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染進宮三日後便舉行了盛大的冊封典禮,沈弘對她可以說是盛寵無度,不但許了她皇貴妃的位置,還將她的吃穿用度都按照皇後的規制辦理,後宮中的那些女人可是妒紅了眼。
當然,其中最為氣憤的應該屬明秀其人,她的位分一夜之間從皇貴妃掉到了貴妃,可以說是一記當頭棒喝,夏小滿那小賤人還沒除去,這邊又來了個明染這麼個乳臭味干的小丫頭跟她爭寵,可真是‘前有狼後有虎’。
她越想越氣,便將鸞秀宮的奴才婢女逐個拎出來打罵出氣。
「不過是掉了個位分,有什麼好氣的,秀姨你的心眼兒可真小。」明染拖著繁瑣的長裙,入鸞秀宮如如入無人之境。
「你這小……」明秀剛要開罵,便忽然想到自己當時答應英昭要輔佐明染辦事,便收住了那句吐了一半的話語問道︰「宮主究竟讓你進宮來辦什麼事?」
「很簡單啊。」明染隨性的從果盤中取出一個果子,咬了一口道︰「哄好你家皇上就行了。」
「就這麼簡單?」明秀不可置信的張了張嘴,發現明染拿的是沈弘五百里加急為她送來的果品,便一把搶過了明染手中的果子,「你這小丫頭,可別想誆騙本宮!」
「騙你你又能奈我何?」明染‘哼’了一聲,又不依不饒的取了一個果子啃起來,「別忘了爹爹還沒定你謀害瑾姨之罪呢!你一個旁系庶女敢對嫡系公主動手,真是膽大包天,你可知道爹爹為此損了多少銀錢嗎?」。
明秀將那個被明染咬過一口的果子往地上一扔,憤憤然道︰「哼!他不過就是個人牙子!」
「秀兒說得很對,我就是個人牙子。」英昭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明秀身後,嚇得她出了一身冷汗,明秀穩了穩心神,訕訕笑道︰「宮主,秀兒方才不是那個意思……」
「你是什麼意思都無妨。」英昭的右手迅速一抬,以迅雷之勢掐住明秀的脖子,笑得卻依舊儒雅,「你只要知道,無論你身在何處都逃不出我的手心,便足夠了。」
「咳咳咳咳!」英昭一松手,明染便捂著被掐紅得脖子咳嗽起來。她臉色煞白,雙手冰冷,顯然英昭方才的那些話語讓她嚇得不輕。這個在蒼岐大陸深處潛伏多年的男子時隔十六年重現人前,究竟是存著什麼樣的居心?
這段時日,花江夏對沈瀟的騷擾還在繼續,夏小滿不勝其煩,便拖著公輸俊卿出去散步,某王爺氣得一跺腳,九王府登時抖了三抖!
「走啦!不用想我們!」公輸俊卿得意的朝沈瀟揮揮手,又對夏小滿道︰「怎麼樣?公子我還是對你好著呢吧?你家夫君的眼神都能把我戳出倆窟窿眼來了!」
「讓你受著你就受著,哪兒那麼多廢話呢!」夏小滿不高興的撇嘴道,「別忘了你也是居心不良。」
公輸俊卿一听就不干了,他哪兒就居心不良了?他的良心那是大大的好,就是……就是還沒挖成功沈瀟的牆角而已。
「小滿呀,那個花江夏,你要是真不喜歡公子我幫你暗中解決了?」他討好地道。
「不用不用!」夏小滿擺擺手,「花江夏的去向已定,不過還未到時辰罷了。倒是公子你,何時回落照?到時記得知會我一聲。」
「小滿~~」公輸俊卿‘傷心’的捂住胸口,目光‘淒涼’的望著她︰「我哪兒不好了,你就這麼急著要趕我走!」
「……」夏小滿無語,這人的演技,真是爛到家了!
馬上就要入冬,街上的行人也是少了不少。好在午後陽光還算溫暖,在茶攤上小坐一會兒也是愜意的很。
夏小滿不宜飲茶,便只喝喝熱水,她目光在人群中不斷地游移,像是在尋找著什麼。
「找什麼呢?」公輸俊卿抿了口熱茶,彎彎的眉眼中盡是濃濃的笑意。
「喏。」夏小滿指了指對面並肩而行的一男一女,道︰「有人果然中招了。」
公輸俊卿單手支頷,眼神十分迅速掃過那對男女,又將視線粘回夏小滿的臉上,他點了點頭,滿意的道︰「嗯,小滿近日養胖了些,是越發的好看了。」
這人真是越來越肉麻了!夏小滿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甩下他出了茶攤。
「沈伽祿!」夏小滿中氣十足的吼了一聲,嚇得那人手上拎著的紙包在地上撒了一地。他竟然還陪嚴蕊逛集市買酸棗吃,真是被豬油蒙了心了!
