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城府衙的監獄大牢,就是那種想象中的大牢,不見天日,臭氣燻天,人滿為患。
各個牢房里都是犯人,吵鬧不休。
獄卒拿著鞭子在走廊里走,邊走邊抽打牢房的鐵柵欄,要里面的犯人都安靜點兒。
不過,作用也僅僅是一會兒,一會兒過後,牢房里再次沸沸揚揚,這群坐牢的人看起來心情都很不錯。
牢房入口處,一張桌子擺在那里,茶壺茶杯俱全,這是平時值班的獄卒休息的地方。
此時此刻,牢中喧鬧不已,桌子四周獄卒站的直,一個個看起來精神抖擻的。
一身甲冑的黑甲兵站在一側,滿身殺氣,哪是獄卒能夠比的了的。也正是因為黑甲兵在這兒,他們才這般有精氣神兒。
黑甲兵的身前,一身白裙的葉鹿坐在那兒,小臉兒緊繃,看起來心情十分不好。
葉鹿心情會好才怪,申屠夷這個王八蛋讓她做事,誰想到居然把她派到這種地方來了。實在太損了,她聞著這里的空氣,都要吐了。
緩緩的從袖口里拿出絲巾,葉鹿將絲巾圍到了口鼻處,然後系上,這才舒服了些。
翻了翻眼皮,葉鹿將放在面前的一個小冊子展開,第一頁,寫著的是一個人的名字,以及他還藏著的秘密。
眼露嫌棄,葉鹿就知道,申屠夷要做的事情,和錢分不開關系。
「帶錢皓。」懶散的開口,旁邊的獄卒立即出動,不過片刻,便將一個個頭不高披頭散發的男人帶了過來。
按壓著錢皓在對面坐下,葉鹿看了看他,隨後直接抓住了他的手。
錢皓掙扎了下,葉鹿眼楮一瞪,「不許動。」
停下掙扎,錢皓盯著葉鹿,他臉髒兮兮,手也髒兮兮,身上泛著一股汗臭味兒。
抓著他的手,葉鹿微微眯起眸子,「有一句話叫做,奸人妻女者,其妻女必被他人奸yin。你妻女都在,不怕遭報應麼?」
錢皓盯著她,「你罵誰呢?我孤寡一人,沒有妻女。」
「你可以不承認,不過你若再在牢里住上個一年半載的,你的妻女大概就不保了。」松開手,葉鹿立即又拿出一塊絲巾來擦手。語氣淡淡,滿不在乎。
「你、、、你怎麼知道的?」錢皓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略微緊張。
「相信我,我也不願意來這兒聞臭味兒。若不是被逼迫,我更不想和你們對話窺探你們的秘密。交代吧,你專門給那些有錢人找女人供他們yin樂,所得的報酬數目巨大。你賭錢吃喝花掉了一部分,還有一部分下落不明。交代,錢在哪兒?」這個錢皓就是個拉皮條的,他若是在妓院那誰也管不著。可是,他下手的地方可不是妓院,專門強搶良家婦女,然後囚禁起來給那些有錢又變態的人玩弄。
其實這是一個團伙,其他人都被宰了,唯獨錢皓這個小頭目還活著,因為有些贓款去向不知。
申屠夷是挺狠的,但又狠得勢利,錢沒挖出來,他就一直關著錢皓。
不過葉鹿猜想,到時把錢挖出來,用不著錢皓了,申屠夷就會宰了他,毫不留情。
錢皓在思考,他或許也知道,若是說出來了,他就沒命了。
「你把自己的妻女隱藏的很深,不過逃不過我的眼楮。你說,把你有妻女的消息散布出去,你猜會不會有很多人想找她們?」那些曾被錢皓等人綁走的女子家人,應該不會放過報復他的機會。
