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容婉便道,「殿下乃公主之尊,民女不過是個百姓,兩兩僵著又是從何說起?」
她這便是不認同方才六公主拿慕容玉嬈說事了。
而六公主瞧著她微微低頭的模樣,心中不免有些不舒服,看著一個無任何品階的女子,氣勢上從不低過自己,而六公主自幼得盛寵,為人已是驕傲的很,方才的求和心意竟是稍稍退了些。
接著語氣便有些冷硬,「洛氏容婉?本宮好心好意同你求和,你莫要不識抬舉。」
容婉抬頭,好似听不懂六公主的話一般,不解問道,「公主這是從何說起?方才已同公主說過,民女同公主並無不合。「
頓了頓,接著又道,」若是說孟家郎君之事,民女想公主應是誤會了。「
「孟家郎君乃家父的門生,家父對其多有照顧,家父臨去之時,孟家郎君求娶民女,不過是為了師生之誼,而當中抗旨,更是不願負了家父的厚望。」
「東宮所發之事,不過是偶然之至,若是孟家郎君對公主無情,又怎會為公主發誓此生只娶公主一人?」
六公主听了容婉的話,不由一愣,她一直認為,孟生只鐘情容婉一人,而經容婉這麼一說,倒是將孟生娶她說成了師生之誼,此番話,自然也能解釋孟生為何在洛府敗落之後並未解除婚約,且又為何當中抗旨。
不過說明了孟生是個重情義之人,而這情意。並不是你儂我儂的花前月下。
一時之間,六公主卻不知該不該相信容婉了,可她潛意識又覺得容婉說的是對的,不然孟生為何願意一生中只娶她一人?
要知道,這世上多得是男子三妻四妾,就算有著特殊原因不能納妾,心中也不會覺得一生守著一人便已足夠,她忽而覺得孟生並非對她無情的。
不過六公主這般想,是因為她並不知同樣的話孟生也對容婉說過,而且付出了全部的真心。更不知道孟生此人。本身便不是看重情色之人。
因而不能娶容婉,娶了誰,也是一個就夠的。
不過容婉的話到底是讓六公主心軟了些,再看向容婉之時。便不像先前那般咄咄逼人。更是想著。若是容婉對于孟生,只是為了報答恩師,她便更不能傷害容婉了。
如此一想。又堅定了來時想要求和的心。
想著,本來帶著笑意的臉,便更是如沐春風一般,「本宮方才不過是怕阿婉你經過此事心中不順,誤解了阿婉的好意,如今听你這麼一說,卻是豁然開朗。」
容婉一愣,倒是沒想過六公主會轉變的這麼快。
不過想著六公主以往的做事手法,卻是不是很聰明,如此一來,便也在情理之中。
因此容婉也點點頭,「公主的心意,民女明白。」
順勢而下,好似要同六公主和解一般,不過顯然六公主便是這樣以為的,在知道容婉同孟生並非男女之情之後,顯得更加歡快。
「你明白就好。」六公主拍了拍容婉的肩膀,笑著道,「既然誤會已經沒了,那本宮便先走了。」
容婉應了聲,親自將六公主送到了洛府大門,後而輕聲道,「公主慢走。」
六公主坐上了馬車之後,透過飄起的車窗還能看見容婉恭謹的表情,心中方才的不愉快更是消失殆盡。
漸漸遠離洛府之後,她收起笑臉,換上一種極為舒適的表情,對駕著馬車的僕從道,「蠻僕,到孟府去。」
蠻僕是李昭容放到六公主身邊的以為武功高強的侍衛,因其貌不揚,外表不顯,便放到車夫的位置,也不易被人發現。
李昭容只育有一名公主,在這深宮之中,便是她唯一的依靠,盡管她手中力量有限,但仍是分到六公主身邊一個。
上次她去洛府之時被孟生拒在門外,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極為不妥。
但這次卻又是另一番光景,既然已經越界,再說什麼禮法,顯然已經不妥當,更何況兩人已經決定結親,孟生自然不會再以那番推辭推拒六公主。
因此六公主到了孟府,便順順利利的隨著孟府的僕從到了孟生的書房。
孟生在屋內翻著從別的大臣家中尋來的古書,听到屋外的動靜,便將書放在了桌案之上,站起身來,走出了書房,便見六公主同家中僕從一同向書房過來。
孟生皺皺眉,又遂即松開,等六公主近了身,這才如往日般溫潤的模樣道,「公主怎麼來了?」
孟生的態度簡直比從前好了不知多少,更是經過了東宮一事,兩人之間的氣氛更是不同往日。
