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坐在椅子上,葉鹿就被申屠夷拽了過去,把她攬到自己身上,隨即鉗住她的下頜,吻,侵襲而來,讓她連呼吸的時間都沒有。
小小的雅間,面積不大,但是遮擋效果十分好,連敞開的窗子都掛著一層紗,讓外面的人看不見里面。
隨即的,倆人便進了一個茶樓,人特別少,看起來好似馬上就要關門大吉了。
「嗯。」申屠夷也正有此意,他不適宜在街上亂走。
「先找個地方吧,咱倆在街上走,太顯眼了。」自己還好,關鍵申屠夷太顯眼,被老皇帝知道他忽然跑回來,定然會找他麻煩。
將長發放下來,葉鹿隨即扭頭看向身邊的人,魁偉高大,有他在,好似忽然覺得安全了。即便此時此刻刮來大風,葉鹿也不怕自己會被刮走。
出了皇宮,倆人便立即換掉了身上的衣服,這<身衣服走在街上,那得多招搖。
沒想到申屠夷也是從這個門進來的,看來他很早就進了帝都,並且去了太子府見了龍治。
葉鹿來的時候走的就是西華門,這里有龍治的眼線,所以她進來的很容易。
申屠夷輕車熟路,帶著葉鹿走的都是沒人經過的地方,最後于皇宮的西華門,順利離開。
「沒什麼可看的,走。」話不多說,申屠夷也不理會她,直接拖著她離開。
「那邊要打架,我想看看。」女人打架,應該有意思。
「這里不宜久留,先離開這兒吧。」環視了一圈四周,申屠夷淡淡道。
紅唇彎彎,葉鹿倒是喜歡听他這樣說,盡管有些不講理,但是不講理的讓她開心。
「那也不行。」言簡意賅,不行就是不行。
虛空的雙腿蕩了蕩,葉鹿又笑,「早好了,我恢復的很快。」
「老實,腿還沒徹底愈合,不許亂蹦。」申屠夷微微皺眉,隨著說話,他摟在她腰間的手臂用力,硬生生的將她提了起來,讓她雙腳離地,再也蹦不了。
「半年不見,你見到我就開始嚇唬我!」跳腳,葉鹿一蹦一蹦的,這就是所謂的手舞足蹈。
「到底是誰迫不及待?若是以前,你這般輕薄我,這輩子就待在牢里別想出來了。」修長的食指戳了戳她額頭,卻戳的葉鹿更樂了。
「我才不信呢,看你這迫不及待的樣子,就是想我了。」居然跑到宮里來找她了。
「不想。」垂眸看著她,申屠夷淡淡道。
「說的好像你不想我一樣?你想我了麼?」歪頭看著他,葉鹿兩只眼楮彎成了新月,僅僅用開心兩個字可形容不了。
看著自己眼前的人,申屠夷以一只手環住她的腰,微微用力,便讓她服帖在了自己的身上,「你信中說的那麼焦急,我怎麼能不親自過來一趟?不過,眼下看你這樣子,不是事情有多焦急,而是你想我了。」
得逞了,她也開心了,雙腳站穩,兩只手卻仍舊纏在申屠夷的頸項上,「說,你怎麼會來?」她還以為他追著許老頭出海了呢。
「誰知道你會忽然跑過來,拿開拿開,親我。」說著,她拿開申屠夷的手,跳起來親在申屠夷的唇上。
申屠夷抬手點住她的腦門兒,將要強吻他的人推離自己,「等了你半晌還不出去,居然又要去看熱鬧,膽子太大了。」
他不說話,葉鹿便直接一蹦,雙手摟住他的頸項,以腳尖墊底,噘著嘴就要親他。
垂眸看著她,申屠夷眸色幽深,一時間,他平靜臉龐下的眼神兒,恍似要將眼前的人吞進去一樣。
恍若一個小水瓶,葉鹿被拎著滴溜溜的轉了過去,仰頭看著身後的人,她隨即笑起來,「你怎麼也扮成宦官了?一點兒都不像。」兩只手揪住他身上的衣服,這宦官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太好笑了。
終于將她拖進了樹林里,身後的人停下了,順勢將她也拽了起來。
睜大眼楮,葉鹿隨即反手抓住這條手臂,極其用力不放開。
大手捂住口鼻,她呼吸不得,可是,眼楮卻能看得到,那近在眼前的手腕上,一串風水石手鏈格外吸引視線,這就是她做的。
那‘哎呦’兩個字還沒出口,一只大手就直接捂住了她的嘴,然後拖著她,快速的將她拖回了樹林里去。
結果,她繞過一棵樹想要跑出林子里的時候,卻一頭撞在了一個硬物上,直接將她彈了回去。踉蹌的後退幾步,卻沒有站穩,一**坐在了地上。
順著旁邊的樹叢,葉鹿拎著掃帚一路小跑,打算湊到宮殿旁邊去偷看。
這會兒,估模著是要打起來了。女人打架,葉鹿喜歡看。
葉鹿偏頭看過去,不禁彎起眼楮,剛剛這女人大概就是老皇帝唯一活著的陪伴他二十幾年的貴妃了,其他的那些妃子,死的死,冷宮的冷宮,沒有善終。
那行人也沒有理會她,而是直接朝著前方的宮殿而去,而那個宮殿,就是剛剛葉鹿觀察良久的宮殿。
在他們接近的時候,葉鹿放下掃帚蹲在了地上,身上的袍子大,乍一看她好像跪在那里似得。
她身後跟著一行的宮女宦官,陣仗相當大。
那當先的女人已有四五十歲,但保養得宜,妝容精致,穿著奢華的衣裙,風韻猶存。
拎著掃帚,葉鹿原路返回,結果沒走出去幾步,就拎著掃帚站在原地清掃,不遠處的鵝卵石小路上,一行人正朝這邊走過來。
龍治這眼線的心理素質太差,還沒怎樣呢,自己先嚇得尿褲子了。
四處看了看,都沒瞧見他的影子,葉鹿不禁皺眉,這小子不會真害怕到逃跑了吧?