「九、九嬸!」沈伽祿這一聲回得同樣響亮,不過他卻是由于驚嚇所至。
當事人之一的嚴蕊到底是比他鎮定的多,她挺著肚子朝夏小滿微微福身道︰「蕊兒見過九王妃。」
「你是以什麼身份跟本妃稱這一聲‘蕊兒’,本妃還真是很想听一听了?」
嚴蕊與沈伽祿面面相覷,遂又回道︰「回九王妃的話,蕊兒對大皇子從未有過二心,今日與二皇子外出,不過是他憐惜蕊兒身子不便罷了。」
「是嗎?」。夏小滿哼笑一聲,又扭頭對沈伽祿道︰「你覺得這樣,合適?」她故意加重了‘合適’二字的語氣,讓沈伽祿听得是渾身不適,他有些猶豫的道︰「九嬸,我真的沒別的意思!」
「怕只怕有人別有用心!」
「九王妃,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嚴蕊終于按耐不住,平日里的大小姐脾氣又顯露了出來。
「我也沒別的意思啊!」夏小滿學著沈伽祿方才的語氣道。
嚴蕊一時語塞,便只好對沈伽祿使了個眼色。
「九嬸,蕊兒她臨盆在即,你就別為難她了。」
這小子居然還給說她為難嚴蕊?真不知是被灌了什麼迷魂湯了!夏小滿氣不打一處來,她瞪了沈伽祿一眼,下巴一揚道︰「把你家蕊兒送回去,本妃有話要對你說!」
沈伽祿見夏小滿生氣,脖子一縮,老老實實地將嚴蕊送走了。
「九嬸。」他低頭站在夏小滿面前,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兒。
「你可給我長點心兒吧!」夏小滿一只手直戳他腦門,長輩的架子被她端得極好,「嚴國公府什麼狼子野心你不知道?怎得就過不了嚴蕊的美人關了?」
「我沒有啊!」沈伽祿頗為委屈的解釋道︰「九嬸你也知道蕊兒懷著大哥的孩子,如今大哥不在了,我自然是要多幫襯著點的。」
「你幫她跟你叫她‘蕊兒’有關系?」夏小滿一針見血。
「這……」沈伽祿頓時面色一窘,「她總是自稱蕊兒,听著听著便也習慣了。」
得!看來嚴蕊玩得就是日久生情!夏小滿想了想道︰「我想你該知道嚴蕊是怎麼逼你大哥就範的吧?同樣的事,說不定也會發生在你身上。」
景國如今只有沈伽祿一個皇子在朝,他也儼然成了個大臣們拉攏攀附的對象。嚴國公府的目的,無非就是利用他對嚴蕊月復中孩兒的關心,想趁機故技重施,從而再次在朝堂上佔據有利地位。可夏小滿怎麼會允許這種事在眼皮子底下發生!
她見沈伽祿沉默不語,便又問道︰「你真的不曾對嚴蕊動心?」
「嗯!」沈伽祿點頭,「九嬸不提起,我差點就忘了她是對大哥使了手段才有了月復中的胎兒的。」
「不過事到如今,她也算是有些功勞的。」夏小滿皺了皺眉,若不是嚴蕊的這個孩子,沈伽辰怕是要無後了!
「你且先回去,至于嚴國公府的事,我想到法子後便通知于你。」夏小滿扭身離去,嚴蕊的功與過,看起來是否可以抵消不計?
時光飛逝,嚴蕊沒過多久便產下一子,這下可是把嚴國公府上上下下都給高興壞了!這回可是貨真價實的皇孫啊!還是出自他們嚴國公府的手筆!
景皇沈弘更是春風得意,明染和明秀一左一右助他坐鎮皇城,現在又舌忝了個小皇孫,可不是雙喜臨門嘛!
于是小娃兒一滿月,他便迫不及待的舉辦宴會,欲將他心中的喜事與天下百姓共享。
嚴蕊果然不是個省油的燈,宴會當日她愣是讓沈伽祿在搖籃旁邊傻乎乎替她看了一個時辰的孩子,弄得眾大臣在背後議論紛紛。
「我能不能抽他?」夏小滿恨鐵不成鋼,邊磨牙邊問沈瀟。
「夫人請便。」沈瀟目光淡淡掃過嚴國公府那幾個頗有心計的男子,又補充道︰「就按夫人的想法罷。」
沈瀟話音未落,嚴國公嚴釗便上前將沈伽祿攔下,以責備的口氣道︰「二殿下,您方才那麼做,教蕊兒以後如何做人?」
「嚴大人此話是何意?」‘二’皇子犯完二,還後知後覺!
嚴釗不悅的皺眉,又道︰「二殿下可莫要跟老臣開玩笑,蕊兒她這些日子可是日日跟您出雙入對,若二殿下沒有那個意思,又為何要來招惹老臣的寶貝孫女兒?」
嚴釗故意強調了‘寶貝孫女兒’這幾個字,好讓沈伽祿听得明白些。
「這話是從何說起?」沈伽祿不由得朝嚴蕊所在的方向望去,誰知那女人正好也在‘含情脈脈’的看著他,沈伽祿登時脊背一涼,也終于明白了自己逃不出他們的算計。
「二殿下,莫非你要始亂終棄不成?」嚴釗得寸進尺,話也越說越不像話。
沈伽祿沉默須臾,突然面色一變道︰「嚴大人,您這算盤打得,還真是讓本皇子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