「你、、、」錢皓瞪大了眼楮,明顯害怕了。
葉鹿聳聳肩,「我什麼?卑鄙?和你比起來,我應該算是大善人了。快說吧,你若說了,我就幫你保住這個秘密,讓你的妻女繼續隱藏下去。」絲巾下,葉鹿只露出一雙眼楮來,看起來澄澈,可又透著幾絲陰暗。
錢皓低頭,看起來正在做思想掙扎,說,他死;不說,他的妻女就會有危險。
葉鹿翻了翻眼楮,然後將面前的小冊子翻到第二頁,無聲的長嘆口氣,還是和錢分不開關系。
這城府的大牢里,很多服刑犯身上背的案子都已經查清楚了,但有些則還有隱藏,拷問不出。
而且,拷問不出的基本上都和錢有關系。這很符合申屠夷的行事作風,若是和錢沒關系,罪行深重,他就直接砍了,根本不會耗費人力物力的把他們關在這里養著。
她來到這里,辦的就是這些事兒,把錢的下落套問出來,就算成功。
這些人,罪孽不淺,葉鹿也沒有什麼同情之心。他們害人,自有人懲罰,盡管這個懲罰者有點貪財。但思來想去,葉鹿還是覺得幫助申屠夷這也算做好事兒了。
若是他能把錢分給她一點兒的話,那就更好了。
一天的時間下來,葉鹿突破了三個人,問出了三筆錢款的下落,一個巨額,兩個小額。
當走出大牢的時候,葉鹿的鼻子都失靈了,這大牢里,真不是人呆的地方,那些獄卒成天在里面,實在艱辛。
「咱明兒能不能換個地方?這里面的味兒實在受不了了,摧殘的我的鼻子都要失靈了。」扯下絲巾,葉鹿迎著夕陽,一邊長嘆。
跟隨在她身後的黑甲兵緩緩搖頭,「城主沒有下令,便不得轉移。」
斜睨了他一眼,葉鹿哼了哼,「是啊,你們城主的命令就是聖旨。」
黑甲兵不語,很顯然,申屠夷的命令于他們來說就是聖旨。
返回城主府,踩著光可鑒人的地磚,葉鹿一步步的往大廳挪。
到了大廳前,等在那里許久的麥棠隨即快步過來,一把扶住了她,「累成這樣?還有,你這一身的味兒。」太難聞了。
「麥棠,不如咱倆換一下吧,我在這兒打掃,你去大牢審問。」她現在覺得,打掃這個活兒很不錯。
麥棠幾分無言,「我若有你的本事,我肯定代你去。」奈何她沒有這個本事。
「申屠夷這個鐵公雞,一毛錢也得扒下來,累死我了。」倚靠著麥棠的力氣,倆人挪進了大廳,最後在椅子上坐下來,這時才感覺自己的鼻子好了點兒。
麥棠倒了一杯水給她,一邊嘆道︰「到了這個份兒上,你的嘴就安分點兒吧,否則還得治你的罪。本來能減刑,要是因此再加刑,得不償失。」
喝水,葉鹿翻了翻眼皮,整張小臉兒生動異常。
「要不是為了我的小命,我才不會在這兒給他當牛做馬呢。唉,現在外面不能去,誰知道會不會突然冒出來個人把我抓走,目前這里最安全。只不過,這兒的主人是個周扒皮,想在他這兒躲著,就得被剝削。」長嘆口氣,就目前的情況來說,她覺得被申屠夷剝削更安全。
「你看,你不是很明白麼?既然這麼明白,干嘛總是在嘴上逞強。別說了,一會兒去吃飯,然後洗個澡,你這身上太味兒了。」麥棠搖頭,她要被燻死了。
「我還真餓了。你知道麼,那城府的大牢,太髒了。現在想想,城主府里的牢房,簡直就是高級臥房。」現在,她還真有點想念城主府的牢房了。
