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
他的話落音還沒完全落下,響亮的巴掌聲就已經跟著響起了。
郝特助站在病房的中央,靜默的看著挨了一個巴掌的自家上司……這個巴掌要躲,那也是完全能躲得開的啊,難道薄總想用這個巴掌進一步發難?
薄錦墨一聲不吭的受下這個巴掌,眯起眼楮,雙腿仍是交疊著,淡聲道,「你給我這個巴掌的理由是……我要收購更多的股份?」
還不等盛綰綰說話,也不等盛柏說什麼,郝特助就已經適時的跳了出來,「盛小姐,您這樣一上來就動手是不是不太妥?我們來找盛先生是談判的,您跟盛先生願意賣我們就談價錢,不願意賣我們就回去……何必動怒。妲」
薄錦墨盯著她精致冷艷的臉,淡淡的笑,「你是不是看到我就會動怒?」
她直接面無表情的道,「我`.``們不賣,你們可以滾了。」
「可是你爸爸還沒有回絕我。禾」
「現在我代表我爸回絕你。」
薄錦墨看著她,幾秒後,唇扯了扯,「你吃過藥了嗎?」。
她身體一僵,臉蛋更冷。
這話她怎麼會听不明白,他分明就是故意說給爸爸听的。
男人從沙發里站了起來,低頭注視著她的臉,淡淡的道,「我今天來收購股份,就會出相當的價錢,綰綰,你爸爸如今的年紀跟身體都沒法再多管商場上的事情了,你自己的本事你自己清楚……把股份換成現金,夠你們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沒有壞處,明白嗎?」。
他伸出手,手指就要落在她的臉上,只不過她腦袋一偏,躲了過去。
薄錦墨好像也不介意,收回了手,「綰綰,我肯出錢,你就別逼我用別的手段。」
「沒有壞處?薄錦墨,你怕的不就是我哥嗎?」。
他眯著眼楮笑,「這個,你說了。」
說對了又怎麼樣,說對了不代表什麼,甚至只代表他顧忌盛西爵,就會再盛西爵回來之前解決,哪怕如今盛柏手里的股份,已經起不到什麼決定性的作用了。
盛綰綰的臉又冷又僵,沒有表情,眼神也是落在窗外的。
薄錦墨從她身畔走過,看向病床上的男人,「盛叔叔好好休息,我下次在來拜訪。」
他跟郝特助一起離開了。
盛綰綰閉上眼楮。
盛柏看著窗前那道縴細的身形,「綰綰,他剛才問你有沒有吃藥,說的是什麼藥。」??她咬著唇,低聲道,「爸,沒什麼,你餓不餓,我去給你拿午餐過來。」
「他欺負你了?」
這是個問句,但用的是陳述的語氣。
盛綰綰轉過身,面上已經帶著微笑,「爸,你看我好好的,他能怎麼欺負我。」
她看上去,除去整個人的色調比以往黯淡太多,並沒有什麼問題,出門之前她就換好了衣服,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妝容也很精致。
仍然如過去那樣美麗。
盛柏眼神一動不動的看著她,「他強一暴你?」
她五官一僵,在那分明並沒有怪責的眼神下顯得無比的狼狽。
病房靜了好一會兒,她才扯出沒有溫度的笑意,語氣像是很不在意,「爸,我跟他還沒離婚,談不上什麼強一暴不強一暴,這種事情以前發生過無數次,現在對我也構不成傷害,我會小心不會懷上他的孩子。」
又靜了一會兒,她低下頭,「對不起,爸。」
她知道,她沒用,她斗不過那男人。
這種事情對她來說,不管是傷害還是不傷害,對爸爸來說都是一種恥辱。
所以剛才,他才會堂而皇之的問她有沒用吃藥。
殺人無需見血。
盛柏看著自己的女兒,她昔日無拘無束,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即便愛薄錦墨而不得,也不過是一個女孩子最尋常的失戀跟落寞,但那絲毫不妨礙她光彩照人。
可如今不一樣了,她很少笑,也很少再哭。
像是一朵開得正盛的美,迅速的凋零下去。
盛柏很平靜的道,「把股份賣給他也不是不值得考慮的事情,就像他剛剛說的,我的身體狀況已經不行了,你沒法跟他斗,至于你哥哥……他當初既然選擇了另一條路,爸爸也不希望他為了我自己的過錯強迫他過他不喜歡的人生。」
他如今也老了,所求不多,薄錦墨肯放過綰綰就行。
那個男人是這個世界上,最能傷害她的人。
西爵……西爵已經損失了四年,何必再賠上往後的生活為他的過去埋單?
盛綰綰冷笑了一下。
這冷笑甚至讓盛柏怔愣了一下,他從來沒有見綰綰這麼笑過,冷漠,嘲弄。
「如果換做以前,我也是這麼想的,把股份換成錢,只要他出的價錢合理,賣給他就賣給他,就因為是這麼想,所以我之前輕而易舉就把我手里的股份給他了,我也以為我把股份給他讓他掌控盛世,讓他報了仇,得到他想要的,他就會跟我離婚,結束過往的恩怨。」
她站在那里,整個人的身影都如同覆蓋著一層沒有溫度的氣息,「可他沒有,他不肯跟我離婚,他甚至強一暴我,他不允許我跟任何的男人來往,他現在又來收購您手里的股份了,如果這都不是終點呢,他野心那麼大,心那麼狠,誰知道他是不是要把盛家每一個人逼死才肯罷休?」
盛柏靠著柔軟的枕頭,看著她冷艷的臉,毫無起伏的聲調,和冷淡的氣場,半響沒有說話。
似乎意識到自己失態了,盛綰綰很快的調整表情,「爸,您別擔心我,」她把手里拿著的手把放到前面的茶幾上,這才笑著道,「十一點多了,我去外面買午餐回來,醫院里的飯菜還是太難吃了。」
她身體應該有不適,但基本沒有表現出來,努力的維持著若無其事。
但盛柏的眼楮又怎麼會看不出來,盯著她出門的背影,臉色逐漸的陰沉下去。
他原本以為,薄錦墨那個男人不管怎麼對他怎麼對盛世,他都不會去動綰綰,他甚至認為那男人對綰綰是有感情的。
何況他自己也說過也清楚,二十多年前的事情,跟綰綰沒有任何的關系,要報復也沒有理由報復綰綰。
但他還是把手伸到了綰綰的身上……
估錯了嗎?
