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錯,只是要受些罪罷了,養個三五年雖然身子差些,但好歹能保住命。」孟辰煜將衛天笑的事放在心里不能與人言,也是憋得慌,這時候孟搖光提起他自然也來了興致,便興沖沖地和她聊了起來。
孟搖光左右等著過子時,便可有可無的听了起來。
「……那次落水死了兩個皇子,他們都和天兒差不多年紀。」說著說著忽然說到了衛天笑出事的事,孟辰煜整個人都沉默了下去。
孟搖光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感慨了起來。多熟悉的計策啊,一個拿自己的兒子做陪要去安三朝元老的心,一個則是用自己的兄弟為葬,要她這個安王府獨苗的命。
「所以說你倒算是個變異品種。」孟搖光眉目間帶著淺淺的笑意,看著孟辰煜說道。
孟辰煜一臉怪異的看著孟搖光,顯然是沒听懂她的意思——
「孟辰璟和孟辰桓一看就知道是皇帝親生的,你麼,倒像是撿來的。」
或許就是因為孟辰煜的身份讓皇帝忌憚且親近不起來,孟辰煜這才三觀標準的長大成人。不過也是孟辰煜內心夠強悍,畢竟不是誰都能夠在皇後這樣的人身邊隱忍多年還沒有憋成變態的。孟辰煜到底還是不凡的。
孟辰煜對孟搖光的話先是一愣,然後便笑了,笑的有幾分苦澀,「若真是如此,那就好了。」
這樣他就可以騙自己皇帝對他並非沒有感情,只是因為某些原因不喜歡自己。想想也是。一個父親,從來不把自己的兒子當成兒子,只是可有可無隨時可以犧牲的工具。用來牽制他人的人質,任誰知道了都會心寒的吧。偏偏這還是他的親生父親,血緣濃于水,可顯然,這種感情對于皇家來說並不存在。
「小姐,吏部尚書府出事了。」且懷腳步匆匆的趕來,站在門口恭敬的行禮。
「人呢?」孟搖光問的自然是陸一帆。
「還在府內。」沒有逃出來。那便是九死一生。
孟搖光皺眉,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今晚巡防營加派了一倍的兵力,一小半都在尚書府附近。尚書府內一有動靜便被巡防營包圍,現下尚書府內已經戒嚴,半點消息都送不出來。」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孟搖光現在想弄死孟辰桓的心都有了。她的人做事素來隱秘,若說唯一能出事被覺察的只有還在卯足了勁查戶部賬簿的佟治了。
孟搖光當初讓孟辰桓去查這件事也是為了不讓他操之過急。戶部的帳的確有問題。但問題都不大,後來如果福州的事情暴露出來,那麼孟辰璟稍稍一查就能查出來佟治辦的事,那這件事的髒水不用孟搖光動手潑直接就能被孟辰璟安在孟辰桓頭上。誰知道佟治辦事如此不小心,竟然被陳先河事先察覺,並不動聲色的與兵部聯手給她下了套!
孟搖光知道陳先河不過是做些準備,並沒有真的覺得有人能夠查到他家去,如今也算是瞎貓踫到了死耗子。可這只耗子偏偏是孟搖光送進去的!
