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珠走出余府,就對大祭司說︰「我早上離開余府的時候,還沒有這麼多護衛。怎麼這麼一會時間,就這麼多人了。」
「可能是最近不太平吧,你剛才也听說了。放在義莊的那幾十具尸體,一個時辰的時間,全都沒了。盛京里的人,現在都還沒有弄清楚,那些人是什麼人,為什麼會死。」
丹珠听了,就覺得怪了,問道︰「婆婆,那您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大祭司冷笑一聲,說道︰「那些都是活死人,體內都養著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好些日子,沒有喂養了。蠱蟲可不經餓,這一餓,馬上就會開始吃宿主的內髒。內髒都吃完了,人能不死嗎?」。
「那尸體為什麼又會都沒了呢?」
「尸體?如果實在想知道,那晚上咱們去一下那個義莊,就知道了。」
丹珠皺皺眉,抬頭看了看天,不禁縮了縮脖子,說道︰「婆婆,今天這天色已晚,咱們就還是先回去吧。這查案的事情,就留給捕快們做吧。」
大祭司笑了笑,拽著丹珠就離開了余府。
猶豫了再三,還是決定先將蔣妍帶回到倉墨軒去。這還沒出正月,在盛京一直不在家里呆,祖父肯定要埋怨的。而且這會,蔣妍的額頭也不涼了,也恢復了正常。大夫說,是受驚過度,加上受了涼,所以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宋陌听了,也就比較放心了。于是幾個人,就上了馬車一起回安國侯府。余府離安國侯府有半個時辰的路程,宋陌又是坐在馬車上,看著躺在那里的蔣妍。
這個場景很熟悉,也是武進駕車,也是這個角度,他記得從江城過來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這個丫頭,當時也是昏迷著,老老實實地睡在那里。
有一日宋陌到書肆淘了兩本書,一本叫典令,一本是推背圖,交給了蔣妍,想看看她如何放。只見她拿著兩本書翻了幾頁把典令放到了大烽法令的左邊,把推背圖放到了山海經旁邊。
回過頭來看到宋陌詢問的眼神,蔣妍說好記。宋陌听完蔣妍的解釋,點下頭,就坐在書桌旁看書了,他一點也不信蔣妍的說法。
宋陌看一眼這個丫頭,想著她看了幾天,也看的差不多了,明天去宣政院的時候可以讓這個丫頭做點事了,……道」典令應該是個獄卒寫的,如何審問犯人,怎麼給人編造罪名,屬于陰私手段,不可學,但需知道。推背圖應該是本推算命理的書籍,但說的有些飄渺難測,可當志怪類書籍看待,可研讀,但不可深究。「蔣妍本來還想說點什麼,但說多了怕宋陌懷疑,就留下了不少關于這兩本書的評價。其實她真的說多了,一個丫頭,才十三歲,也沒有系統地上過學,字都寫得不整齊,卻能迅速判斷出書里寫了什麼,很讓人奇怪。
宋陌被陳峻煩了好幾天都煩的要命了,就決定離開。聖上在見他的時候,他專門請旨外放,按他的級別,有些經歷就可以外放了,但是外放的地方可能不太好,現在宋陌也管不了了,先出去再說吧。
聖上到了傍晚就將旨意下到了吏部,正式將宋陌外放到滄州的一個縣里坐布政使。
倉墨軒到了亥時的時候還是燈火通明,因為宋陌要遠行,所以要把自己院子里的事情安排妥當,所以專門把幾個管事都叫過來吩咐事宜。若是墨荷墨菊在,她們就拿出宋陌平時愛穿的衣物和燻香還有常用物品,整理之後放入箱子里。