麥棠不眨眼的盯著她,「腦子壞掉了吧。」
「嗯,被燻得。」那牢房里的味道燻得她腦子都不靈光了。
搖搖頭,麥棠將她扯起來,然後離開大廳。
來到麥棠暫住的地方,這隔壁就是府中丫鬟居住的地方,干干淨淨,但乍一看缺少了些東西。
缺少的,是有生命的植物,在城主府里,沒有任何綠色的植物。
麥棠稍稍有些不適應,但一想葉鹿曾說過的,也就理解了。
這天煞孤星,其實想想也挺可憐的。
飯菜上來,葉鹿風卷殘雲,麥棠看她那模樣,也不忍和她搶,最後放下筷子,將飯菜都讓給她了。
吃飽喝足,又沐浴一番,之後倒頭就睡。
瞧她那樣子,便是累的不輕,麥棠暗暗嘆氣,只盼風聲趕緊過去,她們還能恢復以往的平靜。
翌日一早,葉鹿很早的爬起來,洗漱之後吃過早飯,便準備繼續去工作。
想起大牢里那味兒,她就不禁的犯惡心,吃下去的早飯也開始往上反。
翻著眼皮,葉鹿往大廳的方向走,這光可鑒人的地磚,若是一個不注意,葉鹿覺得會滑倒,恍若在冰面上一樣。
四周都是那些金燦燦的花草樹木,做的跟真的一樣,迎著晨起的陽光,晃得人眼花。
拐彎兒,葉鹿驀地放緩了腳步,盯著很明顯等在前面的人,她揚眉,然後一步步走過去。
晨起的陽光很明亮,照在他身上,恍似給他鍍上了一層金光。不過,這金光也掩蓋不了他身上的煞氣,逼得人難以靠近他。
「城主大人,你這是特意在這兒等我呢?」眸子澄澈,更因陽光而閃光。
轉身,申屠夷面對她,微微垂眸,視線固定在她的臉上,「昨日的成績不錯,但是進展能夠快一些就更好了。」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不滿意?成,我今兒更快些。」他說什麼她就听什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嘛!
她這般順從,又不反駁,著實是稀奇。
申屠夷的視線在她的臉上游走,葉鹿不禁動了動肩膀,他這種視線,比動手還要讓人不舒服。
「申屠城主,有話好好說,你這麼看著我,讓我感覺很不舒服。」正色,她小臉兒粉白,但仍舊有些殺傷力。
「臉皮這麼厚,還會覺得不舒服?」申屠夷用著似乎很稀奇的語氣,听得葉鹿更不舒服。
「我幫你做事,昨天在那大牢里燻了一天,燻得我鼻子都要失靈了。你居然還罵我,申屠夷,你是冷血魔頭。」擰著眉頭,葉鹿極其不樂意。
「是麼?」幾不可微的揚眉,申屠夷的語氣和表情看起來都是戲耍。
葉鹿咬牙,重重的呼吸一口氣,隨後冷哼一聲甩頭走開。
接連五天,葉鹿都在大牢中度過,辛苦工作,就連初一那天她都在工作,堪稱勞模。
而且,就在初一那天,她的收獲量驚人,盡管很難受,全身上下都難過不已,可越是這樣她便越得心應手。
大牢里,那些身上有隱藏的人都被她挖了出來,成功的為申屠夷翻出了一大筆的錢來。這廝,又賺的盆滿缽滿。
葉鹿心里幾分不痛快,因為她沒得到一分錢的報酬。不過,這幾天下來,無論是城府的府尹,還是那些獄卒,倒是對她恭敬有加,而且有幾個還求她給模骨算算命。
