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王翁祁終于如願將明錦桃接去了雲仙客棧,可兩人的關系卻還是無法向從前那般親密,甚至有些陌生起來。
清晨,明錦桃坐在房中,小口小口的喝著翁祁為她準備的白粥。與翁祁同住的這段時日,她雖然寡言少語,但氣色還是好了許多。
翁祁推門入內,手中還端著幾碟明錦桃愛吃的菜肴,「錦桃,看祁哥哥給你帶了什麼!」
「嗯,謝謝祁哥哥。」明錦桃也不回頭,仍舊自顧自的喝著白粥,本是淡得索然無味的清粥,她愣是細細的品完,若是旁人見了,必會以為這姑娘失了味覺。
「錦桃,今日天氣不錯,不如我們出去逛逛吧?」翁祁見她並不吃菜,便換了個法子討好她。
明錦桃搖頭道︰「不用了,祁哥哥,你國事繁忙,又出來景國這麼久,一定還有許多事務要處理。」
 「錦桃!」翁祁心中焦躁,語氣不免有些急促起來。
明錦桃抬眸看了看他,面色平靜的道︰「祁哥哥若是想去,那便去吧。」
「……」翁祁只覺得心口憋悶無比,他是想過讓她乖巧懂事,可如今她真的‘乖巧懂事’了,卻讓他怎麼也無法釋懷,他可真懷念那個天天調皮搗蛋的明錦桃!
兩人磨蹭著出了雲仙客棧,明錦桃卻怎麼也不肯讓翁祁牽她的手,她倔強地走在他前面,單薄的背影讓翁祁的心隱隱作痛。
「錦桃,走慢些吧。」
「好。」她順從的慢下了步子,又退在了翁祁身後一步,依舊不願與他並肩而行。
翁祁愈發的氣悶,步子一停,身後的明錦桃便撞上了他的背,然,她是倔強得連痛都不願喊一聲。若是換做以前,她早就哭鼻子了!
「錦桃,你不是答應跟我回雁國了嗎?為何還要如此避我?」
明錦桃沉默良久,幽幽道︰「祁哥哥,你不該跟我在一起的。」
「怎得好好的又說起這個!」翁祁突然有種前功盡棄的感覺,他有些煩躁的撓了撓頭,強行拽著明錦桃回到雲仙客棧。
一到房內,明錦桃就抽出了她被捏紅的手,她含淚道︰「祁哥哥,不如讓宮里再給你安排一個明家的女子過來吧,錦桃已經……」
「錦桃,我不許你再胡思亂想!」翁祁一道掌風便將門帶上,這讓明錦桃突然緊張起來,她朝後退了一步,拼命搖頭︰「不可以!祁哥哥,錦桃不可以!」
翁祁將她逼至床沿,眸光深了深︰「錦桃,你可知你走得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嗎?」。
「祁哥哥……」明錦桃低下頭,一顆顆晶瑩的淚珠打濕了自己的衣衫。
「難道你不曾想我嗎?」。翁祁將她擁入懷中,在她耳邊輕聲道︰「錦桃,我們雖是主上賜婚,可主上卻並沒有強迫我們。我以為,你是願意嫁給我的,可如今,你是不願再陪著我了嗎?」。
「我……」
「回答我,你要棄我而去嗎?」。
「嗚—嗚—」明錦桃抽泣了兩下便「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她邊哭邊含糊不清的道︰「祁哥哥你壞!你、你欺負錦桃!錦桃以後、以後再也不要跟你說話了!」
翁祁松了口氣,憋了這麼久她終于用以前的語氣跟他說話了!他眼含笑意,任憑她一雙小拳頭在他胸口亂捶一氣,「不許再哭鼻子了。」說完,他便封上了她有些發白的小嘴。
雲仙客棧的屋檐上,英昭一襲玄衣神秘莫測,他滿意的勾了勾唇後,便鬼魅般飛身離去。
顏凌的地宮內今日迎來了一位稀客,他便是景國的皇帝,沈弘了!
「這倒是個好地方。」沈弘一面贊嘆,一面毫不客氣的坐在了顏凌平日里坐的那把豪華石椅上︰「這椅子倒是不錯,跟朕的龍椅也相差無幾了。」
「你究竟想說什麼?」顏凌其實很不耐沈弘那居高臨下的態度,特別是這回翎羽的算計又沒成功,讓他心中惱得很。
沈弘摩挲著石椅上那條騰龍,笑了笑,道︰「她的事,你既然辦不了,還是日後朕親自動手吧。」
顏凌不悅的瞥了角落的翎羽一眼,都是這個沒用的女人,幾次三番都沒能成功嫁入九王府,真是枉費他幫了她這麼多!
「那你今日究竟所為何來?」
沈弘哼笑一聲道︰「你真的當朕什麼都不知道?你在景國皇城散布那些迷人心智的藥,可是把朕的子民給害苦了呀!」
顏凌面色一僵,隨即又恢復了冷靜︰「是又如何?你研制出解藥不就行了,你們景國不是也有個神醫麼?」
神醫陸蓮開!沈弘一想到這個名字就頭疼,陸蓮開是沈瀟的人,他又怎會將這樣的人招入皇宮呢!
