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純的鈴仙沒那麼多想法,萊維的話她毫不猶豫地相信了,立刻轉身從離自己最近的書架開始尋找。結果又被突然搭上自己肩膀的手嚇了一跳,這只兔女郎的膽子果然跟小白兔一樣……
「等等,這麼找太慢了。圖書館有三層,一個書架一個書架確認估計今天都弄不完。那些標簽根本派不上用場,很多人看完書都隨便塞,難保就在漫畫區。還是用大廳那的終端機吧。」
拉著傻乎乎的鈴仙回到大廳,一路上慣例地吸引了許多少年的目光。萊維對此雖說有了免疫,可還是不得不感嘆。為什麼在自己身邊的都是別人沒法忽視的美人呢?的確是賞心悅目,可總被人盯著看也太累了點。听依文說土御門那有很好用的東西,萊維覺得抽空去趟學園都市。他對擅自把敲詐改成協商的自己比較滿意。
「書名是咒……」
萊維極<度抗拒還呆在鈴仙手機屏幕上的那個封面,要幫鈴仙他又不得不仔細從細小的圖上分辨書名。緊緊注視兩個‘銷魂’的男人,那身鼓起的肌肉和熱死人的汗水,無一不在考驗萊維敏感又脆弱的神經。
一定不能讓依文發展出這種興趣!
萊維決定以後只要有空,就帶依文出門到處走走到處看看。即使是陽光太大,那位吸血鬼女孩不想出門的日子,也盡量在家陪著她。無論如何都得讓她的生活充實起來,千萬別因太過無聊而跑去觀賞過于刺激的作品。
「原來還有這種機器,好方便。」
鈴仙把腦袋湊到屏幕上,電腦她肯定見過,大概是指圖書館的終端系統吧。
「圖書館本來就是給大眾提供方便的地方,弄得太復雜就沒人來了,當然是越方便越好,他們自己管理起來也省心嘛。」
听了鈴仙的話,萊維這才發覺自己是最該對搜索系統表達感激的人。要是沒有眼前這台電腦,想象一下拿著鈴仙的手機去問工作人員……
那種情景實在太恐怖了!
萊維擦了擦頭上的汗,以免滴到鍵盤上。
「咦?沒有嗎?」。
被鈴仙喚回現實中,萊維看了眼顯示器,上頭果然顯示出沒有搜索到相關書籍的字樣。
「沒辦法,看來這個圖書館是沒有了。其他店你都找過了?」
「嗯,全部都找過了,都沒有。」
若此刻那雙兔耳朵還在鈴仙腦袋上,肯定會可愛地耷拉著吧?萊維開始思索還有什麼其他辦法。
握著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因為鈴聲跟自己的不同,萊維一時沒反應過來。等他發現的時候,才想起這是鈴仙的手機。她正用緊張的目光望著自己手上不停震動的小盒子。
「要接嗎?」。
來電顯示的‘公主大人’讓鈴仙十分猶豫,躊躇了半天,就快到自動掛斷的時候,她終于從萊維手里接過自己的手機。那副悲壯的表情,著實看著心疼。
「喂,公主……我、我……啊,萊維大人!」
實在看不下去了,萊維一把將剛還回去的手機又搶了過來,照鈴仙的樣子,說不定下一句話就得露餡。
「喂?輝夜嗎?我是萊維……鈴仙說是去快遞公司的倉庫取什麼貨……嗯,我也說了讓她在家等就好,可她怕寄丟呀,估計在網上看了別人批評快遞的話吧……是啊,別說她,我都不知道快遞倉庫在哪,剛剛在路上踫到她亂逛,都不敢去問路,現在正幫她找呢……什麼東西?我怎麼知道她的包裹里是什麼東西啊。我可不會幫你問哦,那是人家的隱私……行了,放心,不會讓她走丟的,嗯嗯,我也不會亂動她的東西……喂!你當我是什麼?那麼大只兔子誰吃得下!……掛了,我先幫她去找,BYE.」
真累。好不容易把電話掛掉,萊維希望這會有誰來表揚一下自己的隨機應變能力。費了一貫可樂分量的口水,好不容易才把輝夜給哄了過去。萊維想起最後輝夜說怕他把大兔子給吃掉,那個吃掉的意思……
「萊維大人?」
滿臉感激與慶幸的鈴仙,那純潔的表情讓萊維一腳把腦子里有點邪惡的念頭踢出。都是輝夜的錯,本來就是這樣,不對麼?
