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我明白。不過,我的意思是,現在既然誤會已經澄清,我們這邊可以回家了?」
「額、抱歉,請、請!」
悠二好像這才反應過來他們不是在路上偶遇而攀談打發時間的師生,自己往後退了一步,還不忘拉住夏娜。在發出‘干什麼拉住我!’這種錯了還死嘴硬的聲音後,夏娜總算是乖乖讓出了一條路。
「謝謝了,我們走吧。」
萊維撿起剛才被他扔到地上的購物袋,仔細檢查下確認除了沾上點灰塵外沒其他破損後,他這才帶著菲特和夢夢緩緩離開。在經過一臉歉意的少年跟撇開頭故意不看他們的少女身旁時︰「對了,阪井,雖然Master和Servant的關系早斷開了,但我還是得說,你有個非常好的Servant.」
說完,萊維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少年少女背後那面牆似地看了一眼,在少年的疑惑與少女‘不用你奉承!’的喊叫中回到人群早已散去的大街。
==================
幾乎每天都是上課下課的平凡日子,不過剛經歷了聖杯戰爭和大霸星祭這一系列大規模事件的萊維,可不會跟向往光怪陸離生活的叛逆期年輕人那樣感到厭倦。最起碼在沒有任何必要的外力作用之前,他都不會主動放棄這悠閑的日子。
在教室里跟沒大沒小的學生們聊天打趣,在走廊里靠在窗台上看著運動場上奔跑的少男少女,這種類似人生遲暮才會有的愛好,已經不知有多少人取笑過了。這里頭當然包括知道他真實年齡早超過自己父親的遠阪凜,在校內除了萊維班上那位受盡他壓迫奴役的可憐班長外,也就剩下凜敢隨意的取笑諷刺他了。畢竟是存在著學生和老師這道天然的鴻溝,女生一般都不會太過分。不過,男生就不一定了,叛逆期的少年可是什麼都敢挑戰的呢。比如岡崎朋也這位公認的不。良少年。
「喂,又在這偷窺上體育課的女學生嗎?我真後悔昨天晚上忘了給手機充電,否則現在報警還來得及吧,無論是挽救你還是那些被盯上的女生們。」
看吧,所謂沒大沒小,這正是最典型的樣本範例。在學校里有幾個人會這麼跟老師說話的?
「在女生那用復數形式是什麼意思,別以為我沒注意到哦。」
「只是對你招蜂引蝶的深厚功力修飾一下而已,既然注意到了,難道沒發現自己是個多麼該死的家伙嗎?我是無所謂啦,但想想這個學校里會有多少男生希望你被辭退或者轉到其他地方呢?」
嘴里忙著撇清自己,可萊維怎麼看都覺得岡崎那是在嫉妒,赤luoluo的嫉妒。
「說什麼招蜂引蝶太過分了,被那些女生知道你把她們形容成蜜蜂蝴蝶,估計不會開心的。話又說回來,你沒事忽然跑來說這個干嘛?難道我一不小心影響了你的青澀初戀?」
「誰青澀啊!誰初戀啊!」
岡崎的表情完全是不打自招,看到他驚慌失措的樣子,萊維立刻相信了從班上學生那听來的傳聞。原本他還以為是無根據緋聞來著。
「哦?原來不是呀?那那個叫、叫什麼來著……哦,好像是姓古河的女生吧?她不是你騙到的女友?」
「嘁,除了你還有誰會裝出一副流浪藝術家的樣子到處騙女生?」
「嗯嗯,明白了。你意思是那個古河與你無關吧?那麼我下手也無所謂咯?」
「你!」
岡崎被這番無賴似地發言給弄得快崩潰了。哪有這種人啊?公然在學生面前宣布要對本校女生‘下手’?下手是什麼意思?岡崎覺得即使像自己這樣的不。良少年,也沒法想象那簡簡單單的一個詞包含了多少可怕的事情。
「這個學校的管理人到底是怎麼想的?像這種流氓竟然能當老師?恐怕你是全世界教育界的頭一個吧?」
「不,」
萊維斷然的否定讓岡崎愣了一下。
「鬼冢應該比我更出名。」
「……」
無語了,徹底無語了。
