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把造型獨特的暗金色長劍,那是一把約修亞無比熟悉的武器。他本來已經死心了,沒想到卻在這個最危急的時刻見到這把尋找了許久的武器!
銀白色的頭發,相似的面容,以及那把暗金色的魔劍!約修亞仿佛忘記了身體上的傷痛,幾乎忍不住要高聲吶喊……
「NO.XIII,任務結束了,回來!」
如有魔力般的聲音,少年那雙熾熱的眼楮驟然變得冰冷。就像被強制啟動了另一個程序的機器,約修亞不顧猶自噴灑著鮮血的身體,在對手因忽然傳來的聲音驚愕時猛地跳起,幾個起落就消失在寬闊的跑道上。
啪,直到這時,那把飛上天空的黑色裝飾槍才回到萊維的手中。他右手握著槍,左手提著不知從哪出現的暗金長劍,眼中疑惑的神色一閃即逝。
「喲,配合得很好嘛,我們這算是夫妻檔了?」
「白痴!」
走到萊維身邊的依文先是還了他一個鄙視的眼神。
「前頭把人打得沒法還手,忽然就變成木樁隨便給人砍。我都開始懷疑那個小孩子腦袋是不是有問題了,竟然連這麼弱智的陷阱都看不出來?」
「那是你離得太遠沒發現而已。那個少年的眼楮有點不對勁,對視時間長了會影響神經反射,後來我速度變慢了,不光是裝出來的。」
「就算這樣也還是很白痴。」
依文從一開始就知道萊維是在演戲。若論對萊維的熟悉程度,她自信沒有人可以與她相比。解決那個少年就算光憑火力壓制,也能夠達到目的。只不過時間上會拖得較長。為了盡快月兌身,萊維才選擇了個稍微危險的方法。
那把莫名其妙出現的長劍,是聖杯戰爭後的遺留物。雖然至今仍未搞清楚到底有什麼來歷,依文也不清楚萊維為什麼會在得到那把長劍後短短的時間內就將劍術這門很難學習的技巧大致精通。但從今天的實戰來看,起碼出其不意的效果是足夠了。
「剛才那個聲音應該是怪盜吧。」
萊維雖然是第一次听到那個聲音,理論上說此次入侵學園都市的應該就只有四個人。排除身為女性的歐莉安娜和麗多薇雅,那麼剩下的就是自稱怪盜、疑似真名為布盧布蘭的男人。
「誰管他,反正那個小子都被你放走了,」
依文瞪了萊維一眼,不讓他開口。
「別說你不是故意的,這些話拿去騙伊芙都騙過不過。倒是這片霧好像變淡了呀,要消失了麼?」
「應該是失去了維持者,估計多數是怪盜。喲,伊芙。」
正說著,萊維忽然听到上空傳來類似鳥類扇翅膀的聲音。剛一抬頭就見到短裙底下的白色內容物,他連忙把視線轉移到正在消散的黑霧結界上,心里想著有什麼辦法提醒伊芙以後空中作戰時多選擇短褲之類的裝束。
「結束了嗎?」。
啪嗒啪嗒拍著翅膀落到地面上,伊芙好像沒注意到自己剛才春光乍泄的‘小事’。
「嗯,這個白痴把自己當誘餌,騙人家小孩子才打贏的。」
「騙人,不好。」
依文那種嘲諷萊維還有辦法反駁,但是當面對的是滿臉認真說著類似話的伊芙,他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咳、咳。」
慣例的岔開話題開場白,萊維的目光四下亂竄。他迫切地需要一個合適的轉移點。
「咦?霧差不多都散了,里頭那個是……」
二十三學區由于功能性的關系,沒有太多遮擋氣流的建築物。但即便如此,為了飛行器的穩定起降,想必是利用了普通人難以想象的高科技。萊維他們身邊的風就出奇地小,失去魔力維系的淡淡黑霧,直到現在才漸漸露出里頭的景象。那是四個具倒在地上的身體,以及唯一一個站著的少女。
「夢夢?她什麼時候進去的?」
別懷疑槍手的眼力,雖然認識的時間還不算長,萊維早就具備了僅憑晃動霧氣中模糊的身體輪廓就認出夢夢的能力。畢竟是每天都會見面的‘熟人’。
「剛才,我來之前。」
伊芙淡淡地看著從黑霧中轉過身來的短發少女,以很難讓人體味的語氣說著。
霧氣散去的雖然緩慢,但總算不再遮擋人的視線。站在四具‘尸體’邊上的少女也終于發現了這一點,她來回轉身確認了一下附近的情況後,揮揮手朝著萊維這邊大喊︰「萊維先生!依文小姐、伊芙!」
「你的名字跟我們兩個是隔開的呢。」
依文揶揄地掐了萊維的手臂一下,慢慢往夢夢站著的地方走過去。
「我們也過去吧。」