「沒事,沒事,我想說……」
糟糕,看著鈴仙腦袋上好像閃著的問號,萊維一時不知道該用什麼借口轉移話題,眼神飄忽之中,一個救命稻草映入眼簾。
「對!上網!你那個不是網上競拍麼?找找看還有沒有其他人拿出來拍賣吧!」
「唉?還會有嗎?我對這些東西不太了解,要不也不會搞砸了公主大人難得交給我的任務。嗚~」
鈴仙啊,你的淚腺到底有多發達?萊維差點就把這句問出口了。回頭掃了一眼周圍的人,他覺得不能再在這呆下去,否則萬一她沒忍住真得哭起來,別人該怎麼看自己?
「走,跟我來。」
拉起鈴仙的手,快步走出圖書館。萊維對商店街不算太熟,基本上他在這的活動範圍僅限平常買煙的便利店,家里的日用品包括他自己所穿的衣物,全都交給茶茶丸負責。不過生活雖然腐敗,上網的地方他倒是知道一個,只因剛才躊躇該去哪打發時間的那陣,曾見到個標明網絡咖啡廳的招牌。
萊維的記憶不好,但也沒到剛走過的路都忘記的程度。循著來時的印象,很快就帶著鈴仙來到那間店門前。沒在意為什麼是粉紅色並妝點著心形的招牌,萊維直接推門進去,跟服務員要求了一個包廂。
「怎麼這麼窄啊?」
透過比廁所隔間還小的門,望向里頭比廁所隔間稍微大些的空間。請原諒萊維用如此不文雅的比喻,因為除了這樣,他沒法更好地形容這間雙人包廂到底有多麼地狹小。
「抱歉,客人。我們這里的包廂都是相同大小的,這種設計也是為了方便客人你們。進去試試就會明白,很快習慣的哦!」
臉上職業笑容仿佛永遠不會褪去的服務員小姐,好像早就習慣了客人類似的問題。同時也對這個問題毫不在意,應該就像她說的一樣,其他客人多數都滿意這個設計吧。雖然萊維更覺得這家店是為了最大化利用以抵抗商店街較高的租金。
「有需要的話可以直接按桌子上的紅色按鈕,對講系統會直接連到前台。飲料和餐點都會從門上這個窗口送進去。請放心我們絕對不會打擾兩位客人的二人世界,希望你們慢慢享受∼」
說完,穿著女僕裝的服務員小姐瀟灑地轉身離去,留下面面相覷的萊維和鈴仙。準確的說,只有萊維一人。鈴仙由始至終沒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的心估計全在幫輝夜找到那本書上。
「算了,趕時間的話也沒法太挑剔,進去吧?」
「嗯嗯,謝謝萊維大人肯幫忙,如果是我自己的話,肯定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當然,剛才在圖書館門口就看出來了。
地一聲把門關上,萊維先是感嘆了一下這個密閉包廂的通風不錯,沒有絲毫憋悶。隨後就是先前抱怨過的問題,這里實在太窄了!
