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娘的傷還是挺嚴重,穆鏡花了半個月時間精心照料,精神倒是好了些,可卻死咬著不願嫁給他,把穆鏡愁得是一連幾晚上都睡不好覺!
「小九姑娘……」穆鏡苦著一張臉向夏小滿求助。
夏小滿拉過小紫︰「這孩子也說不了話,讓她陪著文娘吧,今天我去約章順安,看看他願不願出來喝茶。」
穆鏡扯了扯嘴角,他分明不是這個意思啊,比起章順安,他更想馬上搞定他媳婦!
夏小滿挑了挑眉,憋著笑去了章府。
想來想去,直接深入虎穴這種事畢竟風險太大,夏小滿便只遞了個帖子,約了章順安在酒樓吃茶,可帖子去了三天,石沉大海。
果然是個怕死的老東西!她懊惱的皺眉,既然美人計行不通,那只能讓穆鏡自己出馬了,畢竟是一方父母官,若是沒這個能力,她也不屑再幫他。
穆鏡這回效率高了許多,當即就把賴大賴二兩個狗奴才關進了牢房。
這兩小子的娘在章府上當廚娘,得知自己兒子被抓後,跑去章順安哭了個昏天黑地,可那老小子也不願出面說情,顯然,他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于是老廚娘為了兩個兒子,果斷的將章順安給賣了。
事實證明,再多再好的保鏢打手也敵不過廚娘在飯菜中下一劑猛藥,尤其這還是一劑品質上乘的蒙汗藥。
穆鏡帶人沖進去的時候,章府上下正睡得不省人事。
「來人!將這狗賊給本官拿下!」他擺足官威,一聲令下,將這困擾十里八鄉多年的惡霸扔進了天牢。
然,事情卻並沒有他想得那樣簡單,夏小滿回客棧的時候,那個紫色的小身影已消失不見。
她立刻就尋了穆鏡幫忙,可找遍整個小鎮,卻還是不見小丫頭的蹤影,夏小滿思索片刻,決定去見一見章順安。
縣衙的牢房還不算太潮濕,只是昏暗的很,手銬腳鐐和刑具黑呼呼的在牆上掛了一排,看著也不是很常用。
「姑娘來了啊!」章順安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笑得更是溝溝壑壑,仿佛對夏小滿的到來一點也不意外。
看他這樣子就是八.九不離十了!
夏小滿讓牢頭給章順安倒了茶︰「章員外,我這茶只能請你在牢房里喝了,還望員外見諒。」
章順安接了茶,搖搖干瘦的手道︰「姑娘的茶,在哪兒喝都是清香宜人的!」
「呵!」夏小滿輕笑一聲︰「既然茶都喝了,那我也不再拐彎抹角,相信員外也是爽快人,就開門見山的說說要我拿什麼換那小丫頭吧?」
「姑娘果然是聰明人,」章順安靠著牆坐在稻草上,「等過些天我出去了,姑娘再來換吧!」
「若是你出不去呢?」
「姑娘多慮了!」
夏小滿皺了皺眉,他還真是有恃無恐,有皇城里的高官罩著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接下來的兩日,穆鏡仍不遺余力地幫著夏小滿找小紫,雖然鎮子里的大多數人都幫了忙,可也有不少看好戲的,尤其是愛八卦的女人們。
「哎,你說穆大人這麼盡心盡力,是不是看上那小狐狸精了?」茶寮門口,一個梳著婦人發髻的女人捂著嘴小聲的與旁人聊天。
「文娘不是啞巴了嘛,穆大人想找個年輕漂亮的也不奇怪嘛,何況還能當個便宜爹呢!」
「可我覺得穆大人不是那種人啊!」一個年輕女子紅著臉道。
「穆大人雖為人正直,可男人嘛,誰擋得住那些自己送上門去的小狐狸精呢!」
「可……」那個年輕女子想了想,又有些不甘的道︰「那種女人遲早會被穆大人趕出門的,上次在醫館她還當眾打了穆大人呢,不過就是個悍婦!」
「再幫我找下去,穆大人的好名聲就都要毀了~」夏小滿遠遠地望著章府大門,半開玩笑的道。
穆鏡深深的蹙了蹙眉︰「小九姑娘一個女兒家都不怕,我又怕什麼呢!」
「嘿嘿!」夏小滿咧嘴,「這麼些天也沒見有個動靜,人是不是被藏在章府里了?」
「搜了兩次皆是一無所獲,還要再搜嗎?」。
「他既然要跟我換,那孩子就暫時不會有事,再等等吧!」
七日後,皇城那邊果然來了壓力,穆鏡一個小小縣令本就不是對手,更何況要救小紫,也只能讓章順安先出了牢籠。
夏小滿站在章府大門口,被一臉邪笑的章順安「請」進了府內。
「章員外,你總得讓我先見見人吧,我可不願做虧本生意。」
「呵呵!那是自然。」章順安話是這麼說,可放著賊光的兩眼卻暴露了他的心思。
一個下人上前來遞茶,夏小滿吹了吹茶水,隨手放在一邊︰「章員外,雖然這是章府,可你若是不遵守諾言讓小紫平安出去,我也可以來個魚死網破的。」
章順安不快的皺眉,難道這女人聞出了茶水里加了料?