用流氓這個詞不過是一種夸張的修辭手法,岡崎萬萬沒想到會有人無恥到拿個真正的流氓來跟自己對比。鬼冢英吉?先不論那個金發男人也有很高的人氣,說不定真是個好老師。但要說讓一個暴走族出身的前無業游民當老師,的的確確是史無前例曠古絕今。要是那他來對比,萊維已經算個貴族了。
「呵呵,不陪你開玩笑了。」
到底是誰陪誰啊?岡崎擦了擦自己已經滲出汗的額頭。
「你突然說這些,是因為听了什麼男老師**金發美少女還讓她叫自己爸爸的傳聞吧?」
「……」
岡崎發現自己還是沒法開口。有誰能把如此羞恥的事公然說出來?佩服,太佩服了。
「你那是什麼表情?我既然敢說出來,那就肯定不是事實。那個是我女兒,之前一直在外國,很久沒見面的她突然跑過來了而已。」
「就這麼簡單?」
「就是這麼簡單,你覺得能有多復雜?」
萊維下意識地想掏口袋,忽然想起這是在學校,禁止吸煙。
「對了,你問這個干什麼?」
「沒什麼,有個傻瓜說自己對一個金發美少女一見鐘情,又害怕她早已落入你的魔爪,特意出重金讓我來打探消息。」
「哦?重金?」
「每天親自泡茶加所有雜志的優先閱讀權。」
「這‘金’可真夠重的?你說的是那個春原?」
「除了他,咱們學校里還有誰配稱傻瓜?」
「跟這種傻瓜做好朋友,你辛苦了。」
「嗯,其實我覺得跟你這種人做朋友更辛苦。」
「臭小子。」
萊維一拳打到岡崎肩膀上,當然沒使多少力氣,學園島可是禁止教師體罰的。
「哈哈,既然不是你的小情人,那我就回去跟春原照實說了。你不在意吧?」
「不在意,只是你最好先提前安慰他一下,失戀還是挺痛苦的。尤其在你們這個年齡。」
並不是看不起人,萊維只是憑對自己女兒的了解,做出了最客觀的判斷。說來還有些頭疼,小時候還沒什麼,最近相處了幾天,萊維發現菲特嘴里說出的名字幾乎沒有一個男性,這點令他十分警惕。自己這個小女兒該不會在性取向上出了什麼偏差吧?想想她以前跟另外兩個女孩三人同住一房同睡一床的情況,堪憂啊,實在是堪憂。
「雖然我也沒法想象有哪個女生會那麼想不開接受春原,可總覺得听你這麼說有點不爽呢。對各種美少女了如指掌的感覺。」
「菲特是我女兒,我不了解誰了解?」
「是是,真想不到你能生出那種女兒,就算只遠遠看過一眼,我就能肯定是個好孩子,跟你完全不同,算是基因突變的實例嗎?」。
「臭小子,從你嘴里什麼時候才能听見一句好話?」
萊維舉起拳頭,可惜岡崎好像一點都不怕他會濫用教師特權對自己加以體罰似地,那夸張地後退看上去就跟挑釁一樣。
「我剛才說的難道不算好話嗎?在夸令千金溫柔賢惠耶!」
「菲特還用得著你夸?本來就是個乖孩子。」
一股由衷的感嘆升上心頭,此刻的萊維就是個夸耀掌上明珠的虛榮父親。腦子里不斷回憶著菲特過去的片段,以至于听到上課鈴跑回教師的岡崎臨走時說了什麼他都沒有听清。
「什麼什麼祭?」
算了,還是先去上課,下次見面再問吧。
==================
萊維和結標,這對老師和女高中生的組合已經是第二次進行周末約會了——至少在路人的眼里,他們就是一對正在逛街約會的情侶。別怪大家思想不純潔,見到俊男美女結伴同游,會聯想到戀愛關系外的人實在太少,何況萊維即使頂著一頭銀發,依然不像個嚴肅認真的教師。
「喂,找個地方坐下吧,你該不會真想幫春日那個傻丫頭找稀奇古怪的東西吧?」
因為是周末,結標沒穿二中的制服,可不知為何換上的卻是她在學園都市中霧之丘女子學園的校服。而且還是慣例的特殊穿著方式。短裙上扎著一般人以為是裝飾用,其實是為了方便掛警棍的亮銀腰帶,冬季制服的外套當做披風披在肩上,里頭只有一件明明是性感在她身上卻沒那種感覺的緊身粉色小布塊。當然,這僅僅是萊維的個人觀點。經過他們身邊的許多少年,可是不自覺把目光挪到結標露出的肚臍與鼓鼓的胸部上的。