座椅的舒適度很不錯,那是坐一個人的情況而言。萊維的身材並非壯碩型,可也絕不瘦削。標準成年男性和一個標準未或剛成年少女並排坐下,兩人從大腿到胯骨到肩膀,幾乎沒有多少縫隙的貼合在一起。鈴仙還是那套學生制服似地套裝,坐下後幾乎全露出來的大腿緊緊貼著萊維,跟他褲子摩擦的感覺,令他很艱難地把精神集中到亮起的屏幕上。
看到操作系統桌布上各種曖昧的話語,萊維終于懂了。原來這是一家專供情侶的場所,難怪采用方便兩人親密接觸的設計。可這樣不是身材偏胖的情侶就沒法來了?萊維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忽然把思維轉到人身歧視這種非常嚴肅的社會問題上,不過也好,這樣一來,鈴仙那滑膩的肌膚,好像變得不那麼在意了。
在鍵盤上輸入那本書的名字,搜索出來的拍賣條目不少,可無一例外都已經售出,而且還都是令萊維咋舌的高價。一本‘奇特’的漫畫竟然能賣出普通學生半年的零花錢價格,萊維突然覺得自己對這個世界了解太少。
「拍賣都沒有了嗎?」。
鈴仙的聲音弱弱地,听起來帶點絕望。萊維急忙安慰她,怎麼以前就沒發現這位兔女郎如此脆弱呢?
其實這就是所謂的本性,鈴仙本就是膽小又軟弱的善良少女,在從前那個家里,是連她的下屬都能經常欺負的可憐人。可一旦身處戰斗中,認真起來的她卻能表現出遠超常人的堅毅。或許跟她誕生的初衷有關——人形兵器。
「沒關系,還有辦法。我們可以找找有誰買了,然後想辦法聯系上,說服他讓給我們試試。」
「還可以這樣嗎?拜托了!」
看到鈴仙點頭的樣子,想起原本應該在紫發上的那對雪白耳朵,萊維差點開口問她把耳朵放哪了。
「嗯,找找看吧。」
在搜索引擎里不停換著關鍵字,瀏覽了一個又一個鏈接,花費了半個小時,還是沒找到符合要求的人。本來這種事就不大可能吧?萊維開始有點灰心了。
正所謂那什麼對你關閉一道門的時候,總會偷偷打開個窗戶之類,萊維不記得是否有誰說過類似的話。就當他對網絡感到灰心,開始思索其他辦法的時候,一個掛在學院島內部論壇的帖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傳說中的少女A?」
听到萊維奇怪的語氣,在他身邊已經開始犯困的鈴仙也把腦袋湊到屏幕前。
「收藏數量極為恐怖,只要她買過的同人都會銷量暴漲……這些都是其次,為什麼總覺得這里的描述看起來很眼熟呢?」
「這個人有公主大人想要的那本書嗎?」。
「嗯,從別人討論那本書的話題里看到這個名字,說是很早之前就買過。」
萊維指著屏幕上端的一串文字,那里正是提到關于輝夜想要的那本書的事。
「小學生體型、藍色長發頭頂有呆毛,那是什麼東西?眼楮是湖綠色的,還有是個洗衣板……」
「萊維大人,你認識這個‘傳說中的少女A’嗎?」。
「有印象,好像已經到嘴邊了,但是就差一點想不起來呀。」
帖子里已經說明了‘傳說中的少女A’是二中高中部學生,那範圍就非常小的。藍色頭發藍色頭發,學校里藍色頭發的學生有至今下落不明的間桐慎二,還有岡崎也算,不過這兩個都是男的。要說藍色頭發的女學生……
「咦,萊維大人,後面還有說,‘傳說中的少女A’左眼左下方有顆像眼淚一樣的痣。」
「泉此方!?」
仿佛小學後就沒成長過的身高和體型、總是披在腦後的藍色長發,至于呆毛,應該是說她梳頭沒弄好經常翹起來的部分吧?最後是湖綠色的雙眼和眼角那顆標志性的痣。萊維終于想起了那位前不久還住在自己家里,充滿神秘感卻又讓人沒有探究的奇怪女生。
「唉!?泉此方?是那個泉此方嗎!?陪公主大人玩游戲,技巧等各方面都得到公主大人盛贊的那個泉此方!?」
一听到那個名字,鈴仙立刻想起了那幾天陪伴輝夜打發時間的小女生。的確,那麼特出的身體特征,除了她還會有誰呢?好像已經觸模到了完成輝夜囑托的希望,兔妖怪興奮地差點跳起來,她整個人撲到萊維身上,雙手抱著萊維的手拼命地搖晃。
「鈴仙,別激動,不管怎麼說,先去找她吧,泉此方。」
萊維裝成要操作鍵盤的樣子,不動聲色地把左手從兔妖怪少女懷里抽出。光被抱著還好,反正包廂里沒人能看見。問題是側身被抱著,萊維的左手方才仿佛陷進了一座深深的山谷。兩邊的崖壁不但不陡峭堅硬,反倒柔軟又有彈性,他可不敢繼續感受,以鈴仙那麼害羞的性格,萬一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做了什麼,誰知道她會不會突然就決堤大哭?