看了一會兒,葉鹿決定離開,然而回過身,卻發現那個一直跟著自己的小宦官不見了。
只要看住了這女人,任憑她如何折騰,總之不會給龍治帶來影響,她的目的看來是老皇帝。
靠在樹干後,葉鹿邊看邊搖頭,這閑事兒,不管也罷。
若不是她一直在太子府里,葉鹿還真懷疑是不是龍治安排的這一手。
如此一想,葉鹿不禁樂了,這倒是有意思,赤璃的人想要老皇帝死,得便宜的是誰呢?
若她煉這丹藥給老皇帝吃,不會就是想吃死他吧。
這個女人,居然會煉丹,還在自己的宮殿里這般大張旗鼓,莫不是經過了老皇帝的允許。
而這丹砂,是有毒的,吃多了會死人的。
而這味道,顯然就是丹砂的味道,這種外丹依靠的就是丹砂,否則不成顏色。
道家有煉丹術,這個葉鹿知道。但深諳此術的人不多,畢竟功成緩慢,沒有個幾十年的鑽研,是煉不出來的。
嗅了嗅,葉鹿眯起眼楮,這味道,很熟啊。
葉鹿拋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兒,隨後她獨自又靠近了些,便聞到了空氣中有一股不尋常的味道。
她身後的小宦官不太同意,那附近最好是不要靠近,若是被發現了,打一頓不算什麼,暴露了身份可糟糕了。
拿著掃帚,葉鹿想了想,便又靠近了幾分。
由此可見,老皇帝也是信她。
這女人會那麼一點點,便看穿了谷公公,導致這伺候了老皇帝二十多年的老奴差點被殺。
可以是懂得一點點,也可以通曉一城,就看個人本領了。
這召神劾鬼的本事,要說高那比天高,要說低,是沒有界限的。
誠如清機所說,住在這里的主人有些三腳貓的道行,雖然不上道,但是對付尋常人是夠用的。
順著花園走走停停,葉鹿終于靠近了那嬪妃的所住之處,距離很遠,葉鹿瞧過去,便有所感受。
葉鹿拿著掃帚,邊走邊假裝清掃,她身後還有個小宦官,倆人看起來就是打掃的太監。
這後宮是禁地,凡是下半身完好的雄性均不可靠近,走進這里,才會明白什麼叫做陰盛陽衰。
打扮成宦官,葉鹿混進了皇宮,這宮里有許多龍治的眼線,她也成功的混入了後宮。
順應天意,老皇帝也的確該死了。
齊國不亡,則需要明君,而老皇帝不是明君,龍治他是。
也怪不得龍治的龍氣如此明顯,在老皇帝還沒死的時候就如此強烈,這就是天意啊。
老皇帝便開始更加肆無忌憚,甚至連自己頭上有祖宗都給忘了。
而清機一心只想著如何守住自己觀主的地位,如何保持自己的青春容顏,根本就不搭理這些。
若是清機能夠負責任一點,稍加提醒一下老皇帝,說不準兒他會收斂些。
龍氣不純,而壓制不住這泱泱大國,導致各城均生二心,這老皇帝很不得人心。
而這次,她顯然感受更多,龍氣匯聚之地,本來應當沉肅壓頂,恢弘無二,不過此時卻摻雜著一股yin邪晦氣。
皇宮,葉鹿上次來是跟著申屠夷進來的,對于這里,她感受不太強烈,因為她不太喜歡。
而且,她也的確想見見這位來自赤璃的‘高人’,到底有什麼能耐。
葉鹿認為,既然是同行,那麼就得同行出手才行。
這幾次宮中的眼線也不敢靠的太近,生怕被她發覺。
但顯然的,她有些道行,調查她並不容易,說不準兒她會察覺。
龍治思考幾許,決定還是不能姑息,就算眼下不能將她如何,也要調查一番才是。
盡管老皇帝沉迷聲色是好事,但這女人就不一般了,而且她來自赤璃,讓人不得不猜想她是另有目的。
既然這枕邊風是她吹得,那麼想來她沒有善意,而據宮中的眼線傳回來的消息,最近老皇帝寵幸她的次數明顯比較多,可見很受寵。
總之本來她還有些自己的想象,但一听這些描述,她反而猜想不到這女人到底是什麼模樣了。
這種形容,在葉鹿听來有些無厘頭,大海的味道?那不就是腥咸?遼闊?莫不是這女人波濤洶涌胸懷寬廣?
