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柳枝往贏顏身上套,葉鹿擺明了就是要耍他。讓她做這些她本來就心里不平衡,若是再不讓他也跟著難受難受,那她真的會難受死。
贏顏向後退了兩步躲避,但顯然葉鹿盡頭上來了,根本躲避不開。
柳枝柔軟,先纏在他腰間,然後再以腰間那根柳條為支撐,加以捆綁。
這麼一弄,葉鹿做的就順手了,連連點頭,「不許動,站好了,張開雙臂。」
垂眸看著她,贏顏緩緩的抬起手臂,他幾乎成了稻草人。
護衛站在左右,對葉鹿這種明顯戲耍的行為十分不滿,可是贏顏什麼都不說,他們也只能干看著。
「差不多了,你一會兒小心的從這里面抽出手腳,然後從下面鑽出來。」葉鹿指揮著,這柳條塑成了一個人形的大框,待得他出來了,然後再填充里面。
「你說的很容易,當我身上的骨頭不存在麼?」自己滿身的柳條,贏顏覺得抽身不容易。
「反正是你的命,你不在乎就算了。」瞪眼楮,葉鹿加以恐嚇。
看她那模樣,贏顏不禁笑,「成,幫我。」
「你小心點兒,先把手臂抽回去。」小心的抓著框架,葉鹿對自己的杰作還是很滿意。若是被他毀了,難保她不會發飆。
幾分困難,贏顏收回手臂,纏繞在一起的柳條框架不禁有些扭曲。
「你小心點兒。」兩只手托著那框架,葉鹿一邊抬腿踹向他的腿,不乏有借機報復的嫌疑。
動作再放輕,贏顏那條手臂終于抽回去了,接著再抽另外一條。
葉鹿面對著他,兩只手分別托著兩個手臂框架,一邊緊緊地盯著他。
終于,那條手臂也抽回去了,贏顏開始緩緩蹲下,葉鹿用勁兒的托著,柳條柔軟,隨著他身體離開,整個框架都在扭動。
幾分狼狽的,贏顏終于從這柳條的框架之中月兌身,葉鹿也小心的把框架放在地上,「真是不錯。快,把那些柳條給我,塞進去之後就圓滿了。」摩拳擦掌,第一次弄著玩意,她弄得還不錯。
贏顏將身上的柳葉彈掉,隨後動手幫忙,顯然他從來沒做過這些,眼下這完全是被逼的。
開始填充,葉鹿單腿跪在地上,做的很是認真。
「真好,我手藝還挺棒的。」自夸,顯然葉鹿很滿意。
「你確定這是替身?我想,怕是連鬼都騙不了。」贏顏卻不認為如此,這替身太丑了。
「說的好像你多好看似得,這就是你,不信你問問其他人,你們像不像?」葉鹿冷哼,替身嘛,形是其次,神才最重要。
掃了一眼四周,他的護衛皆避開視線,葉鹿的護衛眼神冷冷,他們至始至終都在盯著,就像監視器,無時無刻。
填充好了,葉鹿費力的將假人立起來,除卻沒有頭之外,一切都挺像的。
而且,完全是按照贏顏的身體做出來的,所以很高,單單是沒有頭,葉鹿扶著就很費勁了。
將它靠在樹干上立著,葉鹿開始做頭。其實頭好做,一個圓球就行,輕松扎出來,然後捆綁到了假人的脖子上,一個替身成了。
天邊隱現亮色,這麼一個替身她就折騰了這麼久,這玩意還真是不好做。
「可累死我了,還是用紙比較方便。快,叫你的人做飯吃去,大眼瞪小眼的在這兒盯著又幫不上忙。」開始做第二個,葉鹿拿著柳條抽打贏顏,讓他老老實實的站著。
「都听到了,去吧。」看著葉鹿,贏顏的話卻是對身後的護衛說的。
自然听令,幾人隨即轉身離開。
許老頭睡了一覺,醒來之後便只身走進了附近的樹林,依稀的能看到他繞圈子的身影,即便今天得停留在這兒,但絲毫不影響他尋找衣築。
柳條一個一個的綁在一起,弄得葉鹿手指頭發疼,不過有了經驗,做起第二個來就快了很多。
贏顏依舊是被她攆著從柳條框架之中鑽出來,她再繼續填充,做的愈發精致。
「要做幾個?」他的護衛拽回來的幾棵柳樹已經用了兩棵了。
「七個。」掃了他一眼,葉鹿將假人的腦袋安上,第二個完成。
開始做第三個,葉鹿手指頭都紅了,贏顏在一邊幫忙,他看起來心情不錯。
「最好快些,我瞧著,天煞孤星朝著這邊來了。」許老頭從林子里轉出來,一邊揚聲道。
手上的動作一頓,葉鹿抬頭看向天空,四處觀察了一番,她微微皺眉,「的確得快些,要是申屠夷知道了,肯定會一把火把這些假人都燒了。」
「听起來偷偷模模,看來國師大人也很擅長陽奉陰違。」贏顏很高興,似乎葉鹿真的在做見不得人的事情似得。