「嗯,去找泉小姐吧,希望她肯幫助我。」
「鈴仙。」
「嗯?」
「你有此方的電話麼,或者住址。」
「……」
半秒前還興奮不已的鈴仙,立刻變成一幅委屈加懊惱的樣子。那可憐兮兮的表情,讓萊維忍不住輕撫她紫色的秀發加以安慰。同時心里再次慶幸自己抽身而退的英明決定。
「去學校,去我學校吧。班主任的班級聯系冊一般最少有兩本,應該有一本放在辦公桌抽屜里。那里頭肯定有此方的聯系方式。」
==================
周末的二中校舍,並非一般人想象中的靜寂無聲。即使沒有操場上那些把部員抓回來強迫進行魔鬼訓練的運動社團部長,二中還有些寄宿的學生會在這個時候四處亂晃,想找點打發時間的樂子。
二中就像中央區的大部分學校一樣,雖然不多,但仍有提供給學生住宿的宿舍。畢竟有些家庭並不放心自己的孩子中學階段就在外租住,讓這部分家長放心,也是學校需要考慮的工作。
春原陽平就是屬于因個人行為不檢點和學習態度不認真,令家里無論如何沒法對他放心,規定必須住在學校宿舍的學生之一。
原本對于喜歡熱鬧的少年來說,周末住在還有其他同窗的學校宿舍,應該是比獨自在外找朋友還得通過電話聯系的要方便許多。可由于各種各樣的原因,春原在宿舍內可以稱為朋友的人不多。非得扳指頭算,恐怕一個小時都伸不直一根。
簡單的說,這個可憐的人被排斥了。
二中宿舍的牆壁就跟大多數廉價公寓一樣,隔音效果幾乎沒有,想想低廉的費用,其實是可以理解並妥協的。但每到周末听著牆那邊傳來的嬉笑打鬧,卻只會令春原更加郁悶。
他以前並沒發現這個問題。
直到上一個周末,那位例行會到他宿舍報道的損友岡崎朋也還會為他分擔些寂寞。可不知為何,今天已經到了下午,岡崎仍未出現,連個電話都沒打來。
「是因為那個古河吧?」
想到損友跟某位新結識的少女那挨門的關系,春原在感嘆友情何其不堅的同時,更多是無盡的羨慕與嫉妒。
「同樣是不。良少年,憑什麼就他能找到那麼好的女生啊!上天太不公平了!不、不對,說不定只是我太沉浸于個人世界,沒有認真尋找吧?」
要是熟悉春原的人,比如某班的班長藤林杏在旁邊,肯定會用一部充滿深邃內涵的字典把他拍倒在地,然後在踏上那麼一只腳。沒有認真尋找?二中下至剛從小學畢業的初一,上到將要踏入社會或升入大學的高三,有哪個女生不知道春原陽平的大名?他那猶如發情公狗似地惡心搭訕方式,早就到了遠遠听見說話聲就能令女生們做鳥獸散的程度。從這方面來說,他應該算是全校知名度最高的男生之一了。只不過並沒有任何值得自豪的地方。
話題回到那條正準備發。情的公狗,春原不知不覺走到了學校的門口。按理說在周末,校門口是最不大可能有人的。時間已經是下午,該去逛街的早就走了,該回家的還沒到時候。可就當春原抬頭隨便掃一眼準備回宿舍翻看過的舊雜志那一刻,他命中注定的邂逅突然發生。