裝作什麼也沒听到的樣子,萊維叫上好像在那發呆的伊芙,三個人一前兩後地踏進先前被黑霧封鎖而無法進入的區域。
「他們身體怎麼樣?」
雖然說起來沒有任何關系,萊維還是首先關心起倒在地上的三位少年,姑且算是出于一名教師的責任心吧。
「我已經幫他們做過簡單的恢復治療了,本來傷得也不算太重,那個女人手下留情了呢。現在還沒醒過來是讓他們多點休息一下,想叫他們起來隨時都可以哦!」
幸好萊維沒有見到方才黑霧中發生的事情,否則他絕對會懷疑眼前這個邀功請賞似地可愛乖孩子有嚴重的精神分裂。他正準備說讓三個少年好好休息,三人中看起來傷勢最重,實際上以皮外傷居多的上條當麻發出了接受完手術的病人麻醉藥褪去的聲音。
「看來恢復能力還不錯,有點潛力。」
依文對人類身體的了解程度不亞于萊維,她這句話絕對可以算是對刺蝟頭少年的夸獎。
緊接著,倒地後墨鏡仍然神奇的架在鼻梁上的土御門以及狼狽不堪的紅頭發神父也有了知覺。萊維本想趁著他們醒來之前向夢夢詢問事情的經過,他對這名少女的能力與其他方面的好奇,只好放到以後有機會的時候了。
「呀,睡了一覺人就都到齊了喵?」
土御門最先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怕掉衣服上的灰塵,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似地開口。在土御門之後是上條,史提爾也跟約好了一樣緊跟著醒了過來。
「「使徒十字」破壞了?」
史提爾走到變成一堆碎石的十字架旁,嘴里低聲地說著,卻不像是在詢問在場的人,而是某種內心的感嘆。
「如果是指真正的「使徒十字」,那麼非常抱歉,再過不久它的效果就將發動。」
女性的聲音,在場能夠開口的女性雖有三人,但這卻不是她們中的任何一個發出的聲音。感覺上年紀比歐莉安娜還要大的女性,上條從地上跳起來緊張地環視四周,沒有發現不速之客。
「妨礙通信的結界沒了。」
史提爾對上條一驚一乍的舉動很不耐煩,他指著躺在地上的歐莉安娜,那個女性的聲音,正是從她的懷里發出的。
「麗多薇雅。羅倫婕蒂?」
跟歐莉安娜。湯森一起策劃謀取學園都市的計劃,不,應該說她才是這次事件的元凶。如果要問在歐莉安娜倒下的現在,上條最想把誰揪出來揍一頓的話,無疑就是麗多薇雅。
「學園都市不久後就將被改變,變成對羅馬正教有利的地方。你們不用擔心任何問題,屆時一切都將完全扭轉過來,在你們無法意識到的情況下。」
麗多薇雅的聲音非常平靜,她仿佛只是在陳述著喝咖啡要加幾塊糖這樣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在場的人,準確說是三位少年根本沒法保持冷靜。
「歐莉安娜帶著的「使徒十字」是假的?真的在哪里?」
上條看了眼史提爾腳邊上的那堆碎石,忍不住皺起眉。
「別理他,上條當麻。」
史提爾掏出一張符文卡片。
「她們既然要使用「使徒十字」,麗多薇雅跟真正的十字架肯定就在這附近。現在我們的戰斗力佔有絕對優勢,只要我用搜索術式找到麗多薇雅,然後用你的右手把所有東西都破壞掉——」
「——為了避免誤會,我先告訴你,「使徒十字」並不在學園都市里。」
麗多薇雅淡淡地宣告,沒等她說完,一直沒參與的萊維這方,有人站了出來。
「那個十字架不在學園都市,從一開始就沒有帶進來過,對吧?」
夢夢好像怕自己的聲音太小,特意又朝歐莉安娜倒下的身體走近了兩步。
「……」
「不說話了?想讓我幫你解釋麼?什麼送貨人的,歐莉安娜從一開始就是個誘餌。她帶著十字架在學園都市內到處亂晃,根本就不是什麼尋找合適的發動地點,只不過是為了將別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都市內,而忽略在外部偷偷搞小動作的你吧?」
「沒錯。她的任務就是對本事件相關人員及迎擊戰力的調查,以及將全員的注意力引導到錯誤的方向。你的聲音听起來年紀很小。」
「嘻嘻,是在夸獎我嗎?」。
話是對麗多薇雅說的,夢夢的眼神卻在萊維身上。面對突然從名偵探變成個調皮女孩的夢夢,萊維只要點點頭還她一個微笑。
