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府不容易。
陸鹿把小青按在自己屋里裝病,強令夏紋和衛媽媽守著不讓人打擾。穿著半舊秋襖帶著春草揣著借據閃出側門,憑著記憶的路線,七拐八彎的溜成陸府。
耶,成功!
陸鹿開心的臉讓秋風吹的紅通通的,毫不猶豫向著第一次段勉報出的地址而去。
福郡王府在益城的別院位置選的很好。
算是個鬧中取靜的街坊,高牆碧瓦連綿不絕,林蔭道古樹茂盛,並無秋冬的枯黃,不時經過的馬車低調奢華又輕快,就連走街串巷的貨郎都干淨整潔。
昂著脖子一家一家的尋著門牌,就在陸鹿脖子發酸之際,拐角巷口忽有喧雜。
她探頭一看,樂了!
這叫得來全不費功夫吧!
某家側門外幾匹高頭大馬擁著一輛裝飾平淡無奇小巧馬車,面容繃緊的護衛中,她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鄧葉!
「春草,你在這里放哨。我去去就來。」陸鹿深吸口氣,喜滋滋吩咐。
春草已經讓她的舉動帶累的麻木了。
反正,小姐自打從秋千架上摔破頭就一直行為乖張,舉止怪誕還不听人勸。做丫頭的別無他法,只好听之任之嘍。
整束下衣冠,清清噪子,陸鹿歡喜的奔上前—奔向一千兩黃金!
「站住!」還沒跑幾步,護衛就凶神惡煞的喝止。
陸鹿可不是嚇大的,她一愣,很快就歡快招手︰「自己人!我是來找段世子的。」
護衛倒吸口氣。
段勉平安回來的消息可沒幾個外人知曉?這模樣嬌憨的小丫頭怎麼知道的?好像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刷’亮出佩刀,護衛頭目一聲冷喝︰「拿下!」
凡是可疑人員,無論男女老少通通先抓起來再說。
陸鹿這才急了,跳腳擺手沖鄧葉︰「喂,喂,我是程竹呀!我有要緊事找段世子。」
鄧葉第一時間就發現她了。
眼熟,辯認了下,想起來,咧嘴笑了︰「讓她過來。」
他記得,這丫頭是隨著陸府小姐上益城來的。怎麼會找到這里來還指名道姓?莫非世子在陸府潛伏這幾日是得她相助?
難道那個送信的小廝並不是真正的救助者?
「算你有點眼色!」陸鹿樂顛顛的跑上來,沖鄧葉呲牙笑笑,然後伸長腦袋望向小巧馬車,問︰「段世子在里面嗎?」。
鄧葉嘴角一扯,鄉莊長大的丫頭就是粗魯無禮。
「你找我們公子什麼事?」
「討債!」
話音剛落,車內傳來輕微的干咳聲。
鄧葉眼楮猛的睜大,不可思議望一眼仰面 巡馬車的陸鹿,很快轉到車窗旁垂頭听里頭說了一句話,然後抬眼一揮手下令︰「分散警戒!」
護衛們覺得疑惑,但出自世子心月復鄧葉之口還是依命散開,將巷口守緊,離馬車遠一點。
馬車門緩緩打開,露出段勉清峻淡漠的臉。
「哈,我沒猜錯,你果然在這里。」陸鹿眼眸乍亮,小碎步跑上前,攀著馬車笑容可掬道︰「我是來兌一千兩金子的。」
段勉似笑非笑,語調懶懶,挑劍眉反問︰「什麼一千金?」
「哎,你不會好了傷疤忘了恩吧?」陸鹿心頭滑過一絲淺淺的不妙。
「有憑據嗎?」。段勉嘴角一彎,笑的詭異。
陸鹿理直氣壯道︰「就知道你們這些貴人會翻臉不認賬,還好我給立了借據。」
「拿來瞧瞧。」淺暗的光線下,映出段勉放松的神態。
陸鹿‘刷’的掏出那張借據,在段勉眼前抖的嘩啦啦響,下巴抬抬,傲然道︰「看吧!一千兩黃金,別想賴賬,否則有損你西寧候世子的聲謄哦。」
對她這種囂張的態度,段勉是十二萬分的瞧不上。
一個富商家的粗使丫頭,不低眉順眼逆來順受就算了,還對著他大呼小叫,敲詐勒索全無敬意?真是夠了!
「好大膽子,敢偽造借據!」鄧葉一旁看得突目。
這丫頭膽子怎麼越發大了?
「瞎了你的狗眼,看清楚這手印,就是他的。」陸鹿怒急攻心嗆回去。
鄧葉也惱了,一把奪過,不顧陸鹿驚慌跳腳,掃一眼借據內容,反而學著自家少爺氣定神閑道︰「念你無知初犯,就不扭送官辦了。回去吧!」
「你,什麼意思?」陸鹿蹦跳起來去搶回自己保存良好的借據。
「借據一式兩分,欠債雙方互按手印才算生效,你不知道嗎?」。鄧葉嗤笑。
陸鹿傻眼了,低頭端詳手上借據。
字體歪丑就不說了,內容太過單薄,而且沒寫明幾時還,自己確實沒按手印……但,總體是沒錯的吧?
「少來這套。你們主僕兩個就是想賴賬!」陸鹿氣的臉紅得喜布一樣,指著老神在在的段勉道︰「別人不知道情有可原。你做為當事人,堂而皇之的欠錢不還,真的好嗎?」。
「我有欠嗎?」。段勉還優雅的換個坐姿,眼中浮現淡淡的戲色問︰「段勉欠錢?那個段勉,這天下同名同姓的多了去。」
「你?」陸鹿拳頭握緊,呲牙裂目。
不是說西寧世子孤冷清傲嗎?這個厚臉皮的無賴又是誰?
她的一千兩黃金啊!真就這麼被他賴掉?心在滴血啊!
不甘心的陸鹿努力按捺下想把他揍的滿臉開花的沖動,放軟調子,低聲道︰「不管怎麼說,我好歹幫了你不少忙,沒功勞也有苦勞吧,你就這麼抹殺我的辛苦?」
段勉眼中的戲色慢慢換上冷漠。
「一千兩金對你來說是九牛一毛吧。何必為這麼點錢拉低自己的層次呢?你可是高高在上,無所不能的段世子。哪能跟我一個小丫頭計較銀錢呢?太掉價不是。」陸鹿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呵呵。」段勉今日算見識錢奴長什麼樣了?
為了錢,怒目野丫頭分分鐘變成低眉乖模樣。
陸鹿听他冷笑,心里一抽緊。
咬咬牙,繼續強顏歡笑說服道︰「我知道這益城只是段世子暫時歇足之地。從京城調資金過來有些倉促,不如先付一半好啦。」
她看看身門高牆側門,皇親福郡王別院里,總有五百金拿得出手吧?實在不能再調低了。
「胃口不小!」段勉斂去臉上所有神情,目光冷漠道︰「我不動陸府已是格外開恩,你還好意思討要辛苦費?」
什麼意思?合著,他是真的不打算兌現金子了?
他動不動陸府跟欠她的錢是兩碼事好吧?陸府站錯隊,你去殺光好啦,但欠她的錢,還是要給付。
陸鹿臉色變幻不定,手里的借據差點讓她捏爛。
「你好意思賴,我就好意思要。」陸鹿牙根咬碎道︰「段勉,你知不知道,斷人財路,等于殺父仇人?」
段勉眉梢一聳,吊起眼楮斜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