「開個價吧。」沈弘淡淡道。
「哦?」顏凌登時來了興致,「听景皇陛下這口氣,是要買我的解藥了?」
「別跟朕拐彎抹角,說吧!」
「好!」顏凌爽快的應下,他的國家急需銀子,即便暫時無法獨立,他也要先好好敲沈弘一筆!
兩人的談話持續沒多久,沈弘便步履沉重的離開,顏凌要的兩千萬兩白銀雖不能說很多,但也足以讓景國的國庫空虛一陣了。可事情若是交由沈瀟去辦,又難免會被他籠絡了人心,沈瀟賢名遠播,這是他十分不願看到的局面,于是一狠心,便還是決定破財消災了!
顏凌的心情略有好轉,卻還是不待見那個畏畏縮縮的翎羽,他一甩袖子,便推開了石室的門,「菲兒。」他對著明芳菲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相……公。」明芳菲條件反射,還是像以前一樣喚了他一聲‘相公’。
「身子可有好些了?」顏凌很快來到床邊,十分自然的坐到了明芳菲身邊,雙手快速一摟,便將她帶入了懷中。
明芳菲有些局促,她的身子好了些,已經可以再服藥了,可楚傲南卻沒有繼續在對她用藥,他希望她能真心喜歡上他家主子。
「已經好些了,多虧了楚先生的藥呢。」她低聲道。
「那便好。」顏凌的雙手毫不忌諱的在她身上游走。四面石牆,綿軟的大床,和坐在床沿上的一男一女。這樣的處境,讓明芳菲更是有些窘迫,她能就這樣接受他嗎?
不多時,看似嚴絲合縫的石牆內便隱約傳出了讓人面紅心跳的聲響。
「 當!」站在石門外的翎羽手上一松,茶盤便應聲而落。
「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楚傲南靠在一邊的牆上,冷聲道︰「主子已經給過你不少機會,是你自己不爭氣。」
翎羽痛苦的捂上雙耳,不願再去听房內的響動,她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自然也不會再入她主子的眼中了!
九王府大門口,韓浞韓太師正來來回回的踱著步子,他思慮再三,終究還是朝王府門房跨了一步,然後,又退了回去。
「噗——」門房張老伯的一口茶水終于忍不住噴了出來,他擦了擦一嘴的茶葉沫子,重重嘆氣。這韓太師也真是的,問他也不答話,非要一個人在王府門口如此糾結,真不知道他到底在糾結個啥子!
「去去,去稟告王妃!」張老伯很有眼色的差了個小廝入內,若韓太師是有公事,決不會如此舉棋不定,既然舉棋不定,那王妃肯定比王爺有用多了!(咳咳!誰再敢說本王沒用就罰俸三月,不想吃飯的盡管說!某王爺事後語。)
不多時,夏小滿便親自迎了出來,「韓太師,您這是做什麼?」
韓浞尷尬的笑了笑道,「下官有一事,不知能否請王妃代為通傳?」
「哦?韓太師有什麼事,還得請本妃代為通傳的?」
「下官……想懇請王爺將春日山莊的陸神醫請來皇城……」韓浞說到此處,又開始猶豫起來,一張老臉竟然開始慢慢漲紅。
「哦?」夏小滿突然來了興致,便故意裝傻充愣,看韓浞這麼難以啟齒的樣子,貌似挺好玩的。
「噗——」門房張老伯的茶再次噴了,哎呀,王妃!人家怎麼說也是當朝太師,您這麼玩兒真的沒問題嗎?
「這個……悅兒她身子不適,所以……」韓浞吞吞吐吐的道。
夏小滿好笑地挑了挑秀眉,「世子妃身子不適?本妃怎得就沒有听聞,世子爺也沒給本妃捎個信來,本妃這就去三王府瞧瞧!」
「哎!別別別!」韓浞終于豁出了他那張老臉,咬牙道︰「王妃,您也不是不知道,悅兒嫁入三王府也有不少日子了,可她的肚子不是至今也沒什麼反應麼……您看她從小也沒有個娘親疼,只能是我這個當爹的替她干著急。若是她生不下個一兒半女,那三王爺免不了會讓世子再娶,到時悅兒不就是要吃苦了麼!」
愛女心切!愛女心切呀!夏小滿暗自感嘆,人家沒娘有爹疼,她好像從沒這個待遇過啊?真是同人不同命!
「韓太師,不是本妃不幫你,只是陸神醫近日忙于莊子里的事務,怕是不會到皇城來。」陸蓮開那家伙,自從得了獨加草的種子後便日日守著藥草地,會來才怪!
「這可如何是好?」韓浞急得是出了一身的汗。
夏小滿真是服了眼前這位好爹爹了,她取出身上的炭筆,當即修書一封給陸蓮開捎了過去,又對韓浞道︰「韓太師,這次您就別再攙和了,讓世子爺和世子妃同去春日山莊求醫就行了。不定他們兩個是誰的問題呢,您說是吧?
「是是是!王妃說得是!」韓浞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下,滿面春風的離開了那個他糾結許久都未踏入的九王府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