安安,就是展安,也是展湛師父的女兒妲。
仿佛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了她的心髒上。
她失笑般反問,「我?」
她有什麼能力?她不過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她有什麼本事能保別人平安禾。
這麼沉重的擔子,為什麼要壓在她的身上。
展湛低聲道,有隱匿的無奈,「可能是師父覺得……他放過慕小姐了。」
放過晚安,晚安本來就是無辜的,她跟整個慕家都跟他們之間的事情沒有任何的關系。
「我爸知道了?」
「董事長已經派人去警局處理那邊的事情,也派人去找了,」展湛頓了頓,才帶著歉意低聲道,「我是師父撿回來的,這兩天我要親自去找安安,所以不能再貼身保護您,已經安排好接替我的人暫時代替我的職位。」
「我知道了。」
盛綰綰掛了電話,把自己扔進了柔軟的沙發里的。
夏天已經到了,外面的陽光很空氣都干淨得透明,窗外的樹葉青翠欲滴,現在還是上午,溫度也不高,還有些涼風,很舒服。
她抱著抱枕坐了一會兒,還是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過去,「薄錦墨。」??「嗯。」
「展至的事情是你做的?」
「找我興師問罪?」
盛綰綰咬著唇,「那他女兒呢?」
男人波瀾不驚的反問,「他女兒?」
「是,他女兒,展安。」
他沒吭聲,淡淡的笑出聲。
她一下子從沙發里站了起來,「薄錦墨,你要報仇,你要對付展叔,你要怎麼樣都行,展安只是個十五歲的女孩子,她什麼都不知道……」
最後,她突然之間什麼都說不出來了,閉上眼楮面無表情,聲音也壓了下去,「你覺得我爸……傷及無辜,害死了你堂妹,可是你這麼做跟他有什麼區別?」
男人在那端又笑了,低低的像是從喉間深處溢出,「可是,我為什麼要跟他有區別?」
她喃喃的反問,「為什麼要有區別?」
「你以為我這一生,要做個正人君子,道德標桿嗎?」。
盛綰綰腦袋短暫的白了白,好半響說不出話來。
她只是順著下意識問道,「所以,她在你手里?她只有十五歲,你想要把她怎麼樣?」
「你覺得她在我手里?」
「難道不是?」
相比她情緒的起伏,薄錦墨的聲音幾乎是平淡得沒有任何波瀾,「哦?那你認為那麼個小姑娘能對我有什麼用?」
「到底是不是?」
他淡笑,「你這都想不到,怎麼守住你爹和你爹身邊的人?」
說罷,不等她做出反應,電話就被掛斷了,只剩下嘟嘟的聲音。
他這句話,她甚至都分辨不出來,他到底是在承認還是在說他不屑對個沒長大的小女孩做什麼???腦袋混亂,剛好晚安打電話過來。
听她說完後,晚安溫靜的嗓音低低響起,「綰綰,那你覺得……他能用展安做什麼?」
做什麼?
威脅她。
答案如此簡單明了。
盛綰綰低頭,扶著自己的額頭,喃喃的笑著,「對付我。」
這才是開始吧?