城主府中,以前有些人還把她當成騙子,不過這一遭下來,她的名譽恢復了,她又成了神秘體,有道行,又神秘。
有人說她會窺探人心,在她面前,甭想有秘密可言。
听到這些話,葉鹿不禁偷笑,她的靈竅開的實在不夠,也就初一那天一整天都很順利。其他的時候,都是半開不開。
她呢,大部分時間靠的也是眼楮,然後再佯裝成模骨窺探秘密的樣子,迷惑對手。
這她很擅長,極其擅長,忽悠的水平練了那麼多年,爐火純青。
銅鏡很明亮,人倒映在里面,也很清楚。葉鹿拿著鏡子,已經對照了將近一刻鐘。
短短幾天的時間,她的黑眼圈就出來了,估計這和逃命的摧殘差不多。若是再這麼繼續下去,她這小命兒就得沒了。
麥棠在擦拭大廳,每個角落,每個擺件,她都一一擦拭,不沾染一絲灰塵。
所有擺件擦完,麥棠開始擦地,挪到葉鹿身邊時,她抬手把她揪起來,「去外面照,別耽誤我干活。」
站起身,葉鹿甩頭看向她,姿勢瀟灑,「姐,容我說一句。你再這麼擦下去,這所有擺件上的金粉都要被擦沒了。估計到時候,那個雞賊的申屠城主他會找你要賠償。」
麥棠緩緩揚眉,然後抬起下巴,朝著門口的地方抬了抬。
葉鹿眯起眼楮,慢慢轉身,大廳門口,身形魁偉的人站在那兒,雙手負後,正在盯著他。
看了他一會兒,葉鹿拿起鏡子擋在自己眼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嘆氣道︰「這幾天用功過度,連天煞孤星出現在我背後都沒了感覺。」
「出來。」門口,申屠夷淡淡命令了句,然後便轉身離開了。
吐了吐舌頭,葉鹿隨後跟上去。
麥棠搖頭,按照她這麼囂張下去,還得被申屠夷送到大牢里去。
跟著走出去,陽光明媚,若是這城主府能夠還有鳥語花香,那就更好了。
不過,這兒有個天煞孤星,想要鳥語花香是不成。
邊走著,葉鹿邊拿著銅鏡映照自己,陽光特別好,使得她的臉看起來也好像變成透明的了。
「不管怎麼照,你也還是那麼丑。」驀地,淡淡的聲音從前面傳來,葉鹿照鏡子的動作一頓。
緩緩拿開鏡子,葉鹿看向前面的人,「我照鏡子也犯法?你看看我的臉,僅僅幾天的功夫,我的黑眼圈就下到臉頰了。這全都拜你所賜,可是卻連一點獎勵都沒有。」仰臉兒看著他,葉鹿在抱怨。
垂眸看著她的臉,申屠夷的視線于她的臉上游走,片刻後,他開口,「的確有黑眼圈了。」
「哼。」哼了哼,葉鹿轉眼眼楮,他的視線讓她很不舒服。
「不過,也沒有多大的影響,畢竟還是這麼丑。」話鋒一轉,又是在罵人。
葉鹿擰眉,「你才丑呢。」她就不算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但也甜美異常,因為這張臉,她還想給自己改個名字叫糖糖呢,因為太甜了。
幾不可微的揚眉,申屠夷抬手拿走她手里的銅鏡,然後舉起來放到她眼前,「仔細看看,是不是很丑?夜叉。」
銅鏡里的人臉龐粉女敕,甜美如蜜,因為生氣,看起來氣嘟嘟。說她是夜叉,鬼才信。
葉鹿盯著銅鏡,愈發生氣,可是驀地鼻子一熱,看著銅鏡里,兩串鼻血從她鼻子里流出來。
「流鼻血了。」葉鹿睜大眼楮,怎麼又這樣了?
