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客棧時有些晚了,夏小滿之前裝好的包子也涼得不能吃,于是她上樓前先叫了些餐點。
推開房門,她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小紫這丫頭又是雙眼淚汪汪的,估計是以為她扔下她跑了!
「娘親!!」小丫頭激動的撲來,將一臉淚水都擦在了她身上。
「……好了好了,先吃飯吧!」夏小滿只能安慰。
翌日,夏小滿再也不敢將她一個人扔在客棧,便帶著她一起出門了。
集市上,夏小滿買了個梨子遞到小紫手上。
「喲,這孩子長得可真水靈,你倆好像哎,是你女兒?」賣梨子的老太太好奇地打量著她們。
「算是吧!」夏小滿模了模小紫的腦瓜道。
接著,她又帶著小丫頭去了吃了豆腐腦,幾天下來,她們也算是跟鎮子里的人熟絡了起來,當然也不乏在她背後指指點點的,誰讓她一個人帶著個娃呢!
「你說那女人是不是被男人休了啊?」
「哎哎,我覺得啊,她是那種……」
「哪種啊?」
「就是還沒成親就那個啦,最後被家人趕了出來,所以只能自己帶著孩子過了!」
「可我看她那樣子又不像,要真是被趕出來,還能天天帶著個孩子招搖過市?」
「這你就不懂了吧,她那是勾男人眼楮呢!你沒看豆腐店里的男人都快被她迷了魂了嗎?瞧她那副狐媚的樣兒,沒事長那麼一張白女敕的臉蛋給誰看!」
幾個女人一臉憤慨的聊著八卦,顯然是對她很不滿。
「娘親……」小紫戰戰兢兢的看她。
「沒事,不要委屈了自己,想叫娘親就叫。」夏小滿知道她在避諱什麼,自從鎮子里有了流言之後,帶小丫頭出來時她都不敢隨便叫她。
「娘親!」小紫開心的叫了聲。
遠遠的,夏小滿就看到穆鏡帶著兩個衙役滿面春風的進了豆腐腦店,隨後她便拉著小紫後腳也跟了進去。
「文娘,來碗豆腐腦!」穆鏡對著老板娘道。
文娘應了聲,端著碗來時臉微微紅了紅。
「穆大人今天這麼高興,難不成是有什麼喜事嗎?」。不得不說這個穆鏡還是有些手段的,新上任沒多久就跟鎮子上的百姓們打成了一片,也許這歸功于他總是帶著一臉和氣的笑容吧!
「喲,是小九姑娘呀!你是不知道,剛才呀,我們兄弟幾個看到那個什麼賴大賴二在街上橫行霸道,上去就給了他們一頓好打!真是出了一口惡氣!」穆鏡身後的衙役一臉得意的道。
「哦!看來有穆大人在,百姓們揚眉吐氣的日子是指日可待啦!」夏小滿笑著恭維,又朝他們豎了豎大拇指。
穆鏡一听,原本就不錯的心情是更加錦上添花,他咽下了嘴里那口豆腐腦,笑著道︰「那就借小九姑娘吉言啦!」
夏小滿拉過小紫坐下,照例要了兩碗豆腐腦。
店內不時傳來一些以她為中心的竊竊私語。
「你剛才听到沒,那小丫頭叫她娘親哎!」
「怎麼,你想當個便宜爹?」
「你不想麼?那娘倆都這麼水靈!」
「水靈是水靈,呵呵,我還是看看就好。」
「咳咳!」穆鏡清了清嗓子,頓時整個店子都安靜了。
夏小滿勾唇︰「章府的那位,還是不肯出門?」
「嗯。」穆鏡點了點頭,章順安那老狐狸怕死的要命,聘了一大幫打手長年龜縮在府內,縣衙的人手完全不是對手,總之強攻是無望了,今天那些衙役打了賴大賴二也是氣不過,權當是打狗氣氣他們的主子了!
「看來要對付他,還得從長計議。」夏小滿取出帕子給小紫擦了嘴,又對著那小丫頭笑了笑。
「小九姑娘,這孩子是?」穆鏡見這一大一小容貌如此相似,也是按耐不住好奇。
「來的路上撿到的,看著長得像也覺得有緣,便留在身邊了。」
穆鏡見她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微微皺了皺眉。
然而,第二日發生的事情,讓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清早,夏小滿見小紫睡得正香,也舍不得叫醒她,便想著去文娘的店里帶兩碗豆腐腦回去,可剛走到門口,就發現今天連店門口都擠滿了人!
「怎麼了?今天的豆腐腦好像特別搶手啊!」夏小滿對著身邊的一個常客道。
「小九姑娘!今天哪里還有什麼豆腐腦,文娘她出事了!連店子都被人砸了!」
「什麼情況?誰這麼大的膽子敢來砸本姑娘中意的店?」夏小滿對食物的怨念向來深重,尤其是早上吃不到自己想吃的東西時,怒火更甚。
那人一听,又道︰「哎喲!我的姑女乃女乃,你就別添亂啦,還有誰,不就是賴大賴二嘛!听說他們天還沒亮就撬開了豆腐店的門,還把文娘帶走了!」
「文娘!」一聲刺耳的呼喊聲傳入眾人的耳中,夏小滿回首一看,發現穆鏡已經發瘋似的跑出了大老遠!