晚安只是飯前菜,只是一個預熱,甚至有可能真的是寂寞了,想睡她一下。
她自嘲的道,「他想逼我把股份給他,不給的話,是不是要毀掉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子?」
這種事情,他做得出來。
「可我給了,那不是要毀掉更多的人?」
這麼寶貝她,為什麼要把那百分之十的股份給她。
她突然明白,當初在爸爸的書房,他說那句話的意思。
為什麼要給她,為什麼現在讓他的目標轉到了她的身上,為什麼要她來面對和選擇這些。
…………
晚上十二點。
薄錦墨回去的時候眉宇間布滿著疲倦,家里連佣人都睡著了。
他在玄關俯身換了鞋子,又隨手解開脖子下的襯衫上的扣子,手按著太陽穴,直到眼角的余光,無意中瞥到沙發上的人影。
身形忽然頓住,短暫的僵硬。
突然之間,像是有了幻覺。
長腿邁開,走了過去,在沙發旁停下,低頭,注視著側身躺著的女人。
那張臉仍是精致無雙,只是睡著的時候少了活色生香時和嬌媚,更顯得安靜,眉心蹙著,抱著原本放在沙發上的抱著,顯然睡得極不安穩。
手指伸過去,刮在那溫軟的臉頰上。
觸感真實得生出溫暖,纏繞在指尖,戀戀不去。
唇角掀起,淡淡的笑,來了。
盛綰綰本來就是在等人,睡得極其的不安穩,一下子就驚醒了。
刺目的光線,她迷迷糊糊的抬起手背,好一會兒才拿下,看清了面前的男人,「你終于回來了?」
「等我?」
她坐直了身軀,抿唇淡淡的道,「不然呢?」
「既然回來了,怎麼不回臥室去睡?」
「如果知道你這麼晚回來,我今晚就不來了。」
「有事?」
偌大的別墅,因為這安靜而顯得格外的空曠。
盛綰綰靠在她很熟悉的沙發上,但這種感覺又格外的陌生,垂著眸,「我們談談吧。」
男人薄唇彎了彎,人卻轉了過去,往二樓的方向走,清俊斯文的臉寡淡的很,「我忙了一天,累得很,改天再說。」
盛綰綰見他要上樓,急急忙忙的起身跟了上去,幾乎是小跑著才跟上他的腳步擋在他的面前,仰著下巴冷聲道,「你別在這兒裝,薄錦墨,說白了就是個非親非故的女孩兒,我不管她,你做什麼都沒有用。」
他嗤笑,「不管?一天都沒有,你就這點出息。」
說罷就要從她的身邊走過去。
她攥著他的袖子不松手,「薄錦墨,要我給你股份是不可能的,但我要是不給,你對一個小女孩下手的功夫不就白費了?不如我們談談,像個折中的辦法?」
他淡淡的瞧她,淡淡的道,「你拿什麼讓我跟你談,這麼晚,我需要休息。」
「你……」
薄錦墨低頭瞧著她恢復聲色的臉,微涼的手指勾上她的下巴,氣息撲了上來。
她一下就將臉側開,怒道,「你他媽又想干什麼?」
男人清俊的輪廓鋪著一層薄薄的痞意,似笑非笑,「你啊。」
她轉身就走。
身後淡淡的嗓音響起,「不是想讓我听你談,親一下,我騰五分鐘給你。」
盛綰綰還是站定在那里。
她腳步一停,他便已經踏上了階梯。
***以上,他的手就被拉住了。
他低頭看了過去。
「你要親我?怎麼,陸笙兒不給你親嗎?」。
薄錦墨眯著眸,淡淡的笑,「我這不是還沒離婚,怎麼親她?」
「噢,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樣的節操。」
分明的嘲弄,但男人顯然也不介意,低頭,俯首貼上她的唇。
不過一瞬間,她便往後退去,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薄錦墨皺起眉頭,不悅的看著她,「玩我?」
「玩你?難道不是你明擺著想玩我?」
他往前跨了一步,一手攬住她的腰低頭就要吻上去。
她也沒有閃躲開,一動不動的看著他靠近,「踫到就算親,要再往深了就是吻了,這是你的定義,我是按你的規矩辦的,薄總這也不滿意?」
男人的臉頓在眼前。
他扯唇笑了下,「是你在玩我。」
話是這麼說,但他人已經退回了原來的位置,態度很明顯,既然親到了,就能繼續談。
「我不會因為一個展安,讓所有人都下水,但她跟你無冤無仇,你沒必要毀人家一輩子,我相信,還有別的途徑可以解決。」
「比如?」
「薄總捏著人,自然是想看薄總還有沒有別的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