「我也想啊,問題去哪?路邊的咖啡廳之類太危險了,一個不小心被路過的涼宮抓包怎麼辦?公園里也是,到底去……」
「看電影吧!」
結標突然揪住萊維的衣服,把他拽得一個踉蹌。
「電影?最近有什麼值得看的新片嗎?」。
「就算有新片我也沒興趣,咱們的話題不是去哪打發時間比較安全麼?春日總不至于找到電影院里去吧?就算她因為听說了什麼劇院靈異事件偷跑進去,里頭那麼黑,她多數也看不見我們。」
萊維順著結標的目光,原來兩人正好走到了電影院的門口,還以為她是經過多久深思熟慮呢,原來只不過是湊巧而已。
「好吧,你在這等著。」
走到售票窗口前,萊維向售票員小姐詢問了最快開場的電影,然後買了兩張票。反正是為了找個舒服的地方坐坐,片名是什麼他都沒注意听。
「已經快開場了呀?」
結標看了眼票面上的時間,跟著萊維不緊不慢地朝放映廳走去。穿過還沒關上的大門,兩人開始尋找自己的座位。
「第三排……在下頭。哇,離銀幕這麼近,那個售票員怎麼都不提醒一下!」
「這有什麼,反正你也不是真來看電影的,這個位置的票應該沒多少人買,還正好舒服點呢。」
「嗯,也對。」
結標跟萊維剛坐下沒兩分鐘,放映廳的燈光就熄滅了。果然跟萊維猜的一樣,片頭放完後,他們各自的旁邊都還沒人來坐。在位置充足的情況下,沒幾個人願意到非得把頭抬高才能看到全部畫面的地方去坐吧,那對頸椎健康可是一點都不好。
「你挑的位置還真不錯嘛,聊聊天也不怕別人听見。」
話是這麼說,結標還是把聲音壓得很低。別看穿著跟個不。良少女似地,她畢竟是名門女校出身,起碼的禮儀還是會遵守的——在一般情況下。
「呵呵。」
萊維可沒她想得那麼單純。他買票的時候沒跟售票員指定座位,印象中那位小姐還看了站在他身後不遠的結標幾眼。看電影不在意放映的片子,又是男女同行,還猴急地要求最快開始的場次?不用猜都知道售票員把他們當成想利用影院內黑暗環境增進‘友誼’的特殊關系了。所以才特意照顧了附近沒人的位置,這算是一種體貼吧,不過還是別讓結標知道的好,萊維可不認為身邊的少女會為此感激售票員。
「對了,涼宮已經把大霸星祭的事全忘光了?」
忽然想起這個問題,萊維隨口問了出來。
「應該說是把超能力的事情忘光了。大霸星祭的回憶她好像還有,不過給當成了普通的超大型運動會。」
是學園都市動的手腳,還是某些宗教勢力暗中作怪?按照夢夢的說法,這兩者的可能性都有。
若是學園都市,他們大概是想利用循序漸進的方式讓大眾對超能力有個潛意識里的認知,為怕貿然公開造成恐慌才做些看似多余的事。要知道人類面對未知又強大的事物,往往都是在不想接受的心理下將其污為異端然後統統消滅。這類事情在過往的歷史中數不勝數,身為科學界代表的學園都市,應該不會忘記被燒死的布魯諾。
若是宗教勢力,那就更好理解了。燒死布魯諾的不正是教會麼。要是給他們足夠的火把,估計羅馬正教內部的一些人不介意將學園都市也付之一炬。
「你還在想是誰動手腳讓大家遺忘的?」
看不出來結標也有如此細心的時候,竟然一下就猜到了萊維正在想什麼。
「誰干的我是不知道,就算是亞雷斯塔做的,以我的權限離那些事還很遠。不過光說春日的話,我倒是有其他的想法。」
「嗯?」
萊維還以為她會感嘆一下自己被人利用,結標卻突然轉了個話題。
「春日啊,是個矛盾的傻丫頭,矛盾點正是她自己的心,對現實和幻想的認知。」
「你的意思是……」
「我要是說她有實現自己願望的能力,你相信麼?」
「這……雖然表達方式不同,有希也說過類似的意思。」
「嘁,我又不是問你听說過沒有,不信就不信唄,難道還怕我知道你把我當成妄想狂?」
結標白了萊維一眼,電影院內的燈光雖然黑暗,但她知道這不會對身邊這個男人有多大影響。也不知道為什麼分明是個人,卻擁有一雙夜視儀似地貓眼。