蔣妍就在旁邊打下手,並且想著宋陌走了,自己該怎麼辦呢。做他的跟班好幾天,這日子真是舒服極了,好吃好喝好玩,還有宋陌人長得好,看著還能養眼,而且這個主子的自理能力極強,讓她在身邊真的沒做什麼,都是宋陌自己打理,不然就是讓侍衛去做。
這樣的日子,估計以後是過不上了,可她也不想跟著宋陌去遠行。這不是現代,出個門,幾個小時就到了,還公費旅游,現在的狀況動輒一兩個月才能到達目的地,遠一點的半年才能到。這是算了,在侯府里,自己安安分分地,多做點活也行,總比在外面強點。
「柳行好像要娶媳婦了,就是少爺房里的」一個扎著雙髻的小丫頭說道,「好像是個新來的,被柳嬤嬤看中了,想討回去做兒媳婦,昨天都求到大太太那里了」
「恩恩,我也听說了,太太好像也同意了,要給咱們這再添個丫鬟了。」一個圓臉的小丫頭點頭應和到。
「也不知道是誰有這麼大的福氣,能被柳嬤嬤看中,要是我能嫁給柳行就好了,以後就不愁吃不愁喝了」一個穿粉裙子的丫頭痴痴的說道。
「少做白日夢了,柳嬤嬤連墨荷姐姐都看不中,還能看中你,」扎雙髻的小丫頭用手拍了一下粉裙子的丫頭,恨恨地說到「就是那個新來的叫什麼妍,才進了倉墨軒幾天就讓三少爺天天帶著她出去,還讓柳嬤嬤求到太太那里娶她做兒媳婦,連以前的墨荷姐姐都靠邊站了,真是個狐狸精」說完,其他兩個丫頭一起點頭,一致認為搶走柳行的這個是個狐狸精,不然怎麼會迷得柳嬤嬤去求了太太。
而在一旁的蔣妍听了半天,才知道那個三少爺是指的宋陌,而那個宋陌狐狸精就是自己,但那個柳行是哪根蔥啊,自己從來沒見過吧。真是躺著也中槍。
一旁听見的人還有墨荷,蔣妍沒看到墨荷的臉色已經變了,有點發青,她咬緊牙關,瞪大眼楮看著蔣妍,臉被氣的鼓鼓的。墨菊看到她臉色不對,馬上用手拽拽她的衣角,她才平靜了下來。馬上擺出一副嚴厲的架勢對著幾個小丫頭就是一頓狠批,小丫頭們都畏畏縮縮的不敢多說話。
而蔣妍也對墨荷忽然開始罵小丫頭很不解,發生了什麼事情嗎,自己怎麼一點都不知道。還是乖一點吧,以後宋陌不在,院子里可是墨菊墨荷說了算,她可不想被批被罵。
到了晚上上床休息的時候,墨荷心里還是久久不能平靜,她喜歡柳行好久了,對柳嬤嬤也是極為盡心,可是為什麼柳嬤嬤不向太太求取自己,反而求的是一個剛來的小丫頭,自己差在哪里了,她越想越想不通就越睡不著。忽然她听到門外有嚶嚶的哭聲,就隨手披了件衣服出去了,就看到圓臉丫頭小雯在哭。
「大半夜的,哭什麼,」說著墨荷就上去打了小雯一巴掌。
「嗚嗚,剛剛柳行哥哥過來倉墨軒看蔣妍了,手里還拿了好些吃的,只給她一個人,以前都一起分的,現在嗚嗚」
看來,柳嬤嬤和柳行是真看中蔣妍了,不然怎麼會這個時候來看她,這會如果有人告密,那他們不就要,不,這樣的話柳行哥哥就馬上能迎娶蔣妍了,必須要想個辦法,讓柳行哥哥忘了蔣妍,
對了,三少爺馬上就要走了,如果蔣妍同行的話……
第二日卯時,天還未大亮,宋陌已經準備好出發了。他用了點早飯就離開了倉墨軒,身後的趙成拿著佩劍緊跟在後面。
忽然碧荷從房里走了出來,擋在了宋陌的面前,淒婉地看著他,說「爺,奴婢是……啊」可她還未說完,就被一個小石子打了一下,瞬間就立在那里不動了,話也說不出來,著急的她一直使勁地張嘴,可是發不出任何聲音,身體也動不了。宋陌就從她身邊走過去,看都未看她一眼。
心里有些不舒服,這就是母親準備的通房?也太不懂事了,伺候他,還是算了吧,在花園里和柳行都幕天席地地幾次敦倫了,還想得他的寵,自不量力。還有柳行柳嬤嬤兩母子,會有人看著了,待到揪出幕後主使,一定把這兩人好好處理了。
這麼想想就舒服了點,迅速朝門外走去。趙成緊跟著宋陌走了出去,只是在經過碧荷的時候說︰「穴道半柱香之後解開,別想亂動或者亂嚼舌根。肚子里的那塊肉是誰的,找誰去,別想安到少爺頭上。」
