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綰綰在當天晚上收到展湛匯報回來的消息,高總綁架陸笙兒跟薄錦墨開口要的東西——
他要薄錦墨手里的全部關于他的罪證,他要薄錦墨手里的盛世股份全都轉到他的名下,他甚至要一份薄錦墨早些年替盛世做事時不清白部分的記錄,以防止他日薄錦墨反悔再找他復仇。
盛柏已經醒了,展湛說這些的時候他也听著,末了冷笑著道,「痴人說夢,」他闔上眼楮,淡淡的道,「薄錦墨放過誰都不會放過他的,別說當年的事情他最積極,後來陸笙兒媽媽的死也是他直接造成的。」
盛綰綰一震,「爸,陸笙兒的媽媽……到底是怎麼死的?」
「她?她是個坐台女,在夜總會坐台又擺出一身清高的架子不肯出台,有次遇到被個紈褲子弟看上了她,在包廂里直接就要月兌她衣服,那天薄錦墨他爸爸在場,吱了一聲,把她救了。妲」
盛綰綰怔了怔,她還以為是她爸爸英雄救美,雖然她听著會很不舒服,但顯然沒想到還有薄錦墨他爸爸的事情,「然……然後呢?」
「薄錦墨他爸爸雖然生在官場,你看薄錦墨就知道他爹長什麼樣子,光是那張臉就是夠招女人,更別說他自小在軍隊里長大,跟別的男人顯得很不一樣,每次出入這種地方也不找女人,這樣的男人救她一次,夠讓她魂牽夢繞一輩子了。」
盛綰綰拿著水果刀削隻果,開始腦補剩下的劇情,「然後……薄錦墨的父母是家族聯姻本來就沒什麼感情,薄錦墨爸爸這種上位者從來沒有跟底層的女人接觸過,然後一來二去就被吸引了……***,不對,陸笙兒不是您女兒麼?禾」
盛柏看著她,「女人少看點沒營養的肥皂劇,腦子都能看壞,上位者,上位者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會看得上一朵小野花?」
盛綰綰默,「也是,真看上了就沒您的事情了。」
「被救了之後,她就到處打听薄慎的事情,結果知道人家結婚了,對方是門當戶對的世家小姐,在夜總會這種地方待久了,就以為聯姻不會有感情,心心念念思念難當,辭了坐台的身份去應聘薄家的佣人,想近距離的接觸到意中人,也想親眼看看他們是不是像她以為的那樣是無愛婚姻。」
「她失望了?他們很恩愛?」
「恩愛?」盛柏嗤笑,「恩愛兩個字怎麼夠,上流社會的圈子都知道,薄慎為了得到他老婆費了多大的勁兒,薄家當時雖然顯赫,但那女人也是驕傲得不行,不把他的身家背景放在眼里,要追她只能老老實實的追,婚後更是捧在手心還怕含化了,他能看得上臉還沒他老婆漂亮的花瓶?」
「那她被趕走了?」
「沒有,薄慎連她的樣子都沒記住過,回到家心思又都在他老婆身上,他怎麼會注意家里一個佣人。」
盛綰綰削著隻果,分心的問,「她不會跟薄錦墨媽媽成了好姐妹吧?」
盛柏對她今天接連犯蠢的猜測恨鐵不成鋼,「就你能說出來的這些猜測,要怎麼斗得過那女人的兒子,薄錦墨媽媽才過了幾個月就連她在夜總會被自己老公救的事情都查清楚了,一個對自己老公圖謀不軌的女人,多待一秒她都不高興,干脆利落的把她給趕了出去。」
那還得多虧薄慎是個寵妻狂魔,實在是沒什麼機會能跟別的女人有貓膩被她發現,所以才過了幾個月才察覺。
那個看似溫婉和善的世家小姐,眼神手段也是一等一的凌厲精準,對付情敵沒有半分手軟。
「陸笙兒的媽覺得自己天大的冤枉,她還什麼都沒做就被要被人趕出去,哭著去找薄慎,又撞上給自己老公送茶的薄太太,她還一個字都沒說,薄太太就把半杯熱茶倒在自己的手背上,薄慎心疼老婆都來不及,哪有空搭理她。」
盛綰綰想,還真不看出來,薄錦墨那麼秉性涼薄的男人,竟然會有一個堪稱情種的爹。
不過也不好說,成長的環境不一樣,長出來的人是自然不一樣的。
薄慎未必察覺不到自己老婆這點小心機,不過是愛她,所以樂得寵她。
這真是她听過的最甜美又讓人覺得安心的愛情故事了。