申屠夷扔掉銅鏡,隨後扯起她的衣袖堵在了她的鼻子上,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輕松擺弄恍若在擺動一個布女圭女圭。
葉鹿仰面朝天,鼻子里熱乎乎的,血還在流。
天很藍,可是以現在這個視角來看,卻沒有絲毫的美感。
固定她的頭讓她始終仰著,申屠夷便轉而捏住了她的鼻子,用她自己的衣袖擦干淨流出來的血,她整個衣袖都被染紅了。
「這是第三次了,無端流鼻血。我大概是生了什麼病,申屠夷你得找大夫給我看看。」眨著眼楮看天,葉鹿邊說道。
修長的手指用力的捏著葉鹿的鼻子,成功的止住了血。
「听說有些人在對某些事物饞涎欲滴的時候也會流鼻血。」聲線低沉,申屠夷一字一句道。
「那都是騙人的,就是有病。」葉鹿不覺如此,不過下一刻就覺得他說的話不對勁兒。「饞涎欲滴?你說誰呢?」
申屠夷不語。
葉鹿轉了轉眼楮,「你的意思是說,我對你饞涎欲滴,然後才會流鼻血?申屠夷,你真會講笑話。」極其無語,他這自戀的毛病大概已經到了晚期,無藥可醫。
用力的捏著她的鼻子,申屠夷一邊捏住她下巴轉動她腦袋。葉鹿沒辦法隨著他的力氣轉圈,可這廝居然不停,葉鹿一連轉了四五圈,腦袋瞬間就迷糊了。
「干嘛干嘛?暈了暈了。」迷迷糊糊,葉鹿腳下不穩,僅以申屠夷捏著她鼻子為支撐,捏的她鼻子要掉了。
緩緩放手,申屠夷在她的衣服上擦了擦手,「不流了。」
「敢情你讓我轉圈是為了止鼻血?鼻血能不能止住我不知道,鼻子要被你擰下來了。」用衣袖擦自己的鼻子,都這般了,她也不計較干淨不干淨了。
「流鼻血的毛病多久了?」雙手負後,申屠夷看著她,淡淡道。
歪頭看了看他,莫名其妙的關心,很是可疑。
「沒多久,這才是第三次而已。」但就是如此,她也不禁有些擔心。在這個時代,一些病是治不了的。
「下午我會派大夫過來給你看看,不用擔心。」幽深的眸子繼續暗沉,看不懂他這是什麼情緒。
眨著眼楮,葉鹿點點頭,「不收我錢就好。」
聞言,申屠夷緩緩揚眉,「你不說,我倒是忘了。」
「誒誒誒,當我沒說,成不?」他一說這種話,葉鹿立即搖頭,險些搖的鼻血要流出來了。
「不付錢也可以,拿勞動抵債吧。」申屠夷不負葉鹿給他冠上的雞賊名號,當真雞賊。
「勞動?申屠夷,你又想讓我做什麼?」後退一步,葉鹿滿目警戒。
唇角一點一點的上揚,揚到了近乎邪惡的角度,「你的專長。」
眯起眼楮,葉鹿咬緊牙齒,「我不要去大牢,再也不要去。」這幾天被燻得,她只要回想起那個味道就犯惡心。
不再理會,申屠夷轉身走開,葉鹿立即跟上,「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誰愛去誰去。申屠夷,你听到沒有?」跟在他後面大聲嚷,但申屠夷繼續向前走,根本不理會,恍若沒听到。
時近下午,果真有大夫來了。麥棠幾分謹慎,葉鹿這流鼻血的毛病實在是該重視,她未開靈竅之前健健康康,自開了靈竅之後才有的這些毛病。
坐在椅子上,葉鹿看著眼前這個老夫子,胡子長了一大把,可是那眼楮看起來卻很年輕,保養有道。
他兩指搭在她的手腕上,認真切脈,葉鹿也不受控制的瞧見一些不該出現的畫面。現在,她反倒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這是什麼情況她不了解,時好時壞也未知,但即便是有害的,她也沒什麼辦法,畢竟無法控制。
其實她也不想看到,這些東西,對自己沒有任何的益處,看到了也沒人給錢。
而且,申屠夷這廝還要剝削她,周扒皮!
半晌,老大夫拿開手,一邊捋著胡須道︰「姑娘的身體很健康,沒有任何的病癥。流鼻血嘛,可能是因為天氣太過干燥了吧。老夫建議姑娘平時無事時,用毛巾沾些清水,然後蓋在口鼻處,呼吸個一刻鐘,就能緩解不少啊。」
「大夫的意思是說,我就是鼻子里面破了,所以才流血的?」她也沒覺得干燥呀。
老大夫點點頭,「正是如此。」
「好吧,多謝了。」點點頭,葉鹿這回就清楚了,她流鼻血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申屠夷。這廝是天煞孤星,煞著她了。
老大夫收拾好東西起身離開,麥棠轉身坐下,盯著葉鹿眼楮都不眨,「你覺得是這麼回事兒麼?」
「我身體健康沒有病癥,那麼就說明無故流鼻血都是申屠夷造成的。縱觀我這多次流鼻血,都是因為和申屠夷有過接觸,除了他沒別人了。」甩了甩頭發,葉鹿確定就是如此。
「天煞孤星,不愧是天煞孤星。」麥棠嘆口氣,若是不在這兒,出去是個死。在這里是安全,可是有一尊天煞孤星在那兒呢,葉鹿三天兩頭的流鼻血,有多少血也不夠流啊!