「宸王府不是丟了一個飛花落雁麼,那可是皇帝賞的。如今罪魁禍首被困吏部尚書府,孟辰桓自然應當去看一看。」孟搖光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十分的陰寒,尤其是孟辰桓三個字。
孟辰煜絲毫不懷疑,若是孟辰桓如今在他眼前的話,她會毫不猶豫的捅他幾刀子。
「牽扯上宸王府,福州的案子就懸了。」孟辰煜非常理智的說了一句。
孟搖光卻不以為然,站起身走了兩步緩緩的道︰「你錯了,如果現在孟辰桓龜縮不出,才有問題。」
孟搖光沒空與他解釋,揮手叫且懷派人去通知孟辰桓,讓他帶人去以飛花落雁的名義要人,自己則朝外走去。
孟辰煜跟上好奇的問著,「為什麼?」若是皇帝懷疑福州的案子的起因,那麼首當其中的便是宸王府,如今宸王府不避嫌還特意摻和進來,豈不是自投羅網麼。
「孟辰桓與孟辰璟不和皇帝知道,而吏部尚書是孟辰璟的人孟辰桓也知道,孟辰桓丟了飛花落雁和京城的人都知道,你若是孟辰桓,得到消息陳先河大張旗鼓的在自家周圍布防了重兵,就為了抓捕一個陸一帆,你會怎麼做?難道待在家里看戲麼?孟辰桓絕對會第一時間去攪和此事,若是不去才不正常。」
孟辰煜一听瞬間就明白了,接著道︰「是的,父皇了解太子,同樣也了解宸王,但照如今的意思,宸王已經知道了你會對吏部下手,今日之事一出他必然會有所顧忌從而龜縮不出避免福州的事出了招惹事端,日後父皇猜到這一環,必然成為福州案子是否能翻案的最重要的因素。」
孟搖光無聲的點了點頭,心說還不算太笨。
「那我們現在去哪兒?」
孟搖光忽然停了下來,看著孟辰煜一字一頓的道︰「不是我們,是我,你現在回府,老老實實的待著,最近該干什麼干什麼,別往安王府跑。」
孟辰煜也明白今日吏部的事情一出,太子必然會非常戒備,為了避免任何一方的都不出現問題,他必須的更加的小心謹慎。
「好,你小心。」
孟搖光嗤笑出聲,挑眉道,「這世上能傷到我的人還沒出生呢。」不怪孟搖光這麼自信,關鍵是她的確有這個實力說這樣的話。
孟辰煜看著這樣自信張揚的孟搖光也笑了,朝她點了點頭轉身毫不留戀的離開。
孟搖光走了幾步又停下,張口道︰「我現在要去吏部尚書府,要一起去麼?」
隱于暗中的第五琛臉上帶笑緩緩的走了過來。伸手無比自然的拉住孟搖光的手,和她並排往前走。
「什麼時候發現我的?」第五琛的聲音听起來很愉悅,覺察到手中微熱的溫度。臉上的笑意更盛了。
孟搖光看都不看他,很自然的道︰「和京城出了這麼大的事,有幾分能耐的人都知道了,何況是你。」第五琛在和京城的眼線也是不容小覷的。
孟搖光確信第五琛在朝堂中有不小的靠山,雖然她不知道是誰,但僅僅憑借著靠山並不是第五琛的風格,第五琛手里有足夠的能力保證第五家安枕無憂。有幾個眼線又有什麼奇怪的。
「搖兒,你這麼聰明那麼今晚為什麼還要出去?」最保險的不是該留在安王府什麼都不做麼。
孟搖光看著越走越近的孟伯言忽然轉頭看向第五琛,笑道︰「誰說我今晚出門了。我不是一直在安王府七星閣好好的待著麼。」
不待第五琛說話,孟伯言已經到了跟前。
「小姐,福同巷安排妥當了。」只要陸一帆出了吏部的大門,便沒有人能找到他。
孟搖光點了點頭。越過孟伯言帶著第五琛繼續朝前走。
到了天樞閣這才停了下來。
吏部尚書府現在燈火通明一片吵鬧。所有的侍從都點著燈籠來來回回的在府內轉悠,三五成群的一點點的找著陌生人。而身為尚書府的主人的陳先河則一臉怒火的坐在客廳,地上碎了不知多少個茶杯,一片狼藉。
「父親莫氣,如今府外已經圍了個嚴嚴實實,那陸一帆就是插了翅膀也難飛出去!」陳先河的大兒子陳舟勉強打起精神勸慰道。
他到如今也不知道自己家里丟了什麼東西,值得陳先河如此勞師動眾的非要抓到陸一帆不可。就在適才多問了一句,一個杯子差點砸他腦門上。他本來就游手好閑沒心沒肺,能寬慰一句已經不錯了。
陳先河也知道。但是這件事事情太大,容不得半點閃失,賬簿沒找到之前他是一口氣都不敢松,要真是賬簿他也不至于這麼著急,畢竟陳先河這人也不一定看得懂,關鍵是里面全是他這些年貪污國庫的資金流向,朝中大臣太子一派的幾乎都榜上有名,就是祿國公府也記著帳呢,賬目陸一帆不認得,但是名字總能記得吧,萬一這賬簿流傳出去,皇帝追查起來,抄家滅族都是小的,就怕皇帝暴怒撅了他的祖墳啊。
陳先河越想越害怕,福州案子水家的下場他可是一清二楚,若是讓皇帝查出來那八十萬兩銀子的事與他有關,他簡直不能想皇帝會暴怒成什麼樣子!
