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紹掩飾性的咳嗽了兩聲,才開口道︰「進去看看吧,有不滿意的地方,讓她們給你換掉。」
沈含章毫不矯情,點點頭率先邁了進去。
出乎意料的好。
她看著淺色系的帷幔和床頭上滿滿一架子的話本子,尖叫著撲了上去,點著手指隨便抽了一本,就撲到又厚又軟的床上,隨手拉過一個軟枕,抱著滾了兩圈。
「啊啊啊啊啊,我夢想過的房間啊。」
夢幻的床帳、厚實的床榻、永遠都看不完的話本子,唔,要是夢中情人現在在這里,那就真的是完美了。
沈含章滾了好一會兒之後,給柴紹騰出一個地方來,拍拍床道︰「來坐,來坐。」
坐個屁!
不知道什麼叫做男女授受不親嗎?
柴紹不知怎麼就黑了臉,表示懶得理她,站在窗戶前扮深沉。
沈含章也不介意,自得其樂的繼續翻滾,許久之後才爬起來,跑到梳妝台前,先是照了照銅鏡,隨後打開梳妝盒,又是一陣尖叫。
她抱著一盒子首飾,跑到柴紹跟前,眸光灼灼的問道︰「都是給我的?」
「嗯。」柴紹看都沒看,說道。
「陛下大人,您真是棒的不能更棒了。」沈含章也不嫌棄自己噸位大了,蹦蹦的重新跑回去,一個一個的往頭上試。
如果是她本尊的話,應該是很美好的一幕。
但是現在……
柴紹捂了眼。不忍直視。
朕的英明神武啊,就這麼沒了!不,應該說。早就沒了。
只是……
他很懷疑,這房間真是按照他的吩咐布置的?他有那麼了解豆芽嗎?
這座新布置的沈宅,迎來了它的主人,沈含禎坐在上首,像模像樣的認識了一番宅子里的二十來個家僕之後,幾人便一起吃了飯。
至于翡翠和明珠……
估計這個時候,去穆家下旨的人應該已經到了。她們兩個暫時也要住在這里,伺候沈含禎並幫著他打理宅子。
走的時候,沈含章有些依依不舍。這個地方雖然還陌生,但是她最在乎的三個人就在里面,所以這里對她來說,便是家。
柴紹也不催促她。只端坐在那里。等著她開口說走。
「走吧。」
最後,沈含章終于說道。
沒關系的,只要換回來,她就可以回到這里,和他們永遠的在一起了。
馬車剛啟動,便听到了翡翠的聲音,沈含章忙令車夫停下來,撩開簾子去看。
翡翠氣喘吁吁的追趕上來。手中拿著一個舊了的香囊,她將它遞到沈含章眼前︰「姑娘。奴婢將繩結換好了,您戴上吧。」
沈含章眸光一凝,嘴唇輕輕的動了動,「嗯,有勞翡翠了。」
她接過來後,叮囑翡翠道︰「這里就拜托你了,好好看著沈含禎,讓他好好的把腿傷養好,如果不方便,就把果丁從那邊接過來,平時多注意一點,有什麼事情你們商量著來。」
不知不覺,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
翡翠一一的應了,最後握了握沈含章的手,便退後幾步,看著馬車再次啟動。
沈含章靠在車壁上,垂眸看著手中的香囊,久久沒有說話。
「這是誰給你做的?」柴紹不想看她這幅沉悶的模樣,故意開口問道。
沈含章朝著他笑了笑,揚唇道︰「我娘。」
她的娘親穆櫻。
娘親去世的那年,她才只有五歲,她所關于娘親的記憶很多都模糊了,只有她去世的那一幕,死死的印在心間。
那個時候娘親頭發干枯、氣色灰敗、一張唇上毫無血色,她伸著枯瘦的手依依不舍的撫模著自己的臉,眸中全部是留戀和心疼。
「我娘說,讓我以後想她的時候就多看看這個香囊。」沈含章眸光盈盈,似乎有眼淚欲落下來,可最後她卻吸吸鼻子,扯了扯唇角笑道︰「她走的時候最不放心我們兩姐弟,而我們現在過得很好,她是不是會安心了。」
她小聲的嘀咕道︰「在看到夏淑妃的時候,我便在想,或許我娘也曾經用這種形態守護過我們,只是我們看不到而已。」
電光火石之間,柴紹忽然便想起了許久許久之前,那個混亂的夜晚,他曾經一度試圖忘記的事情。
在冰冷的假山石洞里,他滿頭鮮血的躺在那里,有個渾身發著幽光的虛影,輕輕的將他抱了起來。
她哄他、給他止血、溫聲細語的和他講話,告訴他她有個很漂亮的女兒,如果他以後遇上了,希望他可以幫著她照顧照顧她的女兒。
她的女兒叫什麼來著?
「含章,我的女兒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小姑娘。」那抹溫柔的女聲如是說道。
沈含章,沈含章,沈含章……
怪不得,他初初听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總覺得好似在哪里听過。
原來如此。
「把香囊給我。」柴紹努力壓抑著思緒,輕輕的開口說道。
沈含章雖不明覺厲,但依然將香囊遞給了他。
香囊已經很舊了,上面繡的花也已經月兌了絲,後來是被翡翠細細補好的。
上面系著的結口繩,也是剛換掉的。正是因為之前的壞掉了,所以沈含章才沒有戴在身上。
柴紹輕輕的摩挲了一下,便打開了香囊。
隨後將里面的東西倒在了手心上。
那是一個通體雪白的葫蘆,不過是一截尾指大小,材質非玉非石,正散發著溫潤的幽光。
而這個東西,他也有一個。
當時他從假山洞里悠悠轉醒,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個葫蘆,他將它握在手心時,那些忐忑的恐懼的憤怒的憎恨的情緒,在那一刻,忽然便被安撫了。
再之後,他就能看到了夏妃女乃女乃、馬姑姑,而緊接著又听到了別人的心聲。
但那晚發生的事情對年幼的他來說真的很痛苦,所以他下意思的選擇了遺忘。
後來便將葫蘆也封存了起來,就當它不存在一般。
柴紹抿緊了雙唇。
朕終于找到,能夠換回來的媒介了。
「喂,你是不是傻了?」沈含章看著他神經病一樣的表情,往後縮了縮。
柴紹抬眸,一字一頓的道︰「這個東西,朕也有。」
「怎麼可能?」沈含章一副‘你騙鬼、我才不信的’表情。
卻不妨沈含章忽然靠過來,從她的腰間抽出了一塊玉佩。
沈含章來的時候,玉佩就放在他的床頭,因此一直就用了起來,沒再換別的。
「啪。」柴紹猛地將玉佩磕在車板上。
玉佩應聲而碎,露出里面那個尾指長的非玉非石的葫蘆來。
沈含章張大了唇,瞬間失了聲。
(未完待續。)
PS︰你們看,緣分是不是如此的妙不可言呢!有沒有人能猜到這個神轉折,這個伏筆,我可是在開頭就寫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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