「請來這麼一個老大夫,隨口亂說了兩句,我就得給申屠夷做苦力去。唉,麥棠啊,你繼續做你的丫鬟,我還得接受壓榨。」捧著臉,葉鹿一邊轉著眼楮,也不知申屠夷這廝又要她做什麼。
「還有事情要你做?」皺眉,麥棠幾分不樂意,這幾天給葉鹿折騰的不行,還沒完沒了了。
「嗯。」點點頭,反正申屠夷要做的事情,跟錢分不開關系,危險性很低,她可以去做。
「小心點兒吧,他不止是天煞孤星,還是男人。你一副嬌弱的身板,小鹿的模樣,難保不會被欺凌。」麥棠戳了戳她的腦門兒,警告道。
葉鹿立即露出一副受不了的模樣,「麥棠,你特別不適合說這種話,很人。」因為她一說,她都覺得是真的了,好像申屠夷真的會對她伸出魔爪一樣。
「我說的都是有可能的,小心點兒吧,小鹿。」麥棠眯起眼楮,表明她的猜測未必是不可能發生的。
葉鹿聳聳肩,不甚在意。申屠夷那廝,滿身寫著禁欲,估計只有金錢才能讓他亢奮起來。
翌日,太陽升起,城主府前車馬齊備,準備出發。
申屠夷出府,葉鹿也跟隨,她現在反倒覺得自己是個小丫鬟,盡管不用她做苦力,可還不如做苦力。
姬先生看起來又瘦了許多,葉鹿打眼一瞧,「姬先生,最近睡覺有點少吧。您這個年紀,雖說是男人的黃金期,可若總是這般熬,遲早把身子熬壞了。待過了知天命的年紀,會一下子垮下來的。」
「姑娘所言極是,在下定會認真听從。」姬先生點頭拱手,笑呵呵的很是和善。
葉鹿眉眼彎彎,「我就喜歡姬先生這謙虛的態度,不管別人說什麼,你都會謙虛的接受。不似某些人,眼高于天。」陰陽怪氣,很明顯在影射誰。
馬車前,申屠夷緩緩停下腳步,轉身,他面色平靜,「你會騎馬麼?」
扭頭看了一下四周,葉鹿確定他是在和自己說話,搖頭,「不會。」
「去騎馬。」淡淡三個字,申屠夷轉身上車,黑甲兵當即撤了馬凳。
眸子睜大,葉鹿極其無言,「申屠夷,你用得著這麼心狠手辣麼?」
馬車里沒人回應,而且馬上就出發了,顯然葉鹿甭想進去了。
姬先生笑呵呵,牽著一匹馬過來,一邊小聲道︰「葉姑娘,你就先騎一會兒。待得出了城,你就叫苦,城主會很快讓你進馬車的。」
噘嘴不樂意,葉鹿看了看那匹馬,「我真不會騎馬。」
姬先生也無法,申屠夷說了,那就不會改主意。
笨拙的由姬先生扶著上了馬,葉鹿緊緊地抓著馬兒的鬃毛,使得馬兒也老大不樂意。
馬鞍很硬,硌的**發疼,葉鹿彎著身子,抓著馬兒的鬃毛,以一個奇丑的姿勢屹立在殺氣重重的黑甲兵陣營之中。從街上走過,讓路至兩邊的百姓無不觀賞,一時之間她簡直就是個耍猴兒的。
暗暗咒罵申屠夷,從他的祖宗十八代開始,不過絲毫無用處。即便當著申屠夷的面罵他,也絲毫攻擊不了他。
其實都不用按照姬先生的話來演,打從城主府一直到出了申屠城的城門,葉鹿的**就受不了了。
本還想在馬背上堅挺一會兒,奈何**實在不爭氣,她伏在那兒左右挪動,一個不穩,直接朝一側栽了下去。
旁邊黑甲兵同時伸手,抓住了葉鹿肩膀的衣服,送上一份力氣,使得葉鹿穩穩地落了地。
雙腳穩住,葉鹿不禁彎起眉眼,「謝了。」她剛剛還在想,要是掉下來,肯定會摔得很疼。
黑甲兵點點頭,話不多說。
就在此時,隊伍緩緩停下,前方,姬先生調轉馬頭回來了。
「葉姑娘,城主要你過去。」邊笑著,姬先生邊說道。
眨眨眼,葉鹿看了一眼自己剛剛騎得馬,實在不舒坦。盡管她並不想隨意的讓申屠夷發號施令,但是和舒坦相比,還是後者較重要。
「好吧。」揚起下頜,葉鹿舉步往前走。