而這個從赤璃而來的女子據說充滿了異域風情,據說身上還有一股香味兒,聞著像是大海的味道。沒見過大海的,只要聞聞,幾乎就能感受到大海的遼闊。
用大活人做禮物已經不稀奇,周邊小國經常做這種事兒。
這女人的確是赤璃送來的,是今年老皇帝的壽辰,赤璃使臣奉命帶來送給老皇帝的禮物。
老皇帝身邊來自赤璃的嬪妃因為葉鹿帶回來的消息得到了龍治的注意,宮中的眼線也開始有消息傳回來,都是關于那女人的。
一夜好眠,不管是因為心理暗示,還是那行氣吐納真的有用,葉鹿這一晚的確沒有做那些讓她氣惱的夢。
或許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模樣,但在葉鹿看來,她是相當迷人。
她的長發在腦後梳成了一個利落的馬尾,使得她整個人看起來也頗具俠氣。
「成,趕緊休息吧。」麥棠點點頭,隨後快步離開。
「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就不說,我清楚。你去忙吧,我洗漱一番就睡覺了。」葉鹿笑笑,若是申屠夷知道了定然會生氣,不過更重要的是,她並不想看他生氣。本來他們倆之間就有許多的顧慮了,再添上一個,他們倆這整天‘熱鬧非凡’,她可受不了。
這葉鹿動不動的和贏顏夢里相會,依麥棠所想象的,估模著申屠夷往後是睡不好覺了。說不準兒會每晚都睜著眼楮看守葉鹿,單是想想也夠嚇人的。
「這事兒還是別強迫自己,你自己都說了,命!只不過,這事兒千萬別讓申屠城主知道。」麥棠勸慰,而且也是警告她,若真的被申屠夷知道了,指不定得出什麼亂子。
「姐,你是不是也因我上次被抓走奪命有了陰影了?我身邊還跟著幾個大活人呢,能有什麼事兒?倒是這一天一夜收獲不少,我找到了能更讓我輕松的法子。若是虔誠勤勞些,估模著就不會再做夢了。」現在,困擾她的反而是時不時的夢到贏顏,初一十五的疼痛已經不算什麼了。
得知她回來,麥棠第一時間趕過來,連連責備她不該待在外面。
坐上馬車一路返回太子府,天色已暗了下來。
「道長回去吧,專心的行氣吐納,我呢,就去呼吸紅塵了。」揮揮手,葉鹿轉身瀟灑的離開。盡管這紫極觀是個避世的好地方,可是她還是喜歡那紛擾紅塵。
走出地皇殿,或許是因為葉鹿痛快的不計較,清機相送葉鹿,一直送到山門。
不過,他既然道歉了,葉鹿也就不再計較了,「沒關系,徐老頭已經止損了,這篇翻過去了。」
從昨兒來了到現在,這清機才說起這件事,葉鹿還以為他選擇性失憶了呢。
清機也隨之站起來,一邊輕輕點頭,「勞煩姑娘了。上次的事情,是我疏忽,在這里,還要說一聲抱歉。」說的是為葉鹿紋刺的事情。
「谷公公在你這里沒有危險,那麼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這一下午,我似乎通了很多,所以,我要回去了。看得出來,你也擔心許老頭,待得有了他的消息,我肯定第一時間告訴你。」站起身,葉鹿抖了抖長裙,在這蒲團上坐了這麼久,她居然沒有腿麻,可見這行氣吐納的確很神奇。
許老頭當初也不知是怎麼會收他為弟子的,若是她的話,她是定然不會收這種徒弟的。
看他板著正經的臉,用著很無語的口氣,葉鹿就不禁笑。
清機撫了撫道袍,「只要下功夫,會成功的。」
「我呢,也不求長生不死,待得上了年紀,能和道長一樣年輕就行。」葉鹿看著他的臉,可見是真的很羨慕。
「還需時間。」清機似乎對她很無言,總是故意的說一些討人嫌的話,又讓人生氣不得。
清醒過來,葉鹿便覺神清氣爽,與清機對視了一眼,她眉眼彎彎,「道長快看看,我是不是又年輕了幾歲?」
與清機在地皇殿入定了一個下午,這是葉鹿第一次除了睡覺之外在一個地方一動不動許久,她自己都覺得神奇,原來她也有安靜的時候。