紫色的長發在秋風下微微飄蕩,這一幕他從身邊熟悉的藤林杏身上見到過無數次,可那個總把他當靶子的暴力女,從來沒有給過春原這種仿佛讓身心沉澱的恬靜。看上去不知是哪個學校的制服,令少女看上去格外清純。高挑的身姿以及短裙下穿著長襪的縴細雙腿,讓春原立刻從意yin的狀態發展到瀕臨爆發的境界。這種純潔又性感的美少女,尋求激情熱戀的白痴少男根本沒法抵擋。
「小姐姐姐姐姐……!」
拖著能在平地上蕩起回音的大吼,曾經是足球部的春原陽平發揮出這輩子都沒想到過速度瞬間沖到校門口,腳下揚起的塵土與天空中太陽灑下的光芒,在少年的身後匯成一片。
==================
‘中央區第二中學’鈴仙望著校門口的牌子,在心里念出這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雖然名字非常普通,可在她眼里卻仿佛散發出一種光芒。或許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有跟她一樣的想法,她原本就不屬于身處的這個世界。
屬于鈴仙的世界,那里並不像眼前這片天空下這般繁華。雖然除了像妖怪一類奇特的聲明外,那里也有普通的人類。但人類的數量太小,小到連一個能稱得上城市的聚集地都不需要。數量的稀少導致資源的相對豐富,缺乏爭斗自然失去了進化的必要。
鈴仙的世界里,人類保持著淳樸的自給自足式生活。偶爾的一些商業活動,也只為了稍微添加點方便,談不上必要性,就算立刻全部消失也無所謂。這種情況下,學校的存在,則更加顯得多余。孩子們生存的知識由父母傳授已經足夠,又何須花錢找人教學?是以人類村莊中僅有的一間學校,即便采取完全免費的制度,依舊很難吸引大家把孩子們送去。
但在鈴仙的心里,那間只有一名教師苦苦支撐的破敗學校,卻是令人尊敬的。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尊敬那位老師的堅持,還是僅僅因為她有個‘老師’的稱號——鈴仙最仰慕的人就是她的師傅,那位在她心目中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耀眼女性。
透過敞開的校門遠遠眺望里面的校舍,把耳朵藏起來的兔妖怪少女忽然萌發了對上學的好奇。鈴仙曾跟著輝夜和凜來過二中,可當時有任務在身,根本沒心情去參觀那些十幾歲的孩子們上課的樣子。
終于從聖杯戰爭中抽身的現在,偏偏又因為搞砸了公主交代的事而煩惱著。雖然找到了萊維幫忙,責任感極強的少女仍然沒法完全放松。何況今天是休息日,根本就沒有孩子上課。
話說回來,鈴仙之所以會對萊維表現出遠遠超乎剛認識的順從與信任,應該有他是教師這個身份的緣故。自己的師傅是偉大的人,自己世界唯一的學校教師是值得尊敬的人,那麼萊維既然是教師,至少是跟她們同樣的存在吧。況且還有公主大人讓她听從萊維的命令,發自內心毫無條件的信任與服從,是來的如此簡單。溫順的鈴仙,她的心思並沒多麼的復雜。
不知道里頭有沒有備用的校服呢?