馬車停在那兒等著,馬凳也已準備好,只要有申屠夷的命令,這幫黑甲兵做事痛快的很。
踩著馬凳,葉鹿一步步踏上,最後進入馬車。
馬凳收起,隊伍啟程,迎著晨起的太陽,與申屠城漸行漸遠。
雖然不知道申屠夷的目的地是哪兒,但鑒于這廝這般親自前往,想來事情不會小。
坐在馬車里,葉鹿雙臂環胸,下巴微揚,幾分盛氣凌人。
主座上,申屠夷脊背挺直,眉目冷峻,似乎看不見眼底下的任何人,包括此時此時在裝腔作勢的葉鹿。
一個姿勢支撐了許久,葉鹿終于支撐不住,腰背塌下來,靠在車壁上。
原形畢露,那強裝的盛氣瞬間消散。
扭頭看向申屠夷,這廝眼觀鼻鼻觀心,不知在想什麼。不過煞氣依舊,讓人難以靠近。
「城主大人,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呀?」即便被賣了,也得知道賣到哪里去。
「山城。」看也未看她,申屠夷淡淡道。
山城?葉鹿一詫,「那是我老家。」她在山城生活了很多年,和葉洵,還有麥棠。
「所以,你很了解。」終于看向了她,眸子幽深,但異常堅定。
葉鹿緩緩揚眉,「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帶著她呢。
「是怎樣?這山城的人你都認識?你最多認識一些三教九流,真正有身份的人,你豈能見過。」申屠夷語氣平淡。
「你這是瞧不起我?要說沒人認識我說得通,但提起我爺爺,那可是無人不知。你知道山城的那些有錢人多少次上門求我爺爺給模骨算命,我爺爺都不理的麼?沒錯,我無權無勢,但你們這些有權有勢的人在我眼里,也同樣一文不值。」這種話,葉鹿不愛听。用身份來衡量一個人,那是最愚蠢的。
看著她,停頓片刻後,申屠夷才開口,「有權有勢的人在我眼里,也一樣一文不值。」
輕嗤一聲,葉鹿扭頭看向別處,「和平民百姓拉近關系,靠罵有錢人是沒用的。申屠城主你可以考慮用錢收買我,興許我會將你視為奇葩一朵,有權有勢人中的清奇一枝花。」
「我的錢,任何人別想染指,即便是我扔了,也不能撿。」看著她,申屠夷再次申明,錢于他來說是什麼。
幾不可微的眯起眸子,葉鹿點點頭,「看來,我是甭想在你這兒賺錢了。」
「想的的確很美。」沒錯,想從他這兒賺錢,不可能。
「守財奴。」翻了翻眼皮,葉鹿無言,和他爭辯不出什麼結果來。正如他自己所說,他是天煞孤星,身邊什麼人都不能有,除卻那些死氣沉沉的金錢。
「山城沈家,你可了解?」面色沉靜,刀槍不入。
「沈?哦,知道一些。做糧食生意,據說在帝都有人。」回想了下,葉鹿確實是知道的。
看著申屠夷,他沒再說什麼。葉鹿盯著他不眨眼,「你又盯上人家的錢了?在申屠四城,還真夠倒霉的。」城主不支持他們的發展,反倒惦記他們的錢,真是倒了大霉了。
申屠夷不解釋,「听說沈家是大夫人做主,一切生意也都是她經手。」
「是麼?這我不知道,山城有錢人那麼多,我又不是專門琢磨東加長西家短的。」搖頭,葉鹿態度懶散。
「若這次你表現好,這枚金扣便賞給你。」直視前方,申屠夷抬手,那枚熟悉的金扣在他手里。
看向他,又看了看那金扣,葉鹿很是狐疑,「你認真的?不會前一步給了我,後一步就說我偷竊吧?」申屠夷的人品,她深表懷疑。
「你若想有功不受祿,我也贊成。」收回金扣,能不用花錢,申屠夷自是願意。
「不,我要。」眸子晶亮,給上門的自然要。