「你要是想事情順利,就把嘴閉上。」葉鹿冷哼,手上繼續動作,明顯速度變快。
這要真是申屠夷忽然出現了,肯定會把這些東西都毀了,所以得加快速度,一切都做好,即便他來了生氣再毀了也不怕。
日上三竿,葉鹿已做出來四個替身了。就在這時,昨晚離開找長針的護衛回來了,速度極快,不止拿回來了長針,還有紋刺專用的染料。
天上緩緩的有烏雲飄過,陽光也開始時有時無,葉鹿抓緊做替身,那邊清機則幫忙動手調染料。
烏雲出現,葉鹿心里就更急了,這代表申屠夷已經靠近了。殺破狼也在這兒,烏雲突現,異象生。
最後一個填充,填充的並不滿,但也沒辦法,時間緊迫,無法再花時間做的更精細了。
「好了,快,給我一縷頭發。」七個替身靠在樹干上,乍一看,的確有些人。
看她焦急,贏顏便也不再逗弄她,不知從哪兒拿出了匕首來,割下一縷墨發,然後放在了葉鹿的手里。
她轉到替身的身後,分別將幾根發絲纏在替身的頭上,纏的死死地。
「過來,紋刺。」將頭發纏好,葉鹿快步的去拿長針與顏料,抓緊抓緊,否則一會兒申屠夷就過來了。
配合,二人走至山邊,葉鹿幾分粗魯的把他的衣服扒開,在他右側後肩處定位。
長針沾上顏料,葉鹿幾乎沒眨眼楮就刺了進去,贏顏微微皺眉,「一定要刺得這麼深麼?」
「少廢話,不許動。」手上動作快,她也不管他疼不疼。四周的人都看著,葉鹿身邊的護衛不好說什麼,可是顯然都覺得不妥。
贏顏的護衛也幾分不忿,葉鹿這態度,把贏顏當猴子一樣戲耍,盡管是在做正事。
定魂咒,最初時清機為葉鹿紋刺過,因為她是九命人,用普通的顏料根本不起作用。
長針入骨,不過片刻贏顏便冷汗涔涔,這種疼是別人理解不了的。
一針一針,葉鹿刺得精準,盡管沒做過,可是她做的並不比清機差。
清機不知何時走到一旁,不時的指點一下,讓葉鹿刺出來的定魂咒更精準。
天上的烏雲匯聚的更多,葉鹿的臉上也都是汗,她有感覺,申屠夷已經到了附近了。
果然的,還差最後幾針時,有動靜從林子深處傳來,下一刻,熟悉的黑甲兵從林子里走出來,恍若神兵天降。
魁偉英武的人出現了,他面龐冷硬,滿身煞氣,讓人無法靠近。
最後一針扎進去,葉鹿長舒口氣,隨後轉頭,看見的便是走過來的申屠夷。
抽出長針隨手扔掉,葉鹿站起身,「申屠城主,你來了。」
視線從葉鹿的身上轉移到luo著肩背的贏顏,他眸色漸冷,「你們在做什麼?」
「以他為媒介,和衣築斗法。」葉鹿跳過來,解釋,但顯然沒什麼用。這若是別人興許申屠夷不會這麼生氣,但這人是贏顏,那就控制不了了。
緩緩穿上衣服,贏顏也站了起來,額上依舊汗濕一片,那疼痛入骨,常人難以忍受。
「因為知道申屠城主馬上要來了,國師大人可是急的不得了,生怕申屠城主會誤會生氣。」他笑,听起來像是為葉鹿解釋,但實則越描越黑。
申屠夷果然生氣了,黑眸如淵,但此時有火苗跳躍,只要再來一把火,瞬間就引燃了。
葉鹿瞪了贏顏一眼,剛要說話,卻忽然響起砰的一聲,
申屠夷在同時伸手將葉鹿護在了身後,轉身面向發出聲音的地方,居然是立在樹干上的替身假人。
一個假人忽的燃起了火,並且迅速燃燒。那些柳條是新鮮的,即便燃燒按理說也不會這麼快。可是此時它們像干草似得,燒起來便一發不可收拾。
砰!旁邊的假人也驀地燃燒了起來,眾人不禁眼皮一跳,這太詭異了。
無人點火,它莫名燃燒,就好像有一把鬼火,普通人的眼楮根本看不到。
「這是怎麼回事兒?」贏顏臉色也不好看,他不懂這代表什麼。
腦袋從申屠夷的身後探出來,葉鹿看過去,「衣築開始了,他真的要把你的命再拿走。」所幸及時的做好了這一切,否則這會兒著火的可能就是贏顏了。
幾不可微的皺眉,申屠夷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人,隨後摟住她的脖頸將她拽到了自己懷里。
「你們踫上衣築了?」這段時間申屠夷始終沒有派人追蹤衣築,所以他在哪兒申屠夷不知道。
「差一點兒,被這位贏太子攪和了。不過也幸虧他來得快,否則他這好不容易從我這搶走的兩條命就都沒了。」葉鹿斜睨了一眼贏顏,隨後再次看向那邊燃燒的替身。