急于彌補過失的鈴仙,哪怕一分鐘的等待都覺得太長。可她又害怕自己的服裝在學校里過于顯眼,主動提出在校門口等進去找泉此方聯系方式的萊維。現在才僅僅過了一杯茶的時間,她已經後悔了。
「小姐姐姐姐姐……!」
遠遠傳來的喊聲,即使沒有靈敏度超高的兔耳朵,鈴仙也沒法忽視。她收回四處眺望的目光,看向揚起一堆灰塵,正從校內沖出來的一名學生。
「請問,是在叫我嗎?」。
鈴仙確認校門附近只有她一名女性,只有她一個人存在,等到少年跑到面前,她這才疑惑地開口。
「是、是、是、是的!」
口吃?沒有實際見到過真正的病例,鈴仙的師傅卻是位極為出色的醫生,或者說是一名在醫術方面造詣極高的人,因為除了醫術外,她師傅擅長的東西還有許多。鈴仙從師傅那听說過口吃這種語言障礙,比對少年斷斷續續的說話方式,她覺得自己的診斷應該沒錯。
「我我我我我我、小的名、名叫春原陽平,高中三、三年級,十、十七、七歲!」
他的癥狀很嚴重呢,鈴仙有點擔心地听著少年的話,可惜自己不會治療的方法,以後有機會問問師傅吧。
「春原陽平是嗎?你好,我叫鈴仙-優曇華院-稻羽,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呢?」
鈴仙的禮儀無可挑剔,她的動作和聲音隱隱帶著些優雅。她不可能猜到少年將要說的話,也並不知道自己的樣貌與舉止對少年多麼地具有殺傷力。
「請請請……」
春原不自覺地抬起手擦了擦鼻子,他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從那流了出來,還好袖口依舊潔白。
「請以結婚為前提,跟我交往吧!!!」
深深的鞠躬,少年這輩子都沒有如此發自內心地鞠躬過,他低下的頭根本不敢抬起,等待著將要到來的審判。
「唉?結——婚?咦!!你說交往和結婚?」
鈴仙捂住張開的小嘴,她簡直無法相信自己听到了什麼。可不管怎麼回憶,腦子里都是剛才少年的那句話沒錯,難道這是真的嗎?竟然像初次見面的人求婚?難道是這個世界人類的特殊禮儀?不可能,自己經常幫公主出門買東西,接觸過的人類並不少,還沒踫到過像這樣突然的狀況。
是自己的眼楮嗎?她的眼楮有令人發狂的能力,或許是方才精神游離的時候,不自覺忘記了隱藏那雙鮮紅的眼楮吧。鈴仙猛地後退兩步,對于少年變成這樣,她非常的抱歉,雖然她並不知道那根本與她無關,是少年本身的問題。
「喂?」
急中生智的鈴仙從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機,裝作有電話打來的樣子。
「萊維大人嗎?好的,我知道了,很快就到,稍微等一下。」
啪地把手機合上,這麼打斷一下,應該能緩解紅眼造成的迷惑吧?鈴仙覺得自己臨時想到的方法很不錯。
「春原君,抱歉,我有急事,希望你清醒之後能原諒,再見!」
一陣風刮過,二中的校門口不見了紫發修長的身影,只剩下一名低著頭的女圭女圭臉少年,嘴里不停重復著最後听到的那個名字……
==================
該去哪里呢?
鈴仙腳下的皮鞋踏在高中部教學樓的地板上,並沒有發出應有的聲音,只要希望,做到這一點非常簡單。她因門口的那場意外,慌不擇路之下跑進了教學樓里。既然進來了,就去找萊維吧。鈴仙不敢打電話,只好打起精神自己找。說實話,她很怕自己的魯莽搞砸了萊維的行動,已經有公主那邊的前車之鑒,本就很緊張的鈴仙,愈發地擔心了。
泉此方是遠阪凜的同班同學,鈴仙努力從自己的記憶角落里搜索著點點滴滴的細節。凜是高二的學生,那麼要找泉此方的資料,肯定是在二年級。鈴仙望向拐角處的樓梯,那里上去應該就是屬于高等部二年級的區域。
上完台階,來到二年級的樓層,鈴仙從樓梯拐角處悄悄探出頭。跟預想的一樣,周末的教學樓走廊空無一人, 亮的地板上只有稀稀疏疏的腳印,看上去從早上清潔工打掃後只有幾個人來過。在那些腳印當中,鈴仙沒有找到屬于萊維的。但這並不代表他沒來過這個樓層,留下了腳印,還怎麼能叫潛入呢?