「當然不會,‘我對普通的人類沒有興趣。你們中要是有外星人、未來人、異世界人、超能力者,就盡管來找我吧!’涼宮這開學第一天這句話,我听別人說起過,現在不是已經實現了麼。」
「因為春日渴望見到外星人、未來人、異世界人和超能力者,所以SOS團里才有了長門有希、超鈴音、你以及我。覺得這單純是個巧合麼?」
那好像午休沒地方睡覺隨便找個學生閑聊打發時間的語氣,結標當然不會听不出來,事實上在不久之前,她自己也是萊維現在這副樣子。
「巧合?哪有那麼多巧合,這概率計算出來得是多恐怖的數字啊。不過你們不都是為了觀察她或其他目的,特意接近的麼。」
「那你就不能理解成因為有她,我們才會接近?沒有她的話就不會有現在的SOS團,以這個角度來說,她實現了自己的願望,沒錯吧?」
在萊維看來,結標這純粹是詭辯。當然她的話不無道理,可要全按照這個理論,世界上許多東西的認知都得徹底改變了。
「你或許會說既然是她的願望,為什麼春日沒發現我們的真實身份?」
見萊維點頭,結標繼續說︰「‘人類籍由觀測才得以發現宇宙的存在’這樣的理論其實不該從我這種科學派的人嘴里說出來。但往往事情就是這樣,科學研究到了極致不是解開一切謎團,而是發現更多不可思議的事實。為什麼宇宙會是現在這個形態?這個適合人類生存的形態,重力常數、普朗克常量、粒子的質量比,這些普通人看似無所謂的東西只要有一丁點改變,世界將不在是現在這個樣子,人類也將不復存在,至少不是現在我們定義的地球人類。」
「你該不會想學牛頓吧?」
「牛頓?哈哈,虧你還是英國人耶。牛頓從來都是虔誠的基督徒,他之所以去研究自然科學,是認為那樣才能更好的研究神!我對羅馬教皇沒興趣,跟懶得理會在街上發小冊子的新興宗教。我是為了給你找個更好理解的方式而已。」
「我可一點都沒覺得你說的話有哪句通俗易懂。」
萊維還真不在意自己教師的威信,反正自己是教語言的嘛,又不是物理或化學老師。都說超出能力的位置能激發人的進取心,在萊維這可不成立。
「你絕對是個無賴,我確定。」
結標鄙視的眼神毫不掩飾。
「算了,不解釋了。直接說結論吧。」
早該這樣了。萊維當殺手的時候,交到他手上的是確定的情報,分析匯總從來都不是他的工作。
「我一開始就說過,春日很矛盾。她既期盼有外星人、未來人、異世界人和超能力者的存在,但從小被灌輸的常識又告訴她世界上根本沒有這些東西。結果就是兩種想法不停在她心中拉鋸,別看她言行古怪,思維模式跟普通人其實沒兩樣。據說一開始她的精神風暴可是極為強烈的,經過長時間被現實的打擊,她已經慢慢平靜下來了。要不是阿虛沒事鼓吹她成立我們現在這個怪社團,說不定就慢慢變成個真正的平凡少女了。」
結標使勁往後一靠,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從語氣和表情上,听不出她是在抱怨還是普通的陳述。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問題是,跟我說這些干嘛?冤有頭債有主,要抱怨應該直接找阿虛吧?」
「你從哪听出我抱怨了?反正都是給人打工,地點和具體事項對我來說怎麼變都差不多。」
有這麼好的職員?要真像結標說的,萊維以後要是開公司,一定聘用她。給多少工資干多少活都無所謂嘛。
「我告訴你的意思是,別把阿虛當成春日隨便找來扮演普通人類這個角色的。既然現在都在一個社團里,多留意留意他吧。反正從某種程度上,你也算是給那個外星人打工,不是麼?」
對于跟有希之間純潔的幫助與報恩關系被說成這樣,萊維倒是沒什麼所謂。反正當初跟那位外星人少女第一次見面,她的確就說明了自己的目的。
不過,結標特意對他說明這些,難道就像剛才解釋地那麼簡單?擔任社團的指導老師,果然是一件麻煩的事。
