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女先生 第一百三十七章 女學

作者 ︰ 桃其實

孟生定定的看了容婉兩眼,她心中所想,他都知道,不過是希望他不要再因她又生事端而已,可她不明白,他最怕的,便是同她毫無干系。

眼見容婉向後退了兩步,孟生面色一僵,又往前跨了一大步,與容婉的距離不過一尺,比方才還要稍近一些,近的都能看見她臉上細細的絨毛。

他抬起手臂,想要擁抱她。

容婉卻仰起頭,眼眸帶著鋒利的光一般直直的看向孟生的心底,聲音更是晦澀不明,「孟家郎君,請自重。」

孟生看向她,大抵是永遠不會忘記她此時看著他的面貌,整個面容如被冰雪掩蓋了一般,只要看一眼,便有絲絲寒氣,他不由的退後兩步,「阿婉,一定要這樣麼?」

孟生微微低頭,他的驕傲漸漸崩盤,在這個他愛的,卻並不愛他的女子面前,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容婉的面容早已恢復了平靜,只是微微閉上了眼,掩蓋了眼眸里的波濤洶涌。

「回不去了。」許久,容婉也只說出這句話,轉過身,便出了正廳。

孟生緩緩抬頭,淒然一笑,回不去了,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

聖上下旨賜婚,將婚期定在了一個月之後,放在了冬月初六,這一場鬧劇之後,紛紛平靜下來。

自這件事傳遍汴京,眾人談論的對象便是孟生同六公主,而容婉好似被人遺忘了一般,不過總歸還是有人想起。

慕容玉嬈曾到洛府來看過容婉。一邊氣憤的指著容婉說她恨鐵不成鋼,一邊又在一旁傷心的落淚,容婉仿佛是在看戲一般,等慕容玉嬈不理會她之後,她只好湊上去再哄慕容玉嬈開心。

不過經過慕容玉嬈這一番鬧騰,容婉的心終是起了波瀾。

她雖是不愛孟生,但這兩世的情誼已堪比家人,那般心狠的對他,疼的不僅是他,還有她。可只有那般。才會讓他們二人跳出那個怪圈,她不後悔做了壞人。

不過除卻此事,慕容玉嬈還帶了另外一件事,不過鑒于容婉最近發生的事。本是不打算說的。不過好在容婉非要問。她又藏不住事,便開了口。

那便是慕容玉嬈同荀策的婚期已定,不及孟生同六公主的急切。定在了來年春暖花開的三月,正好是寒梅落盡燕歸巢之時。

不過容婉倒是真心為慕容玉嬈開心,眼見慕容玉嬈同荀策兩人兩情相悅,那便是再好不過。

等慕容玉嬈走後,容婉拿起書房桌案上的冊子,提筆又補了幾筆,從她十三歲到如今十六歲,已然三年。

她的計劃,終是能成形了吧!

她這幾日將那冊子來來回回的看,確認無誤之後,才吩咐螢綠去給昌平侯府送去拜帖,而這帖子,是送給昌平侯夫人的。

其實她完全能通過慕容玉嬈見到昌平侯夫人,但她不願這般做,在她心中,不願讓這份情誼摻雜別的物質。

不過說到底,昌平侯夫人還是會看在慕容玉嬈的面子上,允了這拜帖,請她過兩日到府上一敘。

這一日,容婉帶著白瑤坐上馬車去了昌平侯府。

和往日不同的是,不是去向慕容玉嬈的院子,而是去往昌平侯夫人所在的正院廂房,昌平侯夫人往往在那里待客。

容婉到時,婢女便先讓她到廂房候著,不一會兒,便見昌平侯夫人進來。

容婉起身,福了一禮道,「阿婉給夫人請安。」

昌平侯夫人點點頭,面色一如既往的冷靜,坐在上位,也示意容婉坐了下來,這才開口,「你有事?」

容婉點點頭,接著道,「夫人可還記得曾問過阿婉的一個問題?」

那是她方從邊關回來不久,因著護城河一事,昌平侯夫人見了她,問了她一句,她在軍營過的如何?

