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眼里的恨意,刺骨而冰冷,他何嘗不知?
流雲淡漠的眼神飄向遠方︰「我竟不知,你恨她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剛剛你的眼神似乎太過凌厲,這樣梁朝的皇帝報復衛國,我可是擔待不起。」
他淡然的神情卻說著冰冷的話語,霎時間這苦澀就像一杯毒酒侵蝕了太子的心︰「你說,為什麼你就不能接受我?」
流雲輕輕一瞥,卻仿佛什麼都不在意,落在太子嬌媚的臉上︰「如果王上知道太子是逍遙門的人,恐怕太子的處境堪憂,如今太子在梁朝,其他王子都在衛都,太子不擔心自己的王位麼?」
「你是不希望本太子留在梁朝?就是因為怕我報仇?」太子輕輕瞥了一眼,帶著萬種風情,一身長衣掩不住絕世風姿。
流雲唇邊勾起一絲冷笑︰「黑木司?如果梁朝皇帝剛才真的信了我那些話,倒也是他愚蠢,可惜,他不會相信,從而只會疑心與我們,而與此同時,皇貴妃是站在我這里還是站在皇上那邊,我們還是拭目以待吧。」
太子微微蹙眉︰「你這是什麼意思?」
流雲輕軟的手指挑著太子華麗的發絲,深深嗅著上面蘭花的味道︰「咱們還是有幕臨不是麼?」
太子想起幕臨那張清秀的臉蛋,卻是心中一震︰「你是想讓她進宮?她還只有七歲。」
流雲轉過身︰「你想錯了,幕臨不是衛國的人。是梁朝的人,如果讓她自以為是衛國的人,衛國一旦有了事情。那麼在她的心里就有了仇恨,毀滅梁朝可不是憑著你我之手?」
太子微微一愣︰「連她也被你算計進去了嗎?」。
質問的語氣卻是平淡而無力。
流雲並沒有回答,春寒已經使得他的臉色微微發白,他已經不清楚自己還能不能活過這一年,也許是上天的報應,他還記得那年,她輕輕抓著他的手讓他帶著她闖蕩江湖。而他卻輕易地放棄了她的手。
如果他也能夠登上那個位置,她是不是也可以像坐在蕭澈身邊那樣坐在他的身邊。
同泰殿。
「奴婢參見皇上。」一身夜行衣借著月色的掩映,輕如鬼魅。跪在地上,「奴婢這次追蹤衛國太子有了發現,衛國太子似乎與江閽和鎮國公來往密切,不過據說江閽出發之前鎮國公和衛國太子都去給他送行了。屬下也是最近得知的消息。」
皇上負手而立。一身深藍的衣服融化在陰影里︰「你還發現了什麼,就沒有黑木司的蹤跡?」
「黑木司?」畫心帶著幾分疑惑,「皇上是從哪里得知?」
皇上眸色一變,眼中興奮的火跡漸漸淡化︰「那麼他說的是假的?」
畫心卻回答道︰「黑木司奴婢從來沒有听說過,但是逍遙門奴婢卻是听說逍遙門門主笙歌被人暗殺,也是最近才發生的事情。」
皇上唇邊勾起一絲冷笑︰「密切注意衛國太子還有那些隨從,一有動靜馬上來跟朕稟報,朕不希望朕的消息走在你前面。「
畫心低頭應諾。
皇上盯著畫心。足足有半刻,才揮手讓他下去。
同泰殿的香爐燃著永恆不變的龍涎香。這種味道似蘭似麝,深邃入骨,這味道侵蝕到身體里卻是無比寒涼。
皇上低頭揉著眉心,想起阿萱宮里的檀香似乎是姚嬪送的,之前阿萱似乎不太喜歡檀香。
旁邊的陸公公端來宮女熬制的參茶,輕輕放在桌子上︰「皇上,您的參茶。」
皇上點點頭︰「你先下去吧,朕等會去一下承乾宮,你們就不要等著了。」
承乾宮,一如往常,只是今日這內室卻不如以往,掛上了皇貴妃最喜歡的秋水紗制成的紫色帳幔,在夜風的吹拂下飄飄搖搖,卻是一副迷幻的樣子。
眼前的阿萱,也不如往常那般,背對著他,一縷烏發垂在肩上,紫色的長衣卻是美得不真實。
他喉嚨滾動了一下,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了。
眼前的阿萱扭過頭,卻是大吃一驚。
他看到原來那張臉竟然是緋春。
皇貴妃去哪里了?
他的眼里全是遮天蔽日的陰霾,濃眉蹙起,目如鷹隼,輪廓分明的臉上全是不可思議和鋪天蓋地的憤怒︰「皇貴妃呢?」
緋春伏在地上不敢說話,皇上抓起手邊一個青瓷的擺件,將那擺件重重的砸在地上,那原本精致絕妙的東西頓時成了碎瓷爛瓦,緋春的手上被那碎瓷片砸的血肉模糊,卻是連哼都沒有哼。
待皇上離開,緋夏偷偷走上前,一雙眸子里全部都是心疼的眼淚。
緋春嘆了口氣︰「娘娘的事情,萬萬不能傳出去,否則就是皇上也保護不了了。」
緋夏重重的點了點頭。
皇貴妃此時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玄色的緊身衣在夜間的確更為合適,溶于夜色之中卻不會被發現。
錦繡皇城雖說是大梁最繁華的地方,由于流民的涌入整個城市變得擁擠不堪,除了貴族居住的西園區,那些平民百姓和低矮的框房都擁擠的聚集在南街和北街。而太醫也被皇上臨時召集到城南的一個廢棄的軍械庫里,這軍械庫是先皇所建立的,有重兵把守,可是自從皇上登基以後,這軍械庫被搬到了城南大營,因而這里就荒廢了。
凌若萱將面巾把自己的口鼻蒙上,翻身登上軍械庫的屋頂。整個院子借著微微的月光都是清晰可辨。
原來這個軍械庫也不像傳說的那麼破。
凌若萱正想跳下去,卻看到一個身影在夜色的掩映之下閃身進了南屋。這南屋不過是個廚房,難道這人夜里餓了想要吃東西?
凌若萱輕點足尖,運起全身的內力,施展輕功穩穩地落在南屋的屋頂,她還是很自信自己的身手,落在這屋頂上輕的就像一片葉子。
凌若萱輕輕撥開屋頂的瓦片,這瓦片冰涼入骨,冷風吹來她急忙用手遮住了眼楮。又是一道身影出現,卻是鬼鬼祟祟的靠近了南屋,從身形看,應該是住在這間軍械庫里的人。
「屬下拜見姑姑。」聲音很渾厚,卻是想不起來在哪里听過。
「你起來吧。」這個聲音卻是一個年邁的老嫗,喑啞的沒有一點水分,粗嘎難听。
凌若萱心里一緊,卻是不知為何心里生出一絲恐懼,這聲音她也好似听過。難道是宮里的人?
皇貴妃伏在屋頂,急著把耳朵靠近了瓦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