==================
商店街車站前的家庭餐廳,不知是否抱著類似‘既然來了就該找個特別點的’心理,這間正好在車站後,位置最好壞境也不錯的餐廳即使過了中午十二點,店內依舊沒有坐滿。按照慣例,這種交通要道的租金肯定比較高,不知周末午餐時間都沒法欣賞客滿情景的店主會不會躲在辦公室里偷偷哭泣。
暫且忘掉很可能正在擦眼淚的店主,這家什麼時候來都有位子的餐廳不知不覺成了SOS團的固定集合地點與周末食堂,對于總有人會遲到的小團體來說,能找到位子的餐廳就是好餐廳,如果味道再稍微好上那麼一點,就更加完美了。
「都吃飽了吧?」
春日啪地一聲放下手里的筷子,用女王檢閱臣民的目光掃視了一圈。雖說除了素食主義的結標外,其他女團員都沒有春日那般的進食速度,但在她刻意配合下,基本上大家都已經完成了辛苦一上午後的午餐。
當然,萊維和結標是一點都不辛苦。在電影院里呆了半天,後來還小睡了一會,他們兩個的精神是除了春日外最好的。
「抽簽吧!」
好像吃飯只是附帶,這才是正戲似地,春日從隨身的小包里一把抓出幾根準備好的牙簽,臉上有股明顯的嚴肅與隱隱的緊張。
在SOS團內一貫裝乖的春日忠實信徒超鈴音第一個伸手,很快就只剩下一根屬于春日自己的簽被她緊緊握著。
「萊維和鈴音,我和有希,結標和……這種分組好像不是第一次出現了嘛。總是踫到相同的事太無聊了,今天結束後都回去想想新的抽簽方式吧!」
春日的不甘心恐怕在場只有她自己和阿虛那個遲鈍男沒感覺出來,結標早在知道分組情況時就從桌子底下偷偷踢了萊維一腳,特意讓他注意春日的表情。
「出發!都認真點,千萬別被我發現誰偷懶哦。尤其是你們兩個男的,可別以為異性組合就是約會,要是敢稍微往那方面想的話……死刑!」
機關槍似地扔下一堆話,然後像龍卷風一樣轉身第一個離開,跟春日一組的有希這才合上手里的書本,從口袋里掏出自己那份飯錢放在桌上,慢慢地跟了出去。
「等等!」
被那句‘死刑’嚇著了?萊維看阿虛的樣子應該不是,事實上雖然那通威脅完全是沖著阿虛,萊維只是附帶,但他在班上和SOS團里早都習慣了春日的壓迫,應該已經適應了吧。阿虛直直盯著有希放下的錢,估計是想起了……
「那個女人,又想吃霸王餐嗎?她這是第幾次‘忘記’付錢了?饒了我吧,雖說男士應該為女士服務,現在才高中呀。」
對著個問題其他人都沒什麼反應。
因為,「她不是忘了,而是留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
「哪國風俗有規定必須幫同班同學付錢的?何況我今天根本沒遲到、不!我根本從來就沒遲到過!要罰款也得根據既定條例吧?哪里有看心情判嫌疑人是否有罪的法官,我還真想見識一下。」
「還真是個笨蛋啊。」
趁著阿虛在那抱頭痛哭,傾訴自己從開學至今遭受的不公正待遇,萊維掏錢交給負責給服務生的結標同時,在她耳邊低聲說著。
「嗯,男人都這樣,至少我見過的都是。」
這句話好像把自己也算進去了?萊維搖搖頭,決定不跟自己的學生計較細枝末節。
「要不……我來幫春日出……」
「不,還是我來吧。」
對待一般女生,或者說特指在他面前一貫裝作溫柔體貼的超鈴音,阿虛總是保持著足夠的紳士風度。剛才還在詛咒上天不公,听見超鈴音柔柔的聲音,立刻就把兜里的錢全掏出來了。
「果然,這個笨蛋是特別的。」
結標以此回應剛才把萊維和阿虛劃為一檔的錯誤,這位精明的超能力少女估計早就看穿了超鈴音的真面目。其實被她表象騙到的,也就春日和阿虛這兩位而已。
「還裝?人都走了,不累麼。」
萊維好奇地看著身邊低頭小碎步前進,跟個害羞大小姐似地超鈴音。為了鞏固自己的形象,她連以前幾乎沒換過的發型都改了,頭頂上那兩個小包子解開披在腦後,剛好過肩的長度看起來的確有點淑女的意思。