「來人!將那小丫頭帶過來!」
片刻的功夫,小紫就被一個婢女抱了上來,她小臉通紅,雙目緊閉,細碎的劉海粘膩的貼在額上,一看便是生病了!
「小紫!」夏小滿伸手模了模她的額頭,果然滾燙,「麻煩章員外去請個大夫來吧!」
章順安朝下人揮了揮手,很快就將府上的大夫請了過來。
大夫雖然開了藥,但小紫一時間高燒難退,夏小滿皺起眉,這麼小的孩子就怕一會引起痙.攣︰「你,去取些溫水來!」她指著一個丫鬟道。
丫鬟為難的看了章順安一眼,見他不說什麼,便匆匆去取了水。
夏小滿將小紫抱上了床榻︰「麻煩章員外回避一下,我要給她擦擦身子。」
「你可別得寸進尺!」章順安的紫檀木拐杖不耐煩的敲了敲地。
「怎麼?難不成員外還怕我跑了不成?這章府上上下下這麼多打手,還管不住我這麼個小女子嗎?」。夏小滿見他不願動,便放下了紗帳,小紫的病情刻不容緩,她必須馬上采取措施。對于六歲以下的孩子,高燒時物理降溫最好的方法就是用溫水擦拭全身,前世她弟弟發燒時,她也經常如此做。
「章員外,在這丫頭病好之前,她都不算‘平安’離開。」夏小滿背對著他,又補充說道。
「你真以為我治不了你麼?」章順安握著拐杖的手微微收緊,手上的寶石戒指在幾縷陽光的照射下異常刺眼。
你還真就治不了我!夏小滿挑眉︰「想不到員外不僅不解風情,還不守信用。」
「哼!」章順安惱怒的喚來打手,「你在我府中就由不得你,我勸你還是識相點的好!」
夏小滿停下手上的動作,替小紫蓋好薄被︰「听說上個月員外差人從臨鎮帶回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可那女子似乎並不願伺候員外,當天晚上就給賴大賴二兩人亂棍打死了?」
章順安一怔,又道︰「既然你知曉,想必就不用我多費口舌了吧?」
「嗯,」夏小滿歪頭︰「亂棍打死確實丑了點,不過員外要我心甘情願,總得有個讓我心服口服的理由吧!況且這孩子的病已經好轉,員外該不會這麼點時間都等不了吧?」
章順安一听‘心甘情願’四個字,當下有些心動︰「好!那我就再等你一等!」
時間是爭取到了,接下來就只能靠運氣了!
夏小滿守在小紫身邊,每過一刻鐘為她換一次濕敷的帕子。
章府門口,穆鏡帶著一隊衙役向章順安要人。
「章順安,本官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將人交出來,不然這次就算是皇城里的那位也救不了你!」
「呵呵!你少在那兒虛張聲勢,你若是有辦法,我還能完好無損的站在這兒嗎?」。章順安心中的得意都爬上了那張老臉,跟穆鏡說話也毫不客氣。
穆鏡差人搬來桌椅板凳,還在章府門口搭起了涼棚,「好!那本官這次就要跟你耗到底了!」
「穆大人想耗便耗吧!」章順安指了指天空中亮得發白的太陽道︰「不過大人可要掂量掂量是否耗得過這毒辣的日頭!」說完,他便回身進了門。
「大人!」一個衙役氣喘吁吁的跑來,汗水幾乎浸透了全身。
「如何?」穆鏡在涼棚里坐定,親自給那衙役倒了茶水。
小衙役接過茶碗,咕咚咕咚地一飲而下︰「大人,小的們跑了幾個相鄰的縣衙好說歹說,也才借到了十幾人,根本不夠用啊!」
「砰!」穆鏡將心中的怨氣都發泄在了茶碗上︰「果然都是些膽小怕事的!」
「大人息怒!那些縣衙的人一向如此,不然章府的人也不會在此作惡多年了!」
「皇城那邊呢?」
「回大人的話,皇城那邊進行的還算順利,再有一兩日的行程就該到了!」
「沒想到她真能說得動……」穆鏡的話語頓了頓,「你先回去,讓師爺把東西都備齊了。」
「是!」小衙役恭敬的行了個禮,又匆匆往縣衙趕去。
深夜,夏小滿坐在床邊為熟睡的小丫頭打扇,這會兒熱度是退下來了,只是睡得迷迷糊糊,口中偶爾還喃喃的念叨著什麼,夏小滿听不清,只伸手給她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門外守夜的丫鬟也沒有了動靜,夏小滿躡手躡腳的行至門邊,剛一推門,便听到走廊盡頭有些細微的響動,她趕忙關上門,靠著門邊听牆角。
廊上的腳步聲放得很輕,听著大約像是兩個人,兩人的腳步聲停在門前,透過門上的麻紙,夏小滿看見其中一個人打了個手勢,接著便有一個管狀的東西從門縫中探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