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東一帶河谷眾多,高山屏峙,地勢崎嶇不平,風力微弱,因此許多地方常年霧氣彌漫。
兩人筆直地朝著那只左手指引的方向前行,經過一個小小的村莊。
幾圈籬笆圍著茅草蓋頂的土房,一群花色駁雜的母雞小雞在院子里進進出出啄米,一只羽光鮮亮的大公雞站在屋頂上,抖抖雞冠,單腳站立,警惕地轉動脖子,向四面八方掃視。
甚幸,沒有人家養狗。估計這些村民自己一年到頭都不夠吃幾塊肉,更沒有多余的骨頭來喂狗了。
村莊前方有一處岔路口,岔向三條不同的方向。其中兩條路都光禿禿的,足跡頗多,看得出經常有人行走。最後一條卻已雜草叢生,厚厚一層覆蓋了路面,一塊方形石板歪歪站在這條路的方向上。石板年歲已久,飽經風霜,一條大縫從頭裂到了腳,石縫里也有枯草鑽出。
石板上刻了兩個大字,似乎是此路通往之處的地名。下面那個字勉強看得出來是個「城」字,上面那個字則筆畫頗多,字形繁復,又正好被那條裂縫貫穿而過,剝落了許多細碎的小石。魏無羨彎腰撥開亂草,拂去灰塵,依舊看不出來是個什麼字。
偏偏那條左手臂所指的方向,就是這條路。
魏無羨道︰「不如去問問這些村民?」
藍忘機點了點頭,魏無羨當然不會指望他去問,笑容滿面地走向那幾名正在撒米喂雞的農家女。
那幾名女子有少有老,見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走近,都緊張起來,似乎有點想扔了簸箕逃進屋里。魏無羨笑吟吟地說了幾句話之後,她們才慢慢鎮定下來,略羞澀地應答。
魏無羨指著那塊石碑,問了一句,她們先是齊刷刷的臉色一變,猶豫半晌,才斷斷續續、指指點點地與他交談起來。期間,一眼也不敢多看站在石碑旁的藍忘機。魏無羨認真地听了一陣,一邊嘴角一直揚著,末了,似乎調轉了話題,引得那幾名農家女也舒展了顏色,又放松下來,不熟練地沖他微笑。
藍忘機遠遠盯著那邊看,等了半天,也不見魏無羨有回來的意思。他慢慢低下頭,踢了踢腳旁的一塊小石子。
把這塊無辜的小石子翻來又覆去地碾了好一陣。再抬起頭,魏無羨還是沒回來,反而從懷里拿出一樣東西,交給了說得最多的那名農家女。
藍忘機呆呆站在原地,實在忍不住了。正在他準備邁開步子走過去時,魏無羨總算是負著手悠悠地踱回來了。
他站回到藍忘機身邊,道︰「含光君,你應該過去的。她們家養了兔子呢!」
藍忘機卻沒對他的調侃有所反應,狀似冷淡地道︰「問出什麼了。」
魏無羨道︰「這條路通往義城。石碑上的第一個字是‘義’字。」
藍忘機道︰「俠義之義?」
魏無羨道︰「我也是這麼問的
當花美男穿越成苦逼女主。
這道影子來得極其突然,緊緊擦著他的身側跑了過去,剎那間就消失在了濃霧里。避塵自動出鞘,追著那道身影而去,倏地又收回來,合入鞘中。
剛才那個貼著他溜過去的東西,跑得太快了,絕對不是人能達到的速度!
藍忘機道︰「留神,戒備。」
雖然剛才只是擦肩而過,可難保下一次,它就不會做點別的什麼了。
魏無羨道︰「你剛才听到沒有?」
藍忘機道︰「腳步聲,竹竿聲。」
不錯,方才那短短的一瞬,除了急促的腳步聲,他們還听到了另一種奇怪的聲音。噠噠噠很是清脆,類似竹竿在地上飛速敲打。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聲音。
正在這時,前方迷霧之中,又傳來一陣腳步聲。
這次的腳步聲很輕,很多,很雜,也很慢。仿佛許多人正在謹慎地朝這邊走過來,卻一句話也不說。魏無羨翻手翻出一張燃符,輕飄飄地朝前擲去。若是前方有什麼怨氣四溢的東西,它就會燃燒起來,火光多少能照亮一片地方。
對面的來客也覺察了這邊有人擲出了什麼東西,立即反擊,突然發難!
數道光色不一的劍芒殺氣騰騰襲面而來,避塵飛出鞘在魏無羨面前游了一遭,將劍芒盡數擊退斥回。那邊一陣人仰馬翻,嚷了起來。藍忘機收回避塵,魏無羨道︰「金凌?!思追?!」
金凌的聲音隔著白霧響起︰「怎麼又是你?!」
魏無羨道︰「我還想問怎麼又是你呢!」
藍思追盡力克制,聲音里卻滿是歡喜︰「莫公子你也在?那是不是含光君也來了?」
一听藍忘機可能也來了,金凌立刻閉嘴,仿佛突然又被施了禁言。藍景儀道︰「一定來了!剛才那是避塵吧!」
魏無羨道︰「嗯,來了,在我身邊。你們都快過來。」
一群少年得知對面是友非敵,如蒙大赦,一股腦圍了過來。除了金凌和藍家的一群小輩,還有七八名身穿其他家族服飾的少年,戒備之色仍未褪去,應當也是身份不低的仙門世家子弟。魏無羨道︰「你們怎麼都在這里?一出手就這麼狠,好在我這邊是含光君,不然傷到普通人怎麼辦。」
金凌反駁道︰「這里根本就沒有什麼普通人。這座城里根本就沒有人!」
藍思追點頭道︰「青天白日,妖霧彌漫,而且竟然沒有一家店鋪開門。」
魏無羨道︰「你們是怎麼聚到一起的?結伴出來夜獵?」金凌那個看誰都不順眼、跟誰都要打架的橫性,又和藍家這幾名小輩有點摩擦,怎麼可能相約一起結伴夜獵。藍思追有問必答,解釋道︰「我們本來在……」
正在此時,迷霧中傳來一陣喀喀喀、噠噠噠,刺耳異常的竹竿敲打地面的聲音。
諸名小輩齊齊臉色驚變︰「又來了!」