盛綰綰把削好的隻果遞給盛柏,盛柏搖搖頭讓她自己吃,一個隻果而已,她也沒多推辭,低頭自己咬著吃,含混不清的道,「爸爸,那跟你有什麼關系?」
而且這些事情,身為局外人的他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盛柏眯了眯眸,聲音變得更淡了,但仍舊听得出那股濃重的譏誚,「她被薄慎的女人趕出來後,覺得自己愛得深滿懷深情卻連說的機會都沒有,又回到了夜總會工作,那種地方只要多加留心,最重要知道一些真真假假的消息,她知道了薄慎的對手,又知道了我,就自作聰明的想為她心愛的男人當間諜,想混到我的身邊。」
盛綰綰停住了咬隻果的動作,抬頭看著自己的父親。
在她的印象里,爸爸對陸笙兒的母親充滿了厭惡,但她也一直不知道具體的緣由,只隱隱知道好像是跟她的媽媽有關。
「我那時候不知道這些,也不認識她,有次跟人應酬喝醉了,醒來就看到她出現在我床上,說我喝醉了拉著她不放,又說她喜歡我想做我的女人。」
說這話時盛柏的臉色很淡然,但仍是能感覺到一股不屑,他那時候也是經常出入娛樂場所,雖然不像薄慎那樣端著架子高高在上,但也是人人皆知的高級混混,他不踫女人,也沒人給她送女人,在場子混熟的女人知道他有個藏得嚴實的老婆也不會往他身上湊。
那天晚上的事情他當是酒後喝多了,因為那晚他的確喝得很多,沒有去懷疑一個坐台的女人,即便懷疑也不會想到那麼遠,只當她是想榜上個有錢男人,這種女人他見多了,懊惱之余開了一筆錢直接讓她消失。
陸臻當時像是懵了,見慣了聲色的女人,像是很不可置信這個世上除了薄慎之外還有別的不近的男人,直接被粗魯的扔下了床,聲嚴厲色的警告她不準在出現在他視線里,更加不準出現在他妻子的視線里,否則直接弄死她。
那懊悔得超出了她的想象,恐懼得更是超出了她的想象,因為他說這話時,一字一句都像是釘子一樣令人膽寒。
盛柏較之薄慎,身上帶著更多復雜的痞氣、血腥、直接、舉手投足都是混著暴力又內斂的氣息,混成粗狂的純爺們氣息,也顯得更加的不可控制,更加的危險。
他見過的經歷過的女人比薄慎更多。
陸臻的計劃失敗,又失了身,盛柏扔了她錢,也不給她繼續在夜總會生存的機會。
但她後來卻發現自己懷孕了,慌慌張張的去告訴盛柏,沒想到盛柏想也不想的讓人帶她拿掉孩子,她花了一大筆錢買通盛柏的手下,帶著身孕徹底的消失了。
但這件事情最終還是被盛綰綰的媽媽無意中知道了,被盛柏一個暗戀她的兄弟,有次喝醉之後拉著她的手臂嘰嘰喳喳的說了很多。
她當時正懷著盛綰綰,大受打擊,懵了很久後吵著要離婚,但完全掰不過盛柏,失魂落魄了好幾個月,盛柏來來去去的解釋,哄她,道歉,小心翼翼的討好她。
過了半年她才差不多慢慢的重新接受了,但懷孕期間一直都很郁積,身體調養得不好,順產時大出血更是傷筋動骨,最後盛綰綰還不到兩歲的時候,就因病過世了。
那段時間正是斗得白熱化的時候,妻子過世讓他整個人情緒極其的極端,後來又知道陸臻喜歡薄慎的事情後,更是連帶著一起遷怒了,何況本來就是敵對的勢力。
所以手下策劃干脆全部解決一了白了的時候,他沒吭聲,算是默許了。
其實他那時也沒想到,薄慎一家人會真的死在火中。
後面的事情,盛柏說得特別的簡略。
盛綰綰嘗著原本應該香甜的隻果,舌尖已經完全沒有味道了,低著頭問道,「是啊,爸你不是說……薄慎在軍隊待了很多年嗎?」。
盛柏過了一會兒才道,「我沒參加,只是听他們說,那時薄錦墨的媽媽懷了二胎,好像動了胎氣,有早產的跡象。」
盛綰綰呆了呆,她手里的隻果就這麼滾到了地上,她急急忙忙的去撿,卻不知怎麼將擱在一邊的水果刀踫到了,刀鋒直接劃過了她的手背。
鮮紅的血從皮膚下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