「學園都市這麼大,她隨便找個地方把東西藏起來,然後在街上調查,我們也沒多大可能踫巧發現。隨便想想就會覺得不對勁了。」
以上條為首的三名少年臉上都不自覺地有些尷尬,除了土御門戴著墨鏡看不大出來之外。而萊維這邊,則都是一臉平靜,事實上他們早在依文初次擊倒歐莉安娜之後,就弄清楚了大致的來龍去脈。
「結果歐莉安娜還是被擊倒,但就過程而言,她已經很好地完成了牽制任務。至少她牽制住了對學園都市足夠了解的人。剩下你們這樣的協助者,事實證明沒有正確情報我的計劃得以順利實施。」
上條知道麗多薇雅所指的正是自己和土御門。到目前為止的整整半天多的努力唄否定,他沒工夫去為此神傷。上條用顫抖的手從運動短褲的口袋里抓出手機,可是望著九宮格鍵盤,他不知道該按下哪些數字組合。
「沒用的。」
估計麗多薇雅那邊連眾人現在的圖像也能看見,她的聲音听不出興致多高。
「距離「使徒十字」改變學園都市還剩下一百一十二秒,現在是一百零七秒。我可以斷言,將軍了。」
麗多薇雅話音落下,三位少年倒吸一口氣。上條沒注意自己的手機什麼時候摔到了地上,他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地沖到夢夢面前︰「夢夢小姐!你有辦法吧?應該有辦法吧?既然早就清楚了她們的計劃,那麼就快點做些什麼來阻止麗多薇雅吧!」
「唉?」
夢夢被突然跑到自己前頭的少年嚇了一跳,好像不習慣跟異性太過接近似地往後退了兩步。心情焦急不已的上條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在他而言,現在的確不是為被可愛女生討厭之類的事沮喪的好時機。
「你說做點什麼……可是我們根本什麼也不用做呀。」
「你……!」
上條一開始以為對方不想幫助他們,但聯想到之前的行動,又沒有在最後關頭退縮的必要。反倒是一直在旁邊仔細听著別人說話沒發表過意見的土御門仿佛抓住了什麼。
「沒有必要嘛……」
土御門掏出手機,用令人驚異的高速操作著。像研究人員發現重大突破似地瘋狂計算完畢,他跟上條一樣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了。
「的確沒有必要做多余的事喵。」
「土御門?!」
連史提爾都受不了這緊張過頭的猜謎游戲,好像別人再不對他解釋清楚,就準備揮舞著炎劍沖出學園都市的樣子。
「外部符合「使徒十字」發動條件的地點有五個。其中距離最遠的在北部離學園都市一千七百米左右的地方喵。」
「一千七百米,還剩五十五秒,行得通嗎!!?」
上條迫不及待地想往外跑,經過萊維身邊的時候被一把抓住。這時,麗多薇雅的聲音再度響起︰「就算知道了我所在的地點,也已經來不及了。何況我並非身處你們剛才所說的地點。」
「唉呀,隨便誤解別人的意思真是個不好的習慣。我剛才說那個距離並不是要去抓你喵。」
焦急的上條和史提爾對土御門忽然變得跟萊維那邊一樣淡然難以理解。不過事已至此,他們除了听下去沒有其他辦法「終于想到了?看來這個世界上的白痴不知我家那一個呢。明明是天天生活著在這個城市的人,竟然不了解最基本的常識。」
見土御門抓到了重點,沒法再給自己提供有趣的表情,依文沒好氣地說了一句,轉過身去研究躺在地上至今未醒的歐莉安娜。她對夢夢所使用的手法跟萊維一樣有點好奇。
「呵呵,所謂關心則亂就是這樣喵?還真是需要多些你們的幫助和體型呢。」
「沒關系,只要盡快把這次兼職的工資付清我就滿足了。」
「貪財。」
伊芙一句話把萊維給噎住,可一旁的上條沒法學他們這麼悠閑,他忍不住揪起土御門的後領把他拽過來,沖著他的耳朵大喊︰「現在是玩的時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阿上,我耳膜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堅固哦。」
眼看上條身後的史提爾也一副怒氣上涌的樣子,土御門連忙擺擺手示意他們冷靜︰「好了好了,我來看看現在的時間……嘛,這不是已經過了?你們有感覺到任何變化嗎?」。
咚!!