砰!又一個替身著火了,眾人不由得後退,那邊許老頭也跛著腳走了過來,臉色幾分難看。
葉鹿深吸口氣,一只手抓著申屠夷的衣服,「不會把這七個替身都燒了吧。」
「若是都燒了還阻止不了,將會怎樣?」贏顏也盯著那燃燒的替身,褐色的眸子一股肅殺若隱若現。
「你擔心你會燒起來?把你的小心髒放在肚子里吧,燒不著你。不過,他若是能把這七個都燒了,他也不會好受的。你是殺破狼,並非尋常人。」葉鹿皺眉,她不信衣築會這麼拼。
隨著葉鹿話音落下,第四個替身開始燃燒,而最開始燃燒的那個替身已經化成了一堆灰。
葉鹿臉色不禁難看,她就不信衣築會不停下來,除非他是打算在接下來的對峙中輸的一敗涂地,否則他應當不敢這麼拼。
天上烏雲遮蓋,早已不見了藍天和太陽,而且有風在搖擺,似乎馬上就有雨落下來了。
眾人皆無聲,不眨眼的盯著那還在燃燒的替身,不知第五個會不會忽然冒火。
不過,隨著第四個替身化成了一堆灰,一切都落幕了。那火好似也從未出現過,也沒有殃及旁邊的樹木青草,只是替身燃燒了。
輕輕地吁口氣,葉鹿舉步要走過去。
攬著她的申屠夷沒松手,垂眸看著她,面龐冷硬。
「沒事兒了,不會再燒起來了。走,過去看看。」抓住他的手,葉鹿拽著他走過去。
那邊,許老頭和清機也走了過去,七個替身,現今只剩下三個了,而且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
「想必此時衣築已經發現我們做了替身,由此他會更肯定,我們都在這里。」許老頭似乎很高興,無論如何,這也算勝了衣築一籌,
「也好,算是給他一個警告,讓他知道最終他會死在誰的手里。」葉鹿自是也開心,而且沒能把贏顏的命拿走,他想必此時很生氣。
「剩下這三個替身怎麼辦?」贏顏額上沒了冷汗,但是臉色有些發白。
「拿走嘍!最好讓你的人盡快送回大晉去,鎖在一個平時人少的地方。」葉鹿看向他,隨著她最後一個話音落下,申屠夷的手直接罩住她的臉將她勾了回來。
抬頭看向他,葉鹿不禁笑,小心眼兒。
申屠夷面無表情,即便已不如剛剛抵達這里時那般生氣,但不爽是真的,仍舊不爽。
贏顏微微皺眉,隨後掃了一眼自己的人,無需他多說什麼,自有分工明確。
三人上前,將僅剩的三個替身拿上,然後快速離開,好似安插了翅膀。
仰頭看向天空,烏雲籠罩,雨即將落下。
許老頭深吸口氣,「此時兩大絕命不宜同處一處,天雷來的過早反而壞事。」
聞言,申屠夷看向贏顏,「贏太子,閣下是不是應該離開了?」聲線低冷,而且已經有壓抑不住要動手的氣息。
葉鹿點頭,「沒錯,現在引來天雷還太早。什麼時候天上星辰暗淡,唯獨紫薇正午明亮如炬時,那就是需要二位匯聚之時。我們的蹤跡,顯然你們都會時時刻刻很清楚才對。」分別看了看申屠夷和贏顏,需要他們,但只是在某個時刻之後他們才能出現。
「等你們的好消息。」贏顏面上沒什麼笑意,最後看了一眼站在申屠夷身邊的葉鹿,他隨即轉身帶著自己的人離開了。
他們速度很快,不過片刻,林中的風就小了很多。
大概半個時辰後,天上的烏雲也緩緩的散開了,顯然贏顏已經走遠了。
扯著葉鹿,申屠夷大步的走進林子里。葉鹿跟著,一身男裝,她此時倒是多了幾分跳月兌。
四下無人,申屠夷驀地停下腳步,轉身將手中的人按在了樹干上。
後背抵著樹干,葉鹿睜大眼楮仰頭看著他,「申屠城主,你還生氣呢?」
「不生氣,只是很想你。」抬手,申屠夷模著她的臉頰,不眨眼的看著她,漆黑的眸子里滿滿的都是她那張小臉兒。
笑,葉鹿抬手環住他的腰,「我也想你。不過,想我的時候還氣勢洶洶,你就有些嚇人了。」看著他的臉,這可不是想她時該有的表情,他倒是像要去殺人。
「若是再次踫到贏顏,你就遠遠避開,不要理會他。」說起這個,申屠夷自是不滿,尤其他剛剛抵達這里看到的畫面。
「好,听你的。」點頭,葉鹿答應的十分痛快。
捏住她下頜,申屠夷仔細看了她一眼,「你最擅長的就是陽奉陰違,若是不听話,就把你的**打爛。」
陽奉陰違?這個詞真熟,贏顏今天剛剛這麼評價過她,轉眼申屠夷也這樣說。難不成,她真的長了一張陽奉陰違的臉?