她答的是條件艱苦且極為不便。

而昌平侯夫人卻輕聲說了一句,大漠孤煙,長河落日。

以前的她不懂,可如今她卻懂了。

昌平侯夫人似乎是在回想,片刻之後,幾不可見的輕輕點了頭,而後回過神,似是不太明白容婉為何問這一句。

容婉頓了頓,接著道,「阿婉最近回想那幾日,忽而有了新的感悟,不知夫人可願听阿婉說個一二?」

昌平侯夫人不置可否,默許了她。

「阿婉本是去邊關尋自家兄長,但在邊關那幾日不打仗之時,每日醒來都能看見帳篷外炊煙裊裊,听見士兵們練劍之時穿過風的聲音,晚上篝火處處,女子雖是不便,但卻十分愜意。」

容婉說完,看向昌平侯夫人,卻見她眉目微平,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只是繼續道,「阿婉那日本想登上關口,看了看關外風光,可卻被守衛的士兵給攔了下去。」

「若說遺憾,此當之為最。」

話音剛落,卻听昌平侯夫人輕聲道,「大漠風光,甚是壯麗。」

以前她隨軍收復周邊小國之時,走過的地方更是很多,不僅有大漠,還有廣袤的大草原,草原之上牛羊遍地,鮮女乃也尤為美味。

想著她回過頭來,不動聲色的看了容婉兩眼,這才道,「你有事便直說,不必拐彎抹角。」

容婉應了聲,這才繼續道,「不知夫人可想過開辦女學一事?」

昌平侯夫人听她這般說,眸光卻一下暗了下來,雲淡風輕道,「如今凡是請得起家里有些錢,都能請得起教書先生,又何必開辦女學?」

昌平侯夫人的反應在容婉的預料之內,她有如此想法之時,便是將那些大家閨秀排除在內了,畢竟她如今。也不過是個平頭百姓而已。

上一世時,因著百花詩會,她忽而聲名鵲起,自家道敗落之後,也拖了名聲的福,被那些官宦人家請去教導家中的女兒。

更是因著上一世晏江同慕容玉嬈的那件事,上一世的晏江是得了逞的,此時過後弄得慕容玉嬈聲命狼藉,後來被昌平侯一氣之下送到了尼姑庵常伴青燈。

自此之後許多官宦人家為了避免這種事發生,便開始請女先生為家中女兒講學。容婉也是這時候開始。做了先生的。

比如定遠伯府的蕭薇與蕭月這對雙生子,雖是同容婉同歲,也許是因出生在武學世家,因此悟性有些差。再加上定遠伯嫌她們二人不安于室。這才想要她們多讀些書定定性。

而昌平侯府容婉去時。慕容玉嬈已經去了尼姑庵,因此便對侯府的庶女們有過教導,她因此對慕容玉嬈之事有所耳聞。今生才能及時相救,從而交好。

而更是因家家都想要請來博學的女先生,但鑒于博學的女先生相比于那種琴棋書畫各藝精通的女子來說,倒是十分少,因此多數便是一個女先生經常會去幾家,從而交叉著上課,但是如此,不僅浪費了時間,就連娘子們的功課,也並不怎麼好。

想著,容婉為了說服昌平侯夫人,做了一個大膽的假設,「夫人可曾想過,若是阿嬈當日栽在了那晏江手中,如今阿嬈會是怎樣?

其實不用細想,依昌平侯夫人對昌平侯的了解,不難想到慕容玉嬈的結局,慕容玉嬈雖得昌平侯的歡喜,但在輿論這一方面,若是不送去尼姑庵,便是低嫁。

可有了這件事,即便是低嫁,也會受到婆家的冷眼以待。

其實想想,當時晏江鬧的那件事,其實身居高位時刻關注著昌平侯府的官員未必不知道,只不過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因此他們才選擇遺忘。

