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今天帶我見她?」
他低眸看她,淡淡道,「沒見到,那就是騙你的。」
盛綰綰覺得她這還真的是頭一次體會到惱怒卻什麼都做不了的體會,恨不得手里有個啤酒瓶直接砸在他的腦袋上看能不能解恨。
偽君子,真小人。
他在她面前還真是一點都不帶裝的妲。
深呼吸,她罵再多他一個字都不會放在心上,多說一個標點符合都是浪費,她收回視線,面無表情就要推開車門直接下車。
人蠢就要認。
玩不起她躲得起禾。
薄錦墨輕而易舉的拉住她的手臂,將她人扯了回來,車門也一並拉上,低頭自語般的道,「你最近很暴躁。」
她也不鬧,反正知道弄不過他,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看著他。
眼中的意味很明顯,你還想怎麼樣?
他松開了手,從容不迫點燃了一根煙,吞吐的煙霧惡劣的噴到她的臉上,惹她繼續怒目,才笑了笑,腔調不急不緩,「白書記是什麼樣的身份,你回頭可以問問你爸,如今圈內人都知道盛世內部不穩分為兩派,單憑我,或者你爸,都很難把人要回來。」
他這麼說,她自然明白了。
他剛剛帶她陪他談所謂的合作,不過是想讓那個白書記知道流言未必屬實,只要他們的夫妻關系看上去穩定,就不能說薄錦墨跟盛柏已經徹底鬧掰。
她的存在在別人眼里,是一根紐帶。
盛綰綰一下子冷靜了下來,手重新拿起剛剛散落在座位周邊的照片和資料。
什麼惡心的中年老男人,專挑十幾歲的女孩子下手,不止女孩子,還有男孩子。
她雞皮疙瘩都要爬滿肌膚,惡寒不適。
抬起冷眸,看著面前的男人,「展叔昨天入獄,展安前兩天落在這麼個惡心的東西手上,你不要告訴我,這中間沒有你的共功勞。」
他眯了下眸,淡笑著,煙霧裊裊散開,「是我,你有本事就下車。」
說了吧,這個男人在她面前,連裝都不帶裝的。
怒極反笑,盛綰綰將手中的資料跟照片全都仍在他的臉上,單膝跪在座位上,一雙漂亮的大眼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學著他壓低聲音一字一頓的道,「薄錦墨,你以後千萬不要落在我的手里。」
他聞言倒是笑了,眼角的余光睨她一眼,「如果有那一天,我任憑處置。」
這招夠狠。
如果不給,展安這輩子就毀了。
她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偏臉看向窗外,冷淡的開口,「你現在要帶我去哪兒?」
「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叫展湛來接我。」
男人嗓音低低淡淡,「我送你,不是因為你需要,而是我想要。」
盛綰綰沒說話了,系好安全帶,安靜的坐著。
車一路平穩的開著,通常他們相處,她不說完便會顯得很安靜,現在就是這樣。
半個小時後,車在盛家別墅的門外停下。
她還沒動,男人的身軀就已經湊了過來,熟悉的氣息淹沒而來,浸yin著她的鼻息,他低頭替她解開安全帶。
女人對感情向來都是敏銳的。
尤其當這個男人是她愛逾十年的對象,他說一句話一個動作,她都會下意識的觀察甚至是揣測,這麼多年下來已經形成了習慣。
她如今不去揣測他的行為代表什麼,只是因為她已經看清楚,即便這個男人對她有所愛意,但這點愛意跟他們之間隔著的血仇相比,微不足道。
她看著眼前的臉,隔著這麼近的距離,她能感覺到他的呼吸,甚至還能看清楚他的眼睫毛。
男人的眼睫毛也能這麼漂亮,她抽了一絲神識出去,分神的想。
她稍微的低了下頭,淡紅色的唇就貼上了他的下巴。
薄錦墨明顯的微微一愣,如今的局勢,她的態度已經很清晰了,更別說半個鐘頭前她恨她恨得咬牙切齒。
此時卻突然親了上來。
他自然而然的便認為不過是不小心踫到了,以他們現在的姿勢,踫到很正常。
但他掀眸看過去時,便恰好撞進她黑白分明的眸。
那眼神實在是干淨,直勾勾的看著他,沒有一絲余光泄出。