土御門的話音剛落,上條還沒來得及將听到的語言轉化為實質的意思,地面突然發出強烈的光芒,夜晚尚未徹底到來的黑暗一口氣消失地無影無蹤。
「這是……」
史提爾呆呆地來回確認著四周猶如白晝的情景。
「普通的電燈、霓虹燈、鐳射燈、焦燈等。現在是下午六點三十分整,學園都市的夜間照明預定這個時間打開,時間上沒有延誤。」
伊芙用比先前麗多薇雅還要平淡的嗓音說著,听起來就像討厭學習的小孩子被家長逼著背誦枯燥的課文。
整個學園都市向天空放射著比世界上任何一個超大型現代都市都要璀璨的光芒。即使第二十三學區與大霸星祭沒有直接關系,但是一般外來人士使用的國際機場附近也亮起了聖誕節裝飾般的彩燈。遠方節奏輕快的音樂,令上條和史提爾焦慮的神經瞬間變得平靜,甚至有些許歡快。
「夜間游行,大霸星祭期間學園都市的夜間照明會比平常更加光亮。按照科學的說法這屬于光害,夜晚的星星會被強烈的光線掩蓋掉。」
「沒錯。」
土御門接上伊芙的話。
「我指出那個最遠的地點,只是想說就算那麼遠的地方,仍然在學園都市光害的射程範圍內喵。不管你在不在那里,現在天上也是看不到幾顆暗淡的星星吧?麗多薇雅-羅倫婕蒂。」
「原來是這樣嗎……」
上條欣喜的情緒很快過去,轉變為一股放松下來後的茫然,但他絕不討厭這樣的感覺。
麗多薇雅所說的最後期限早就過去,世界還是原來的世界,學園都市還是原來的學園都市。
「仔細想想,我們全都是無聊的配角。」
學園都市對羅馬正教的勝利,利用不變星空光芒、連依文都感到驚嘆的究極魔法,敗在了人工科技制造的光芒之下。
「你有空感嘆的話,就趕快逃命吧。」
萊維像夸獎好學生似地模了模夢夢的小腦袋,對一直保持沉默的麗多薇雅說到。
「你也給我像參加運動會一樣東奔西跑吧,麗多薇雅。羅倫婕蒂。」
放下了所有心事,上條當麻笑著補了一句。從那之後,歐莉安娜就徹底地沉睡了,她懷中再沒有發出過任何聲音。
太陽很快完全下山,大霸星祭比白天還熱鬧的夜間游行正式開始。
得到土御門的提醒,萊維他們在警衛趕來回收傷痕累累的少年三人組前離開了實驗跑道。現在恢復成一般外來游客模樣的四人,正漫步在擠滿人的馬路上。好在因為游行的關系,大部分人都跑到了白天車水馬龍的機動車道上,人行道才變得那麼方便散步。
「還好你帶了備用的衣服,要不現在我才不要跟個乞丐走在一起。」
依文扭頭看了眼夢夢跨在腰間的包,她原以為是跟其他女性一樣的日常用品之類,沒想到卻是給萊維準備的替換衣服。
萊維白天那套衣服在戰斗中難以避免有些破損,就算在滿是奇裝異服的游行隊伍中不會顯眼,依文還是覺得不對勁。夢夢帶了備用服裝是好事,但依文總覺得這種事應該由自己來做才對。無奈承認自己不夠細心的吸血鬼女孩,邊走邊生氣了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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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多薇雅打開酒店房間的門,身後靠在牆上的是跟歐莉安娜一樣的白布包裹十字架。計劃失敗後就第一時間離開,她不是那種會因為挫折而神傷的小女孩。麗多薇雅-羅倫婕蒂是虔誠的羅馬正教徒,這也是她早就打定主意為之付出終生的事業。
這次失敗了就重整旗鼓拿著新的計劃再來,帶著十字架走到電梯間的女人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沮喪。看起來就像個出差結束準備趕往機場回家的白領一樣。
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的打開。里頭沒人,這是麗多薇雅最滿意的情況。白布包著的十字架非常巨大,好在這家酒店的電梯容量足夠,她沒怎麼費力就將十字架靠在了電梯後部。