他要用綰綰來報復他?
盛綰綰決定去醫院附近的餐廳買午餐,平常她都是從家里帶的,只不過今天為了買手機去市中心出來得很早。
才剛走出病房不到幾步,她就停住了。
林皓就站在她的面前,相隔兩米的距離。
她轉頭對一旁的展湛道,「你回我爸的病房吧,別讓一些亂七八糟的人***擾他。」
展湛看看她,又看看林皓,低低應了一聲就轉身安靜的離去了。
林皓穿著的還是昨晚那件立領的白色襯衫,沒有昨晚那麼一絲不苟跟熨帖,眼楮里有些血絲,看著她靜靜的笑,勾唇無奈的道,「不知道我擔心你,連個電話都不打給我?」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了過來。
然後在她面前頓住腳步,一把將她抱住。
屬于他的不同于薄錦墨的氣息將她包裹住。
抱過她的男人很少,記憶中除了十八歲那年蕭栩在離開前抱了她,除了薄錦墨,就是眼下這個擁抱了。
可能也病不因為對方是誰,單單就只是為了這個擁抱本身,她緊繃又疲倦的神經似乎逼出眼淚來。
有幾分想哭,但還是掉不出眼淚。
于是,就這樣靜默的擁抱了半響,她才低聲道,「對不起,昨晚我的手機被薄錦墨扔了,回去洗澡又差點淹死在浴缸里。」
他的模樣看得出來,是擔心她一夜再加一個上午,打不通她的電話,所以才找她,可能也去過盛家了,沒有看到人,所以才來了醫院。
這一刻,她為她昨晚的想法感到羞恥和愧疚。
林皓抱著她,越來越緊,「是該我說對不起,我疏忽了,沒想到我家人會跟薄錦墨一起算計你,對不起綰綰。」
盛綰綰沒有掙月兌,如今的林皓早不是當初在她的書房里給她補課的少年了,他很高很挺拔,懷抱也厚實讓人很有安全感。
很容易讓她,或者說現在被逼到瀕臨崩潰的她產生依賴。
她閉上眼楮,臉靠在他的肩膀上,「林皓,」她決定坦白,在感情里彎彎繞繞或者虛與委蛇,真的不是她擅長的事情,她愛薄錦墨太多年,也真的幾乎沒有機會去學如何在男人面前曲線,「你這次回來追求我,其實我很沒有真實感,說起來很奇怪,你當年喜歡我我一點都不奇怪,但是你喜歡現在的我,我挺不理解的。」
林皓笑了下,胸膛微微震動,但沒說什麼,只是安靜的听她繼續說。
「我本來應該要直接拒絕你的,但是我們家發生了變故,我也不像以往那樣純粹了,我不敢像當年那樣直白的拒絕你,因為慕氏的貸款需要你的幫忙,薄錦墨說你們林家看不上現在的我,雖然我知道他只是想控制我,但我覺得這點他也沒說錯,如果你帶我在這樣的場合出現,你父母肯定會強勢的插手進來,」
她抿唇,低頭總結,「所以我昨晚才去參加你表姐的生日宴,其實挺居心叵測,甚至無恥。」
但她沒想到,在她去之前,薄錦墨就設好全套算計她。
林皓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你現在是準備去哪里?」
她怔了怔,沒料到他沒有對此做任何的回應,「哦,我去給我爸買飯。」
他抬手撥了撥她額頭前的長發,微微一笑,「我陪你去。」
「林皓?」
「直接拒絕我,跟間接拒絕我,本質上沒有太大的區別,你的顧慮很正常,你如果真的什麼都不想我可能還會覺得你經歷這麼多事情沒有長進,不過只要不是懷有太大的惡意,女人即便是有些心思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她沒想到他是這樣的態度。
「走吧,去買飯。」
盛綰綰站著沒有動。
林皓揉了揉她的頭發,「你上去精神不大好,我陪你。」
身後有腳步聲在接近。
盛綰綰還沒來得及判斷這熟悉的腳步聲是誰的,就听到兩聲干咳,然後是郝特助的聲音,「薄總,我們是直接回公司,還是吃完飯再回公司?」
她從林皓的懷里抬起頭,果然越過他的肩膀,看到那席卷著一身淡漠的男人朝他們走來。
她以為他會直接走過,但薄錦墨在她的身側停了下來。
林皓這才不緊不慢的將搭載她腰上的手落下,偏頭看向眼神注視著綰綰的男人,「薄總有事?」
薄錦墨盯著那只從她腰上滑落的屬于別的男人的手臂,最後才盯上了盛綰綰的臉,菲薄的唇漾出幾分弧度,從郝特助的手里接過紙袋子,一手抄進褲袋,另一只手遞東西給她。
眉眼俊逸斯文,「這是你要買的藥,我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看著你,所以也阻止不了你吃藥,不過我看你那顆腦袋不是很在意藥傷不傷身,買什麼就吃什麼,吃得不好以後會不孕,」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將淺黃色的紙袋舉到她的面前,「乖乖吃這個就好,為了你的身體著想。」——
題外話——第二更,四千字,9000字更新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