六公主剛從容婉那里過來,听了容婉說話,心情已好了不少,但如今看見孟生的面目,心底更是滲出絲絲蜜意,走上前來道,「我幾日沒見到你了,想來看看你。」
自從兩人的婚期定了之後,倒是多了許多雜事。
公主的婚儀嫁妝早便備好,但是嫁裳什麼的完全要看每年實行的新樣子而定,因此便是定了婚期之後才會令宮中的尚衣局為其量身定做嫁衣。
六公主也是從這幾日各種的雜事中月兌了身,才有時間去了洛府一趟。
而听容婉所說之後,更是想來看看孟生。
孟生微微蹙眉,「距成婚不過一月,按理說,微臣同公主是不該見面的。」
此事宮內已有專人對六公主說過,但六公主心中對孟生同容婉的事仍是耿耿于懷,因此央著聖上便出了宮,等這次回宮之後,再見便要等到成婚之時了。
六公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吐了吐舌頭,「今日回宮之後,我便不會再出宮了,你不用擔心我。」
既然六公主已經如此說,孟生便沒什麼拒絕的理由,只是道,「屋外風干,進屋坐吧。」
六公主應了,對方才帶她來的僕從擺擺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卻不料孟生來了一句,「清風,去沏壺茶來。」
被喚作清風的僕從恭謹的應了聲,便去小廚房燒熱水去了。
既然那僕從走了,六公主也不管他去做什麼,歡歡喜喜的跟著孟生進了書房。
她見孟生坐在桌案前,也規規矩矩的坐在一旁,見孟生的視線一直方才桌案上的書冊上,頓了頓,忽而想到了什麼,便道,「孟郎,你表字是什麼?」
孟生頓了頓,邊看著手中的書冊,便道,「微臣離家時年紀還輕,未曾取表字。」
六公主不無遺憾的點點頭,在她心中,喚一個人的表字表示親昵,可她卻未料到孟生竟無表字,不過也是稍頓了頓,繼續道,「我的表字是父皇取的,喚作昭寧。」
孟生听了,點點頭,「陛下乃天下大才,取的表字自然意義非凡。」
說完,又繼續低頭看向手中的書冊。
六公主見孟生此狀,怕擾了他,不好再說話,只是站起身,繞著書房內走了走,走到孟生身旁之時,看到書架上有一本冊子,想伸手去夠,但是那冊子放的卻比較高,方踮起腳,眼見夠到之時,卻是一個不穩,向後滑了過去。
孟生余光只覺一旁光線被擋,下意識伸手,卻分外自然的將六公主攬在懷中,迎面看見的,卻是六公主面上的紅潤,掛在臉上的嬌羞。
六公主第一次近距離看到孟生的面貌,一雙眼眸如星一般,有時光芒可比日月,有時黯淡的卻想將人吸引進去,鼻梁挺拔,唇線卻像是精心雕刻描畫一般,只要看上一眼,便會讓人不自覺被勾了魂去。
她微微的閉上眼,書房中靜的好似能听到自己的心撲通在跳一般。
期待的溫熱沒有印上去,卻听耳邊道,「六公主是在等著微臣輕薄于你麼?」入耳之聲,帶著絲絲的戲謔,倒叫六公主面紅耳赤。
六公主連忙推開孟生,站起了身,嬌羞的不敢抬頭,在她的印象中,孟生一直都是中規中矩,沉著穩重之人,哪里見過他這般戲謔的模樣。
等過了片刻,面容不那麼燙,才敢抬起頭,嗔怪的看了孟生一眼,「孟郎你,怎可調笑人家?」
在東宮之時,孟生是被下了藥,但六公主卻是全程清醒的,他們之間所有的接觸,她都清清楚楚,而孟生沉重的呼吸,更是她睡夢中時常會夢到的,每次听到這種呼吸,都會渾身戰栗。
而方才孟生那般話,使她渾身一顫,全身血液像是加快一般,身體一熱,仿佛如那日的感覺一般。
不過她不敢再往下想,生怕想到什麼,因此便努力使自己恢復平靜,好似方才的事不過是不小心一般。
孟生听到孟郎兩字之時,心中忽而一頓,面色便要難看起來,不過也只是那一瞬,便又如方才那般道,「軟香溫玉在懷,微臣怕唐突了公主。」
畢竟那時並非他自願,如今看見面前的這張臉,再讓他親上去,著實有些下不去口,但又不想六公主心中有過多疑慮,這才說了幾句,轉移了六公主的心之所想。
方才六公主摔倒之前偷偷看了他一眼,他並非是沒有看見,只不過不想拆穿而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