「不在教室里嗎。」
憑著記憶中的位置徑直走到凜的教室外,透過沒拉窗簾的玻璃望進去,看不到有人在里頭的跡象。鈴仙又試了試門把手,發現是鎖著的。
「記得是有專門給教師的辦公室。」
辦公室這個詞不論是凜還是萊維都提到過,鈴仙的記憶還不至于差到連這點都忘掉。可她走了一圈,所見的全都是跟凜班級一樣的教室,看不出有哪個像是供教師使用的。
難道不在這一層?
順著走廊盡頭的樓梯繼續往上,剛走到三樓,鈴仙就發現了自己的目標。
放眼望去是一排比教室稍小的房間,從門與門之間的距離就能判斷出來。而且除此之外,最主要是門上的牌子——高等部二年級教職員辦公室,就在離鈴仙僅有十幾米的地方。
周末回學校辦公室,對萊維可是少有的體驗。雖然並非從未試過,可要提上一次的話,他還得費點時間才能回答出來。尤其現在他正呆著的還不是自己的辦公室,這就更加新鮮了。要知道除了到初等部找過鬼冢外,他還沒怎麼進過其他年級的辦公室。
泉此方跟凜是同班同學,凜的班主任萊維除了知道名字叫藤村大河之外,根本就沒怎麼接觸過。自己跟別人的學生緋聞傳遍全校,他哪敢跑去找罵呀?不過,光知道個名字就夠了,已經夠他找到藤村大河的位置了。
最內側靠近檔案櫃的位置,萊維看到了桌子上寫著‘藤村大河’的標簽。這倒是個方便的地方,一面是窗戶,一面是檔案櫃,後頭那張不知是誰的桌子堆了比人還高的書。只要自己在剩下的一面擺點東西,幾乎就是個完全隔絕的私人小空間,用來睡覺是再好不過了。萊維想想自己那張前後左右都是人的辦公桌,輕輕嘆了口氣。就算再不要臉的人,當著其他辛勞工作的同事面呼呼大睡,也多少會有點尷尬。
桌面上的東西不多,除了基本參考書外,就是些常用文具。沒像有的老師那樣把批改好的作業跟試卷直接堆成一摞,一方面能看出藤村習慣整潔,另一方面對學生的隱私也挺注重。
萊維倒是希望她能更隨便點,最好直接把班級聯系冊攤開扔桌面上,這能讓他節省不少時間。萊維也是注重他人隱私的,但現在的情況看來,他不得不當一回翻箱倒櫃的毛賊了。
抽屜鎖著,這是當然的。好在這種標準制式辦公桌的小鎖裝飾意義遠大于實際作用,萊維雖不是能在眾目睽睽下潛入展覽館拿走珍貴展品還留下個名片的怪盜,至少打開這些小鎖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微弱的電弧從手指尖竄進鎖孔,利用電磁牽引的原理還是其他什麼,反正萊維不是教物理的,他只知道自己這麼瞎電幾下,抽屜的鎖很快就能解決。
開了。
第一個抽屜里是桌面上沒見到的試卷。那厚厚一疊中,最上頭一張就寫著遠阪凜的名字。
「第一名?優等生啊。」
萊維稍微感嘆了一下,即使他早知道凜在學校里是個品學兼優的高材生——僅限校內。
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全部抽屜都接著打開,可無論哪個抽屜里,都沒法從堆滿的東西中找到萊維想要的班級聯系冊。
難道是帶回家去了?可那個東西一般都有好幾份,班長手上,班主任手上,還有辦公室的備份。總不會辦公室里的備份也拿走了吧?會不會是在檔案櫃里?萊維站起身,看向一邊靠牆擺著的長條櫃子,的確有老師喜歡把些重要文件放在里頭,那個櫃子的鎖也相對更加安全。