突然,毫無征兆地震動在電梯門完全關閉的一瞬間襲來。然後是照明系統包括頭頂上顯示樓層的屏幕也被關閉。猛然被拋進漆黑鐵籠里的麗多薇雅只在最初的一秒鐘條件反射地顫抖了一下,隨後就恢復了冷靜。
「是你?」
原本只有修女一人的電梯內,在她開口後響起了男人的聲音。
「失敗了?」
「沒錯,呵呵呵。」
麗多薇雅笑了,漆黑牢籠中回蕩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你的同伴好像被抓了?」
「是啊,真可憐……呵呵,多麼可憐的歐莉安娜-湯森。呵,呵呵。我必須救她。我必須親自揪住那個被逮捕的迷途‘罪人’……」
麗多薇雅-羅倫婕蒂,她總是將降臨在自己身上的不幸當成繼續前進的原動力。可以說生活若變得一片坦途,她反而會失去前進的力量。
「你要獨自闖進學園都市,在兩百三十萬人的敵對中救出同伴?真是充滿不屈美感的想法,我喜歡這樣的女人。」
黑暗中的男人聲音越來越高亢,他用跟麗多薇雅同樣瘋狂的音調說完這句話。兩個瘋狂的人,一點都看不出是正在進行名為‘逃跑’行為的兩個瘋子,這麼一幕瘋狂的戲碼,很快迎來的高潮。
「呵,呵呵。哈哈哈!!我會前進的。不論幸與不幸,不論是一帆風順還是波瀾萬丈,我全都接受!我會符合謝肉祭這樣的名稱,將所有的現實打口咬碎作為心靈的存糧!」
「告解的星期二」,麗多薇雅會被起這個稱號的理由是,不管送來的是糖果還是鞭子,她表現出的都是相同的反應。基本上沒有任何人可以停止她的行為。無論給予什麼都會得到喜悅的人,不論收到什麼都會跟笑容一起前進。如果加以妨害,則只會讓她的腳步前進地更快。
「首先是羅馬正教內部的善後。接下來研究回收歐莉安娜的計劃,最後一舉攻陷學園都市!哈哈,這難度實在太高了,實在是太甜美了!」
同在漆黑電梯里的男人沒有被麗多薇雅古怪的言行嚇到。啪啪啪的鼓掌聲卻也仿佛沒傳進麗多薇雅的耳朵里,不過接下來的事情,她無法再沉浸自我不去理會。
「可惜,我不得不毀掉你甜美的未來了。」
咚!
重物撞擊在外部懸空的電梯地板上,那是裹著白布的大型十字架的聲音。而攜帶者十字架的修女麗多薇雅,像個斷了線的木偶般軟倒在男人的懷里。
「十字架回收完畢,在預定的地點匯合吧。」
電梯的頂部被手杖似地武器整片掀飛,一手夾著女人的身體、一手舉起比女人身體還重的十字架。白衣面具,短短時間就登上諸多國家懸賞榜單的‘怪盜’像一根輕巧地羽毛般緩緩地向上飛去。
這時,他掉在電梯里的某樣東西中,才傳出一個稚女敕女孩的聲線︰「約修亞也回收完畢了,他傷得真重呢,萊維還真狠心。咦?沒人在了嗎?那一會見吧~」
仿佛抱著玩偶的天真小女孩聲音在開了天窗的電梯里回蕩著,怪盜遺落的某樣東西轟地一聲燃氣火焰,片刻後只剩一小攤淡淡的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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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園都市里有許多禁止一般人隨意進出的場所,比如萊維他們去過的第二十三學區,若是沒有土御門的事先協調,在遇到敵人之前,他們肯定先得跟高科技的守備設施好好周旋一番。類似的地方還有很多,而在這些中間最為特殊也是最為神秘的一個,則是一棟沒有窗戶也沒有門的建築物。
沒有窗戶和門,听起來很不可思議是嗎?但是在學園都市里,起碼能找出十種以上的方式進到那個完全密閉的建築內。其中最簡單也最常用的一個,就是通過空間系能力者的協助,這也是唯一不用破壞建築物地進出方式。
在這棟幾乎沒有學生知道的建築物內,一個‘人’靜靜地看著投射在虛空中的影像。
站在學園都市頂點的‘人’,統括理事長——亞雷斯塔。克勞利。