也怪不得清機沉迷,單單是這種感覺,就讓人覺得舒坦不已,哪還有心思去關心其他的事情。
有了清機的指導,葉鹿的確覺得身體更舒暢了,尤其天靈之處,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灌進來一樣,立即精神抖擻。
「不客氣。」葉鹿忍俊不禁,端正了姿勢,開始行氣吐納。
哽了哽,清機微微點頭,「多謝。」
「可我為何還在道長的身上聞到一股小蘿卜的味道?難不成是我的鼻子出了問題?這大便難不是什麼大問題,但是不重視也容易出問題。我建議道長可以適當的喝點番瀉葉水,保證通暢。」葉鹿忍著笑,看清機她就覺得好笑。
清機隨即面色一僵,「我這兩日齋戒。」
葉鹿看著他,一邊點頭,「道長果然研究的透徹,小女子是不如。不過,看道長的面相,我認為道長應該有兩天沒有如廁了。」
「這需要天長日久的積累,平時無事,便要打坐吐納,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可不行。」清機一副過來人的姿態。
幾次過後,的確不同凡響,葉鹿不禁笑,「果真有好處。」
輕輕地吐,深深地呼,盡量不讓自己的胸月復有動作,將精神也集中到丹田一處。
葉鹿看著他,幾分鐘後點頭,似乎明白了。
于旁邊的蒲團上坐下,清機將自己的道袍擺放好,隨後開始示範。
「逗你的,不過用丹田怎麼呼吸?我還真沒練過。」葉鹿緩緩搖頭,她還真不會。
清機看向她,確定自己是不是听錯了,她連丹田在哪兒都不知道?
回頭看了他一眼,葉鹿挑起眉尾,「丹田在哪兒?」
「不是這樣的,要用丹田來呼吸。」驀地,清機的聲音在腦後響起,指正葉鹿的錯誤。
試探著不斷的吐納,葉鹿的動作幅度很大。
清機在這個年紀還能保持那麼年輕的容貌,大概與這也有很多關系。
微微仰頭看著地皇的身像,葉鹿不禁開始行氣吐納,盡管她沒有刻意的練過,但是的確胸肺瞬間清澈許多。
也怪不得清機願意待在這里不出去,果然是有門道的。
不過顯然的,若是平時無事她來這里坐坐,對自身是有無限好處的。
這感受,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用嘴說是說不上來的。
葉鹿不是道家弟子,但是坐在這里,也頗有些不同的感受。
而清機,顯然的他對行氣吐納更為痴迷,這種事情問他也是白問,所以,當下也只能等著了。
他是天煞孤星,召神劾鬼之術根本在他身上不起作用,所以也無從得知他當下的大致行蹤。
地皇殿,葉鹿坐在蒲團上,捉模著申屠夷是不是已經跟著出海了。
這赤璃隨隨便便的給老皇帝送來一個女人就懂得這麼多,衣蒙又是來自那里,這個海中小國,看起來並不簡單。
若是申屠夷已跟著出海了,她就真得跟去了。
因為這不穩妥,使得葉鹿坐不住了,她立即寫了一封信,並叮囑護衛立即送到太子府讓信差抓緊時間給申屠夷送去。
他只知許老頭出海,卻不知他目的是什麼,若是貿然的跟去,並不穩妥。
那麼,申屠夷知道許老頭出海了,不知有沒有跟去。
他想為自己的兄長報仇,葉鹿是知道的,而從清機的言語之間似乎他也這般認為。
赤璃是神杵衣蒙的老家,也就是衣築的祖地,許老頭去那里,目的可想而知。
許老頭出海了,按照清機的意思,他應當是去了赤璃。
而葉鹿待在這兒,卻不是因為谷公公,而是因為那個海中小國,赤璃。
一天的時間過去了,葉鹿卻沒有離開。確定了谷公公還活著,便派了一個護衛回去通知了龍治,現在老皇上恐怕是還在找谷公公,暫時來看,他躲在這里倒是安全的很。
紫極觀里,香火飄渺,在這里,無端的讓人心神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