萊維頗有點頭疼地盯著檔案櫃的密碼鎖。那是電子控制的設計,若是用電流刺激,控制不好肯定會燒掉。自己的能力畢竟來歷不明,不像美琴那樣從小經過系統的鍛煉學習,對電流的控制早就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萊維生怕一不小心把鎖弄壞了,他決定先想想還有其他什麼不會造成物理損傷的開鎖方式。
「鈴仙?」
走廊上輕微的腳步聲立刻被萊維捕捉到,並很快就判斷出來人是本應該在大門口等自己的兔女郎。她怎麼跑來了?還沒等萊維把注意力從電子鎖上拉回來,辦公室的門就先被打開了。
回頭一看,果然是那只身材高挑的長發小兔子。
「萊維大人。」
「你怎麼來了,不是自己說要在門口等麼?」
在萊維的印象里,鈴仙屬于嚴肅認真說一不二的類型,如果不是發生了意外,沒理由會違反她自己做出的決定。
「唔……這個、是因為……在門口、有學生……這個、那個……」
扭扭捏捏的樣子還從沒在她身上見到過。萊維略思索了一下,就從那對斷斷續續又看似雜亂的詞語里找到了原因。
「被別人搭訕騷擾了?」
萊維算是個認真負責的老師吧,起碼他對自己學校學生的品性,還是挺了解的,一下就猜到的事情的癥結。
「嗯……」
「呵呵。」
看來她很不習慣被人搭訕啊,明明是個美女。
萊維卻不知道,鈴仙以前生活的地方,別說男人,連雄性的動物都不多。在家除了師父和輝夜還有另外一個兔妖怪外,就只有大群人型化都做不到的兔子。就算偶爾出門,也很難踫到趕上前搭訕妖怪的人類。畢竟那里的人太了解妖怪的強大,沒誰敢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所以即使鈴仙是個本性善良從不傷人的美麗少女,依然沒試過被別人主動搭訕的經歷,更別提她根本不好意思開口的求婚了。
噠、噠、噠……
又有腳步聲?明顯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響聲,一下就讓萊維否定了搭訕鈴仙的男生跟來的可能。和對方交換個眼神,顯然鈴仙也是同樣的判斷。
會在周末接近教師辦公室並穿著高跟鞋的,幾乎可以肯定只有住校的老師。不論對方是誰,她都很可能在幾秒後走進這間辦公室。
「先躲起來,發生任何情況都別出聲!」
還沒等鈴仙點頭,萊維就拉著她跑到藤村大河的辦公桌旁,確認剛才離開前關好了門,兩人鑽進了桌子底下的空隙。即使那個地方狹窄得差點塞不進兩個人,想到要在校長室解釋自己帶校外人員闖入其他年級辦公室的情景,萊維豁出去了。誰讓樓下正好是不知哪個社團活動的地點?根本沒其他地方可逃!
先是擰開把手的喀嚓,隨後是門軸發出嘎吱的聲音。穿著高跟鞋的女人果然跟萊維猜得一樣,走進了辦公室。
「嗚……」
宿醉上班族似地**在還算寬敞的辦公室里響起。萊維在腦海里搜索二年級哪個女老師有喝酒的習慣,可他平常根本就極少跟同事來往,更別提其他年級的同事,一時間哪想得出來?再加上緩緩撫模似地吹到他耳邊的潮濕熱風,也令他沒法集中精神好好翻翻自己不可靠的記憶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