亞雷斯塔身處的房間非常昏暗,也非常寬廣。除了正中最顯眼的巨大玻璃圓筒外,四周到處是密密麻麻的電纜和管線。覆蓋了所有牆壁的儀器上閃爍著五彩斑斕的燈光,這是房間內僅有的照明,雖然並非它們本職的工作。
之所以在人這個字眼上特意標注,是對倒立漂浮在注滿鮮紅色液體的圓筒中的亞雷斯塔是否能夠簡單劃分到人類中表達些許質疑。
綠色的手術服在液體中輕輕飄動,銀色的頭發跟萊維的看上去有點不同,更像是衣服漿洗過度的褪色。
無法分辨男女,連年齡都看不出來,更別提善惡,亞雷斯塔。克勞利,只能用最低限度的‘人類’一詞來稱呼。
「利用「使徒十字」確保對學園都市的支配以及世界的利益?」
圓筒里的人類低聲說著。
「羅馬正教這次真是鬧大了。」
從亞雷斯塔的語氣中,听不出一點受不了的意思,反倒是讓人隱約覺得他有點……高興?
學園都市在一年里可以說是最重要的時期,大霸星祭中遭到入侵、二十三學區不小的範圍被戰斗波及並破壞、都市的控制權差點被奪走,這些事情換到任何一個統括理事會的成員身上,都絕不是能夠忍氣吞聲的小事。由此可見,亞雷斯塔-克勞利,學園都市的實際支配者,絕對是不是一個普通的人,就像他的形象,神秘、詭異。
羅馬正教,對外自稱是世界上最大的宗教,擁有二十億的信徒。作為宗教界的第一勢力,與學園都市這個科學界第一的勢力敵對,可以說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信奉上帝的宗教會跟由無神論者組成的學園都市關系良好,是小孩子都不會相信的冷笑話。
過去的事情暫且不提,在最近一段時間的對抗中,學園都市可以說是完全佔據了上風。亞雷斯塔仔細回想了兩三個月內發生在學園都市內或外部的小規模戰役,受益者無疑從來就不是羅馬正教。而這些戰績中,無一例外有「幻想殺手」的存在因素,這是亞雷斯塔計劃內的既定事項,他並不會為此高興。就像一個經過周密計算後萬無一失的公式,實際在紙上寫出來遞給別人的時候,對真正醉心研究的科學家來說並不會比計算的過程更加有趣。
亞雷斯塔的計劃龐大且周密,利用最先進的計算機以及最精湛的人類大腦綜合運算得出來的結果。若要在這個結果中找出不和諧的小紕漏,那麼就是今天所發生的事件了。
麗多薇雅-羅倫婕蒂的行動並未得到羅馬正教上層的認可,但這卻沒能影響到亞雷斯塔的棋盤。可在這次看似危險卻注定不會成為現實的意外當中,有著一個令亞雷斯塔詫異的節點。那就是三位自稱以執行者自稱的人介入,以及他們所導致的變化。
歐莉安娜被捕,這並不奇怪,從她潛入學園都市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淪為階下囚的命運。事實上亞雷斯塔那個「送貨人」興趣缺缺,他甚至沒去管她是否被關進了專門限制魔法師的牢房。
自稱「漆黑之牙」的少年所表現出來的作戰能力、自稱「怪盜」的男人所表現出來的新奇魔法、還有最後現身的小女孩,亞雷斯塔不是以貌取人的笨蛋,他卻直到那個抱著兔子玩偶的紫發小女孩輕松救走「漆黑之牙」並走出學園都市後才注意到她。
一本沒人在意的古書,以及「使徒十字」,這兩件東西就是那三位意外來客的收獲。當然還有麗多薇雅,但亞雷斯塔認為那個修女不過是「使徒十字」附帶的小小贈品,跟兒童套餐里附贈的小玩具一樣可有可無。
「真是三個有趣的人,他們背後的組織更加令人好奇。那個女孩的編號是XV,也就是說除非他們的組織喜歡玩無聊的幸運數字游戲,那麼至少有十五個擁有同等甚至更強作戰能力的執行者存在。」
十五個,看似很小的數字,卻是任何人都不能忽視的。另外兩位沒有直接參戰,至少那個代號「漆黑之牙」的少年,擁有根本不用把歐莉安娜這個級別魔法師放在眼里的實力。這個水準的戰力,在號稱二十億信徒的羅馬正教中能找出十五個嗎?亞雷斯塔對此表示懷疑,從他已知的並且近乎準確的情報中很容易對此作出否定的結論。
