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數個月沒有見過面的兩人,僅僅是互相叫出了對方的名字,就已然沒有更多的交流。事實上,要不是翔太那溫柔又熟悉的行為太過觸動心弦,一色根本就不會叫出口。保持著推開漢堡店大門的姿勢,一色愣愣地和面無表情的雪乃對視了數秒,一言不發地走向了點餐台。
看到了一色的身影後,一名經理模樣的男性走向了一色,滿臉無奈地說道︰「一色,今天怎麼這麼遲?」
「抱歉抱歉~」一色略微彎下腰,雙手合十,臉上掛著抱歉的笑容,「被學校的事情耽擱了,我現在就去換衣服。」
「嗯,不要再有下次了。」
「是~」
帶著燦爛的笑容,一色快步走向了工作人員的換衣間。這家店的店長是一色家的親戚,所以一色能夠每天放學趕往這里打工。
直到一色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翔太才將自己的視線收了回來,如同嚼蠟般吃著面前的漢堡。
「你認識?」
「嗯。」
看著翔太那明顯非常不對勁的表情,雪乃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雖然雪乃口頭上一直說著翔太是腦袋中只有女人的發情期的大猩猩,但是她還是相信,翔太是能夠明白事情的輕重的。不管那名女生和翔太有著什麼樣的關系,在這三年間都必須得放在一旁。
沒過多久,換好衣服的一色來到了點餐台後面,滿面笑容地對著每一位點餐的客人。
「真是,非常容易獲得男性好感的笑容。」
「你這話听上去可真諷刺呢……」
「我只是如實地說出了她的本質而已,讓你覺得不快了嗎?」。
「沒有……」翔太苦笑了起來,實際上他也不明白自己那復雜的內心,「你說的很正確,而且現在的我已經沒有替她生氣的資格了。」
「前女友?」
「嗯,和平分手。」
「看上去,你們兩個和‘和平’一點關系也沒有。」雪乃下一口面前的米飯,好看的臉龐忍不住皺了起來,這實在是出乎她意料的難吃。
不論是翔太還是雪乃自己,都有著相當不錯的手藝,對于難吃的東西的抵抗力早已經下降了許多。
「還是吃薯條和炸**。」翔太將自己的餐盤推了過去,「我現在沒什麼胃口。」
「你真的要這麼做嗎?」。雪乃毫不掩飾地看向了點餐台那邊,「那個女生一直都在偷偷模模地看著這邊。」
「就算再看也沒有用,倒不如讓她死心好了。」
「看樣子,是你提出來的?」
「不是,不過我也沒有挽留。」
事實上,就連告白也是一色主動。
「人渣猩猩,也就是,猩渣。」
「喂喂喂……」
翔太無語地看著一邊嘲諷著自己,一邊又毫不客氣吃著自己餐盤內的薯條的雪乃,說好的吃別人嘴軟看來對于雪乃來說一點都不適用。
「我就勉強幫你這次忙吧,如果她死心了,你也不會再瞎想了吧?」
「嗯?什麼意……唔!?」
剛剛張口想要問清楚雪乃的意思的時候,冷不丁的口中就多出了一根薯條,薯條的另一端則是雪乃那修長潔白的手指。
莫名的,昨晚那奇怪的想法又涌上了心頭,弄得翔太急忙將頭往後避了過去,拉開了與雪乃手指的距離,口中的薯條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
「我要兩對炸雞,一杯可樂一份……你有在听我說話嗎?」。
「啊,不好意思客人!能請您再復述一遍嗎?」。
就算是在雜鬧的快餐店內,一色那慌亂的聲音仍然異常清晰地傳到翔太的耳中。
毫無疑問,一色看到了雪乃剛剛的行為。
雪乃也同樣不好過,長這麼大以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對一名異性做出如此親密的動作,冰冷的表情也有了一絲融化的跡象,淺淺的紅暈慢慢爬上了她那不施粉黛的臉頰。
「為什麼要突然做這樣的動作啊?」愣了許久後,翔太最終還是將薯條拿在手中,有些無奈地朝著雪乃問道。
「效果很好不是嗎?」。
「……」
翔太無言地點了點頭,一色臉上那燦爛的笑容,已經越來越別扭,越來越維持不住了。但是,不管多麼難受,她還是得努力地笑著,因為年齡的問題,這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打工機會。
「這樣,對她太殘忍了吧……」翔太的心有些不忍,雖然在分手的時候,一色仍然可以強顏歡笑地說道以後還是朋友。
但是就從剛剛那視而不見的表現來看,她遠沒有表面上那麼的堅強。
「那,和我結婚就是對她的不殘忍了嗎?」。
雪乃的冷聲質問讓翔太無言以對地低下了頭。
「是因為婚約你們才分手的?」
「不是。」
「這樣就好,不然的話我會對你的行為感到惡心。」
如果真的是因為婚約才和一色分手,翔太卻還在遇見惠之後有了追求惠的想法,這種見一個愛一個的行為,雪乃是相當的看不起的,不過翔太並不是這樣的人。
「因為各種原因啊……根本就和婚約無關,我當時根本就不知道婚約這件事啊,這莫名其妙的婚約。」
「哦,這樣啊。」雪乃非常隨意地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要這麼敷衍啊,讓我仔細地和你說下吧……」
「請務必不要,我對你往日的風流事一點興趣都沒有。」
……
……
到吃完飯為止,翔太還是沒能說服雪乃,讓她听自己述說一下關于一色的事情。
翔太其實並不喜歡將自己心底的事情和別人說,但是在再次遇到一色,特別是自己身邊還坐著一個莫名其妙的未婚妻的情況下,有些事情他的有些想向別人傾訴。但是雪乃毫不客氣,非常堅決地拒絕了!真不愧是雪女!翔太瞥了一眼雪乃,心中暗自吐槽著那幾乎沒有變化的冰冷表情。
「不去和她說下話嗎?」。雪乃再次看向了點餐台,口中淡淡地說道。
「還是不了,我沒有那麼厚臉皮。」
雖然,不知道當時一色是為什麼說出了那樣一番決絕的話語,但是畢竟是她提出的分手。
「我們回去吧。」
雪乃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在兩人離開漢堡店之後,一色找到了經理,向他提出想要去休息一下的請求。
「就算你不說我也在想要不要讓你去休息一下,你的臉色好難看啊,怎麼了嗎一色?」因為店長是一色親戚的緣故,經理對于一色相當的關照,他早就發現了一色的不對勁。
平日里總是干勁滿滿的一色,今天卻總是提不起勁來,工作時還總是走神。
「沒事……只是學校的事情,不好意思,我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下……」不待經理有所回應,一色便低垂著頭小跑進了員工休息室。
員工休息室內空無一人,這也是當然的,畢竟現在是店內最忙的時候。沒有了店外嘈雜的環境,沒有了自己一定要笑面相迎的客人,一色終于不用再強迫著自己露出笑容。
背部緊緊地靠著冰冷的房門,一色滿臉空洞地滑坐在地上,右手時而緊緊地捏著身上的制服,時而松開。
過了許久,一色才掙扎著,不斷搖晃著從地上站了起來,口中喃喃自語道︰「這不是……早就預想到的事情嗎?我為什麼要這麼驚訝……」
拭去了眼角的淚痕,慌亂的心不再悸動,一色拍了拍臉頰,再次露出了討人歡心的笑容,從容地走出了休息室。
「從一開始,就是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