若是發生了事情,昌平侯府便不會同如今這般平靜。

而再結合方才容婉所說的女學,昌平侯夫人便能發現其中的可行之處。

而容婉之所以來尋昌平侯夫人,而是昌平侯夫人的才學不輸任何一名女子,而在外征戰之時,也有她獨特的見解,她在眾多貴女之中,威望極大,若是她能開口,定會有多人附和。

昌平侯夫人似探究一般的看向容婉,「你想做女先生?」一眼便看穿了容婉的想法。

容婉本也未打算隱瞞,畢竟等女學成了以後,她還是會挑明。

于是她便點點頭,多說了兩句以作解釋,「自家父離世之後,民女家中門庭已然衰落,雖兄長如今是正七品軍巡院左巡按,但升遷路途仍是渺茫。」

後而容婉微微低頭,「夫人也知孟家郎君已同民女退親,而民女過了年,便要十七歲了。」

汴京城中,大多數貴女都是及笄之前定了親,等到了容婉這個年紀,大多也成了婚,而如今容婉剛被退婚,除非找個差不離的人嫁掉,不然勢必要剩下了。

可昌平侯夫人看著眼前的容婉,也知道容婉不會這般隨便。

昌平侯夫人頓了頓,方才想拒絕的話沒有說出口,想當初,她不是也這般倔強麼?可是最終,還是放棄了自己的堅持。

遂即,昌平侯夫人頓了頓,便道,「你先回去吧!」

容婉應了聲,便退了出去。

只要昌平侯夫人並未直接拒絕,便表明此事有極大的可能性。

容婉回了府,不疾不徐的等了兩日,卻等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六公主以公主之尊進了洛府,洛府上下,無論主僕自然只能依禮相迎,就算是戚氏,也不能在正院待著不露面了,只是洛景鈺尚在任上,不在府中。

六公主示意他們起身,這才道,「本宮不過是過來同阿婉說幾句話,戚夫人何必如此興師動眾。」

可如今戚氏身上已無品階,再被公主如此稱呼,便有些不妥當了,因此戚氏便道,「公主嚴重了,民婦不敢當。」

六公主卻是笑了笑,卻沒再說話,只是看向容婉道,「阿婉,可否借一步說話?」說完,又看了看這滿院的人,好似同容婉有多親密一般。

容婉從方才便安靜站在那里,洞悉著六公主的來意,等六公主這句話說完,戚氏同容婉說道,「阿婉,你好生招待六公主。」

說完,等應了聲是,戚氏便帶著應桃回了正院,其他的僕人也都該散的散,唯有容珺,還怯怯的站在那里,等著容婉說些什麼。

容婉注意道她,便道,「阿珺,你先回院中,等會兒我便去檢查你的功課。」

容珺點點頭,向六公主福了禮,這才帶著婢子回到自己的院中。

方才還滿院子的人,此刻竟只剩了她們二人和她們各自隨侍的婢子,容婉看向笑意慢慢的六公主,冷清道,「不知公主尋民女何事?」

六公主卻忽視了容婉這般口氣,笑著看了看四周,「不請本宮進去坐坐麼?」

此刻六公主高高在上,她所說的話,便不容人拒絕,不論如何,容婉知法守禮,不能給別人添一絲可乘之機。

因此,她便將六公主引進了大廳之內,等六公主落了座,又道,「公主這般尊貴之人,能光臨寒舍已是蓬蓽生輝,若公主有事,便請直說,若是只是路過,看過便可以走了。」

若說方才容婉還懂禮,此刻卻有些咄咄逼人,這般才適合被奪了郎君的娘子吧!

六公主看到容婉的反應很是滿意的點點頭,她記得那****在昌平侯府之時,被容婉大義凜然的說了幾句,此刻終是讓自己的心稍稍順了一些。

不過她今日,卻不是來挑起容婉的怒火的,她是來求和的。

「發生了這種事,確實是本宮的不是,可此事已發生了,再生氣也是無用,本宮同你都是阿嬈的閨中密友,如此僵著,可不是讓阿嬈難做人嗎?

六公主出言,卻是拿慕容玉嬈做借口,可容婉又怎會不知她的真正意圖?怕是出了此事,知道自己理虧,怕孟生心中因此不滿,才會向自己來求和的。

若是此事成了,孟生雖然嘴上不說,心中也會夸贊她的識大體吧!

不過這只是六公主認為的,可不是容婉認為的。

不論怎麼說,陷害孟生既成事實,便不可隨意消失,這個惡果,是她自己種下的,容婉可不想作為她消除惡果的墊腳石。

不得不說,容婉是十分記仇的。

當朝公主所嫁之人,名為駙馬都尉,簡稱駙馬,而作為公主的駙馬,因公主之尊,極其容易變成公主的附庸,此番,便是斷了孟生的官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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