「能夠短時間內擊倒這樣的對手,萊維-麥道威爾。早就知道梅爾帝亞納出身的人不可小視,上次在Strange的戰斗已經看出來了。不過他們不大會在短期內構成我計劃的阻礙。需要重視的還是那三個或者更多的執行者嗎?」。
亞雷斯塔興味索然地說道。
暫時無法看出那群執行者的行動往後會否繼續跟他的計劃沖突,可就此放著不管是不行的。完善的、足以應付任何突發意外的行動綱領才能成為計劃,否則就變成紙上談兵的囈語。亞雷斯塔不允許失敗,他必須考慮周全,哪怕再細小的可能性都得計算在內。為此他把剛準備忘掉的名字,萊維的名字重新在腦海中默念了一遍。
牆壁上一盞紅色的小燈亮起,這盞小燈換了其他人絕對分不清跟周邊密密麻麻的同樣東西有什麼區別。
「有什麼事?」
紅燈轉成綠色,類似交通信號燈的設計代表的是一條對外通訊線路接通。
「……我已經知道了。那個叫做萊維的男人和他身邊的人都不用去管。倒是明天,坐標移動應該會帶外部人員前來,到時候給予通行,也無需派人監視。」
……
「沒錯,只要是坐標移動帶來的人就都放行。」
亞雷斯塔切斷了通信線路,沒有任何照明設施的房間恢復到與外部徹底隔絕的狀態。而與這個房間徹底隔絕的亞雷斯塔。克勞利,低聲重復著一個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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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霸星祭的第二天。
持續舉行七天的超大型祭典中,第一天被開幕式致辭之類學生不感興趣的麻煩事佔據了很多時間。可以說從第二天開始才算真正進入狀態。
比賽、比賽、比賽、比賽。
對于參加賽事項目過多的學生來說將會非常痛苦的一天,無疑是包括學生親屬在內的外部游客最期待的時間。這些游客一般都會在大霸星祭開始前一天陸續進入學園都市,這是為了避免開幕式前還有許多人忙著趕路造成意外。所以說,像萊維一家那樣大早匆匆進門的屬于極少數。
而第二天才加入的游客,則是比那極少數更為異類的存在。這樣的游客,本屆大霸星祭僅有四人。來自中央區第二中學高中部SOS團的四位游客,正由屬于同一社團但身為學園都市原住民的結標淡希帶領著站在厚實的圍牆之外。
「說什麼超過兩百萬人參與的大型運動會,從這邊完全看不出來有多熱鬧。冷冷清清的,除了我們就沒有其他人了嗎?」。
一大早就興致勃勃地提前到校門口等車,那是距離現在兩個小時前的事了。涼宮春日就像個期待班級旅游的小學生,激動地睡不著覺一大早就開始期待,結果到了地方才發現根本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夢幻。
「這是大門口吧?來參加的游客應該都是坐飛機之類,像我們這樣島內的學生本來就沒幾個人能來。能夠站在這你就應該給我衷心地感謝上天了。何況今天都第二天,整整遲到一天的觀眾你覺得除了我們幾個外還會有多少啊?」
阿虛很想上前揪住恨不得把地上石子都撿起來研究一遍的春日。不過鑒于他這這個‘弱男子’很有可能不敵那個強勢女生的前提,阿虛放棄了那個念頭。春日連回答他話的興趣都沒有,他又何必自討沒趣呢。
「這里並不是正式開放的對外通道,那邊就像國境線上的海關一樣麻煩。走這邊會快很多。」
結標對阿虛解釋道。她在手機上按了兩下,高牆上一處看不出任何縫隙的地方緩緩打開,露出和班級教室門差不多大小的洞口。
怎麼跟芝麻開門一樣?阿虛還以為學園都市這種站在科技頂端的地方會弄出多炫麗的開門效果,眼前這個雖然比較特殊,但卻跟他想象中的相距太遠。所謂五十步笑百步就是這樣,他剛剛才說過春日,結果自己也變成了失望大于期望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