「給你也不是現在,好好做事,做好了,就給你。」眸子一轉,申屠夷看著她,那幽深的眸底似乎幾分邪惡。
葉鹿眯起眼楮審視他,「申屠城主的心是海底針,憑我猜是猜不透。不如,你讓我模模?」抬起手,她晃了晃手指,那指頭各個縴細女敕滑。
「模我一次,你準備付多少錢?」掃了一眼她的手,申屠夷面色無波。
「我付你錢?你應該給我錢才對。」輕嗤,他這自以為是的毛病是治不好了。
「單單是看著我,你便鼻血橫流。若是動手,你的血估計會噴出來。」申屠夷所以然道。
無言,葉鹿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他,「你在說笑麼?」這廝的自戀,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難道不是?」申屠夷幾不可微的揚眉,眉目間一股邪肆。
「呵,呵,呵。」干笑三聲,葉鹿轉頭看向別處。申屠夷自戀不尷尬,她都替他尷尬了。
申屠四城很大,山城距離申屠城也很遠,行了四五天的路,才進入山城的地界。
這個地方,葉鹿有許多的回憶。不過自她和麥棠離開後,將房子也賣了,她們倆便再也沒想回來過。
如今重回這里,許多往事浮上腦海,一時之間,讓葉鹿也安靜了下來。
推開窗子,外面的景色進入眼中,葉鹿眯起眸子,「這個地方,人杰地靈。據我所知,在山城里,方士是最多的。」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這里最多。
「是否人杰地靈我不知道,水土的確有些問題。」申屠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盡管低沉很好听,可是此時听在耳朵里,就是不對勁兒。
葉鹿緩緩扭頭看向他,「你又準備罵我?你若罵我,別怪我攻擊你,而且是用很難听的髒話,你想試試麼?」豎起眉毛,她不想和他斗嘴。
「因為水土有問題,所以,才有了現在的你。」沒有听她的威脅,申屠夷緩緩道。
「你大爺!」盯著他,葉鹿紅唇一噘,罵道。
「那是慶王,目前居住在帝都慶王府,癱瘓在床二十載。」淡淡告知,听得葉鹿更加氣不順。
「你行,我說不過你。」甩了甩頭,葉鹿不再和他爭辯,他這人看起來寡言,其實刻薄毒舌的很。
看著她那緊繃的小臉兒,申屠夷的眸子染上一絲明亮。
隊伍進入山城,這山城較之申屠四城中其他的城池要小一些,不過人口卻很多。有錢人,和普通百姓一半一半,窮人也有,但很少。
熟悉的城池,葉鹿不禁彎起了眉眼,在這個城里,她生活了很多年。即便不是她的故鄉,但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感情的。
隊伍拐彎,穿過了幾條街巷,葉鹿這才覺得不對勁兒。
這路、、、很眼熟呀!
緩緩轉頭,葉鹿皺著眉頭看向申屠夷,「申屠大城主,咱們這是去哪兒呀?」
「你猜。」掃了一眼窗外,申屠夷淡淡道。
「猜?還用猜麼?我無數次走過這條街,即使瞎了我也能模過去。再往前走,就是我家。」她不認識才怪呢。
身子向後,幾天的時間里,申屠夷第一次放松身體。他緩緩靠在車壁上,看著她,「答對了。」
看著他的臉,盡管沒什麼表情,可是那眼神兒,卻邪惡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