「老爺、老爺!」門房急匆匆喘著粗氣的跑了過來,過門檻的時候還被絆了一下,差點整個人摔在碎片上。
「找到人了?!」陳先河一臉的驚喜,激動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不、不是!是宸王,宸王殿下來了!」
陳先河嚇得眼楮都睜大了!別人不知道他身為太子親信難道還能不知道麼,宸王一心要搬到太子坐上儲君之位,如今他府內才丟了東西鬧出了大動靜宸王就來了,很難讓人不把這件事往宸王身上想。
難道是宸王知道了什麼才派人來偷東西的?不不不,陸一帆身為江湖中人來去無蹤,而宸王這些年也從未听說過他與江湖中人還有來往,不是的話為什麼宸王來的如此巧合?
陳先河想不清楚,即便知道這件事宸王不可能知道,但在面對宸王的時候還是不免的有些心虛,畢竟陸一帆人還沒抓到,而他手里又有足以置他于死地的罪證,這種性命握在他人手中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陳先河勉強穩定心神,問︰「宸王來做什麼?」
門房還未說話,就听已經來到大廳的宸王道︰「本王听說尚書府鬧了賊,能夠在和京城如此明目張膽作案的,除了怪盜陸一帆不作他想。他盜走了父皇先前賞給本王的飛花落雁,本王自然要來瞧一瞧!」
陳先河額頭上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下官參見宸王殿下。」
「陳尚書不必多禮,本王已經通知了劉進,估計一會就來了,陸一帆是否還在府內?」孟辰桓先前的確如孟搖光所想那般要避嫌不出,孟搖光派人去特意要他來他也是思索了一番的。最後因為還要和孟搖光合作,而他也有足夠的自信孟搖光不會對他不利,于是便來了。
孟辰桓說到底也不笨,自然知道孟搖光要他來就是為了救那個陸一帆,他驚嘆安王府人面之廣的同時又深深地忌憚起來,江湖中人都能為己所用,這樣的安王府誰敢留?
「是是是,陸一帆那小賊竟然如此大膽偷到了殿下頭上,實在是罪該萬死。」陳先河定了定神道,看著孟辰桓的確像是為了飛花落雁而來,心里倒是緩緩的松了口氣。
飛花落雁是皇帝賞賜給孟辰桓的,這個所有人都知道,而孟辰桓前幾日的確是丟了飛花落雁,而且還是這個陸一帆偷的,和京城的人也都知道,為此孟辰桓還特意進宮請了罪。陳先河適才太過緊張一時忘記了這事,現在想起來倒真的是緩了幾分。
「陸一帆一個小賊怎能勞動王爺大駕,不如王爺先行回府休息,待下官抓到人了再回稟王爺,不知王爺意下如何?」
孟辰桓听他這麼一說就更加確定陸一帆肯定是得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了,他面上不動聲色冷哼了一聲道︰「哼!陸一帆的確大膽!皇家之物也是他想偷便能偷的麼!今日本王定要他好看!」
陳先河一定就知道孟辰桓是不打算走了,連忙附和道︰「是是是,王爺說的是。」
孟辰桓滿意了,然後才想起來問︰「對了,陳尚書是丟了什麼東西?听說那陸一帆身手了得,好幾家官員的東西都丟了,看來尚書府的巡防十分的森嚴啊。」
陳先河听孟辰桓這麼一說心里突突的,才安穩了一下的心又開始亂跳了,他佯裝鎮定露出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樣,低眉順眼的對孟辰桓道︰「王爺說笑了,大概是那陸一帆掉以輕心了,他還沒偷東西呢就被起夜的家丁撞見了,這才鬧了起來。這不這陣子陸一帆在和京城內十分猖狂麼,所以才認定這次來的人就是陸一帆呢,具體是不是,還要等抓到人之後才知道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