「咦?難道萊維老師覺得我……好啦好啦,你不喜歡那個樣子麼?真奇怪,明明是多數男生喜歡的類型耶!」
變臉之快令人咋舌,前半句還楚楚可憐地像個被古板老師冤枉的乖巧女孩,下一刻就回到萊維常見的那個超鈴音。古怪,這是萊維覺得唯一能夠形容她的詞。
「哦!對了,差點忘了你不是我設定的年齡段內。剛才那個形象是專對沒戀愛經驗的青少年用,換成你這個有婦之夫,應該要更……」
「行了行了,別說了,我不想听到那些詞。」
讓她說下去準沒好話,萊維連忙擺手阻止。要知道兩人這還在路上,萬一被別人听到,還以為自己被女學生調戲呢……
應該會有身具慧眼的人這麼認為吧……
周末的商店街,路上很難看到單獨行走的人。學生基本都是喜歡成群結隊活動的生物,學園島上得天獨厚的環境,讓他們很容易就能找到結伴同游的人。那麼多同學,再孤僻的都有一兩個朋友,而在島上的學生多數又無需顧慮父母的門禁之類,陪朋友出門當然不是什麼難事。
除了擺著東西或做其他事的商店街工作人員外,寬闊的路上就只有萊維一人孤身前行。原本跟他抽簽分到一組的超鈴音,早在十分鐘前就找了個借口說……
好吧,萊維根本就沒注意听超鈴音找了什麼理由。反正所謂的借口本就是無需在意具體內容的。至于那位自稱來自未來的天才科學怪人跟他分開的目的,萊維能夠大致猜出是去跟蹤春日。
超鈴音加入SOS團的具體目的是什麼,萊維不知道,暫時也沒興趣知道。她經常偷偷跟蹤春日的事,估計就跟她的偽裝一樣,除了當事人和阿虛,團內其他成員都十分清楚。一來她沒有刻意隱瞞,二來她沒有明顯的惡意,所以就連有希都沒加以阻止。在萊維的觀察中,SOS團內最在意春日安全的,就是那位總捧著書本的外星人少女。光從她早早跑來接觸自己就知道了,換成其他事,讓她主動找人交談還挺難想象的。
該去干嘛好呢?
上午看電影看夠了,現在完全沒有去買票的沖動。逛街,那從來都不是萊維的愛好。他的購物習慣是認準目標,直沖店內,拿起東西,付錢走人。整個過程一般耗時五分鐘,很難用這個方式打發掉下午的時間。
——他壓根就沒想過幫春日搜索奇人怪事。
走著走著,萊維抬頭發現到了個熟悉的地方。那個高高的台階,在SOS團第一次活動的時候,萊維曾跟有希踏上過。
到圖書館打發時間也不錯。萊維覺得自己運氣很好,剛發愁該去干嘛,就發現來到了這個既安靜又整潔的地方,里頭有舒適的沙發,還有宜人的空調,名副其實的休閑好去處。
想想整個人陷在沙發里睡覺的樣子,萊維立刻迫不及待的踏上台階,他正準備走進那扇敞開的大門時,忽然眼角發現一抹熟悉的紫色。
「鈴仙?」
「呀!啊、是、是萊維大人!」
在門口來回踱步的少女被萊維嚇得肩膀一縮,抬頭看清他的樣子,才呼出一口氣。這種跟受驚小白兔似地反應,萊維印象中除了鈴仙沒有其他人。
「你在這干嘛?想找書?那怎麼不進去?」
「唔……」
好像是被萊維一連串的問題問懵了,鈴仙小嘴開開合合,半天才發出一個無意義的音節。
「別緊張,我們進去慢慢說。」
站在門口太顯眼,而且還擋了別人的路。萊維一把拉起沒帶耳朵出門的兔妖怪,穿過圖書館的正門和大堂,徑直走到比較偏僻的書架後頭。
雖然萊維的行為很像是哄騙無知少女,想對她做奇怪事情的怪老頭,不過他只是想找個方便說話的地方而已,真的。
「萊維大人……」
「等等!慢慢說,別著急,有什麼事我一定幫你,OK?」
鈴仙一抬起頭來,那雙水汪汪的大眼楮把萊維嚇了一跳。那看上去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害得他趕緊手忙腳亂的安撫。在萊維的認知里,這位兔女郎雖然比較弱氣,可還沒到一點小事就哭的程度,難道發生了什麼大問題?