「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以後肯定妥妥的。」手順著他的腰劃過肋間,最後拍在了他的胸膛上。肌肉硬邦邦,單單是模著,葉鹿便不禁想將臉貼上去,熱乎乎的,安全感爆棚。
垂眸看了一眼她的手,申屠夷驀地將手轉到了她腦後,輕易的將她的長發放開,還是這個樣子順眼。
長發包裹著小臉兒,葉鹿彎起眼楮,「這樣比較好看?」
「你說呢?你是女人,扮成男人很奇怪。」尤其在他的懷里她還是男人的打扮,那就更奇怪了。
「你應該覺得興奮才對,怎麼會奇怪?」葉鹿不理解了,可男可女,他應該高興。
「不止廢話多,奇怪的想法也多。若是可以,我倒是真的想把你的小腦袋剖開,看看里面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逼近她,申屠夷壓低了聲音,字字句句都像威脅。
葉鹿不禁向後仰,後背貼在樹干上,已經退無可退。
「舍得的話那就剖開吧,看你舍得動手不?」剖開?她可不認為申屠夷能做得到,盡管他心狠手辣,但對她,他下不去手。
貼近她的臉,呼吸之間氣息膠著,申屠夷緩緩的眯起眸子,驀地吻上她的唇,一發而不可收拾。
分別甚久,葉鹿也極其想念他,他將火引燃,葉鹿也在瞬間‘爆炸’,環住他的腰,熱切回應。
令人不適的聲音交疊著由山林深處陸續傳出來,听見的人只能當做听不見,或是走開一點,免受荼毒。
太陽西斜,眼看落山,那消失了一個下午的兩個人才緩緩回來。
手中拿著一束杏花,春天到了,杏樹也開花了。踫巧遇到了一棵,申屠夷就給她摘了一束下來。
杏花嬌俏,但人比花更嬌,還是那男裝的打扮,但每一處看起來都不像個男人。
「太陽要落山了,過了今晚,咱們就再次分道揚鑣。我認為,衣築肯定會覺得我在你身邊,他還是會圍著你轉圈圈。我們呢,也會圍著你轉圈圈,不要急躁,等我信號。」在篝火旁坐下,葉鹿擺弄著手里的杏花,邊輕聲道。
幾不可微的頜首,申屠夷暫時還是會听她的話,「好。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不可馬虎。」殺衣築很重要,但是葉鹿的安全更重要。
「你派了這麼多高手在我身邊,我不會有事的。倒是你,若是不小心和贏顏踫上了,要立刻分開,不要和他發生沖突。待宰了衣築,你們再決一生死。」他們倆斗葉鹿是不參與的,兩大絕命相斗,勢均力敵,勝負難料。
緩緩眯起眼眸,申屠夷倒是真的有殺了贏顏的心。不過,他此時卻也不得不相信兩大絕命勢均力敵的說法,這麼多次和贏顏交手,均沒能殺了他。
看著他的臉,葉鹿彎起紅唇,隨後身子一歪靠在他身上,「唉,我這腰啊,現在和豆腐一樣,脆弱的很。我估模著,抻個懶腰都會斷了。」
聞言,申屠夷不禁揚眉,漆黑的眸子也染上了一絲笑意,抬手將她摟在懷中,「到時一切平息下來之後,你就每日鍛煉一番吧,不為別的,只為強身健體。」
哼了哼,葉鹿搖頭,「我才不干,那麼累,我得不到任何好處。唯一能得好處的是你,暴力狂。」
「我如何暴力了?」低頭看著她,申屠夷追問,笑意更甚。
「居然還問?真的要我把你所做的事情宣言出來是不是?」她控告,他反倒開心,看來他是真的很喜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