「穆大人!」夏小滿一著急,便跟著跑了過去。
穆鏡身邊一個衙役也沒帶,孤身一人來到章府門口要人,可章府的門房囂張跋扈,根本不把縣太爺放在眼中,還揚言說他再不滾蛋,就讓他也嘗嘗厲害!
「你們不要欺人太甚!若是本官將此事上報朝廷,別說章員外,就是章尚書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哈哈哈,穆大人說的是!」一個約六十歲左右的瘦高老者出現在他們眼前,他一身綾羅綢緞,右手拄著上好的紫檀木拐杖,手上帶了一枚巨大的寶石戒指,看起來極盡奢靡。
他的目光在夏小滿身上稍作停頓,又轉頭對穆鏡道︰「穆大人既是來要人,章某就不再挽留文娘了,來人!將文娘送還給穆大人!」
「是!」幾個家丁應下,便很快將文娘「送」了出來。
「文娘!」穆鏡將被他們推出門的文娘摟進懷中,才發現她竟然滿口都是鮮血!「文娘!文娘!你這是怎麼了?章順安!你到底對文娘做了什麼!」
「我?我不過是可憐她孤身一人,才好心的想幫她覓一個良胥,誰知她不但不領情,還把我給她選的夫婿給打傷了!當然,我這麼好心的人是不會對一個弱女子動手的,她的舌頭可是她自己咬下來的!」章順安一臉猥瑣的笑著,而他府里的打手,已經集結在了他的身後。
「你!你!」穆鏡氣得面色發白,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他緊握著雙拳渾身顫抖,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他看到了章順安背後的打手,也清楚的知道此時此刻,是沒有辦法替文娘報仇的!
「穆大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當務之急,還是先將文娘送去醫館吧!」夏小滿在他身邊輕聲道。
穆鏡身軀一震,抱起文娘直奔醫館而去。夏小滿則大致掃了掃章順安那票子人,也準備轉身離去。
「站住!」這聲音的主人是章順安。
「不知章員外還有何事?」夏小滿停住腳步,卻是沒有回頭的意思。
「姑娘能否賞臉跟章某喝杯茶?」
「不能!」夏小滿說完,就繼續邁開了步子。
「不識好歹的賤人!來人!將這小賤人給我拿下!」章順安一聲吼,打手們便上前將她團團圍住。
「章員外如此不解風情,怪不得文娘會咬舌呢!」夏小滿再次停下腳步。
章順安的拐杖敲了敲地面︰「哦?那姑娘何不留下來教教章某何為風情?」
「今天不行,改日吧。」夏小滿行至包圍圈的一角,「改日的話,我可以考慮請員外喝茶。」
章順安干瘦的手捂著嘴咳嗽了兩聲︰「好!那章某就靜候姑娘佳音了!」
醫館
穆鏡面色沉重的坐在大堂中,醫館的大夫說,文娘的性命是保住了,可她以後再也不能開口說話了!
「穆大人,這事兒也不能怪你,要不是你及時去要人,這文娘說不定早就……」醫館里里外外圍了好多人,一個個都是來安慰穆鏡的,可人們好說歹說,穆鏡就是只沉著一張臉,一言不發。
「穆大人!」夏小滿擠進醫館,在他面前喚了他一聲,可這人仍然沒有反應。
「啪!」夏小滿抬手就給了他一耳光,「嘶!」所有在醫館里的人都被夏小滿這驚世駭俗的舉動給嚇得倒抽了一口冷氣,這穆大人再好說話也是縣太爺啊,她怎麼就有膽子下手呢!
「啪」夏小滿不等穆鏡反應,反手又扇去一耳光,「你不是喜歡她嗎?你不是要為民除害嗎?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慫樣!你讓她情何以堪?你讓全鎮的百姓情何以堪?」
「小九姑娘……」穆鏡緊繃的臉一崩塌,竟是留下了兩行清淚,「這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他們才會報復在文娘身上!」
夏小滿伸手從他懷中抽出那張露出一角的紅紙,果然,合婚庚帖!「穆大人,你別告訴我這事兒你不打算繼續了!」
穆鏡猛地從她手中抽回那張庚帖,寶貝似的按在懷中道︰「誰說的!我會一輩子對文娘好的!」
「穆大人,既然不能硬踫硬,那就請你智取吧!」夏小滿拍了拍穆鏡的肩,既然做了父母官,該他擔的責任還是應該讓他自己擔起來。
「智取?」穆鏡抬頭望向夏小滿,腦子逐漸有了思路,是啊,只要將那個怕死的老東西引出來,抓他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