「嗯、嗯。其實,是公主……」
好吧,時間是一分鐘之後,听完鈴仙的敘述,萊維決定收回他剛才的評價。輝夜讓鈴仙上網操作競拍一本書,結果這位兔女郎對電子產品的使用不太擅長,因操作不當而沒拍到。一方面怕輝夜生氣,一方面覺得自己做錯事想要彌補,她才偷偷離開家跑到商店街。在找遍了書店都沒有找到後,鈴仙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據說什麼書都有的圖書館里。她的想法是只要找到就想盡辦法弄回去。可卻因良心的譴責而在門口徘徊,結果被萊維踫到。
也太容易哭了吧?
萊維無語地看著鈴仙,那雙水汪汪的大眼楮里仍有淚珠在滾來滾去,仿佛一不小心就會溢出來。
「我明白了,也就是說你想找輝夜想要的那本書?到底是什麼書呢?我幫你找找吧。」
好了,剛才還埋怨沒事可干,上天就跟能听到萊維心聲似地,立刻派給他一個艱巨的任務。對輝夜喜歡的那些東西,萊維並沒有多深的了解,可在網上能引起瘋狂競拍的,無論是什麼,都很難想象會在中央區這座平平無奇的商店街里找到。
能找到的話,輝夜早就入手了吧?哪用鈴仙幫她競拍?回想起當初那位古裝少女還住在自己家的時候,成天往家里搬大堆大堆戰利品的樣子,萊維就預料到事情沒那麼簡單。
「太感謝了!萊維大人能幫我太好了,請看,這就是公主想要的。」
接過鈴仙遞上的手機,萊維先是感嘆了下那從沒見過的款式,就跟每次見到學園都市那幫人用的非對外新款一樣。然後仔細一看,他被屏幕里那本書的封面震驚了……
「這、這、這。」
「嗯?萊維大人看過這本書嗎?」。
「沒、沒有。從來沒看過,應該說听都沒听說過。」
「這樣啊……那就是說……找不到嗎?」。
「不不不不不,雖然沒看過也沒听說過,但是沒找怎麼知道結果呢?樂觀,沒錯,鈴仙,你應該樂觀一點!」
「是。」
眼看這只大兔子的眼眶又有朝泛濫方向發展的趨勢,萊維連忙說了一通好話讓她安心。可手里微微有些顫抖的手機,卻讓他自己沒法安心。
輝夜竟然有這樣的興趣?!
這句話與其說是疑問,更多的是驚訝。沒錯,太驚訝了。比听人說春日是神,比知道自己的對手是吉爾伽美什更夸張的驚訝。
手機的屏幕很小,鈴仙特意放大的封面還是足夠看清。那上頭兩位赤。身。luo。體的俊男糾纏在一起的‘曼妙’身姿,以及不知為何纏繞在他們身上的粗粗鐵鏈,還有讓萊維不敢細看的‘銷魂’表情。這一切都令他差點握不住鈴仙那支輕巧的手機。
甩甩頭讓自己清醒一點。萊維決定暫且不去研究輝夜為什麼會喜歡看如此特殊的‘讀物’,還是先幫身前的兔女郎吧,別讓她哭出來是首要任務。至于以後是否應當調整自己跟輝夜的關系……
「鈴仙,你剛才還沒進過圖書館吧?」
「嗯,因為知道這里的書都不對外販賣,就算有也只能用非法手段,有點不安心,所以……」
真善良。
按理說偷本書這種小事,對于類似萊維他們的社會特殊存在,根本是連想都不用想的問題。不可能會被發現,也不可能存在難度,為了方便行事,以往萊維不知做過多少更過分的違法行為。
「反正先找找看吧,如果有的話,我想辦法跟圖書館的人說說。」
「咦?還可以這樣嗎?那我立刻去找!」
萊維所謂的說說也就是說說而已,他才沒那個閑工夫去找圖書館的管理人員交涉。何況萬一真找到那本書,他藏都來不及,哪有勇氣去跟人索要啊?再勇敢的人都有懼怕的事物,顯然輝夜已經上升到令萊維心驚的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