神識輕易的被勾走,男人呼吸一沉,一秒鐘的猶豫都沒有,直接扣上她的腦袋覆壓而上,撬開她的唇舌攻城略地。
激烈的吻,繞是主動勾人的盛綰綰都有些招架不住,低吟出聲,更別說前面開車的司機,規規矩矩的將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到零點。
綿長的吻結束,男人抬手剝去她臉上的發絲,仍是維持親昵範圍的距離,嗓音因剛才的吻而格外的喑啞,「美人計,無師自通?」
「我是美人,當然會美人計。」
他輕輕的啄著她的臉頰,有一下沒一下的,斯文又禁忌,蠱惑著,「不如你跟我回去,反正我們還沒離婚,公司的事情還沒結束。」
盛綰綰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而後涼涼的笑出來,「薄錦墨,你最近腦子是不是被精蟲塞滿了?」
他也不在意她的嘲諷,那細細碎碎的吻蔓延進她的脖子,「可能。」
「我覺得你好像在暗示我,只要我肯予取予求,你也許肯放過我爸。」
「有麼?」
「有沒有你自己清楚,不過你听清楚了,在我下決定之前,如果展安被那個惡心的東西怎麼著了,你以後都別想踫我一根頭發。」
他手指卷著她的長發,慢悠悠的淡笑,「你覺得我很喜歡?」
她不冷不熱,把自己的頭發從他手上抽了回來,笑意冷艷,「看表現是喜歡的緊。」
男人的身體離開她的身上,拉開距離,那陣籠罩的氣息也消散了不少,他眯起眸,「看來,我們還能有以後。」
盛綰綰推開車門,下了車。
黑色的商務轎車,車窗被緩緩的搖下,後座的男人深遠的眸光跟著那道頭也不回的身影。
直到她走進雕花的黑色鐵門,徹底的消失在視野中,前面的司機才恭敬的問道,「薄總,走嗎?」。
薄錦墨收回自己的視線,闔眸淡淡道,「嗯。」
他又點燃了一根煙,薄唇間吞吐著煙霧,淡淡的想,報仇這件事情,怎麼越到終點越讓人覺得索然無味?
好像心口有塊地方快要被鑿空了,像是在漏洞,時不時的灌風。
………
盛綰綰走在花園的鵝卵石路上,突然止住了腳步,一點一點的,慢慢蹲。
手抱著自己的腦袋,說不出的無力感蔓延全身,想肆無忌憚的哭一場又沒有眼淚,想發泄又沒有力氣。
連說難過,腦袋都好像是一片空白。
有腳步聲在她身前停下。
展湛看著蹲在兩旁的灌木叢之間抱著自己的女孩,眼神幾度變換,過了將近五分鐘,他才低低的喚道,「大小姐。」
「展湛,我好累。」
「這些本來就跟您無關,也不應該讓您承擔。」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了,我覺得我做什麼都是錯的。」
展湛低下頭,手緩緩的搭在她的肩膀上,「董事長讓您回來了就去他的書房。」
她沒有抬頭,仍是沒有埋首在膝蓋中,喃喃的低語,「如果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他,如果我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沒有喜歡上他,是不是不會有今天?」
展湛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不會,他會出現的。」
只是方式不一樣,時間不一樣,但他一定會出現,一定會摧毀現在的一切。
盛綰綰到盛柏的書房,臉色已經恢復了正常。
「爸。」
盛柏一雙眼盯著她,神色看不出喜怒,只是朝她招手,「你過來。」
她走過去。
「你去找他了?」
「是……」
盛柏看不出生氣的痕跡,只是看得出昔日英俊的臉深沉嚴肅,語氣也是淡的听不出情緒,「安安的事情,他想要問你要什麼?」
盛綰綰實話實說,「他要用百分之三的股份換展安。」
「沒別的了?」
她一怔,抿唇,還是遲疑的搖搖頭,「他本來就是想要股份……爸!」
還沒等她一句話說完,盛柏突然就伸手,將她衣服上的領子扯開了一點,力道不大,但足以看清楚她鎖骨處極深的痕跡,密密麻麻的遍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