說完,趙成就沒了人影,碧荷這才安下心來,但是忽然又听到嗖嗖兩聲,接著她看到兩縷頭發掉到地上,很快就被風吹走了,其中一縷頭發上還有她今天剛扎上的紅絲繩子,這還是柳行哥哥給她的。
現在的碧荷,只是知道有人在這院子里看著她,而且隨時都能要了她的命,像她這種丫頭就算在主子面前再有面子,死了也是一張席子裹了扔到亂葬崗去。她現在有點怕了,她答應柳哥哥的事情可能做不到了,那柳哥哥還會娶她嗎……
宋陌剛坐到他的七寶香車上,趙毅就在他耳旁說了兩個字︰到了。誰到了,到哪了,只有他們清楚了,只見宋陌輕輕點了下頭,揚了揚手,趙毅就走到前面的行李車上,趙成坐到了七寶香車的前面,開始趕車。
路上有雪,所以不能走地太快,也不能抄近路走,一行人就慢慢地走在大路上,走到了傍晚才看到了一家驛館。但是這家驛館有些古怪,廳堂里沒有一絲人氣,整個驛館三層樓,只有櫃台後面的小二趴著在睡覺。趙成走過去,把他搖醒,店小二才睡眼惺忪地問「幾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啊,這里有,」
說著還打著哈欠「上好的客房和酒菜。」由于外面天色已晚,宋陌決定大家就在這家客棧休息,明天一早再走。只是臨吃完晚飯的時候,宋陌讓趙成把行李車里藏的那個給送到他房里。
趙成雖然奇怪行李車里怎麼會藏人呢,但還是很听話地到了行李車查看,果然,在行李車里有三只大箱子,但最上面的那個已經打開,就看見一個府里小廝衣裳的人在那里吃東西。只是那人停了下來,顯然是很吃驚怎麼會被發現,但是只驚了一下,就笑顏盈盈地和他打招呼,「趙大哥,你來了,我正在吃東西了,要不你也來點?」
一副討好的神情,這才讓趙成想起來這是誰,原來是蔣妍,她怎麼跟過來了,主子要找的就是她吧。接著,趙成嘆了口氣,把蔣妍從車上拉了下來,領著她向著二樓宋陌的房間走去。一路上,趙成心想,這下麻煩了,別管蔣妍為什麼要跟著出來,只看找個架勢,應該是主子同意的,唉,自己以後要保護的人就多了呢,而且蔣妍的性格,想想他都頭大。
蔣妍跟在他後面來到了宋陌的房間,就見宋陌坐在桌子旁邊,桌上放著一個茶杯和一盞燈,宋陌手里拿著一本兵書。趙成把蔣妍帶到這里就離開了,一句多余的話都沒說,把蔣妍氣夠嗆。認識他也快十天了,沉默寡言,半天都不說一句話,自己怎麼逗他都不說話,快氣死了。不過,她知道現在不是抱怨這個的時候,宋陌估計會問她話吧。
果然,宋陌的眼楮盯著書,不緊不慢地問道「為什麼要跟著過來?嫁給柳行不好嗎」
「嫁給柳行還不如嫁給趙成了,趙成起碼還忠厚老實,不愛說話,但是卻不會說謊話。」蔣妍氣鼓鼓地說,「跟他見過三次,說過十句話,每一句話是真的,連標點符號都不能信。」蔣妍恨恨地想,若不是柳嬤嬤求娶,自己現在還在侯府里呆著了,每天事情也不多,比較輕松。
「標點符號」是個什麼東西,宋陌沒听過,但是听蔣妍的意思,她知道柳行是個什麼人,而且也看不上他,這下他能放心了。
宋陌笑了一下,看著蔣妍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讓你做我的丫頭嗎?」。
「為什麼?」蔣妍迷惑不解,看上自己了,額,貌似剛來的碧荷比她更柔美,更討男人喜歡,胸前也更有料,因為自己會把書分類,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搞不懂,她有點茫然地看著宋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